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看了一下面前的荣誉值，已经破五十大关，逼近六十。但过了两天，又降到三十，她这次直接登上Pan论坛，热帖在前三飘动。
【白歌唱日文歌唱得那么好，她是不是装的？】
前面几层都在分析日语和韩语的区别和语系，到后面急转直下，莫名其妙骂起来。
沈姜跳了好几个帖子，就像一只吃不到瓜的猹，她直接在最新的那个帖子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
很快就有人回答：【没有礼貌的日本人。】
‘跟日本有什么关系？’她打开电脑登陆蓝鸟和Ins，终于把瓜吃明白了。
起因是《月见夜》在O榜连续五周第一，渐渐从日音出圈，走向全亚洲。这时候有个韩国网友P了白歌综艺演唱的片段。
要不是后面公布了录音室的视频，大家都无法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一开始P视频的博主是首尔大语言系的学生，最初目的是科普两个国家语系的差异。但下面有人来了一句。
【日本语太简单了，没有我们大韩民国语言那么复杂Kkk】
这句话作为导火索，流传到日本社交软件上，原本关系紧张的两个国家立马涌出一丝硝烟的味道。
沈姜围睹了一场网络骂战，各自用着自己国家的语言打出一场战争。她看了一下双方辱骂的脏话，点击翻译中文，就变成了小傻瓜、大坏蛋。
‘设计这道程序的人真是个人才。’她操作着两个Ip的账号，给这场骂战煽风点火。
【（日）大韩民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自己这么叫吧，敢不敢比划一下你们国家的地图：）】
【（韩）大和真的是世界上最顽固不化的民族，自古以来劣根性就根植在血脉里】
【韩国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真丢人】
【日本人的心脏比玻璃还脆弱Kkk】
沈姜看到后台上百条回复，啧啧地摇头，‘真不知道他们有啥好吵的，这两个国家的语言不都是起源中文？’
‘你不查查为什么荣誉值会降吗？’大脑无奈地提醒自己的主人。
‘说起来确实很奇怪，韩国那边只是在骂日本，那么荣誉值是从哪里掉的呢？’沈姜摩挲着手指，她扫了一下Ins上日文讨论，大都是委婉地怀疑她来日本的目的不纯，整体下来没有什么失礼的言辞。
‘大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学的时候我看过某本杂志，上面写着日本公厕的水可以喝。’沈姜翻出来记忆深处有关于描写日本社会的杂志。
事件是日本某个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她的上司以身作则，自己扫完厕所，毫不犹豫舀一口马桶水喝下去，来表示自己刷马桶刷得干净。后辈一脸佩服，自此她刷完马桶也学着前辈那样喝一口。
‘所以？’
‘我从来不相信日本会像杂志所说的那样。’即使她现在已经忘了杂志的名字，但对里面舔日的内容记忆尤深，让幼小的熊熊心灵受到伤害，用马桶的时候总会想起这件事。
沈姜换了一个方向，她摸索到立本人本土论坛，雅喵。
‘果然啊，诡计多端的八嘎酱。’
匿名区充满了鹰派言论，反人类的发言层出不穷，犹如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她扫了几眼，弄明白原因后就关掉雅喵，继续围观两个国家的网络攻击。
劳莫再次肯定了自家艺人就是搅屎棍，之前挑动南韩的男女对立，现在又加深日韩两国之间的偏见。
“这不能怪我吧。”沈姜一脸无辜地说道，她忍住想要打哈欠的欲望，昨晚上点炮点到很晚，一人分饰多角，忙得不可开交。
劳莫觉得自己魔怔了，虽然熊孩子前科累累，但这次还真不是她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韩国人过于自信的发言。
“你别管了，收拾收拾去坂井小姐那里学习吧。”
“好哦～”沈姜背上黑色的单肩包，坐车前往两个老师的住处。
“白歌酱好厉害，R五周都是N：1。”中森明菜高兴地鼓掌。
沈姜被昭和歌姬夸得怪不好意思，“我还差得远呢。”
她跑到录音室，望着正在核对演出信息的坂井泉水，“泉水阿姨，我来辽！”
坂井泉水礼貌的微笑变得自然，她把胳膊搭在后辈的肩头，继续跟电话里的经纪人沟通，“Hai，我会好好关照她的。”
“并没有，白歌酱很乖巧可爱。”
“哪里的事，举手之劳而已。”
沈姜等到坂井泉水挂断电话后才开口问道，“我姑姑吗？”
“嗯，她担心你在日本受到不公的待遇。”
“我怎么觉得她在担心我搞事？”沈姜听完坂井泉水回答的内容，她不觉得这是沈知芸的原话，今年回到东京，姑姑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完全放养了。
坂井泉水面不改色地把双手搭在沈姜肩膀上，“我们吃完上午茶继续彩排吧。”
“你转移话题的能力太生硬了，泉水阿姨。”
“安啦，不要拆穿大人的谎言啊。”
坂井泉水首场复出演唱会定在武道馆，下面就是整个日本巡演，演唱会的名字叫【潮汐向我奔赴】。
许久未上台的坂井泉水有些焦虑，她害怕自己表现无法让歌迷们满意，又害怕自己无法适应舞台。
“有我在呢。”沈姜把自己的爪子覆盖在坂井泉水冰凉的手背，“无论结果如何，尽人事就好。”
在武道馆开演唱会是所有日本明星梦寐以求的事情，被誉为日本维也纳，次于东京巨蛋，大部分都把这一站作为人生目标，它象征着人气登顶的里程碑，同时宣告这位明星在日娱圈被肯定才华。
一万五千人的场馆满满当当，沈姜在后台都可以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她第一次直面坂井泉水的人气，不仅仅是开创了日本乐团女子为主唱的先河，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创作人，甚至被写进了日本英语教科书。
坂井泉水虽然是摇滚乐队的主唱，但外表和内在都是温文尔雅，没有攻击力，她站在台上向许久未见的粉丝打招呼。
第一首热场的歌曲是《灌篮高手》的片尾曲《My Friend 》。
演唱会的歌曲排序一般把众人熟知的歌放在前场第一首，中间穿插着冷热歌曲交替，到后期观众精神疲惫的时候，就要推出燃曲来让听众肾线上素飙升。
坂井泉水的歌大部分都是正能量励志类型，整体节奏欢快，中间休息的时候跟台下粉丝互动。
沈姜站在后台，坐在小板凳上看完全程，直到工作人员小声提醒她快到幕闭曲了。
她把银色的吉他挎在肩膀上，手指夹着一片薄薄的吉他拨片，站在旋转台上缓缓升起。
整个舞台只有一束昏暗的蓝光打在坂井泉水身上，台下的粉丝没有注意到偶像身边出现一个纤细瘦高的身影。
“米娜桑，终于到最后的阶段了！”坂井泉水握着话筒喊道。
“这首歌是我准备发行的最新单曲，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台下回应的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粉丝们举着手里的荧光棒，沈姜在其中看到了写着坂井泉水名字的荧光牌。
坂井泉水担忧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后辈，看到女孩平静的神色，她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怯场，就能发挥最好的水平。
新歌的名字叫《向日葵的声音》，曲调欢快柔和，即使是幼稚园的小朋友来唱也没有违和感。
“田野间，种下一株向日葵，想让它向着太阳欢笑——”
“每天清晨为它早起，浇水快快长大——”
如同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停了下来，下一秒响起低沉沙哑的女声。
“孩子们恬静的睡颜，做着梦幻的美梦。”
沈姜找到了熟悉的节奏，她低声接着唱下去，“食梦貘盘旋在天花板上空，带走可怕的噩梦——”
“睡吧睡吧，早上起来可以看到向日葵。”
另一束灯打在年轻的女孩身上，带着桀骜不驯的面孔变得温润，“街边树上的鸟儿蹦蹦跳跳——”
坂井泉水嘴角上扬，她拨弄着手上的电吉他，“向日葵，向日葵，永远的小太阳。”
“花瓣的颜色是温暖的黄色——”
清澈和沙哑的声音合在一起，“这就是孩童们的向日葵之歌。”
一曲毕，坂井泉水手里攥着话筒，微笑着看向台下的粉丝，“可以介绍一下今天台上的人吗？”
回答她的声音汇聚成一个字：“Hai———”
“这是乐队的贝斯手……”
沈姜站在一旁，听着坂井泉水介绍完最后一位乐队成员，把目光转向她。
“这是白歌酱，我最最最喜欢的后辈！”
“我是白歌，请多多指教。”沈姜张开双臂，朝着台下的人打了声招呼。
大部分人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唱《月见夜》那个女声？”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新人吗？”
“不管怎么样，那首歌确实很好听呐。”
沈姜听着台下的窃窃私语，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身边的坂井泉水几句话就把氛围拉了过来，做了圆满的闭幕。
第122章
演唱会结束后，沈姜被坂井泉水领着去感谢后台的工作人员。
“白歌酱，累了吗？”坂井泉水看着下台后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黑衣后辈。
“没有。”沈姜不明白泉水阿姨为什么会这么问，毕竟她总共就唱了一首歌，跟在舞台上呆了两个小时的人完全不同。
在她看来，应该是自己来问这句话。
坂井泉水伸出手指，把沈姜的嘴角往上提，“白歌酱一直都没有笑。所以很担心。”
“我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笑。”尤其是对她观感一般的陌生人，沈姜看了一下周围路过的工作人员，头顶上飘动的好感度基本上都在15~25。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面没有好感度负值的人。
“坂井小姐，白歌酱要不要吃点东西，刚点了披萨。”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声音甜甜地问道。
沈姜看了一下她的好感度，仅仅只有二十。她不知道该说对方礼仪太好，还是本性虚伪，至少她对不喜欢的人无法露出灿烂的笑容，更别提主动凑上前，虽然现在无法在日本公开社交软件上看到大量的恶言恶语，但荣誉值是无法骗人的。
“阿里嘎多，不过我们还需要去感谢上野先生。”坂井泉水礼貌地拒绝，她在做歌手之前，就已经被告知过不能吃任何单独入口的饮食，除非是一起共享。
等到坂井泉水转身，沈姜轻飘飘的声音落入对面工作人员耳朵里，“天天带着面具，不累吗？”
她没有理会对方震惊尴尬的神色，头也不回地跟上前辈的脚步。
劳莫坐在驾驶位，他望着车前镜，小祖宗瘫在后座，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丁点仪态，“你怎么了？”
“有点累了。”沈姜坐正身子，扣好安全带。
“对了，下个月要去法国。”劳莫递过来一张邀请函。
沈姜接过信笺，她注意到经纪人心情不错的样子，“不会是戛纳吧？”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灰之海》，目前正在宣传阶段，还没有上映，河濑植美作为戛纳青睐的女性导演，她的电影入围很正常。
一部电影的制作周期大约在两年到三年，总共有五个环节，剧本制作，前期设想，拍摄，后期剪辑，宣发。河濑植美不并喜欢过于宣传，迄今为止，她只让天海祐希和沈姜参加过一个综艺，她更在意的是自己作品能不能回报自己的心血，而戛纳就是最好的证明时刻。
今年戛纳国际电影节有一千八百六十九部电影报名，最终有二十一部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
等她浏览完邀请函的内容，“我还以为我会有提名呢。”
“你现在才十九岁，不用太焦虑，肯定能挣够三大满贯。”劳莫难得把车停在了新宿最火的炸鸡店门口，“Winner Winner，Chi Dinner。”
“这是《决胜21点》里面的台词。”沈姜立马猜到这是哪部电影，赌徒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里每次赌钱之前都要说一次这句话，多年前赌场最小的赢钱数是2美元，在当时的购买率是一份鸡肉饭，因此这句话变成了求好运的说法。
“你的阅片量越来越高了。”劳莫再怎么吐槽艺人搞事行为，但也肯定她的实力和对待事业的态度，自从12年奉俊浩那句指点之后，每周两部电影，一篇电影总结分析，这个习惯已经保持到16年。
沈姜接过劳莫手里那袋单独分出来的炸鸡柳，“我不喜欢掌控之外的事情。”
就像她极度厌恶自己的生命不能由自己掌握，就像附在海洋生物身上寄生的藤壶，一日不拔除，就被其困扰一日。
敲定好去法国的时间，公司就开始张罗起来红毯的礼服，临行前沈姜打电话问了一下天海祐希，对方选择了条纹西装。
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中，戛纳是最会变通的一个国际电影节去。它不同于威尼斯剑走偏锋，也不像柏林电影节那样偏向于写实的社会□□件，戛纳更偏向于电影中所表达的艺术，但又圆滑的迎合了欧洲的政治正确。
