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白银决定真正要回去的原因, 是韩维止曾经来看过她。
她还没毕业,学校最近也并没有放假,于是她特意请假回国。
一下飞机, 就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她发觉自己还是最喜欢这里的空气,或许是因为这里的记忆比较多。
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报上了mic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名字。
她已经提前在网上预定好房间, 来了就直接办理入住,一切游刃有余。
她和三年前那个莽撞的女孩相比已经不同了, 如今她做什么都会提前做好计划, 绝不再让自己陷入狼狈与慌乱之中。
连他们专业的教授都时常夸她, bianca的画面风格冷静又富有艺术感。
但白银觉得这也只是外人的评价,她知道自己在韩维止面前,向来就不太冷静也不太清醒。
她放好了行李, 直接步行到了mic的办公楼,没有事前通知过韩维止,她自然不是特意想给他制造惊喜的,也不是故意来公司让韩维止难堪的。
她只是不知道应该通过什么方式,直接与他碰面,思前想后, 她觉得公司是最合适的地方。
白银特意戴上了口罩与鸭舌帽,避免让公司里曾经的同事们把她认出来,身上衣着和几年前她在公司里上班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她站在电梯镜里,看着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觉得很是满意。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把她认出来了,她这样想着,很快就走到了前台姑娘的位置。
前台姑娘听说她想要见henry, 便问她有没有预约。
白银撒了一个谎,说没有预约,但与此同时,她留下一个只有韩维止才听得懂的口讯:「是这样的,我是他隔壁邻居的表妹,他们家的狗跑进我们家里弄坏东西了,我现在要找一找他。」
前台姑娘是今年才上任的,乍一听到这个奇葩的理由,还很是疑惑,但是她也很尽职的,把电话拨给了韩维止的秘书。
nikou是个很有经验的秘书了,很快就觉察出蹊跷。
韩维止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现在并不方便立即打扰他,不管客人是谁,都必须等一会儿。
但是nikou直觉这位女士,或许会是henry特别想要见的那一个,于是她亲自走出来一看究竟。
很快就见到一个,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身材高挑的女孩,即便她穿着短袖短裙,头上戴着帽子口罩,整张脸只露出来一张眼睛,但是nikou还是从她那傲人的身材中,一眼窥看出,她就是曾经在这间公司里做过暑期生的bianca。
当然,或许也有先入为主的观念,nikou知道henry一直想见她,所以才能一眼将白银认出来。
若她只是一个四年前的曾经暑期生,或许她就算不戴口罩,走在路上nikou也未必能把人认出来。
nikou人精似的,知道白银这样的衣着,就是不想让公司里的人把她认出来了,于是特别配合的假装不认识,笑着说道:“请到里面坐一下,我帮你告诉henry一声。”
白银这才抬头,正式与nikou对上视线。
这一对上视线,白银很快又看到了,nikou脖子上那条原本属于自己的项链,十分刺眼,她下意识觉得,nikou和韩维止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但nikou今天的态度却也十分友好,把她直接领进了韩维止的办公室里。
白银知道等待一般都会安排在会客厅的,不知道她为什么直接把自己带进韩维止办公室里,万一他丢了什么重要东西怎么办?
