由于谢摘星做的事太缺德,萧夕禾再看向扶空时,眼底已经带上一丝愧意:“对不起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该道歉的不是你。”扶空冷淡地扫了谢摘星一眼。
“确实,”谢摘星嗤了一声,“要道歉也该是他道歉,竟敢威胁本尊,当真是胆大包天。”
萧夕禾:“……”求求你别说话了。
她无奈地叹了声气,正要缓和一下糟糕的气氛,小姑娘突然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为什么要道歉?”
扶空视线瞬间柔和:“今日卖栗子糕的小贩没出摊,我给你买了玫瑰饼。”
“玫瑰饼在好远的地方呢!”小姑娘惊呼一声,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难怪你今日迟迟没有回来。”
“尝尝,应该还算不错。”扶空招呼小姑娘过去。
小姑娘轻盈地跑到他面前,就着他的手打开油纸包。看着做工精致的小糕点,她口水都要下来了,却还不忘回头问萧夕禾:“你要不要吃?”
“给我一块。”萧夕禾笑着伸手。
小姑娘立刻将最好的一块递给她,萧夕禾接过,顺手喂到谢摘星唇边,谢摘星一脸淡定地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便干脆接了过去。
扶空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魔尊大人倒是好意思。”
“媳妇儿喂的,不好拒绝,”谢摘星说完,愉悦地扬起唇角,“啊,你没有媳妇儿,自然不会懂。”
扶空:“……”
萧夕禾怕他把人给气死,赶紧将他摁到椅子上,谢摘星轻嗤一声,继续吃软糯香甜的糕点。萧夕禾见谢摘星有了吃的总算安静了,不由得默默松一口气,正要问问扶空近来如何,便看到对方正一脸专注地看着小姑娘吃东西。
“别吃太急。”他说着话,给小姑娘递了杯水。
萧夕禾忍不住多看两眼。
平心而论,扶空这样的美男子即便老了也是好看的,跟小姑娘站在一块倒也不显违和,只是由于年岁加成,他的眼眸不再凌厉清澈,看向小姑娘的神情温柔归温柔,又带着一丝不能忽略的……慈祥。
幸好扶空看起来还算有底线,对小姑娘虽然无微不至,但言行举止都透着克制,显然不打算以花甲之身撩拨小姑娘心事,否则……
萧夕禾打了个寒颤,正要别开视线时,便看到小姑娘在偷瞄扶空,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河,脸颊也泛着红。
她可太了解这是什么反应了,以至于直接吓到。
扶空看她一眼,又垂眸看向小姑娘:“你不是晾了红薯干?”
“啊对,”小姑娘兴奋地看向萧夕禾,“我晾的红薯干可甜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
说完,便扭头跑了。
萧夕禾和扶空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下一瞬又对视了。
扶空:“她很喜欢你。”
萧夕禾:“她是不是喜欢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默契程度让谢摘星都冷笑一声。
扶空顿了顿,回答她的问题:“是。”
他也是无奈,明明已经十分注意了,却还是让她动摇了,只能说他们羁绊之深,即便生死轮回也无法磨灭。
萧夕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无奈之下还有得意,看他的眼神顿时透出鄙夷。
不过鄙夷归鄙夷,她还是不太明白……
“你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她为什么会喜欢?”她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用情至深,难以自抑。”扶空只说了八个字。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算了吧,她这辈子又不认识你。”跟他说的比起来,她更信小姑娘是被下降头了。
扶空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摘星一眼:“你未曾如此,自然不懂。”
谢摘星冷笑:“我看你是不打算变年轻了。”
扶空面无表情:“你若不将我变年轻,我就不参加婚礼。”
“你若不参加婚礼,我就杀了你。”谢摘星寸步不让。
“吵什么吵,你准时带夕禾来参加婚礼,”萧夕禾扫了扶空一眼,又看向谢摘星,“你现在就给我把他变回去。”
谢摘星轻哼一声抱臂,似乎不打算配合。
“赶紧的,我家夕禾究竟造了什么孽,上辈子这么苦也就罢了,这辈子还要喜欢个老头子。”萧夕禾催促。
谢摘星一听她不是为了扶空,便没那么排斥了,只是还板着脸不肯动。
萧夕禾当即看向扶空。
扶空心领神会,走到谢摘星面前躬身恭敬行礼:“先前是扶空不懂事,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还敢威胁魔尊大人,如今扶空已经知道错了,烦请魔尊大人大人有大量,饶过扶空这次,扶空定会感激不尽。”
谢摘星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扶空干脆跪下了。
萧夕禾没想到堂堂蓬莱岛主,竟会能屈能伸到如此地步,惊讶之余连忙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啧了一声,到底还是帮了。
一刻钟后,扶空皱纹褪尽、脊背挺直,头发也变得乌黑,显然已经恢复成二十岁容颜。
“红薯干来啦!”小姑娘端着盘子跑进来,下一瞬便与扶空对视了。
她愣了愣,重新变得怯怯:“你是谁?”