电影节红毯那天，沈姜已经沉浸在观摩新电影的乐趣里，因为这次最佳女主演提名与她无关，更像是围观亲戚家孩子的高考成绩，她精神上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河濑植美是戛纳的常客，她选择把红毯的高光让给演员，没有组织剧组一起走红毯。
作为双女主，沈姜理所应当跟天海祐希踏上那条星光闪闪的红毯，万一和徐鱼溪没有按照常规给她选了裙装礼服，而是选择一件黑色皮衣，下半身是阔腿裤，脚上是一双加了增高鞋垫的马丁靴，这样一来，她跟天海祐希就一样高了。
“天海桑，紧张吗？”
“唔，稍微有点。”天海祐希在宝冢的时候已经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打光，但还是被一大堆大/炮惊了一下。
“我们一起走吧。”沈姜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推开车门，跳下保姆车，伸出白皙修长的手。
天海祐希笑着点点头，把手放在女孩微凉的手掌上，“嗯，一起。”
红毯不是很长，为了电影宣传，再加上照顾女伴，沈姜没有像威尼斯那样大步往前冲。
她察觉到天海祐希手心渗出点点汗意，原本相握的手逐渐变成了十指相扣。
天海祐希挂着得体的笑容面对四面八方的镜头，也没有刻意停留太久，调整了几个姿势就跟沈姜往前走。
站在入口处，一位拿着单反相机的大胡子白人高声喊道，“祝你们幸福！不要怕世俗的眼光。”
天海祐希听不懂他说的法语，但从对方友善的笑容里感受到没有恶意，微笑着朝对方点点头。
“那个……他说祝我们幸福，不要惧怕世人的眼光。”沈姜在转身的时候低声朝同伴翻译了一下记者口里那句法语。
天海祐希笑容凝固，她僵硬地转过脑袋，“这样吗？”
“是的呢。”沈姜一点也没有让别人陷入尴尬地意识，反而真诚地安慰对方，“呆胶布，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等到热度过去了他就会忘了这档子事。”
她跟天海祐希手牵手像个小学生一样，找到剧组所在的位置，广沫凉子已经在那里等候。
“你们感情真好呢。”广沫凉子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说完之后，两个直女立马撇开对方的手，但到了一半又觉得不妥，只能互相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笑。
“哎呀，我见过很多，不会歧视这些。”广沫凉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沈姜幽怨地叫了一声，“凉子姐姐。”
“对了，白歌酱。”广沫凉子凑到沈姜耳边，“剧组旁边那位先生是不是认识你，一直在观察这边呢。”
沈姜挠了挠不久前刚染的挂耳红发，她慢慢转过身，啊嘞，是熟人啊。
河政宇坐在位置上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看着一点都没变啊，大叔。”沈姜看到旁边眼熟的面孔，她想到这次另一部被提名的女同片《小姐》。
“你除了身高之外，也一点都没变。”河政宇已经习惯她这种大大咧咧的问候。
“对了，介绍一下我这次的合作搭档，还有导演Nim。”
沈姜神色平静地跟为首的朴酂郁，还有女主演金敏熙和金泰黎握手。
“如果有机会的话，来我电影里面演主角吧。”朴酂郁跟奉俊浩关系不错，可以在镜头前面互相开玩笑，还有合作过电影。
他对于演员跟奉俊浩的喜好相似，偏爱灵气天赋流，少一点学院出来的匠气。而面前这位年轻的新人演员恰好是这一类型，朴酂郁可以从其身上感受到那股电影演员专属的气质。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体验一下您的拍摄作风。”沈姜面色坦然，即使是狂妄自大的发言也让她说得理所应当。
朴酂郁自从成为导演，他首次听到这么自信的发言，不过想想这位女演员在韩娱的风评，傲慢的代名词和无可指责的演技，他好似感受不到身边演员震撼的眼神，“我很期待这一天。”
除此之外，沈姜发现拍电影久了，在电影节上不像之前那样谁都不认识，不远处的孔佑朝她小幅度地挥手。他所主演的《釜山行》被选入戛纳展映单元。
还有电影节开场，拿着话筒穿着西装的男人。
“荣叔——”沈姜把手卷成喇叭花形状，她试图从脑袋上延展一个天线，像舞台上主持电影节的张发荣发射信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意念太过强烈，温润如风的男人抬起头望向台下的观众，看到了人群中眼睛布灵不灵的后生仔，努力压下唇边的笑意。
“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宣布今天的奖项……”他用流利的英文说道。
沈姜以为她的好叔叔还是没有看到自己，低下头玩起了手指甲，万一给她上了一层透明可撕拉的指甲油，在灯光下发出玻璃一样的反光，还能看到浅粉色的指甲盖。
‘哇，好爽~’大脑发出满足的感叹，它看着自己的主人撕下完整的一块指甲油。
‘那我再撕一个。’沈姜把目光瞄向了中指边缘翘起的白边。
第123章
戛纳电影节的奖项比威尼斯要多，不仅有各种单元，单元里面又有零碎的小奖，再加上获奖人致辞，颁奖的时间门也被拉长。
沈姜听着获奖名单被一一公布，这次的戛纳大爆冷门，今晚是否会是欧洲和北美电影的世界，全看今天的主角金棕榈落在谁家。
随着时间门的流逝，眼看就要来到了最后一项颁奖。评委会主席乔治·米勒站在讲台，他调整了一下面前的话筒。
“终于来到了餐桌上最丰盛的一餐，不过只有一个人能吃到这份佳肴。”
澳大利亚导演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黑框圆片眼镜，他身后的镜头给了被提名剧组一个特写。
这位个子不高的老人露出慈祥的微笑，“或许你们可以放松一下，金棕榈只有一个，没有获奖并不意味着电影不好，而是有更好的影片打动了我们评审团。”
沈姜把手上最后一块指甲油完整的剥落下来，她看出来戛纳电影节不仅要符合评委的喜好，还要维持和平，不能让一个电影拿太多的奖，就像分猪肉一样，前面那些最佳编剧、最佳导演和最佳男女主获奖电影不可能参与金棕榈的争夺战。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两边，天海祐希和河政宇都屏住呼吸，两眼直视着颁奖台，回过头，发现大家都在看台上的澳大利亚人。
‘好吧，只有我在走神。’沈姜转过身发现主席已经打开手上被红丝带系着的白纸。
“第六十九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是——《Sea F Grey》。”
乔治·米勒的话音刚落，那块大型幕布上放映着《灰之海》的名场景。
沈姜无暇顾及四周连绵不绝的掌声，她注视着大屏幕，剧中栗花泷穿着一身破旧的牛仔夹克，身后背着吉他，神色专注地看向秋山梨绘。
【“秋山小姐，今晚的月色很美。”】
“怎么了？”天海祐希一边鼓掌一边问道，鼓掌在戛纳是一项传统，遇到好片子的时候，观众就会一直鼓掌，鼓掌的时间门越长，代表着这部电影实至名归。
“刚才一直担心它会放船戏。”沈姜刮了一下自己的鼻梁，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其中亲热的镜头占据了十五分钟。
天海祐希一时语塞，但她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白歌酱好像对我们能获奖并不感到惊讶？”
“嗯，因为我是主角啊。”沈姜露出爽朗的笑容，冲淡了话语中过于自信，“我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分析过九位评委的喜好，不难看出我们的赢面很大。”
Lbgt平权运动在欧洲各地兴起，彩虹旗的旗帜飞扬在不同的国度，戛纳作为政治正确的拥簇，选择同□□情电影很正常，更别提抛开外在因素，《灰之海》就是一部优秀的电影。
等到掌声平息，剧组导演河濑植美站起身登上领奖台，发表已经准备好的获奖感言。
“恭喜你们。”河政宇压下失落的情绪，友好地祝贺。
“多谢。”沈姜没有挑事的想法，她现在有点困了，刚才鼓掌就花了整整九分钟。
游神之前看了一眼荣誉值：59。
“白歌酱，一会儿有采访，你没问题吗？”广沫凉子注意到后辈悄悄打了哈欠，眼睛快要合上了。
“我没事。”沈姜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对啊，她还有采访。
于是她立马打起精神，开始期待接下来的采访环节。
作为今天吃到主菜的剧组，沈姜身为主角，坐在导演左手边的位置上，看着台下娱乐记者提问。
“白小姐，我想问一下你对《灰之海》拿到金棕榈有什么想法吗？”棕发绿眼的法国记者问道。
“在我意料之中。”沈姜没有戴耳机，直接靠着意识体给出的台词回答。
“哇哦，评审团主席乔治·米勒在台上说未获奖的电影并不是拍的不好，而是不符合评审团的喜好，那么你是如何确定电影能拿奖呢？”
“因为我确定自己发挥出最好的演技。我是赢家，获奖者只能是我。”
后面那句话是英语，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包括《灰之海》的剧组成员。
天海祐希桌布下用膝盖碰了碰沈姜，‘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看着台下的记者纷纷拿着笔在速记本上记录，可以想象明天报纸的盛况了。
劳莫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不安生的混世魔王，又在搞事。
裴壮为自家小老板感到同情，这个月结束之前，估计都是水煮菜肴，没有她钟爱的热量炸弹。
采访结束后，劳莫一脸无欲无求，即使沈姜告诉她去厕所，也是主动帮她拿手机和外套。
‘好想吃炸薯条和汉堡。’沈姜离开卫生间门后，回想着刚到法国那天吃的美式汉堡，里面的肉饼比她手掌还厚。
等到她坐上车的时候，发现经纪人正在翻她的手机，旁边的裴壮大气不敢喘。
“你怎么能看别人**！”
“你自己没锁屏，还把那个页面露出来。”劳莫把手机丢给沈姜，他脸色变得严肃，“你在赌球。”
“一个小小的爱好而已。”沈姜想到自己刚才在查询最新一期赢钱有没有到账，但肚子疼没想起来把手机屏幕给熄灭。
“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看球赛。”劳莫没有开动车子，而是像审讯一样，“你来说说看，本菲卡属于哪个国家的球队？”
“西班牙。”沈姜笃定地大声回答。
“老实交代吧，怎么一回事？”劳莫气笑了，“本菲卡是葡萄牙的足球俱乐部，你在两天前买了这支球队赢。”
沈姜闭紧嘴巴，变成小石子。
“坦白从宽可以吃汉堡。”
“啊，这也不是不能说。”
沈姜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一开始想跟他对着干，每次经纪人压完之后，她就照着对方反向押注。
劳莫越听越离谱，他回想着刚才的入账记录，好像还真是跟他反着来。
“那个，劳哥，收手吧。”裴壮看不下去了，出来劝说，全工作室只有劳莫大哥不知道这件事，看着他心里老愧疚了，“赌球是没有钱途。”
“你怎么知道跟我相反方向押注就会赢？”事情都是有开头，劳莫想不明白熊孩子怎么就意识到这个规律呢。
“直觉。”沈姜言简意赅地说道。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劳莫突然想到艺人某些直觉做出的预言，那些凭借着直觉做出来推断。
韩国大钟奖那天晚上，有说过金敏熙人品不出问题的话，就会接着全度研成为韩国的国民女神，而现在对方因为跟导演的丑闻，陷入舆论风波，广告商纷纷跟其解约。
在拍摄《树荫》的时候，曾说过刘垭仁会在南韩成为年轻演员的Top级别，而那时候对方还没有任何名气，性格也不受网友喜欢，而现在刘垭仁成功当选青龙影帝。
录制《魔女的七天》主题曲的时候，肯定地说米津玄師会成为日本男Sl之光，那时候自己怎么说来着？
【他的性格难以在娱乐圈混下去。】
而不久前，跟铃木五郎聊天得知，米津玄師新签约公司是Sny，潜力不言而喻。
沈姜不明白经纪人为什么沉默下来，但不妨碍她为即将到来的汉堡而高兴，配上肥宅快乐水，那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劳莫把车子停在汉堡店门口，不一会儿就提着牛皮纸袋回来。
“有没有可乐？”
“无糖。”
行叭，至少还有碳酸饮料。沈姜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她皱着眉头把口感怪怪的汉堡咽了下去，“这肉饼是不是坏了，怎么味道跟我之前吃的不一样？”
“这是素食汉堡店，里面的肉都是植物肉。”劳莫边启动车子边回答道。
“你使诈！你玩不起！”知道这不是真肉之后，沈姜心理作用，总感觉这口汉堡哪里都不对劲，吃起来总有一种豆子的味道。
但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她还是把这个自定义为假汉堡的汉堡吃完了，只不过脸色很臭。
“回东京的时候应该还有综艺采访，你注意一下措辞。”劳莫脱下外面的西装外套，现在天已经转热，他后背出了一身汗。