“会不会不太合适?”白银终于开了口询问。
“这是henry的意思。”nikou笑着说。
“可是你都还没有和他讲我要见他。”
nikou原本不想这么直白的,便开口:“bianca,我不需要和他讲,因为我知道他十分想见你。”
白银掩盖在口罩之下的脸顿时火辣辣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么严实的包裹,竟然还被nikou认出来了。
nikou见她有些尴尬,笑着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揭穿你的意思。”她补上一句,拉了拉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说:“这是henry以前想要送你的对吗?真是抱歉,有一次我上了他的车子,看到这条项链,他说你不想要了,我便一时起了贪念。绝对不是henry主动送的,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可以还你,但我想拿去首饰店清理干净过两天还给你,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白银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我不需要你这样做,我有很多项链了,而且这个是他从前要给我的分手礼物,是我自己不想要的。”
“也对,分手礼物不吉利,”nikou笑起来:“但你如果想要回去,随时找我拿。祝你们等会儿谈得愉快。”
nikou走出办公室,直接就敲门进了会议室,开会期间别人是不能轻易进来的,但是nikou身为秘书却可以在重要时候进来。
她走到韩维止身侧和他说:“bianca在您办公室里。”
韩维止略有诧异的看nikou一眼,想过白银有可能会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开会的时候来,而且还是直接来的公司。
他睫毛覆下时眼底一片暗影,语气平静的说:“好的。”
韩维止那平静的反应,就顿时令nikou很是不解。
她原本以为终于等到了他一直想见的人,他的情绪起伏会很大很大,没想到,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的。
nikou当然不会知道,韩维止的情绪都掩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
他并非许久没见到她了,在她看不见他的许多日子里,其实他一直在暗处偷偷注视她。
他知道她换了哪些衣服,知道她剪短了头发,清楚她换了好几辆单车,所以就算是再见她,他也是很平静的,或许该不平静的是白银自己。
韩维止忽然很是想看看,白银见到他的一刹第一句话会是什么,也渴望见到她脸上的表情。
因为这个期待,会议提早结束了。
韩维止并没有在会议室里停留,很快便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和往日一样的动作利索。
进了办公室,眼角余光瞥见了角落的会客沙发上坐了那么一个人,一个身高腿长的人。
她是个身高绝对不能让人忽略不计的女孩,单是坐在那里也很难让人直接忽略,但是韩维止就是能这样直接将她忽略不计。
他明明看到她坐在那里,却假装看不见,还煞有介事的开起了电脑,不知在看什么。
白银原地坐着盯了他一会儿,失神了好久好久。
韩维止穿着她熟悉的衬衣,衣袖半挽至他结实的手臂上,头发剪得极短极短,衬得他五官清隽又精神。
他虽然三十出头了,但眉眼却依旧干净清澈,除非蹙着眉头时,才让你看得出他有些阅历,否则他毫无防备的干着自己事情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会令人心动的大男孩一样。
不知为什么,白银忽然就想起来他从前的温暖,她曾经彻夜躺在他怀抱里,和他讲过许许多多的废话。
这三年里总是有很多男孩想要追求她,她却总是对异性失去了耐心,她时常觉得他们幼稚,至少和韩维止比起来他们十分幼稚,韩维止是安静的内敛的,男孩们却是聒噪的无聊的。
她一直想得眼眶开始泛红,也没能等到他抬头看她一眼。
好吧,不看就不看,白银咬着唇,闷闷的这样想着,要不是因为那本画册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才不来见他呢。
但是当她仔细想了想,问了问自己的心,自己真的是因为画册才回来的吗?
答案却好像是否定的,她清楚自己并非仅仅因为画册而回来,更多的契机是因为,那间咖啡厅店员的那番话。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总是去咖啡厅那里偷偷看她。
她猜想或许他还很爱很爱她,只要他和自己这样说,那她也会和从前一样的爱他。
韩维止从来没有正式与她讲过爱,那画册上面模棱两可的告白,也时常让她很是疑惑,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因为每当她要相信那些画册上面的话都是真心的,就会有网络上的舆论,评价韩维止是个商人,纯属炒作,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这本画册销量有多好,韩维止或许早已获利几千万。
任何喜欢和爱与金钱沾上边,都会显得不是那么纯粹,并有作假的成分。
因此白银时常觉得,除非韩维止亲口与自己讲,否则她是不会相信他爱她的。
贵人事忙的韩维止就一直静静的待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缓慢抬起了眼睛,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她,嗓音低沉:“想好怎么说了吗?”
白银这个时候记起来,那一回做高管访谈的时候,他也是用这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与自己讲话。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挑选了一个很不适合的地方进行碰面。
这是韩维止的地盘呢,自己不管怎么讲都干不过他的啊。
原本她应该找一个更有利于自己的地方,咖啡厅或是酒店,就是宾馆房间,都比在公司里好。
因为这份后悔,导致她连原本想好的第一句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是不是……”
其实她原本计划好的第一句台词是: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但或许是因为紧张,又或许是韩维止冷淡的脸,太过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很快将这句引人遐思的话,变成了结结巴巴的:“你,你是不是能把我的千万稿酬还给我?”
韩维止原本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听到这里就很是郁闷了,眼神冷了又冷后,直接说了:“不能。”补上一句:“三年不见,一回来就要钱,你知道自己多牛逼吗?”
