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 什么不行的。
江砚与愣了几秒,在葭音支支吾吾的眼神中,他跟着重复了一遍。
“什么不行?”
葭音尴尬的不上不下, 陷入两难。
沉默半响,江砚与眉梢一动, 似乎是终于搞明。
他低眼, 看着葭音的眼神有些惊讶。
葭音脚趾狠狠地抓在了地板上, 摆了摆手, 先发制人:“你听错了。”
江砚与若有所思的的点了点头, 问:“那明晚行吗?”
葭音脸红的像是被烤熟了,眼神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行。”
江砚与眉眼带笑,步步紧逼:“那什么时候可以。”
葭音嘴唇抿的泛着白色。
她往后退,打算装死到底。
江砚与一把将人勾过来,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他用凑到葭音耳边, 语气十分礼貌:“音音, 什么时候可以。”
葭音忍着想尖叫的冲动,手抵在两人之间,靠着江砚与的胸膛。
她惊恐:“不可以, 什么时候都不可以!”
话落,江砚与啊了声, 有些遗憾:“这样的吗。”
葭音:“”
终于忍无可忍,葭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颇有听不到就没发生的意思。
“江砚与!”
江砚与低低的笑着, 探手扯住葭音的手臂, 将蹲着的人扯了起来。
他安抚着炸了毛的猫:“开玩笑, 不动你。”
葭音狠狠地瞪了一眼江砚与, 声音却忽然卡在喉咙中——
因为江砚与捏了捏她耳垂。
“有点红。”
“”
葭音再次僵住,人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她躲开自己捂住耳垂。
江砚与松手作罢,不在逗她。
走到玄关穿上外套。
回看葭音:“马上回来。”
葭音点头。
人走之后,她才发现,江砚与每次出门,都喜欢和她说一句这样的话。
“很快就回来,不要害怕。”
之前也是。
她害怕就会给江砚与打电话。
葭音没有马上进浴室。
她坐在沙发上,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一个小时前,余灿灿终于给她发了消息。
余灿灿:【音音,你怎么样了】
葭音原本想直接给余灿灿回电话,但手指突然止住,葭音返回微信界面,给余灿灿发消息。
【没事,不用担心我。】
【你们都回宿舍了吗?】
余灿灿:【所以江砚与真的回来了???】
葭音回了一个嗯。
余灿灿回了几个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葭音打字道:【见面说,不用担心我。】
【今天晚上玩的不是很好,下次再请你们。】
余灿灿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本来就是她拉个一个学弟。
但谁能想到,江砚与会在今天出现。
余灿灿:【下次我请你们。】
葭音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温热的水从花洒中淅淅沥沥的淋下来,缓解了一天的疲惫。
雾气氤氲,葭音放松。
但是人一放松,脑子里就会想的乱七八糟。
她冲着身上的泡沫,心不在焉。
自己刚刚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现在就是越想越后悔,越想越丢人,越想越尴尬。
葭音加快了速度,但江砚与还没有回来。
她出不去。
葭音套上了江砚与的衬衫,有点不自然的拉了拉衣角。
她拉开柜子,想找吹风机干头发。
柜子翻完都没有见到一个吹风机的影子。
毛巾披在肩上,发尾的水珠不安稳的透过衣服,显出里面的肤色。
找不到,葭音皱起了眉头。
头本来就不舒服,所以葭音还是想吹一下头发。
还好手机也拿进来了,葭音解锁后才发现江砚与还没有给自己留联系方式。
想问江砚与吹风机在哪里的念头落空,葭音用毛巾包起头发。
她垂眸看着手机,一个本能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尝试着回忆曾经的那个号码。
186
随着本能,记忆的阀门被极渐渐打开。
后面的数字得心应手。
*****389
葭音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还能记住。
葭音摁下了那个拨打的按钮,手臂缓缓的抬起,放到了自己耳边。
冰冷而又机械的声音响起,葭音忽然很紧张。
“嘟——嘟——”
一声一声,葭音的心也跟着提起。
快到末尾,就在葭音以为这个号码没有人接,会是空号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喂。”
血液倒流,时间暂停。
江砚与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耳边。
男人听到这头的沉默,试探的问了一句:“音音?”