“我知道了。”沈姜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间门洗漱。
“还有……”
“嗯？”
劳莫轻咳了一声，“下次押注记得跟我说一声。”
沈姜一脸冷漠地望向男人，“一次三个牛肉汉堡。”
“一个。”
“不行！最少两个！”沈姜据理力争，她的权益不能被黑心经纪人破坏。
劳莫神色平静，“一个半，不行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差那点钱。”
“成交。”沈姜看到他的嘴角上扬了十五度，‘哎呀嘛，亏大了，早知道应该说六个。’
不过交易已经达成，她跟那些不守信用的大人不一样，还是把押注的点数告诉了劳莫。
劳莫终于在足球上赢到了第一笔小钱。
另外三位员工默不作声，围观这场艺人跟经纪人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124章
回到东京后，沈姜没有立马回到公寓，而是把小八接了过来。
“你怎么越长越忧伤了呢？”她揉着狗勾那张垮起的狗脸，语气痛心疾首地说道。
‘其实是越长越丑了。’劳莫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吐槽，他感觉自己老家的大黄都比发霉的秋田犬俊俏。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八脸上的色斑持续扩大，再加上沈姜奶奶式的灌溉，已经变得膘肥体壮，站在那里就是庞然大物。
牵着小八走下车，路过附近的公园，狗子目露凶光，站在原地盯着里面撒欢的豆柴和萨摩耶。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八就从嗓子里传出阵阵犬吠，最后整个公园的狗都望着围栏外的一人一狗，呲牙咧嘴地狂叫不止，身边的主人怎么说教都没用。
劳莫站在不远处，在心里感叹狗随主人，一样爱招欠。
心知自家修狗惹是生非的沈姜连拖带拽，把小八带离公园，灰溜溜地回到公寓。
她戳着狗勾黑乎乎的鼻子，“你真是一个惹事精。”
“嗷呜嗷呜！”小八干嚎了两声，就钻到沈姜给它买的窝里，把大腚冲着她。
‘糟糕，拳头硬了。’
‘冷静啊，你总不能跟一只狗计较吧！’大脑连忙劝道。
沈姜想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但心里还是给小八记了一笔，回来让它尝试一下植物肉的味道。
第二天，沈姜睁开眼查看荣誉值，已经从59掉到了49，虽然不多，但至少掉了。
她掏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几天前在影节宫接受的采访开始发酵。
Ins和蓝鸟上的Tag里面两极分化，不少人喜欢她这个调调，也有不少人厌恶她这种自负的言论。
不过沈姜更在意的是烂番茄的评价，上面不仅有顶级影评人，还有大众的观后感。
【该片拍摄的故事很有真实感，但不失艺术，它其中的美学冲淡了影片中Sex带来的低俗感，《灰之海》不仅仅是沉浸式拍摄手法，其中演员选角也刚刚好，我们所鼓励的正是这种突破性艺术。我可以大声宣布，这部电影获得金棕榈是我们九位评委一致通过的决定。】——戛纳评委团主席乔治米勒
【这部电影它所表达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孩出轨的故事，如果仅把目光放在这种事情上，那么你就无法领略到影片的真谛。它所展现的是阶级之间的碰撞，秋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从小到大一直循规蹈矩的生活，L则是社会底层出身，双方产生矛盾的点跟两个人成长中所受到的教育息息相关。在大火中，L终于明白了爱的真谛，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自己对秋的爱意。】——某位影评人
【‘今晚的月色很美’在日本文化中相当于我们所说的‘Iloveyou’，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我仍然从L的眼神里看出了这句话的含义。】——电影院的观众
【Ge White是我见过可塑性最强的演员，没有之一，她所饰演的每一个角色都让我陶醉】——来自一位爆米花观众
【即使White傲慢又自大，但她所扮演的L那股迷人、忧郁的流浪吉他手气质深深吸引着我，为此特地去拜读了原作，我真的看到了L从书中走了出来。】
《灰之海》在烂番茄上是90新鲜度，跟《亲爱的里卡多》分值持平。
‘只要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走。’沈姜关掉手机，给自己盖上小被子。
‘你对自己外貌挺自信？’大脑被自己主人这种自恋的劲头惊到了。
‘我美而自知。’沈姜在被子里晃动着小脚丫，‘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美化镜头，若是梨绘没有遇到泷，就不会散心去泡温泉，自然也不会在大火中失去生命。’
‘我记得你很崇尚浪漫主义美学。’
‘但这个浪漫主义不是建立在真实事件改编的基础上，我分得清现实和虚假。’沈姜睁开眼睛，看着粉刷成米黄色的天花板。
‘所以你想做什么？’
‘打碎她们虚幻的美梦。’刚才她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年轻的女孩对泷表达爱意，沈姜只想举着一个大大的牌子：快逃！
远离渣渣，长命百岁！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沈姜就跟着剧组接受采访，导演河濑植美得到了心念念的金棕榈，脾气变得更加佛系。
“白歌酱，米娜桑都说你赋予了泷君立体的形象，请问你是怎么理解这个角色呢？”穿着Ol装的女主持人拿着话筒问道。
“我不喜欢别人把我跟栗花泷联系在一起。”沈姜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她踏入采访大楼前，在楼下遇到了属于栗花泷的应援饭。
没错，就是举着栗花泷名字荧光牌，樱花妹们开开心心地喊着泷君，还希望自己可以代替栗花泷签名。
沈姜第一次无视了签名的请求，她不介意用角色给人塑造一个美梦和榜样，前提是这个角色是正能量才行，过于迷恋栗花泷这种负心人的女孩不一定成为秋山梨绘，有可能是栗花泷的一夜情对象。
“啊，白歌酱看起来不喜欢被人当作三次元的栗花泷吗？”主持人依靠着职业素养，才没让自己露出吃惊的神色。按理说《灰之海》在戛纳大放异彩，这可以作为演员履历上光辉的一笔，为何扮演主角的演员反而不喜这个角色。
“我，超级，讨厌，渣女。”沈姜直视着主持人的眼睛说道，她想着剧组的人还在旁边，没有释放过多的厌恶感，但还是不忘记补充，“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哪怕事出有因，辜负了别人的感情，这就是错误的。”
“错误不应该被洗白。栗花泷为了救梨绘被大火吞噬，跟她背叛了自己的爱人这个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毕竟她就是一个对感情不负责的人啊。”
她转头看了一下周围人震惊的神色，摩挲着下巴，“请问这段话会播出吗？”
“那个，我们采访是直播。”中岛穗尴尬地笑了笑。
“啊，不好意思。”沈姜装作惊讶的样子，她露出腼腆的笑容，“这个可以说吗？”
‘你这句话不会问的太晚了吗？！’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天海祐希伸手抵着嘴巴轻咳一声，“白歌酱对待感情专一又忠贞，她向往的是身心双洁的爱情，很讨厌伴侣一方出轨的行为。”
河濑植美看向天海祐希的目光包含着一丝敬佩，‘这都可以圆回来，不愧是天海。’
“搜嘎，白歌酱真的是一个适合交往的对象呢。”中岛穗立马转移话题，开始询问剧组拍摄期间的一些小事。
沈姜一整个呆愣住，她什么时候出现了专一深情的人设了？！
在拍摄电影这几年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无性恋，还是无浪漫倾向无性恋，指的是不跟任何人产生爱情的无性恋。
不过面前三个女人侃侃而谈，她感觉自己无法插嘴，只能走神等到采访结束。
看到摄像头关掉后，中岛穗松了一口气，她带着招牌笑容向《灰之海》剧组表示礼貌性的感谢。
采访组的人走空之后，河濑植美和天海祐希两个人齐齐盯着一脸懵懂的沈姜。
“你们这样让我想起了《闪灵》里面的双胞胎。”沈姜怂怂地挪动身子，缩到了沙发角落。
“白歌酱也会害怕吗？”河濑植美脸上带着大和抚子的微笑，身后仿佛盛开了一片黑百合花，“我以为世界上没有让你害怕的事情。”
“导演只是担心你被网友们指责，并不是在责怪你。”天海祐希出声解释道。
沈姜腰板一下子硬了起来，“放心吧，这些难不倒我！”
等到她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荣誉值掉到了40，好像还是低估小樱花的玻璃心了。
她打开电脑去逛论坛，日本几大知名论坛分别是雅喵、2Ch和Girlsel，其中对于娱乐板块，雅喵大都是路人发言，2Ch是科普明星黑料聚集地，Gc是樱花妹们唠嗑和阴阳怪气。
匿名论坛对于人的包容度会降到无限低，若是某个明星笑容跟以往不一样，都要臆想出一大堆东西，并作为嘲讽的点。
‘为什么喜欢吃青椒都能作为讽刺的点？’沈姜头上上冒出来三个大大的问号。
她很快看到了自己，炎上的地方是拿筷子用左手。
‘Sos，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脆弱的生物，仅次于韩国男人。’
第125章
[她以为自己很厉害吗？笑到了，用着泷君来成就自己的混蛋！]
[为什么会在前辈面前用左手吃饭，手臂已经碰到天海桑好几次了，好讨厌……]
[性格真的超级差，为什么这样的人也能出道？]
[虽然…但是，还是很喜欢，泷君的滤镜真的可以让我忽略一切，如果是泷君的话，也不喜欢被人当作替身。]
[在韩国不受欢迎还是有原因的，但韩国人真的善变，不管怎么样还是有死忠Fan。]
[见识过白歌这种人后，看其他艺人都变得顺眼多了。]
以上都是Gc论坛的热帖发言，沈姜看了几条阴阳怪气的发言，就感觉无聊了，退出去看看别的热帖。
她大名下面的帖子是日本某个知名男运动员出轨的新闻，他的妻子在社交软件上发文：【非常抱歉，我的丈夫的言行给大家和社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我们会好好谈一谈，今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咦，拆开每个字都看得懂，合在一起是什么玩意？’
‘男人出轨，妻子道歉？’大脑也第一次看到这么奇葩的新闻，网友都是在分析该男为何出轨，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丈夫出轨，妻子出面认错这件事不可理喻。
‘最关键是跟出轨对象打啵是在残障人士厕所里，抠死了。’
沈姜皱着眉头用出轨关键字搜索相关新闻，为首第一条则是歌舞伎为首的世家成田屋市川私生活混乱的消息，而他的妻子曾是人气女主播，认识这位歌舞伎“王子”之后，放弃了增增日上的事业，一心当起了梨园妻。
‘五点起床为丈夫准备早饭，十二点之后等到丈夫睡着了才能入睡，丈夫演出要招待来宾，中午还要回家打扫卫生。婚后的人生全部时间都围绕着丈夫展开，这是保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保姆是一种工作，可以获得工资？’大脑小心翼翼地说道。
沈姜发出一声嗤笑，“这么个大户人家，请个佣人来工作很难吗？”
‘因为他们不放心一些事情被外人窥伺，所以贴身的事情不放心让佣人入手。’大脑感受到主人快要爆发的小火山，尽可能安抚，‘事实上，剧院表演的事务还是让弟子和工作人员来处理，你看她旁边不是有跟着一起接待的人吗？’
‘我小时候听梨园戏曲的时候，有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浪国的梨园唱的是女人要比贤良谁第一。’她只能从网上漏出来的一点料来猜测梨园妻的生活。
是，歌舞伎没有要求梨园妻必须为丈夫处理一切，但一代又一代梨园妻都坚持着这种“贤惠”，导致下一代梨园妻不得不遵从这种隐形的规则。而最终操劳过度住进医院，外界只会认为她是自愿奉献一切，到头来甚至找不出可以指责的人。
网上的人用键盘敲下一句可怜巴巴的同情，然后接着投入到另一个明星的花边新闻。
‘无形的Pua，真可怕啊。’沈姜点开一个视频，曾经温婉清丽的女主播此时脸色苍白憔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口里满是自责，愧疚自己能力不足，没有照顾好家庭和孩子。
视频的最后，女人虚弱地抬起手臂，歌舞伎丈夫戴着口罩站在床边，像是施舍一样握住那只布满针孔的手。
日本推崇着所谓的国粹，世家，皇室，从小教导让女孩们心驰神往，犹如飞蛾扑火，心甘情愿当一根蜡烛，默默地在背后燃烧。这种不正确的社会制度造成鲜少大和女性有自我主见，站出来反抗就会被排挤。
下面网友提起过另一条有关于歌舞伎的瓜，某个七十岁的歌舞伎元老被爆出轨，其宝冢出身的夫人浅井出面道歉，而浅井曾是参议院议长，由艺人转至政坛。