白银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但这原本也不是她想要说的话。
她觉得自己的嘴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剥下了脸上的白色口罩,她露出一张粉红润白的脸看着韩维止。
就是这对上眼的瞬间,韩维止顿时就不生她的气了。
韩维止想,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第一次对她有感觉,就因为她这张脸。
那天他开车在路上,因为她长得完全属于他的菜,他直接改变航道,将车开到了她身边。
她一定永远都不会想到,他那天是故意开车到她眼前停下。
白银的脸带着小女孩的稚嫩,不管过了多少年,长大多少岁,婴儿肥印在她两颊,闪烁的眼神无时无刻在出卖她的心理不成熟,仿佛她永远都这样。她还是像他第一次见她一样的美丽,可爱。
韩维止很清楚的,当一个男人觉得一个女人,无时无刻都可爱的时候,他已经彻底陷入了她的漩涡。
他走不出来,事实上,陆启颜说得没错,他就是第一次见她就沦陷。
所以那天在车里都盯了她几百秒,那眼睛黏在她身上脸上,连私家侦探的镜头,都捕捉到了他对她的心动。
不管哪一时刻见到她的脸,怒气都能即刻消散。
所以对付白银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见她的脸,不要看她的眼睛,只有这样才能拿出对付别人的办法对付她,否则就得被她吃死了。
他有些无奈的侧过头,呼出一口气。
白银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风暴,依旧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你,你能不能不要宣传我欺骗你的感情?”
她咬着红红的唇,左顾右盼,竭力说服的样子真是可爱:“你怎么能那样说我呢,我也没有移情别恋,你还骂我是绿茶。”
韩维止侧过头不看她,哑着嗓音,“你不是吗?”
白银狠狠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当然不是,我没有移情别恋。”
韩维止看到她站了起来,眼神紧张的追着她。
她今天穿着薄卫衣和短裙,又是这么四不像的装扮,她忘了以前他是怎么让她注重装扮的,但是白银始终觉得他的审美有些过时,她这就是最时尚年轻的穿搭,她认为韩维止就是妒忌她年轻又漂亮。
“谁让你穿这样来见我?”韩维止盯着她的短裙。
白银知道他这是又要攻击她的裙子,有那么一点郁闷的背过身子去,“我,我又不是穿给你看。你,你冤枉我!”
韩维止见她红到脖子的脸,难得的浮现嘴角一抹笑意,主动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双手插兜里,他没碰她一下,白银却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觉得他虽然只是这样站着,但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韩维止剥光摸遍了。
“我,我要回去了。”白银主动的说:“我就住在隔壁的酒店。1109的房间。”
韩维止这个时候挺是诧异的,她没想到她和自己说酒店客房,很是直接明了的问她:“你这是在约我开房?”
白银要疯了,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好吗!
她本意是想和他约到其他地方聊聊,毕竟公司还是不太方便的。
但是她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了。
因为韩维止认定她就是想和自己开房,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拐弯抹角直接做吧。
他骤然的吻落在她颈侧,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手也很快就拿捏了她。
白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他抱起来放到了身后的办公桌上,身体在她中间,她躲避他的吻,他手指的撩拨,但韩维止搂得她很紧,越紧越是意乱情迷。
迷迷糊糊的湿热中,白银解释:“我是说我的东西还在酒店里。”
韩维止的吻埋在她颈部间,闻声说:“好,那回去拿,我们回家里说。”
白银也不知道怎么的,竟就在他的眼神里,同意的点了头。
她离开办公室,搭电梯回酒店客房的时候,脑子就清醒了,刚才她是疯了吗!
怎么可以就这样答应他,就算她喜欢他想念他,但这也不是一见面就上他家的理由啊。
她不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她很清楚他要带她回家干什么,总不会就只是搂着她说话这么简单,他那是要剥了她拆吃入腹。
她刚才在办公室被他吻得呼吸急促的时候,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也感受到他手指的探索,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及时开口,他会在那张办公桌上就直接做了她。
所以,他怎么好意思说她三年不见一见面就问稿酬呢!
稿酬好歹是自己的东西呢。
他还三年不见就想上床呢!
