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沉寂没落多年后重新被启用, 不管是为了证明叶家能打仗还是不辜负萧北淮的信任,此仗叶家都只能胜不能败。
送回来的说是信,实则是捷报,萧北淮的两位舅舅领兵, 到了边关便击退了进犯的鞑靼人, 几次交锋后, 已让鞑靼军队后退边城十里。
只不过战事并未结束,既然开战,那定是有一方损失惨重, 无力还手了,这仗才能不继续打。
信里还提到,他们查到了张锡儒通敌卖国之事,战事并非突起,早在半年前便有了瞄头, 边城驻军经常看到有鞑靼人来查探什么, 城内也混入了细作, 所以鞑靼人大举入侵后,边城驻军几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若非援军去的快, 只怕边城已然落入鞑靼之手。
边城又唤北城,乃大雍最北边之地,紧挨着草原部族, 从未真正太平过。
鞑靼人隔三差五就来骚扰边城百姓, 又或者是与驻军起冲突, 没几年就得打一次大仗, 叫人烦不胜烦。
偏偏鞑靼人骁勇善战, 想要灭掉也不容易。
驻守边城的将领换过好些个, 他们也只能尽力守住边城,朝廷似乎也从未将鞑靼入侵当回事,只要城没丢,没打到中原腹地便都不是事儿。
当然,也跟朝廷缺钱有关,打仗费钱费粮,能不打便不打。
就连萧北淮去凉州那两年,为要钱粮同样费了不少心思。
萧北淮略过信上说张家人勾结鞑靼,要将边城拱手相让的事,与苏景清说起了让他舅舅们留守边城的事。
张家人已死,通敌叛国的罪也就了了,剩下那些张家人找到后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以不用太在意。
“你想让叶家举家去边城?”苏景清听出他的意思。
萧北淮点头,“是,边城与京都远,舅舅他们去了边城也不知何时能回,何必徒留舅母她们在家中担忧。”
“等赶走鞑靼,边城也能好起来,有舅舅他们守住边城,本王放心,百姓也能过安宁日子。”
叶家人去了边城,边城就是他们的家,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守住边城,将其经营管理好。
苏景清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只要你不担心他们兵权在手,将来生反心就好。”
萧北淮摇头,“无妨,本王相信你我活着时,他们不会生反心,至于身后的事,我们就管不到了。”
自古改朝换代,不是皇帝昏庸就是无能,造反的人不傻,他们也是挑软柿子捏的,所以真守不住让别人抢去了皇位,也怪不得旁人。
萧北淮还很自信地表示,“你我教出来的人,怎么也不会差,只要皇位不是在他手里丢的就行。”
这江山一代代的,总有能人出。
苏景清觉得这话没毛病,他们管不了百年之后的事,毕竟人心易变,只要他们还活着,尽力百姓能安安稳稳过个几十年,也就够了。
这封信是个极好的消息,两人很高兴,便是夜里睡觉都比往常沉。
又过了一日,他们去法场看行刑,这日要被处斩的是萧云逸和唐家人。
日头没前头烈,要杀的人也没前头多,但嚎哭声比上回大了不少,只是临到人头落地,萧云逸也没等来天子赦他死罪的旨意。
萧北淮神色淡淡地看着,这场兄弟相争,最终是他赢了。
“走吧,”苏景清拉拉萧北淮的手,“回家了。”
萧云逸一死,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家大吃一顿庆祝下。
苏景清带萧北淮回了苏家,这样的热闹自然是要全家一块儿庆祝,还可以让萧北淮陪苏父喝喝酒,反正他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
苏父记得萧云逸当初给苏景清下药害他的事,听到人没来了,当即高兴的一拍大腿,跑去给祖宗上香去了。
别的不说,祖宗是真保佑他们苏家啊,值得早一炷香晚一炷香,有喜事了再加一炷香。
苏父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就是前头过年时说等萧北淮回来喝的那一坛,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
孙氏和苏明砚他们不知道那事,苏父没说,怕他们担心,知道了生气,还什么都做不了,十分无力,苏父不想全家人都这样。
而现在大仇得报,他怎么不高兴。
“来,王爷,咱们再走一个!”苏父举高碗,跟萧北淮碰碗。
是的,苏父高兴到喝酒都直接上碗了,杯子太小,压根表达不了他的喜悦之情。
人高兴,喝的就多,两人晚上就直接在苏家住下了,顺便看了一次十八罗汉阵的表演。
苏景清当时沉默了片刻,心想,这事儿是过不去了,但说实话,挺有气势,看着还挺厉害。
苏景清转头就夸萧北淮教得不错。
萧北淮理所当然地表示,“那可不,为了讨好爹,我可尽心了。”
“嗯,”苏景清拍拍他,“大孝子。”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越凑越近,萧北淮一把扣住苏景清后脑勺,倾身吻了上去。
“咱们还没在苏家…今晚试试吗?”