‘看来不管地位如何，仍旧是无法改变当下的现状。’沈姜把手背在脑袋后面，底下的电脑椅转了一个圈，俯下身揉着脚边的大狗。
‘既然已经这么烂了，应该不介意让我来玩一玩吧。’
‘……应该？’大脑感觉主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中的恶劣因子越来越浓郁。
“汪！”小八突然立起身，尾巴小幅度地摇摆。
“你想吃饭了？”沈姜看了一下电脑屏显示的时间。
小八耷拉的耳朵立起来，丧气的面容变得神采奕奕，尾巴摇动幅度加快，“嗷呜呜~~”
“好吧，那我们去吃饭。”
沈姜来到厨房，给小八食盘里添了昨天买的植物肉，自己简单地吃了五个巧克力豆夹心面包、六个肉松面包和个水果明治。
填饱肚子后，她蹲在地上，看着吃得正香的小八。
‘真的感觉不出来区别吗？’
‘你以为它是你，可以吃出真肉和植物肉的区别。’大脑语气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
本想着捉弄一下狗子，但她没想到小八根本没有吃出来假肉的味道。
‘大脑，你说意识体会骗人吗？’沈姜把手放在小八脑袋上摸了一把，意识体们在宫殿可以捕捉到她的视野和聆听，唯独无法窥探主体跟大脑交流内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搞懵圈了。
‘死物尚且能欺骗活物，更别提阅历更高的人欺骗一个阅历低的人。’女孩白皙修长的手一下一下给秋田犬顺毛，‘意识体也是人类的大脑衍生出来的载体。我有时候怀疑，她们看我，是否就像我看小八一样。’
沈姜等到小八把植物肉吃得干干净净，拾起地上的饭盘放到水池里洗刷干净，甚至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脑，真的是大脑意识体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习惯了面前这些赛博朋克荧光屏，她之前想给小美人做猫饭，在聊天屏上提上一句，眼前立马出现了猫饭配比公式，以及猫科动物偏爱的方案。
交付信任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哪怕她尽可能不选择依赖这些意识体，但日久相处的过程中，还是渐渐了解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所拥有的璀璨而短暂的一生，在她交出自己信任的时候，那些意识体私下地又是怎么想的呢？
门铃被按响，沈姜擦干净手上的水去开门。
劳莫端着两碟菜走进来，“你今天怎么没去客厅吃饭？”
\前几天买的面包快要过期了，我想趁早解决了。\沈姜望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和香辣鸡翅，她肚子又开始闹了。
劳莫把碟子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他打算给不省心的艺人收拾一下冰箱，“你先去吃饭，下周一要录制综艺。”
他打开冰箱门，能直接吃的食物都没了，只剩下没处理的原材料，‘回来得让裴壮包一些饺子，可以放冷冻层冻上。’
‘再让万一调一些果汁和蔬菜汁。’
“什么综艺？”沈姜Diy了盖饭，把菜汁和白米饭拌在一起，挖一勺浸满红烧肉汁水的白米饭纳入口中咀嚼。
“吃饭就不聊工作的事情。”劳莫挽起袖子，把喝光的果汁瓶拿出来洗干净，按照瓶子上贴好的标签排列整齐，剩余的食材处理完放入可循环利用的保鲜袋。
沈姜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经纪人拿着吸尘器吸地毯上的毛发，小八到处乱丢的玩具被他放到专用洗衣筐。
“说了多少次，教它自己收拾东西也不听。”劳莫念叨的同时手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不一会儿，整个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些毛绒玩具我拿到楼下洗衣房让人洗了啊。”
“哦。”沈姜慢吞吞地啃着骨头上的肉，她是不想吗，而是教不会。
小八乖巧地坐在墙角，哪怕是自己最爱的小球被收走也不哼唧。
吃完饭后，沈姜拿起工作本开始看新工作，除了剧本之外，她的一切琐事都交给劳莫打理，四年共事，她相信经纪人的品行。
新接的综艺名字叫《跟拍到你家》，又名《可以跟着去你家吗》。
节目组的企划是采访赶不上末班车的陌生人，以支付陌生人的计程车费换来到家中拜访的机会，拍摄各种各样的人生百态故事。
“啊，又是这种对着拍好的视频输出自己观点的综艺吗？”沈姜想到自己来日本的第一个综艺《周一夜未央》，作为观众看得津津有味，但到自己去录制，大多数时间都在无聊的走神，Pd会从几个小时的录制里面剪辑出精彩的画面。
“那你想怎么拍？”劳莫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我想跟着摄影师。”
“没有嘉宾是跟着摄影师，而且采访是在凌晨，你平常十点多就开始犯困，更别提电车停运后的时间。”
“但我坐在那里更困。”
劳莫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出去拨出一个号码。
“节目组同意你跟着摄影师拍摄了。”
“日本人不是一向认死理？”沈姜心里有些奇怪，日本传承所谓的国粹，不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是把糟粕一同流传。
“这件事别管了，你安心去玩吧。”劳莫神色平淡地说道。
沈姜感觉自己经纪人就像一个老母亲，帮她处理好一切东西，最后只是让她玩得开心。
第126章
演播室的主持人面脸上带着营业笑容做着开场寒暄。
“说起来今天是节目播出三周年呐。”鹫见玲奈说道。
“感觉第一次开拍是在昨天。”矢作兼认真地点点头。
“那么这次什么样的家庭呢？”宇贺夏美声音温柔地问道。
大木期待地搓搓手，“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时候导演放出已经录制好的视频，开场是夜晚的东京，到处亮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摄像机画面一转，出现了一张精致清冷的面庞。
“啊嘞，这是白歌酱？！”狩野里美惊讶地瞪大眼睛。
大木一只手握拳敲到手掌心，“So嘎，今天导演说会有新嘉宾，原来新嘉宾是白歌酱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嘉宾出现在现场。”鹫见玲奈心里闪过讶异，但Mc的素养让她面上表现得滴水不漏。
“毕竟三周年就要来一场难忘的特辑嘛。”矢作兼温声说道。
画面继续播放着摄像头收入的场景，主持人们神态放松地闲聊。
摄像师青木启佑年近五十，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他有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脸，这也是让跟拍素人对着他展露心迹的原因之一。
快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沈姜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卫衣，下面是一条白色的阔腿裤，居家的打扮弱化了她身上的锋芒。
她走在青木启佑身前，两个人一路沉默无言。
等到最后一班电车离开后，青木启佑出声说道，“我们的工作终于要开始了。”
沈姜转过身倒着走，“青木桑看起来懂心理学？”
“我大学的第二个学位是心理学。”
“难怪每次都可以找到有故事的人啊，就像我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人选。”
青木启佑看着瘦高的艺人，他想到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儿，一时间升起责任感，“放心吧，我会带着你找到合适的对象。”
“啊，麻烦您了。”沈姜颔首，她目光在人群中巡视，路人同样也注意到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叔和长相好看的女孩。
“在录制节目？”
“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是艺人吗？”
“我好像知道她，最近网上被炎上的那个……”
“噢噢，我想起来了。”
沈姜对路人的窃窃私语声置若罔闻，她荧光板给出的标签分析眼前走过的人是否能充当合作对象。
“我们是东京电视台的节目组，请问可不可以……”青木启佑这边同样出师不利，他连续被好几个人拒绝了。
拒绝采访者生怕节目组的马赛克没有打好，半捂着脸离开摄像机，好像有怪物在追赶。
他正打算跟身边的后辈解释这是正常现象，却看到沈姜跑到一个穿着朋克短袖的女性前面。
“这里是东京电视台，请问可以聊聊吗？”
画着烟熏妆的女人迟钝地转过头，盯着面前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诶，我吗？”
“嗯，我想采访你，可以吗？”沈姜用力点了一下脑袋，向着她的那边前进一步，“最后一班电车在半个小时过去了。”
青木启佑连忙架着摄像机走过来，他明显地感受到朋克女郎散发出来那股不好惹的气息，更别提露在外面的胳膊被大面积纹身覆盖，两只手臂上的人脸已经扭曲，看起来可怖，可以吓哭小孩的程度。
“不好意思，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我们是《跟拍到你家》节目组，可以支付你回家的计程车钱，想要拍摄一下你的家作为交换。”
“嗯，走吧。”画着烟熏妆的女人轻声说道，她没有理会后面的两个，径直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啊。’青木启佑把摄像机从肩膀上卸下来坐到副驾驶位置，他不明白为什么白歌会选择这样一个对象，虽然对方答应得很爽快，但并不意味着接下来的采访会顺利。
至于沈姜为什么会选择朋克女郎，她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眼里布满血丝的女人，独一无二的视野可以看到女人身上延展出来的各种标签，其中一条格外醒目。
【自杀倾向：95】
她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数值还是80，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就变成95了。
“那个，请问你的名字是？”
“木下树里。”
“我是白歌，请多多指教。”
“可以问一下木下小姐的职业是什么吗？”一直以来作为背景画外音的青木启佑承担往常一样的工作，通过聊天跟陌生人拉近距离。
“我是插画师。”木下树里声音沙哑地回答道。
“哇，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沈姜把手里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不介意的话，请用！”
‘突然变得元气满满，怎么回事？’青木启佑脑里冒出疑惑。
木下树里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沈姜手里的矿泉水，她抿了一小口，‘难道被看出来了？’
沈姜看到木下树里戴着灰色美瞳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换一个人早就吓跑了，但她发现自杀倾向变回了80。
‘不过还是很危险，她心结看起来不小，最好要搞清楚想要自杀的原因。’心理学家在聊天板上说道。
‘不过要是抑郁症，一个晚上也不可能治愈吧。’电竞选手拆开一袋薯片，手指在自己的手机上点来点去。
音乐家擦拭着手里的小提琴，‘要是不是的话，可以拉一把。’
青木启佑内心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看起来凶恶的女人意外地好讲话，无论问什么都会回答，要不是一开始默不作声叫计程车，他估计会更早改变心里对她的印象。
两个人跟着木下树里来到她的家，青木启佑肩膀上的摄像机给房子一个特写，“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两居室。”
要知道现在日本大部分年轻人都住在十多平米的一居室，而木下树里却拥有一间面积不小的二居室，还自带一个大阳台。
沈姜走到露天的阳台前，上面的绿萝已经枯死，剩下的多肉病怏怏地坚持，估计再不浇水的话，下周就没了。
房间里的装潢是极简风格，标准的样板房，跟木下树里的外形完全不符。
“请问这样的房子租金是多少呢？”青木启佑未曾料到对方住得比自己还好，即使只有两个卧室，但客厅非常大，他忍不住想到插画师已经这么赚钱了吗？
“这是我父母的房子。”木下树里站在开放式厨房里，找出几样饮品冲剂，“这里有红茶、速溶咖啡和果汁，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茶就好了。”青木启佑把摄像机对准木下树里。