要不是她阻止他,要不是……
白银就在这一阵剧烈的难耐的挣扎与琢磨中,回到了自己入住的酒店。
她脑子有些沉,一直在找自己的房间门号,找了许久,终于找着了,迎面就碰见了韩维止。
“你怎么在这?”白银简直无法相信。
所以他怎么上来的,为什么还能比自己快?
“直接从车库电梯上来的。”韩维止单手往裤袋里一插,就那么散漫的开了口,“是你自己太慢了。”
“想什么呢?”韩维止看了她一眼,见她原地站着完全不动弹,指了指门,“打开。”
白银依旧一动不动,面上有挣扎。
她不想那么快,至少要让她洗个澡吧,她要把自己弄得香香的,她是一个需要仪式感的女孩。
韩维止显然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也压根不想知道她怎么想,指了指门,“进去。”见白银仍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嗓音低沉的说:“我什么都不干。”
白银这才相信的刷了房卡。
说起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开房了,他们第一次是在学校附近那家不知名的小旅馆。
所以这是第二次。
白银伸手要去开灯,被韩维止按住了手,他出手太快了,以至于白银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被他推到了一旁的墙上,她被挤压得透不过气,他很快抬起了她,很快的开始。
进去之前他还很过分的问她:“知道自己错了吗?”
白银知道他问的是三年前冤枉他陷害陆叔叔的事情,带着那么点儿愧疚,她完全忘记了现在被欺压的人是自己,她难过且悔恨的点了点头,说:“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韩维止趁着她松口的时候彻底的打开她,“那你倒是拿出点诚意来。放松点。”
白银应了一声,才刚一有空隙,他就立即开始了。把她弄得头昏脑涨的撞在了墙板上,“你刚才不是说你不会……”
他不再说话了,也不许她说话,吻住她堵着她所有的呼吸,所有的拒绝。
白银觉得自己信错了他,他明明说什么都不干,事实上不仅干了还又狠又猛又深带着狂野的粗暴。
她觉得他这是要把三年积蓄的力气,都发泄自己身上。
还搞什么屁的仪式感,见面还没有过一小时,就直接□□翻了。
这估计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吧。
白银闷闷不乐的想着,一时后悔自己太轻易被他进去,一时后悔自己不该定他公司附近的酒店。
韩维止捏捏她的脸说:“怎么了?后悔吗?”
“嗯!我后悔不该开房。”
“你开不开都一样的干。”他问:“难道你想在公司?”
“横竖都得被我进去,你觉得哪里不一样?”
“太快了!”她又羞又赧。
“哪里快?”韩维止没说自己等了她三年,1000多天。
他一点不觉得快,反而觉得太慢,早应该在英国就把她办了,忍了这么久她没良心的吗?
“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她说要去洗澡,虽然仪式感没了,但是自己还是要洗澡的。
韩维止揽住了她的腰,将她重新押回去,“回家洗,刚刚让家政炖了一锅狗骨头。”
他亲她一口:“就你养的蠢狗,前两天死了,被我拿去炖了。”
白银揍他一拳,眼眶泛红,“你骗我。”
“你骗我的也不少,咱俩扯平了。”
他当真是让家政炖了骨头汤,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摔了脚,他从司机那里得知摔断腿要吃骨头汤后,他时常让家政炖骨头汤。仿佛炖了她就会回来一样。
白银因为太过于思念自己的狗,于是被韩维止带回了家里。
路上等红灯时,韩维止把她捞过来说:“你这房开得挺不错,多少钱,我转你。”
白银说不要。
但他很固执,非要她把自己收款码给他,他扫了钱过来。
白银一看,竟然有五十万。
“你疯了吗?”白银诧异,“有钱也不是这样给的。”
“我就是这样给的。”韩维止发动了车子问她:“不是要和我拿千万稿酬吗?一次次来拿。睡一次拿一次,跟你以前在本子上记我睡你多少次一样。”
白银很是无可奈何,又觉得面红耳赤,偏偏韩维止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番话,就愈发令她心跳加速。
她现在不傻了,他知道韩维止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把她锁在身边每天睡几次的意思。
可是他,既然想要自己留下,为什么不直接干脆的说出来。
到了熟悉的小区家门,停好车子。
白银走进屋子,并没有见到小银止来迎接自己。
转头看了韩维止一眼,他走在她身后,手里头还拿着她的行李箱。
“小银止。”她尝试着喊了傻狗的名字,小银止没有回应。
她又接连喊了第二声第三声,看了看时间,此时也不是小银止遛自己跑步的时间啊。
所以小银止这是真的被韩维止给炖了吗?