苏景清没挣扎开,嘴里那句试什么试也没机会说出口,萧北淮亲完就把人摁床上去了。
之后他嘴里再没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萧北淮还坏得很,缠着苏景清问在自家滋味好,还是在王府滋味好。
还说什么他觉得哪好就在哪里多试试,如果他觉得两边都好,以后可以一家住半月,都满足他。
苏景清被弄的手软腰软,就连瞪萧北淮的眼神都带着股子娇羞味儿,实在没任何威慑力,萧北淮便自作主张,定下了一家住半月的事。
苏景清手软软的搭在萧北淮肩上,被他抱去重新沐浴,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随便他,反正只要脸皮够厚,谁也笑话不了自己。
而苏景清破罐子破摔的后果就是,夜里又叫了第二次水,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都没能起的来。
于是睁眼后,看到坐在自己床边上,苏景清眼神变得幽怨。
萧北淮勾着嘴角轻笑,“醒了,是先吃饭还是先听听好消息?”萧北淮拿着两封信在苏景清眼前晃。
随着边城的信到了后,地方上平乱的信也送回了京,依然是捷报。
苏景清伸手抓住了信。
信上说,顾大将军带兵平了乱不说,还转头去支援另两路平乱队伍了,所以永昌州的好消息也一并传了回来。
抓到不少张家人,张锡儒曾经那些弟子门生也一并查了,然后带回京都等候发落。
苏景清看完信,明白了萧北淮为何这般高兴。
张锡儒的网正在一点点被挣破撕开,他们自己的网织了起来。
苏景清把手搭萧北淮手上,让他拉自己起来,“那再等等,年前他们就该回来了。”
萧北淮拿过一旁的衣服给苏景清穿,又问他,“今日是留在这儿,还是回府?”
苏景清不想动,“你回去吧,你有事情忙,我在家里待几天。”
林州永州还有昌州三州的官员估计会被杀的没剩几个,萧北淮要安排人去接手,不然等平乱的队伍回来,只怕又会生乱子。
如今天子病着,萧北淮监国,要忙的事不少。
苏景清还说:“王爷,你要勤快点。”
萧北淮张口便问,“本王昨晚还不够勤快?”
他手搭上苏景清腹部,“清儿还没吃饱吗?”
苏景清横他,想把人推开,但萧北淮不动,非缠着苏景清要他说清楚到底吃饱没。
“如果不够,本王今晚就再勤快些,保管让清儿满意。”
苏景清一动腰就软得不行,连忙妥协,“饱了饱了,今晚不想再吃了。”
萧北淮十分遗憾,“那下次好了。”
苏景清决定在苏家多住一段时间,暂时不回去了。
男人,较真起来太可怕了,尤其是想当禽兽不做人的时候。
苏景清还默默告诫自己,这种事太费腰了,不能经常不做人。
萧北淮不知道自己王妃在想什么,但他确实有事忙,陪苏景清用过饭后就出门了,直到天黑才回来。
外头的事有萧北淮在忙,苏景清就留在苏家当起了懒虫,整日不是晒太阳就是赏花钓鱼,或是跟苏父下棋,看小妹放风筝之类的,日子那叫一个悠闲。
不枉他辛苦这一场换来了这般舒坦的日子,日子一舒坦,便飞也似的过,眨眼天便转凉入了冬。
平乱彻底结束,平乱的队伍也回了京,边关战事虽没结束,但也是屡屡传来捷报。
萧北淮用从张家抄来的银钱给边城的将士们添了冬衣,又让人买了酒肉去犒赏,往来年他们能彻底打退鞑靼。
京都这边也热闹,在宋泽成他们回来后没几日,天子就下令正式册封萧北淮为太子。
礼部准备了半年,自然什么都准备好了。
天子的精气神恢复了些,只是看萧北淮的眼神很复杂,其中夹杂的情绪叫人难以看透。
只是他不说,也没谁想去猜,父子两维持着表面平和。
萧北淮成了太子,苏景清自然而然也成了太子妃,住的地方没换,只把从前的淮王府改成了东宫,宫里不自在,萧北淮并不想这么快就被困在宫里。
苏景清就更不愿意了,那多耽误他回苏家过舒坦日子。
萧北淮当了太子,对朝堂并未产生什么影响,毕竟他早开始监国,权力也尽握于手。
天子身子好时就去上几□□,不好或者不想去时就不去,不管去还是不去,都没再过问朝政,放权于萧北淮,态度十分明确。
朝堂上没人说什么,淮王手段是强硬,可也清楚,这是天子自己愿意的,否则天子早就召见他的心腹大臣商量如何夺权回来了,他们也该正式适应太子这位下任天子了。
萧北淮当了太子后,开始也没什么大动作,甚至都没封赏去平乱的顾宋两位大人。
直到过完年,恩科考完,一众官员才发现京都突然多了一家女子书院,一家只收女子,不论是何身份,学文还是习武,成亲与否,只要是女子,都可去报名入学。
事是苏景清办的,钱依旧用的是抄家之财。
顾欣若,叶澜芝还有宋雅柔,三个小姑娘立了功,总该有奖赏的。
在书院里读上几年书,等萧北淮登基后,又会有变的。
书院是个开始,总会越来越好,女子亦不会只能被困在后宅。
可能太了解萧北淮这位太子的秉性,从女子书院挂上牌匾开始,他们就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个女子书院,将来定会有他们不愿看到的变故。
可太子不在朝堂上提这事,甚至当做全然不知。
偏偏女子书院是太子妃一手促成,他们倒想参太子妃,但实在不敢,太子护的太紧,加上那位本也不是好惹的。
就只能憋屈的忍了。
殊不知,这一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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