“有桃汁吗？”沈姜坐在沙发上弹了几下，她喜欢这种柔软有弹性的沙发。
“有的。”木下树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蜜桃味饮料，跟泡好的红茶一起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有些简陋，请用。”
“没关系，我们现在可以聊天吗？随便聊点什么，或者是你有什么想跟电视机前的大家说？”
“好像……没有，我的人生不仅失败，还无聊。”
青木启佑没有被这句丧气的话冲击到，他当《跟拍到你家》节目组摄影师这么久，已经见过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怎么会，在我看来木下小姐是一个很成功的人啊。”
“爸爸、妈妈，还有春绯，在两个月前去世了……”木下树里说出那句压在她心脏上的话语，“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沈姜看到电视机前被倒扣的相框，木下树里身上代表自杀倾向的标签变成了96。
“诶？”青木启佑惊讶了一瞬，他掏出身上的手帕，“还好吗，木下小姐？”
沈姜听着木下树里讲述事情的始末，木下一家准备去野餐，原本一家人是从吉祥寺那条路走，但木下树里需要交付顾客预定好的作品，木下先生便改了一条路。由于改变路线的原因，木下一家的车子经过坑坑洼洼的泥地，车轱辘发生了飘逸，最后银色的轿车跟旁边的货车相撞，最终只有木下树里活了下来。
“……如果我没有接那份工作就好了。”木下树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自从家人离世后，她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巨大的愧疚和悲痛使她越来越痛苦，哪怕沉迷酒吧也无法减轻。
“我觉得木下小姐的父母和妹妹从来没有怪罪过你，春绯很爱自己的姐姐。”沈姜把手中牵着手的娃娃放到木下树里手上，“这是我在沙发缝隙里找到的，家人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陪伴着木下小姐。”
木下树里紧紧攥住手中的玩偶，眼泪喷涌而出，她想到那一天醒来，护士小姐告诉她自己家人都在那场事故中丧生，从那一刻起，自杀的念头就存在于脑海。
“春绯一定很想让自己的姐姐代替自己好好观看这个世界，木下先生和木下太太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走出黑暗，重新振作。”沈姜从电视机上取下被倒扣的相框，“木下小姐的亲人在守护着你，正因为如此，在这个夜晚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木下树里没有理会自己花掉的眼线，她把玩偶和相片抱在自己胸前，嘴里一个劲儿在说对不起。
第127章
“话说，白歌酱为什么会选择木下小姐呢？”青木启佑问道。
“因为我觉得木下桑会是一个很好的采访对象。”沈姜把手插进裤兜里，摩挲着那个光滑的小罐子。
“哇，白歌酱看起来非常适合干这一行工作啊。”
“您过奖了。”沈姜回想着离开前木下树里自杀倾向变成了25，至于日后是否还会增长，那么就不在她考虑的范畴了。
‘听起来是个冷血的决定。’大脑轻声念道。
‘如果她仍旧觉得未来没有光芒，我即使再怎么劝说，也无法阻止。’沈姜抬头看着夜空的弯月，‘活下去是种痛苦的话，为什么不尊重这种选择呢。毕竟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样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
木下树里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重新挂起来一家四口的合影，良久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找出书包里的安眠药扔掉。
拉开挎包的拉链，发现安眠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块苹果味的水果糖。
“阿里嘎多……”
劳莫耳尖地捕捉到混世魔王口袋里传出清脆的碰撞，“你兜里有什么？”
“糖丸。”沈姜不想把别人内心的痛苦诉说出来，她打算回去找个时间处理掉这罐安眠药。
摄像机的录制在离开木下家结束，演播室的嘉宾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晚上做了一件好事。”狩野里美感概地说道。
大木迟疑了一下，“但是，节目组走后，木下小姐会不会继续产生这种糟糕的想法？”
“这里还有一段视频，是在白歌酱他们离开后一个月拍摄的。”鹫见玲奈提醒大家面前的屏幕出现了新的视频。
【一个月后，节目组再次拜访了木下树里小姐。】
“斯国一呐，房间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狩野里美目光惊叹，后期剪辑在节目上投出第一次去木下家和一个月后去木下家的对比图。
原本样品房一样的房子变得温馨起来，窗台重新放了翠色的绿植，全家福被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镜头前的木下树里脸色红润，没有画眼线和烟熏妆，她看向摄像机，“我下决心振作起来，代替父母和春绯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木下树里小姐手臂上的纹身图案似乎有一点不一样了（？）】
“啊，这是我能想到一种纪念他们的方式。”木下树里低头摸着纹好的纹身，她温声说道，“纹身师当初问我好几遍确定选择这么大面积的图案，我每次都坚定地做出选择。”
沈姜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最新一期《跟拍到你家》，“原来上一次是没有纹好吗？”
“这么大的纹身至少要分三次。”劳莫坐在一旁跟着观看。
徐鱼溪哭得眼泪汪汪，身边的万一给她递着纸巾。
“呜呜呜，我今年一定要回家看看我爸妈。”
“好了好了，肯定回去。”
“话说，我们接下来几个月没有宣传没有通告，可以直接回国吧。”沈姜拆开一袋薯片吃起来，她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有点想家了。
劳莫查了一下行程，《魔女的七天》出席蓝丝带，《灰之海》出席日本电影学院，一个在明年三月三号，一个在明年二月八号。
“好像工作都是在明年。”裴壮帮着整理出来要出席的各个颁奖典礼。
劳莫沉思了一会儿，环视了周围目光殷切的同事，“那就回家吧。”
万一以为自己是幻听，“诶？”
劳莫重复了一遍，“既然没有工作，就没必要在这里消耗，早点回去陪陪家人吧。”
“你怎么突然这么宽容？”沈姜吃完手里的薯片。
“难道我平常还不够宽容吗？”劳莫挑了一下眉头。
这时候沈姜聪明地选择闭嘴，反正可以早回家，爱怎么说怎么说。
就这样一行人在十一月份就离开东京，各回各的家，至于小八，就交给了房东大哥照顾。
沈姜本以为自己会睡到中午才醒来，她错估了自己的生物钟，早晨七点自动睁开眼，再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洗漱完吃了早餐，她接通视频电话，小八圆圆的黑鼻头一整个怼镜头上，“小八，早啊！”
“汪呜！”小八听到熟悉的声音，它看到自己的主人出现在方方正正的小方框里，记得连声叫起来，把脑袋往后探。
“哈哈哈，这叫视频电话，我没有被困在小盒子里啦。”沈姜被小八蠢萌的动作逗乐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小八焦急地想把主人救出来，它张开嘴一口咬住前面薄薄的平板，玻璃裂开几道，最后整个屏幕被犬齿咬穿。
沈姜沉默地盯着前面的黑屏，她忍着肉痛给顾亮打电话。
顾亮没想到自己刚离开了一会儿，平板就报废了，他联系了专卖店把账单报给狗子的主人。
最后账户余额减去了一串数字，沈姜不能直接抄起拖鞋揍狗，只能气闷地撕咬自己的枕头，“可恶！”
姜玉书看到自家闺女在咬枕头，“咋了？”
“狗子把人家的平板咬坏了，我赔了一个新的。”沈姜抱住自己的老妈叭叭。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一只几个月大的狗计较。”姜玉书把小可爱抱起来放到航空包里，“我下午带两猫去做洗护，你自己准备吃的吧。”
沈姜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玉书带着猫猫们潇洒地离开。
大脑：“放心吧，我已经学会做饭了！”
“你问问我的手会不会。”
在大脑的指导下，她终于做出来一盘鸡蛋三明治，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下午姜玉书提着猫包回来，她打开笼门，两只被洗得油光水滑的猫窜了出来，蹲坐在阳台的架子上舔毛。
“听说你这次有两部电影上映了。”
沈姜点头，“对，《魔女的七天》和《灰之海》。”
《魔女的七天》已经被乌托邦买下了版权，中译名字叫《困在七天里的女孩》。
“《灰之海》会在我们这儿播出吗？”
沈姜不明白老妈为什么会问这个，她还是认真答题，“不会，宝岛那边或许会上映，内地播不出去。”
毕竟不可能把大量的镜头删减，亲热戏份也在推动着电影情节的发展。
姜玉书这才放心，“你记得不要告诉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拍了这部电影。”
“啊，为什么？”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照做就完了。”姜玉书含糊其辞，不愿意多说。
沈姜面对自己老妈，不敢耍无赖，只能哦了一声，不再去追问。
但腊八那天，沈姜还是把这事讲给了沈知芸，“你说我妈她怎么回事，搞得我很好奇。”
沈知芸在外面把父母养的狗召唤回来，她抠掉大黑身上凝固成块状的泥巴，“你真想知道？”
“难道你知道？”沈姜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蹲在沈知芸旁边跟她一起摘掉大黑毛发上沾的刺球。
“大概是因为我。”
“你？”沈姜没想到瓜主本人就在自己身边，她没感觉到沈知芸的情绪波动，于是接着问下去，“为什么跟你有关？”
“我曾经谈过一个对象。”
“噢，很正常。”沈姜看了一眼自己姑姑，这种条件哪怕是十个她也不稀奇。
“那个对象是女的。”
“什么？！”沈姜刷地一下站起来。
沈知芸拉着她蹲下，“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我看你挺直的啊。”沈姜万万没想到自家姑姑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困扰她很久的疑问被解开了，难怪沈知芸跻身香岛资产前十企业家，爷爷奶奶也没有跟其和解。
归根结底冷战的原因并不是沈知芸经商，而是因为找了同性恋人。
“谁说喜欢一个女的就一定是同性恋。”沈知芸把大黑打理干净，“我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
“噢，那我怎么没见过这位姑姑？”沈姜好奇地问道，难不成是公司里某个前辈？
“你想多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沈知芸从侄女不太聪明的脸上读出了对方内心的想法，她想到自己的恋人，心底升起酸胀，“她已经去世了。”
“好虐的结局。”沈姜感受到沈知芸身上传出来的伤感，就像苦涩的柠檬，“所以你不打算找新的人吗？”
“不了，有那么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足矣。”沈知芸拍了拍身边小孩的脑袋，那个压在心底的人渐渐地浮现出来，她破天荒地跟沈姜讲起了两个人最初相遇的故事。
‘难怪这次是姑姑活了下来。’大脑理顺了沈知芸描述的故事脉络。
‘这两个人只能存在一个啊。’沈姜也搞明白了。
2003年那场车祸，若是沈知芸死亡，她副驾驶上的女朋友就会幸存。而沈知芸幸存的几个世界都是自己恋人突如其来改变主意，想要自己开车。
世界对她们设定的好像只有两条线，两者只能存活其一。
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结局注定是Be。
“不过我不后悔，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跟她在一起。”沈知芸搓了一下通红的手关节。
第128章
新年过完之后，沈姜就准备回东京继续工作，她提着行李箱，转头看到沈知芸依旧伫立在原地的身影。
自从了解到姑姑和恋人的往事，沈姜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所传出来的忧郁。相比双双共赴黄泉更虐的是两情相悦，生死两隔。
不由得想起纳兰性德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沈知芸看到侄女没有过安检，反而冲过来隔着拉线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怎么？”