她才刚要回头质问韩维止,就见到一只苍老了许多的傻狗,冲了出来,朝她转圈扬起尾巴摇起来。
韩维止这几年难得见到这狗这么开心,这些日子以来,由于韩维止对它的冷暴力,导致它一直闷闷不乐,时常忧郁。
现在韩维止回家,它也都懒懒的不起来迎接了,今天估计是听到了白银的声音,才又激灵起来。
韩维止拿着白银的行李,站在她和狗的身后,不禁勾起唇角笑了笑。
夜里,白银在二楼原来的卧室里洗了澡。
正在吹头发时,韩维止走了进来,拿过她手里的吹风筒。
他细心的为她吹头发。
白银自然就联想到从前,从前他也帮她吹过头发,就在三楼他们的那张大床上,但那时候他是很不耐烦的,时常问她“为什么要把头发留这么长”,以及“为什么要吹这么久”,白银那时就会恨他没耐心,打他几下,悄悄在自己的本子上作弊画几下。
三年过去了,韩维止的耐心倒是好了许多。
他和她似乎都变了一些,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白银觉得韩维止的身材还是那么好,腹肌还是那么的结实,床上的力气还是那么又深又狠。
刚刚在酒店客房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她很认真的摸了他,手感还是那么那么的棒。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一直被他欺负。毕竟韩维止不管床上的服务还是床下的服务都挺好的。
三年的时间,她离开他很久,回来却依然觉得他是属于她的。
“你为什么不叫住我?”白银没由来的问他。
韩维止不知她具体想问什么,但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不是我。”
“就是你。”白银转过身子面对面看他。
刚刚洗过澡的身子,只穿一件她三年前带来的,为了勾引韩维止准备的薄纱睡衣。
韩维止只盯一眼,就受不了的移开了目光。
有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嘴上说不要他碰,暗地里穿这么性感的半透明内衣,在他眼皮底下晃,他要是忍得住就有鬼了。
白银伸手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自己之前在软件上下载的那张韩维止的侧脸照片。
她早猜到他会不承认,现在照片为证他还敢不承认吗?
韩维止果然在看到照片的一刹垂下了眸子,接着仿佛无事发生,继续给她吹干头发。
白银说:“你为什么不叫住我,如果当时叫住我,我一定会开心的当场抱住你。”
韩维止笑起来:“那我更不能叫住你。”
白银一脸的疑惑:“为什么?”
“是你自己离开我的。”韩维止拔掉了插头,手指往她干燥的长发上插入,扣紧了她脑袋,用力将她按向自己,吻落在她额头,“我要你自己回家。”
白银闷哼:“真是记仇!”
这个时候,小银止就慢吞吞爬上了楼,窝在白银的床边,那意思是今晚要在这里睡了。
白银摸摸小银止的狗头,总觉得它现在变得很忧郁,问韩维止:“你是不是虐待它了?”
韩维止懒得理她,如果他虐待过它,那白银就是杀死了它。要不是他养着它,这狗早就死了千万遍。
但他懒得数落她,有些人就是这么的没有自知之明,不管过了几年,多读了多少年的书,都不会有所改变,永远都是这么的没有良心。
深夜,韩维止发信息给她:“上来。”
这是他们从前的暗号,一般白银在二楼或一楼画画,每到睡觉时间,韩维止会发信息喊她上来。
白银颠颠的带着枕头上去了,但是她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徘徊,故作矜持,“我,我为什么要上来?”
“你说呢。”韩维止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
“你好凶,我不要理你了!”白银背过身子去。“除非你和我说你想我,要说一万句。”
韩维止语气带着笑意:“行,你想我。我说了。”
“不是这句。是我想你。”白银教会他。
“你这么想我的吗?”韩维止看着她,下了床,把她拉了进来,门锁上了。压着她在门板上,手伸进去说:“再做一次。”
“你都没说…唔。”他堵住了她的唇,再不让她多说一个字。
等夜深的时候,他抽身出来又埋吻进她颈窝处,说:“你那本子写满了吗?”