葭音啊了声,暴露了自己。
江砚与笑了声:“真的是你。怎么了。”
葭音有些无措,还没有做好准备,她顺着开口:“吹风机在哪里,我没有找到。”
江砚与默了一秒:“吹风机之前坏了,你等一下,我重新买一个。”
“要不不用了吧。”已经很晚了,葭音不想让江砚与继续麻烦。
用毛巾擦干也不是不行。
江砚与却道:“很快。”
葭音站在半身镜前,镜子里的人套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T恤到大腿,好歹遮住了。
但
她试着弯了点腰,但发现似乎没有多大差别。
葭音皱眉垂眸,似乎不太满意。
有点平
在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后,她使劲的摇了摇头。
她!在!想!什!么!
逃避现实,葭音弯腰用清水又洗了几把脸。
冷静后,她拿了一块新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她在走神,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江砚与今晚说的话。
他回来过,但是因为她江砚与又走了。
葭音有点不敢回想后面的话。
不知道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葭音感到了难过。
他们之间蹉跎的时间,没想到是因为她。
她喜欢江砚与,就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但也正是这一点,变成了两人之间的阻碍。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葭音没有走神没有注意到外界环境的变化,江砚与的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
江砚与的声音响起:“东西放在外面,你开门拿一下。”
葭音眼神聚拢,连忙应声:“好,来了。”
她开了一条门缝,江砚与不在,东西挂在门把手上。
上面是一个吹风机,包装还没有拆。葭音放在一边,先拿出最下面的衣服。
几秒。
脸又红了。
是一套
葭音没敢多看,她草草的摸到一圈儿花边,好像带蕾丝的,但摸着很舒服。
“”
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不得不承认,江砚与的眼光,似乎还可以。
葭音出来,见到江砚与站在落地窗前。
听到声响,他回过头。
“怎么不吹头发?”
葭音手下意识的攀上头发,指尖触碰到是湿润的头发。
浴室雾气如热潮,葭音迟钝的行动着。
她转身,要回到原来的地方,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
葭音听到有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江砚与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江砚与的动作很轻,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轻而易举的拨弄着她的头发。
葭音从镜子中看到男人的模样。
他眉心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地皱到了一起。
葭音开口:“你皱着眉干什么,怎么看着不情不愿的,”
江砚与笑笑:“怎么会。”
“只不过是第一次,怕弄疼你。”
葭音咂咂嘴:“这个怎么会弄疼。”
江砚与一点一点的吹着,动作轻柔,很耐心:“好,知道了。”
温热的风缓缓吹来,很舒服。
葭音逐渐放松,她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好像是长了点。”
葭音接着问:“那你现在是多高。”
江砚与思索:“不知道,很久没量了。”
葭音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她手绕过江砚与的手臂,在自己头顶的位置向后比划着。
“你肯定是高了,我刚看到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江砚与笑了声:“要不你自己量量。”
葭音忽然来了兴趣,长发渐渐蓬松,已经干了一大半。
葭音干脆直接摁住江砚与的手:“不吹了不吹了,我们去量身高。”
江砚与好笑:“你怎么这么激动。”
葭音也不知道,大概是分开了这么多年,有关他的什么都想重新开始了解
“你挺直了吗?”