沈姜感受到沈知芸轻轻拍打自己的后背，明明姑姑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个人，但反而是她被姑姑安慰。这么一想，眼睛更酸了。
“没事，就是不想离开家。”
“在外面受到委屈就回来吧，哪怕不工作姑姑也可以养你。”沈知芸听着侄女闷闷的语气，她声音染上笑意，“登机时间快要到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走了，拜拜！”沈姜立马撒开手，噔噔噔往安检口跑去。
沈知芸看着侄女的身影消失在入口才离开机场，准备回公司处理事务。
沈姜坐在飞机上翻看新的剧本，这次需要参加试镜，选好角色后开拍日期在四月上旬。
“你还没成功就在计划着开机之后的事情了？”劳莫听着沈姜细致的时间规划，他发现小魔王越来越自信，世界上没有比她更自信崽了。
“我永远相信我自己。”沈姜赞同地点头，接着埋头看剧本。
新电影的形式跟以往不一样，这是一部翻拍，原电影是法国剧情片《我的小公主》，主要讲述了摄影师母亲为了挤进上流社会，拍摄自己女儿的不雅照片为筹码，到后面疯狂的母亲不惜把女儿卖给别人，年幼的女孩醒悟过来，母亲以爱之名，企图控制自己。
剧本的结尾交代了母亲是亲身经历，畸形亲情关系导致她性格的扭曲。
“我以为他们会找一个十岁的孩子来拍摄。”沈姜在飞机快要降落时合上手里的剧本。
“这部电影拍摄之初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不少声音指责导演拍摄自己的童年经历，把另一个孩子拉入深渊。”
“啊，那这个演员本人？”沈姜下飞机打开网址搜索原版电影，里面的小演员年龄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
“那些暴露的镜头是后期P上去的，剧组也请了心理辅导。”劳莫看向旁边风光霁月的艺人，貌似演一个十岁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难度啊，而且一米六八的身高也不太符合。
“姑且试试。”沈姜发现导演那一栏写的是市枝裕和，一个特立独行的导演，他所关注的是扭曲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底层家庭，拍摄的电影没有过多的套路，仅仅靠着细节打动人心，由于是下层家庭的生活，电影情节包含着日本社会不光彩的一面，即使在国际电影人里小有名气，但不怎么受到自己本国人的待见。
“对了，日本金唱片你要出席吗？”劳莫在行程表上勾画，他不仅要看时间是否冲突，还要考虑到艺人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不了吧，我感觉我在上面出力不是很多。”沈姜对唱歌感兴趣，但不喜欢人情往来的颁奖典礼。
《月夜见》这首歌她只提供了一个音源，作词、作曲、编曲、设计、演唱、演奏、混音都是米津玄師一个人操办策划，哪怕是最后母带诞生也没有交付给外人。好像没人可以从他身上赚到一分钱。
在歌曲创作上，米津玄師更愿意坚持自己的想法，若是别人跟他的理念不合，也不会跟人大声掰扯，而是默默退出自己搞定。
沈姜回到公寓，打开Niico，上面的粉丝已经快要突破五十万大关，只要提到Prima，人们就会想到夺笋P主。在N站上流传着一句话，笋P比制作者更爱普莱玛。
她的关注人从米津玄師一个变成了多位V家P主互关。其中多了一个网络社交的网友Neru，跟列表那些初音中毒者不同，这位P主的虚拟歌姬是镜音双子。出的V曲一大堆传说级别。
通过跟列表里V家P主聊天，沈姜觉得米津玄師的社恐在其中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是一堆社恐中提溜出来不那么死宅的二次元。
她看到蓝鸟关注人发布了一张照片，图片里的人没有露脸，只有后脑勺，可以看到一头可爱的卷毛。
Neru：【今天剪短了头发哦～】
‘嗯？竟然是女孩子吗？’沈姜在图片下方点了心心。
‘应该是女孩子吧，之前的衣服是水手领。’大脑不确定地说道。
沈姜现在看这位网友那堆颜文字还有软萌的语气顺眼多了，自动脑补了一个娇小可爱风的樱花妹。
米津玄師发现白歌跟他聊天的时候经常提到Neru，时不时叫Neru酱和Neru子，他忍不住提醒了日语中的子大多数指的是小孩子和漂亮的女生。
【Neru酱是卡哇伊的女孩子哟，超级可爱的女P主】
米津玄師脑子里回忆起那张冷漠的脸，可爱？
【但是…Neru君是男性…】
【不可能，明明女子力Max！】
【我认识三次元的他】
沈姜眼里的滤镜破碎，‘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可爱。’
大脑：‘你这个双标怪，曾经还说女孩可以帅气，男孩可以贤惠，就不能可爱了吗？！’
另一端的Neru不晓得为什么前几天热情的夺笋君变得高冷起来，他把这种行为归为创作暴躁期。
过了几天，网友变回了热情之前的态度，Neru松了一口气，当时对方那种热情的态度搞得他很慌张。
沈姜心里别扭的感觉散去后，她跟Neru的社交又变回之前的模式。
‘果然是创作瓶颈期啊。’Neru暗自想到，他友好地询问了对方接下来想要调制已有的歌剧，还是自己编写的单曲，要知道歌剧组的歌姬创作不仅精通意大利语，还要了解欧洲歌剧。
实际上沈姜没有调制，也没有写曲。
‘如果我推新的虚拟歌姬会怎么样？’她滚动着鼠标思考。
‘大家会觉得你是一个渣男。’大脑肯定地回答，不少人因为主体的产出视频，开始入坑Prima，N站里有关Prima的调制变得多了起来，不像之前只能看到《今夜无人入眠》。
‘我其实挺想试试Tonio的调制。’沈姜下单了歌剧组男音歌姬，这是V2版本的音源，在其中也是一个冷门。
好在她现在所用的Vocaloid4可以兼容Vocaloid2和Vocaloid3。
大脑此刻明白了主人已经从故意逆反变成了从心底逆反。
在家休息了一天，沈姜提着京城烤鸭去看望自己两个声乐老师。
“闻着好香啊，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中森明菜高兴地接过沈姜手里的特产。
坂井泉水半拖半抱把小八移到沙发上Rua它的狗头，“下次就把它寄养在我这里吧。”
“小八可不是一个乖孩子啊。”沈姜想到狗子在顾亮那里的壮举，不仅是咬坏了平板，还把人家孩子的小熊玩偶抢走了，直到她把狗子接回家才发现这件事，最后向房东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怎么会呢，小八可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了。”坂井泉水双手揉着小八肉肉的肥脸，“哎呀，真是卡哇伊。”
小八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只假狗。
‘戏精！’沈姜暗戳戳地扯了扯它的耳朵。
用过午餐后，沈姜就跟着两位老师来到录音室，开始录新歌。
“请问我可以呼唤你的名字吗？再一次——请让我呼唤你——”
“第二句转音要是再深沉一点就好了，像这样……”坂井泉水站在一旁做着示范，她一开始想写温柔的甜歌，但后来发现并不适配，于是改成悲情的旋律。
沈姜照着她的方法重新唱了一遍，这次成功了。
在练习的过程中，两个人还教她怎么保养自己的嗓子，如何去维护自己的声带。
第一首单曲录制完毕后，蓝丝带的颁奖典礼总算到来，沈姜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跟着剧组一起走进颁奖大厅。
《魔女的七天》虽然包揽了蓝丝带几项比较重要的提名，但竞争的电影也很出彩。
颁奖典礼结束的时候，染谷将太获得了最佳男主，沈姜没想到自己出道四年还能获得最佳新人。
“如果按照日本的算法你确实是新人。”劳莫接过她手里那座奖杯，“再不济也是一个纪念品，作为你努力的证明。”
那座蓝丝带奖杯被摆放到客厅，成为了众多摆件之一。
与此同时《月夜见》在日本各个音乐奖项收获颇丰在日本金唱片上收获了最佳新人和年度最佳下载单曲。
而其中那座年度最佳下载单曲的奖杯被邮寄到沈姜手里。
【米津桑，这个真的能给我吗？】
【还会有。】
沈姜一眼看懂，意思就是他还能拿第二个，这一个可以先给她，不愧是醉酒能喊着自己是天才的人。
实际上她觉得米津玄師才是外冷内热的人，看似跟人交流苦手，若是主动去找他聊天，无论说什么都可以得到回答，前提是可以听懂他心里想表达的意思。
外表看起来颓，实际上是偏温柔内敛那一挂。
第129章
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水汽，今天没有太阳，湿冷的风让沈姜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参加《我的辉夜姬》试镜。
试镜地点在一座老式的办公大楼里面，前来试镜的演员都是娇小的年轻女孩，她没在其中看到十岁的小孩子，最小也有十五岁。
市枝裕和外表其貌不扬，他穿着一身条纹衬衫坐在前面，一左一右分别是副导演和编剧。
“白小姐试镜之前是否有清楚地了解过电影所需要的片段？”市枝裕和没有立刻让她试镜，而是耐心地说出跟前一位试镜者说的话语。
“我知道。”沈姜点点头，她从劳莫那里听说导演不打算用后期拼接，比起原版偏向童话，这次翻拍更偏纪实。
“可以表演一段辉夜姬发现母亲在利用她的片段吗？”
沈姜拨弄了一下过肩的长发，她将自己融入长谷川小百合。
长谷川由美子举着手里的相机，她看着镜头中性感撩人的女孩，不，这不够，远远不够。
“把衣服脱了。”
“什么？”长谷川小百合脸上画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妆容，可这样仍然没能掩饰她脸上的惊疑。
“这只是艺术。”长谷川由美子看出了女儿的抗拒，她放下手里的相机，打算亲手剥去躯壳上的衣物。
“不！”长谷川小百合用力打掉母亲的手，她看向旁边长谷川由美子请来的男模特，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妈妈会让女儿去拍摄这种照片。
“你从头到尾只是利用我，拍摄这些恶心的照片，好让你讨好上流社会。”
“这是我的工作，小凛。”长谷川由美子轻声呼唤女儿的小名，试图唤起对方的孺慕，“妈妈也需要养家。”
“你只会用这种肮脏的交易来赚钱吗？”小百合尖声斥责，她倚靠在贵妃椅上，“满足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由美子无奈地叹气，“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享受艺术。”
“不，你这个撒谎精。”小百合咬牙切齿地说道。
市枝裕和身边的副导演黑泽晴赞赏地扬起嘴角，他注意到好友没有表态，于是静下心来继续观望。
“可以演一下第十一段戏份吗？”市枝裕和坐直身体，他手里的笔在本子上一下一下点触。
即使导演没有说是哪一段内容，但沈姜已经熟读过剧本，她很快就捕捉到这一段的情节。
小百合跟祖母居住，她贴着疼爱自己的老人，“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呢？”
“大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忙。”笑容慈爱的老妇人摸着女孩的脑袋说道，“小凛想不想吃祖母做的厚蛋烧？”
“想吃！”小百合干净澄澈的眼睛亮了起来，“一定要放火腿碎和肉松。”
就在一老一少的谈话中，长谷川由美子踏着月色回到家中，脸色疲倦，她轻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诶，由美子？”老人连忙上前接过女儿手中滴着水的雨伞，她把雨伞收好，就看到女儿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小百合不要吵醒由美子。
女孩认真地点着脑袋，从自己房间里取了一条毛毯盖在母亲身上，她蹲坐在沙发前，脸贴在粗糙的沙发布料上，‘妈妈……’
她心里涌现出对母亲的依恋，即使这个女人鲜少回家，常年在外面奔波，但她仍然盼望着可以跟由美子相处久一点。
沈姜站起身，她眼前的沙发上空无一物，这是她第一次试镜无实物表演，仅仅靠着想象力和代入感来完成这个试镜。
“我们会在两周时间告知试镜结果。”市枝裕和的助理微微鞠了一躬，他送沈姜离开的同时，提醒下一个试镜演员进来。
“如何？”劳莫坐在驾驶座上问道。
“我觉得自己发挥最好的实力了。”沈姜靠在沙发背上，她脑海里回忆导演的神色，满意吗？好像也没有特别满意。
“不要太焦虑，试镜失败是常有的事情。”劳莫安慰着艺人，他没有把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当作理所当然，天才尚且经历过失败，更别提普通人。
“嗯。”沈姜闭上眼睛揣摩着自己刚才的发挥，她似乎表现得太过成熟，两个情节情感相差过大，上一个还在表现对母亲的爱恨交织，下一个就是对母亲的眷恋孺慕，但这不能当作发挥失常的理由。
快要到通知的最后时间，她还没有从劳莫那里收到剧组的消息，看来这次可能泡汤了。
就在劳莫准备相看下一个剧本的时候，一封邮件发了过来，《我的辉夜姬》试镜通过了。
沈姜看了一下邮件的发出时间，整整十四天，一秒都不差。
‘哇哦，这么准时。’
‘我倒希望他可以晚一点，这样我就可以直接说已经接下一个剧本了。’她不喜欢这种被钓着地感觉，哪怕这是在约定的规则之内。