白银知道他说的是那个记录“正”的本子,“有好多个了。”
“写满了我们就结婚。”韩维止吻住她耳朵,十分缠绵与包容的语气,“我允许你作弊。”
白银一点身在福中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哼哼的想着,我才不要和你结婚,一个连“我想你”都不愿意和她说的男人,她才不要和他结婚,作弊都不要!
她正计划得特别好,窗外下起了潮湿的雨。
韩维止的嗓音沉沉的在她耳边说:”我想你了。一万句。”
白银背过身子去,看着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偷偷笑了。
她想,虽然他还没说过“我喜欢你”,但是他说在画册的结尾处说了,昭告了天下,还让自己名声大噪。
所以也就算了,放过他这一回,也放过她自己。
对于韩维止这种人,是不能逼迫的。
他想说的时候会很自然的说出来,十分自然,没有作假。
一个星期后,白银要飞回英国处理毕业论文的事情。韩维止亲自送她去机场。
他在车上问她:“待多久?”
白银说:“在你离开中国之前。”
韩维止有些诧异:“你还调查我?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走?”
事实上,白银如果回来了,他就从来没想过要走。
他会看她的意向,再决定动态。
白银挺起了胸膛:“不可以吗?你还去英国偷窥我呢!”
韩维止笑得很是无奈:“行,我偷窥你。”
但不是从英国开始偷窥的,是从第一次见她就开始的。
白银路过一个街道的时候,忽然说自己要买一瓶绿茶,她有些口渴。
时间还早,韩维止特意绕远路,送她去一个“特别”的小卖部里。
白银并没有认出,这个小卖部和其他小卖部有什么不同。
她推门下了车,身上穿着白恤衫和牛仔裤。
日光之下,韩维止一直望着她走近小卖部,买了两瓶绿茶。
他背靠着座椅,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个日暮倾斜的傍晚。
他从公司里开车出来,心情并不太好,有些走神的开着车。
那时他刚刚到中国不久,对于这些路并不太熟悉,恍惚之间拐入一条从未走过的小岔路。
这里店铺林立,道路却拥挤,明明一片繁华景象,却又透着城乡结合部的诡异感。
他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很快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穿短衫短裙的女孩。
她皮肤雪白,即便妆容庸俗,但是依旧难掩她的美丽。
韩维止以前从来不相信自己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到那一刻,他知道了以前没有被迷惑过,大概率是因为没有遇见戳心脏的。
白银从进入他眼帘的一刻开始,就击中了他的心脏。
是不是有一种很宿命的说法,叫做一见钟情。
他后来想,她明明也不见得有那么漂亮,五官也不是那么美到天仙级别,可就是她迎面踏着一盏一盏亮起来的路灯走来时,他觉得她像是一下子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被她吸引了。
很没来由的,他被她的美色吸引了。
于是黑色的雷克萨斯一路跟踪她,停在了小卖部的门口。
他降下车窗的时候,只想更好的看清楚她的脸。
看到她正在喝一瓶绿茶,从不喝绿茶的他和店主说:“请给我一瓶绿茶。”
那时,他不知道白银是怎么打量他的,但是他眼角余光都在看她的脸,且不动声色的欣赏着,由上至下,他觉得愉悦极了,十分畅快,他想带她回家,随便做点什么,或许都能让他持续愉悦。
车门被打开的瞬间,韩维止从回忆里抽出来,接过白银递给他的绿茶:“你也喝一口绿茶吧。”
“我不喝。”他随手把她买的绿茶扔一旁。
白银瞟他一眼:“说起来我第一次见你时,给你的半瓶绿茶,后来你喝了吗?”
韩维止寻了处地方停下,掐她的腰,猝不及防的深深吻她:“喝了!”
那天他就那么鬼使神差的,接过了她的半瓶绿茶,没有给钱。
他在将她踹下车后的一个街口,忽然犹豫要不要开车回去救她,将她半瓶绿茶全部喝下后,他把车子掉了头。
他把车子往回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心理建设,他想把她救出来,想带她回家,或是回酒店,随便做点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多少钱他都愿意给,只要她敢提。
就是这么冲动的见色起意。
许久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想带路边的一个女人回家,只因他对她的长相一眼沦陷。
可惜等他开回了原地,早没了她的人影。
那晚韩维止终究还是有些失落的,他觉得太可惜了,真是遗憾,茫茫人海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当日的那种失落感,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很清楚。
韩维止看着她进安检口的时候,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知道吗?”