“嗯。”
“可是这样我够不到诶。”
江砚与:“”
葭音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去找了一个板凳,踩在上面。
手摁住刻度,葭音撤开身子,凑到尺子边看那个刻度。
葭音念出了那个数字:“一米八七”
她垂眸看着江砚与:“你真的长高了,大概两厘米。”
江砚与扶着她的腰从凳子上下来,江砚与扫了一眼葭音手中的尺子。
“是吗。”
葭音点了点头。
她开口想说些什么,音还未落,她忽然打了一个哈欠。
两人之间原本旖旎的氛围忽然打断,葭音控制不住,手倒是反应迅速的遮住自己半张脸。
江砚与跟着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
他眼中噙着笑,葭音忍不住的锤了他一下。
“你笑什么。”
江砚与摇头:“该睡觉了。”
时间确实不早,葭音眼皮在打颤。
只不过,心里有些不舍得,就算是很短的时间,葭音也不舍得和江砚与分开。
江砚与看穿葭音的心思,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睡醒了我也在。”
“真的吗?”葭音有些不确定。
江砚与点头:“真的。”
葭音对江砚与说完今天晚上的最后一句话:“那明天见,江砚与。”
“明天见。”
葭音觉得,她最喜欢的就是,明天见这三个字了。
包含着无限的期待与希望。
还有对彼此的思念。
屋内的灯熄灭,葭音躺在柔软的床上,窗帘只拉了一层纱帘,外面万家灯火明,葭音忽然很心安。
此心安处是吾乡。
江砚与回来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得以心安
葭音好像回到了去美国那天,怀清机场人来人往。
陈曼婉和葭元恺在她身后送着。
安检前,她最后一次回头,与他们招手告别。
然而这次,在从来没有多注意的角落后,葭音好像捕捉到了一个影子。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挑。
他的脸慢慢变得清晰。
是江砚与。
但她已经过了安检,眼睁睁的与江砚与越来越远。
她想跑回去,却看到江砚与在对他笑。
他口型说着什么。
葭音被什么拦住,但挣扎猛烈,忽然,她顿住了。
他说的是——
“我永远在你身后。”
所以你可以永远往前走,不用回头,不用为任何人放慢脚步。
江砚与,永远会跟着葭音的脚步。
葭音一下子惊醒,她手撑着床。
惊惶的慢慢抬起头,之间触碰到了冰冷的泪。
不是梦,那个被蒙上灰尘的早晨,葭音想起来了。
她慌乱的跑下床,跌跌撞撞的走到江砚与房间门口。
手抬起做出要敲门的动作,又硬生生的止住。
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葭音失了全部的力气。
捂着嘴蹲坐在了地上。无助又无措。
江砚与就在里面,她好想进去,抱抱他。
夜晚像是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张牙舞爪。
但是不能吵醒他。
不可以。
葭音害怕是一场梦,吵醒了,江砚与就不见了。
葭音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指甲划出红痕。
在葭音哭的浑身发抖,头脑缺氧的时候,面前忽然传来声响。
葭音满脸泪痕的抬头,江砚与垂眸。
他蹲下身来,捧起葭音的脸,指腹抹掉泪,他皱着眉:“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葭音呆呆的看着眼前,像是从天而降的珍宝。
她忍不住,呜咽声溢出。
葭音顺着江砚与的手臂,猛地扑倒他怀中。
“江砚与江砚与”
她极端不安的惶恐的呢喃着:“江砚与”
她声音打颤。手指死死地揪着江砚与衣服。
“怎”
一个音节从唇间脱落,忽然撞上柔软。
冷咸的泪滑入唇齿,江砚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
葭音紧紧地闭着眼睛,泪珠还挂在眼睫。
江砚与眼神动了下,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凉。
一只手寻到葭音的腿弯,另一只手揽过她削薄的肩脊。轻拍几下。
他起身把葭音抱在怀中,低头与她继续接吻。
两人气息纠缠,葭音靠在他怀里。
几步的距离,葭音落入柔软的床。
那种踏实感让葭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茫的看着身前的人。
江砚与什么都没说,在她眼上落下一吻,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又贴上了葭音的唇。
吻密密麻麻,葭音蜷缩起手指。
她经不住的往后躲,但没有退路。
江砚与吻得很温柔,他吻掉了她的泪。
告诉她:“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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