在进组之前，沈姜穿上黑色流苏长裙，出席了日本电影学院奖。
日本电影学院赏另一个名字是日本奥斯卡，跟韩国不同，日本颁奖典礼通常是录屏，但学院奖则是唯一一个通过电视台直播的颁奖典礼。
沈姜看了一下礼堂的布置，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参加的婚礼，到处挂着红色的幕布，配合着红毯，宾客们围着圆桌落座。
她被提名最佳女主和最佳新人，前面一个除非是出现大钟那样的狗血意外，获奖的可能性不大，后一个是提名就相当于中了，唯一的意义就是，她是首次获得这个奖项的华国人。
沈姜环顾了一下跟她一起踏上红毯的新人，向左看的时候，年轻的女孩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
‘美少女？’
身边的女孩是日本当下最受欢迎的长相，身高一米五出头，小小的一只，瞳色很浅，没有一丝攻击性。
“请多多指教，我是桥本环萘。”美少女小声说道，她看着旁边瘦削的女孩，心里有些害羞，“您演的泷君非常好，我拜读了好几遍。”
“谢谢，不过栗花泷是渣女。”沈姜面无表情地颔首。
桥本环萘捂着嘴笑了起来，“Hai，我知道，电影跟现实还是不同的，感谢白歌前辈的教导。”
“教导什么的也没有，只是不忍心女孩误入迷途。”沈姜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女孩意外地坚韧清醒。
桥本环萘乖巧地点头，她是偶像出身，在演艺圈里起点低，她很清楚这一点，唯有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在演员这一条道路上走得长远。
沈姜穿上高跟鞋一米七的身高在其中格外醒目，她目不斜视地走在红毯上，不过这个红毯太短了，不到一分钟就走完，她转了个弯绕到后台，还要跟着最佳女主那一拨走一次。
她坐在天海祐希身边，当一个没有情感的鼓掌机器人，最佳女主演是宫泽理慧，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拿到日本奥斯卡最佳女主，由于工作繁忙，她只是在红毯上露个面就离开了。
新一届的影帝影后都拿到过这个奖项，握着奖杯发表获奖感言语气都很镇定。
作为首个被提名最佳女主的外国人，沈姜被一大堆日本记者拦下，在外国人面前，日娱记者问话大多数克制，没有挖坑，问题都是公式化。
“白歌小姐，据说你新电影合作的导演是市枝裕和？”
“嗯，这是一部翻拍的电影，不仅有教育意义，还有深刻的启示，在成为父母的道路上，每一个家长都应该审视自我，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家长。”沈姜神色冷淡地说道。
“那么您会怎么演绎辉夜姬呢？”
“记者先生到时候去电影院看看就知道了。”沈姜看时间差不多了，打算再点一个人回答就结束采访。
“白歌小姐希望由谁来扮演长谷川由美子？”
‘这个要看导演的决定。’这是最不得罪任何人的回答，但沈姜并不想这样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内田尤纪小姐。”
“她是我很喜欢的演员。”
“是因为内田桑演技好吗？”
“我喜欢她的长相。”沈姜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说出这句话，她无聊地摊摊手，“跟赏心悦目的人合作，每天我都可以吃三碗饭。”
劳莫双手交叉放在肚子肚前，就差上面插一朵莲花，配上心平气和四个大字。
罢了，随她去吧。
沈姜回到公寓，把奖杯放在蓝丝带旁边，她听到经纪人温声询问她想吃什么。
‘天啦噜，劳模哥坏掉了！他全程没有说我！’
工作室另外三个人看到劳莫的表情，各自拿起自己的电子设备搜索黑帖，好让帖子发酵前处理干净。
沈姜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网上所看到的黑帖已经是公司努力过的结果。正常的炎上帖一概不管，那些黄谣，血腥P图全都采用法律手段。
她看了一眼自己仍然保持在五十左右的荣誉值，拿手机给自己点了一份炸鸡加雪碧。开始看起了小叮当，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口嗨放在心上。
第130章
沈姜一觉醒来，就收到一份印着大字标题的周刊，“这是什么？”
“《文春周刊》你看看吧。”劳莫站在阳台抽烟，他刚叫万一和徐鱼溪带着小八去楼下遛弯，学院赏那天过后，他家艺人在日本的知名度垂直上升，走在路上都能被认出来。
“某位年轻的艺人在获得日本奥斯卡最佳新人之后，面对记者发言【我想要内田尤纪做我妈妈】……”沈姜念到最后，嗓子里发出短促的嘠，什么鬼？
“他发表的标题跟我采访的内容有一丝关系吗？”
“哪里来的垃圾小报，不找个营销网站上班真是可惜了。”
劳莫掐灭手里的香烟，“文春是日本出名的周刊报纸，自从1959年创刊以来，就开始爆料各界的丑闻。”
他研究了一下别的新闻内容，这恐怕是其中最温和的措辞。
沈姜从柜台里掏出几张福泽谕吉揣兜里，“我出去遛遛。”
劳莫知道她又是出去打牙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低调一点。”
“欧克~”沈姜的目的地是附近一家很火的相扑餐厅，她已经种草一段时间了。
顺着公寓边缘绕过一条街就到了，相扑选手在日本具有崇高的地位，经济能力都不错，哪怕是十两的相扑选手也能轻松的租下附近的豪宅公寓。更别提顶尖的横纲级别相扑手月薪可以达到百万円，一场比赛的奖金是一千万円。
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放着各个相扑餐模型，一个盘子比她脸还要大上好几圈。
沈姜点了一份煎饺和铁板炒面，她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发现对方并没有离开。
“客人，您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我们的量非常多。”烫着日系羊毛卷的男服务员说道。
“不需要，不够的话我会再点。”
男服务员只能鞠了一躬离开，“请您稍作等候。”
沈姜比划了一下餐厅附赠的柠檬水，一杯有她小臂那么高，她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椅子震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头，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座大山，一下子就来到了巨人国。
距离她最近的大山敏锐得察觉到一束打量的目光，他低下头对上鸭舌帽下那双好奇的荔枝眼。
沈姜仿佛看到一个大大的白馒头上面出现了五官，白馒头的豆豆眼眯起来，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你好。”末武园屋努力点了一下脑袋，他今天刚晋升为幕下级别的相扑手，下定决心更要约束自己的言行，不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出现污点。
沈姜僵硬地扭回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巨物恐惧症，面对一个庞然大物，属于小动物的心理冒了出来，‘太庞大了，不能挑衅。’
末武园屋豆豆眼露出不解，来相扑餐厅吃饭的人不都是相扑选手的粉丝吗？
好在及时出现的服务员把她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没有来到巨人国。
“客人，这是您点的日式煎饺和铁板炒面。”
沈姜数了数，一碟煎饺整整有一百个，铁板炒面堆得满满一大盘。
末武园屋眼睁睁看着只有他分之一体重的女孩轻轻松松地吃掉了一百个煎饺，意犹未尽地把叉子伸向炒面，‘异次元胃袋？！’
“嗝儿~”沈姜摸了摸吃饱的肚子，她满意地看向自己充满能量的宫殿，这几天连着去里面沉浸式学习，能量消耗得特别快，又不能当着员工的面吃下成年人一天的食物。
‘番茄酱、炸土豆的香气……’她余光瞥向旁边的餐桌，上面是一筐炸薯条，几只鸡组成的炸鸡。
‘糟糕，又想吃了，但点一整份的话吃不了。’
就在沈姜思考打包还是努力吃的时候，那筐炸薯条被推到她这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用，我还没有动过。”
沈姜发现白馒头身上散发出一道圣光，她艰难地开口，“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点。”
手伸进口袋里，掏出全部钞票，她清点了一下，发现根本无法支持再点一份薯条，毕竟量大了，价格也蹭蹭上涨，刚才的煎饺和炒面加起来都上万円。
“没关系。”末武园屋摇摇头，他转过身跟同门前辈聊起天，不让人陷入尴尬。
沈姜想了想，拿走一部分薯条，把兜里的糖全都拿出来作为交换，“那就谢谢了。”
“抱歉啊，我儿子没有恶意，只是过于热心，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末武雅人神色平和地说道。
沈姜看着两个人相似的五官，父亲的身形是儿子的一半，后脑勺的啾啾已经被剪掉，象征着已经退役。
父亲的年龄也就四十出头，那么儿子的年龄……
她再次看了一下身高一米八，体重将近百斤的末武园屋，“冒昧地问一下，您的儿子今年多大？”
“啊，他昨天刚满十五岁。”
这是十五岁？！沈姜眉头抽搐了一下，她没想到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孩子，巨物恐惧一下子消散，心情放松下来，她通过跟末武雅人的聊天得知了相扑相关的知识。
“目前我在控制饮食，争取把体重恢复到健康的体重，这样大概可以看到小屋成为横纲级选手的那天吧。”末武雅人只吃了一碗蔬菜沙拉，没有动用高热量的食物。
‘好像相扑选手受欢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寿命短钱多。’大脑估算了这堆小山的身体数据。
‘有点道理，地位高工资高品格好死得早。’沈姜通过末武雅人了解到相扑手若是在职期间传出任何丑闻都要被迫退役，对比了一下他们表兄弟柔道界层出不断的X丑闻好多了。
沈姜结完账单后向末武父子告别，她飞快地把目光移到自己十二点钟方向，一眼就看到草丛里蹲着的男人。
“狗仔！”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立马抱着相机开溜，沈姜冲了上去，大脑调出附近异带的地图，迅速定位到一个正在施工的路段。
福山智原本只是想探寻一下相扑选手的日常生活，没想到在这里蹲到了最近大火的外国演员。
“啊！！！”他发现自己调到维修路段的下水井里，周围的壁面湿滑，一时间根本上不去。
“嘿，逮到你了，你这个坏蛋狗仔！”沈姜咧开嘴笑了起来，她就喜欢对付这种没有道德的假记者。
“我才不是什么狗仔，我是《文春周刊》的记者！”福山智没有继续往上爬，而是愤怒地喊道。
‘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沈姜微微皱起眉头。
大脑掐着嗓子鹦鹉学舌，‘我才不是什么狗仔，我是D社的人！’
‘哦，想起来了。’
沈姜发现自己所处的场景也相似，附近有一车未干的水泥，她盘腿坐下来，“说吧，你想造什么谣言？”
“不要把我们跟那些窝囊废联系在一起！我们只爆料百分百真实的内容！”福山智在坑里气得乱跳。
“好吧，你们想搞什么大新闻？”
“暂时还没想好……”
沈姜嘴角往下耷拉，她站起身把水泥小推车推过来，“说起来现在是午休时间，没有什么人来这里诶。”
“哎，摄像头呢？好像也没有。”
福山智沉声说道，“你不敢。”
豁，还是比韩国狗仔硬气一点。不过那又怎么样，沈姜面带微笑把水泥往下倒，没过男人的脚背。
“你疯了吗？！”福山智没想到看着无害的小孩这么心狠手辣，他隐隐约约响起关于乌托邦的传闻，跟极道有牵扯，得罪过的人都被打断四肢丢海里喂鲨鱼。
‘难道这不是谣言？！’
“别倒了，我说我说！”
“你早这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至于这么累吗？”沈姜放下小推车，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她为了控制速度，一直保持在一个高度，如果对方依旧死撑，她最后也只能放弃。
‘果然还是软骨头多。’
“我并没有打算拍完了立刻发出去，而是作为备用。”福山智小心翼翼地抽出水泥中的脚。
“嗯，继续。”沈姜把手中的麻绳放在一边，饶有兴趣地撑着脑袋听他叭叭。
“相扑手一向比较受女明星欢迎……”
沈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我看你才疯了吧，人家才十五岁，你这个变态。”
“他又不会一直十五岁。”福山智委屈巴巴地喊道。
沈姜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哇，你们简直丧心病狂，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不是，过几年他就成年了啊！”福山智极力辩解，他可不想让文春留给外国人这么一个渣滓印象。