问完,又看一眼四周,却发现她熟悉的三人都不在,屋里只剩下对面那个俊美的男人。
小姑娘越来越紧张,忍不住后退一步。
扶空无意吓她,闻言轻笑一声:“夕禾,你当真没认出我来?”
小姑娘顿了顿,重新仔细打量他的脸。
半晌,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扶、扶空?”
“嗯。”扶空扬起唇角,眼底的清冷如冰雪一般化开。
躲在暗处的萧夕禾见状,顿时长舒一口气,笑盈盈地扭头看向谢摘星:“走吧。”
“不道别?”谢摘星问。
萧夕禾摇了摇头:“不了,她会哭鼻子。”
谢摘星闻言没有再多问,直接带她上了飞行法器。
萧夕禾心情极好地靠在谢摘星身上,晒了会儿太阳后才慢悠悠开口:“下一个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我有点……不敢确定。”毕竟他当初将内丹交付给自己后,便已经化作万千星芒消散在风里。
她想到了他,却不敢说,生怕是空欢喜一场
“那你确定吧,就是他,”谢摘星无所谓地说完,又忍不住抱怨一句,“你在意的这些人,未免也太难找了些。”
萧夕禾轻笑,转身吻了吻他的下巴,谢摘星勾起唇角,倒是不抱怨了。
两人又在路上走了三天,三天里萧夕禾问了无数遍何时能到,谢摘星起初还算有耐心回答,后来直接敷衍过去,等敷衍都敷衍不了时,便出言威胁:“你若再问,我可就带你回家了。”
萧夕禾可怜兮兮地闭嘴,不说话了。
飞行法器里总算有了片刻的清净,谢摘星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贱皮子一样不习惯了。
许久,他缓声道:“还有半日。”
萧夕禾闻言,乖乖靠进他怀中,谢摘星的眉眼瞬间柔和。
“罢了……你想问便问吧。”他长叹一声。
萧夕禾默默扬起唇角。
谢摘星从来不骗她,大半日后,两人便来到了一处书院,刚在书院外头落下,便听到了里面的朗朗读书声。
“他收养了许多孤儿,为供稚子办了这个书院。”连谢摘星都不得不承认,这位鹿蜀老祖宗是有大爱之人。
萧夕禾轻笑一声,眼角些许酸涩。
“进去吧。”谢摘星缓缓开口。
萧夕禾点了点头,艰难地迈出第一步。
书院不算太大,两人从正门进入,没走几步便进到了院中,正在缝孩童衣裳的青年闻声抬眸,对上萧夕禾的视线后微微一顿。
他好像等了她许多年一般,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你来啦。”
萧夕禾怔怔与他对视,发呆的同时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鹿蜀血脉的奔腾,那是古老的呼唤与共鸣,是无法磨灭的印记与羁绊。
她吸了一下鼻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红色的印记散发着微弱的光,似乎在响应眼前这个人。
萧夕禾眨了眨眼,默默朝他走去,青年也将针线放在一边,安静地注视她的到来。
一步两步,一步步靠近,萧夕禾的呼吸也越来越慢。
终于,她的脚尖停在了距离他半步的地方,她静了静,便乖顺地在他膝前蹲下,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老祖宗。”
泽生闻言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我说过,我们终将会再见。”
萧夕禾无声地笑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泽生任由她拉着,直到两人掌心相扣,一道微光在紧贴之处溢出。
片刻之后,萧夕禾松手,印记已经回到泽生手上,青年周身只一瞬间便溢满了光辉,萧夕禾下意识闭上眼睛,待光芒渐消,他便现出了原身。
银发黑眸,肤色轻透,是她矜贵又温柔的老祖宗呀,萧夕禾眨了眨眼:“物归原主。”
泽生扬了扬唇,温柔地注视她:“你的际遇我也听说了一二,受苦了。”
“不辛苦。”
萧夕禾眼角泛红,正要再说什么,便听到泽生道:“如今否极泰来,也该考虑趁年轻多生几个了。”
萧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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