白银觉得,这个是韩维止说过的最动情的话。
他一直以来就是个闷葫芦,从不把肉麻的话说在嘴边,说过的最肉麻的话,就是这重逢后的一周了。
刚开始的第一晚,他和她说我想你了,之后每一晚他都和她说我爱你晚安,今天他说: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觉得他为自己改变了许多,重新冲回来跳在他身上,嗓音像个孩子一样不舍:“那我不走了,我怕你等太久了。”
韩维止这个时候,就责怪她不懂大局为重,读了三年书,难道要这样半途而废,立即不留情面把她推下来:“先过去,我明天拿到年假去帮你做论文。”
白银这一周都在劝韩维止过去帮她一起作弊论文,因为她有很多问题不懂。
她没想到韩维止会在最后一刻答应,立即从他身上下来:“那我走了,等你哦。”
韩维止把她拉了回来,说了最后一句话:“bianca,我爱你,特别爱你。希望你知道。”
他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爱,哪怕遇到了动心的她也第一时间怀疑,后来他懂得了,也知道了爱要及时的说出来。
白银还像从前一样,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像兔子一样快得过了安检,周围都是看他们缠绵的来往人群。
韩维止看着她的飞机飞起来,他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三个月后的清晨七点,韩维止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
小银止正在他们床下打呼噜,听到动静,也一起合力帮狗爸爸叫醒白银。
“bianca,起来,今天要登记不知道吗?”
这是他们昨晚就达成的共识。
今天先去民政局登记结婚,虽然有点冲动的成分在,但是韩维止不介意她是不是冲动了,他觉得说好了就要做到。
先登记了,至于七大姑八大婆的通知,就等以后慢慢来。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多少七大姑八大姨需要通知。
“你等会没时间化妆,可别又怪我害了你。”
白银一听这里,忽然就跳起来了,她眼睛有些肿了,是因为昨晚刚哭过了。
昨天下午,她刚下飞机,原本想给韩维止制造一个惊喜的,谁知道竟然在机场,遇到了久违的高利贷老伙伴阿豪。
阿豪是去机场接女儿的,一看白银他就跑。
白银这些年里也有了一些积蓄,正想着找机会把高利贷的债务了结掉,没想到以前看她就追的阿豪,现在竟然看到她就跑。
白银比他年轻比他腿长,他跑她就追,终于在男厕门口,被她堵到了阿豪。
她累得气喘吁吁正想骂阿豪,阿豪自己先招了:
“白大小姐,哦,不对,韩太太,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看见我,您回去千万不要和韩总说您遇见了我,他之前说了以后你身上有一处伤口他就要打我一次,我压力真的很大啊,万一您哪里受伤了,他觉得是我打的我怎么办!”
白银这才从阿豪嘴里得知,原来早在三年多以前,韩维止就为她清掉了高利贷。并让阿豪保守秘密不能说出来。
阿豪还告诉白银,其实她的父母在她读大学的时候,也有尝试着还过一些欠债,但是老板故意不让他透漏给她。
白银顿时就有些释然了,回了家,很快就等到了韩维止。
她跳到了他身上,让他紧紧抱着自己,和他絮絮叨叨说,自己在英国遇到的奇葩事,以及在飞机上遇到的奇葩乘客。
韩维止挺没耐心的假装听着,实际上是在回复公司邮件。
白银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
反正韩维止永远不会耐心听她讲废话,可她就愿意和他讲一切,也愿意听他讲一切废话。
她取出那本作弊画完的本子,说:“老公,我画满了。”
韩维止正在回复邮件,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在百忙之中,捕捉到她的重点信息的。
他反应极快的摁住她额头亲,他甚至都不必看她到底作弊了多少个“正”。
反正他并不介意,他只要知道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他就行了。
他取出了那枚,她从前指定要的粉红色鸽子蛋,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韩太太,明天民政局开门吗?”
屋外的月光柔软的倾泻而下。
韩维止把白银推倒在沙发上,拉开领带亲了下去,小银止嘤的一声趴在了地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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