“我不管，恶心的大人还是灌水泥吧。”沈姜站起身，她听着福山智在井底尖叫，心情愉悦地离开施工场地。
她出了巷子就看到努力奔跑的白馒头，几步就追了上去。
末武园屋捂住眼睛，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肉包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呃，我是说你要不要给那位先生叫个救护车。”
“诶？”末武园屋疑惑地伸出粗短的手指挠头。
“现在是法治社会……”沈姜看着一团稚气的面孔，她头疼地捂住脑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误会您的！”
第131章
沈姜听着末武园屋的解释，才知道末武先生看到她去追一个成年男人，不放心让儿子过来瞧瞧。
未曾想到，末武园屋吭哧吭哧来到巷口，就看到沈姜灌水泥的一幕，十五岁的大小伙子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当场就吓得回去找爸爸。
“我们乌托邦是正经的娱乐公司！完全的白道，跟日本极道没有一点关系。”沈姜看着心有余悸的白馒头，她努力解释，不能让外国人误会姑姑一手打造的企业。
“Hai，真的很抱歉，我太鲁莽了。”末武园屋连声说道，他刚才跑了一段路程现在累得气喘吁吁。
沈姜扭头看着末武园屋身上的标签，健康指数好几处都已经是红线，“需要休息一下吗？”
“嗯，拜托了。”末武园屋艰难地点了下头。
沈姜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瓶苏打水递给他，“还好吗？”
末武园屋坐在一家倒闭店铺的台阶上，他接过水瓶喝了几口，“好多了。”
他犹豫地看了一样站得笔直的女孩，“给你添麻烦了。明明是想来帮忙，反而被白歌小姐照顾。”
“哪里，毕竟你也是担心我才跟过来的。”沈姜发现末武园屋抽泣了一声，好吧，这不是白馒头，是个灌汤包。
她摸了摸身上，找到自己吃完饭剩下的纸巾，“擦擦眼泪。”
不到一会儿，沈姜就看到一张纸巾变成了湿巾，这胖小子是水做的吗？她只好跟着坐了下来，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你以后可是要当横纲级别的相扑手，到时候人家推你一下总不能也哭鼻子？”
“没有……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受到某些异样的眼光……”末武园屋一抽一抽地说道。
“不会吧。”沈姜看了一下末武园屋的打扮，一个肥大的黑色T恤，没有梳着代表相扑手的小结，头发都被盘了进去，远远望去就是一个短发的肥胖人士。
‘日本的肥胖率是百分之五。’大脑悄悄地补充道。
“如果我不是相扑手的话，就要一直忍受这种目光。”
“可是你不是相扑手的话，不可能出现这种体型。”沈姜之前没有接触过十五岁的青少年，‘十五岁的孩子心思这么敏感吗？’
大脑叹息一声，‘毕竟是青春期。’
“末武，堂堂正正的做人不需要感到羞耻，无论你美丑，受胖，高矮，只要不违反道德，不必为别人的言行买单。”
“只有庸人才会对不了解的陌生人指指点点，他们才是应该羞愧的人。”
“成为瞩目的相扑选手，不仅躯壳要强大，内心也要强大。接受世人的眼光成长，这是偶像的必经之路。”
末武园屋听着耳边冷淡的话语，他发现自己能感受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用手背抹掉眼泪，“谢谢白歌小姐的教诲，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喜欢好为人师，也不喜欢亏欠人情，只是作为刚才的报酬。”沈姜余光瞥到末武雅人的身影，她拍拍大白馒头的肩膀，“你爸爸来了，回家吧。”
末武园屋站起身，朝对方鞠了一躬，走向自己父亲前轻声说道，“白歌小姐是一位值得大家喜爱的偶像，今后我会支持您的电影。”
沈姜望着父子离去的背影，她回想着末武园屋起身的速度，‘相扑选手这么灵活吗？’
‘他们身下并不是肥肉，厚重的脂肪下是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肌肉，他们可以将髋关节180度打开坐下，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柔韧。’医生意识体在聊天板上解释道，她之前做肝移植手术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病人就是相扑手。
沈姜照着聊天板上的图片，做了相扑基础动作，“嘶——大腿抽筋了。”
她顺着小路往回走，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买冰淇淋？’
‘我昨天刚吃完。’
‘忘了买薯片？’
‘我上次去超市买的还剩好几包。’
宫殿里的意识体们不由得对井底的福山智表示一秒的同情，但她们根本不想提醒。
回去休息了几天之后，沈姜就进入《我的辉夜姬》剧组，她跟面前长相英气的女人对视，‘我只是说说，他们怎么真的把内田尤纪找过来了？！’
“请多多指教，白歌酱。”内田尤纪选择一个世界通用的礼仪，她主动向后辈伸出手。
沈姜跟内田尤纪握了握手，“接下来请多指教了。”
四十二岁的内田尤纪留起了披肩长发，时光淡去了她眼中犀利的少年感，但保留了她身上那种独特的英气美，哪怕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赏心悦目。
沈姜想起有关于日娱的一句话：让同性都能心动的女人除了天海祐希，就是内田尤纪。
‘难怪网上经常看到弯的喜欢直的故事。’
内田尤纪站在一旁，脑海里回想着后辈那双冰冷干净的眼睛，还有雪花一样的气质，‘怪不得会受到女性欢迎呢。’
日本艺能界比起长相更偏向于艺人的性格，而这种定律在白歌身上被打破，她忍不住偏头端详了一下女孩姣好的侧颜，真是一张人类都喜欢的脸。
“怎么了，内田桑？”沈姜疑惑地跟她对视。
“啊，你喜不喜欢喝柠檬茶……我这里不小心多买了一瓶。”内田尤纪出道多年，被后辈发现依然神色自若。
沈姜接过饮料，“我很喜欢果味饮料，感谢。”
市枝裕和把两个演员叫到身边，他向内田尤纪递出试镜邀请并不是沈姜那句话，而是他早就有所打算，“今天先拍摄由美子强迫小百合拍摄不雅照片那幕戏。”
他让两个人先去房间里酝酿一下感情，自己调试手里的摄像机。
“话说，这两个人眉眼长得有些相似啊。”黑泽晴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你当初选角的时候为什么考虑那么久？”
“身高。”市枝裕和缓缓吐出两个字。
“嗖嘎，白歌比内田还要半个额头。”黑泽晴发现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内心有些疑惑，身为影视行业的工作者，观察演员应该是重中之重，为什么他却忽略了如此关键的一点？
“因为两个人都在有意无意淡化这一点。”市枝裕和早就注意到白歌穿了平地运动鞋，内田尤纪脚上是一双高跟鞋。
“但是，拍摄的时候……”
“所以这就要靠我们了。”市枝裕和指了指自己放置的镜头，他打算把大量的画面定在人物的上半身，这样一来就更要考验剧情的改编能力。
沈姜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布料，她这次扮演角色的年龄比之前的角色都要年幼，但镜头前露出来的地方比《灰之海》还要多得多，‘有时候我真希望世界可以设置一个考试，通过考试的人才能成为父母。’
比电影剧情更触目惊心的是片尾中告知电影情节来源于现实。
内田尤纪穿着Ol西装，她看着女孩光洁的手臂，“冷吗？”
“有点冷。”沈姜说完就感受到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伴随着一道薄荷的香气。
市枝裕和举着手里的喇叭，“白歌，内田，要开始了！”
“我们走吧。”沈姜主动上前牵起内田尤纪的手，朝她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亲爱的欧卡桑。”
长谷川由美子教女儿做了几个姿势，“不要露出笑容，这样拍出来的照片很难看。”
“噢。”小百合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她看着母亲满意地勾起唇角，心里一喜。
这天由美子罕见地陪着小百合去动物园玩耍，她听着女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口里敷衍的应和，实际上她心里出现了计划的雏形，或许能成为她打开上流社会的钥匙。
“妈妈，我们去看看熊猫吧！”小百合开心地晃了晃母亲的手。
由美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小凛，你想不想跟妈妈一起生活？”
小百合被母亲话语冲昏头脑，她高兴地蹦起来，“想，你要带我去东京吗？！”
她没有发现由美子没有到达眼底的笑容，心里开始计划着跟妈妈呆在一起能做哪些事。殊不知这是她噩梦的开端，人生堕落的源头。
由于小百合主动开口，祖母只好依依不舍地让她跟着母亲离开。
“在东京要听妈妈的话。”老人慈爱地抚摸女孩的脸庞。
“等我上了大学，就把您接过去跟我一起住。”小百合抱住祖母，即使有多么喜欢老人，她还是想念妈妈。
小百合第一次坐飞机，她兴奋地趴在窗户前注视着蓬密如棉花糖的云层，对东京的新生活展开无限的憧憬。
下了飞机，由美子带着女儿坐上电车，来到她在东京租的公寓，“明天我带你去办一趟转学手续。”
小百合好奇地打量母亲的住处，客厅被改造成摄影棚，左手边有扇门，推开就是卧房。
“小凛，等妈妈赚钱了，就带你住进大房子。”由美子站在女儿身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嗨！”小百合对赚钱不感兴趣，她只想跟妈妈在一起。
第132章
在小百合眼里，母亲能干又骄傲，由美子总是可以在家庭经济拮据的时候赚到维持生活的钱。
她从门缝里悄悄探出头，祖母和母亲在狭窄的客厅里发生了争吵。
由美子面对老人絮絮叨叨的声音显得不耐烦，“摄影不仅是我热爱的事物，它还是我的工作。”
老人眼里这份工作充斥着不稳定性，幸运的时候遇到合适的买家，可以把照片推销出去，但大多数时候金主追逐的是顶尖摄影师，而她的女儿不在其中。
“白歌，这里需要重新拍一下！”市枝裕和叫停拍摄。
沈姜收敛了一下脸上不谙世事的神情，她没有问原因，在导演喊停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这次要重新来。
整部电影的视角都在小百合身上，推进情节也是透过她的眼睛进行。
‘眼神太成熟了吗？’沈姜捏了捏眉心，她刚拍完糜烂的片段，一下子回到花苞时期情绪有些转不过来。
内田尤纪的性情爽朗，她在高中时期加入过击剑社团，即使到现在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英姿飒爽，“还好吗？”
她是第一个意识到今天同一个片段的拍摄已经连续五个小时了。
“没事，只是肚子很饿。”沈姜接过内田尤纪手里的曲奇饼干，抹茶味的曲奇几下就吃完了。
拍摄进程卡在了纯真的童年结束，市枝裕和把沈姜叫了过去，“这一段你要表现出一个过程，而不是突然的转变。”
沈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大脑完全懵懂，‘你真的知道他的意思吗？’
“把手放在自己的大腿边……”由美子举着手里的黑色摄像机，她自己做了一个示范，“像这样，顺着优美的曲线，若影若现拂过。”
“很棒哦，小凛。”
“眼神要做出祈祷，尽情展开自己的身体。”
小百合照着母亲描绘的动作，摆出由美子想要的动作。
由美子收到了一张上流社会的邀请函，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细心地叮嘱女儿不要惹到大人物不高兴。
小百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此时她正在学习电视中女人的一举一动，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言行早已超出一个孩子应有的界限。
“这条过了。”
沈姜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肩膀，‘果然不能休息太久，还是要无缝进组。’
她只有在拍戏的过程中，才能忘却自己正在进行一场自救的行动，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情。
小百合逐渐察觉到事情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她看到自己的艺术照摆在一大堆陌生人面前展览，摇摇欲坠的心灵瞬间崩溃。这种时候她想到的人只有疼爱自己的祖母，可是祖母远在神奈川，只能用电话向祖母倾诉衷肠。
“小凛，怎么了？”老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小百合到嘴边的话无法说出口，她回想着那些不堪的照片，与生俱来的羞耻涌上心头。
“没事……我在这里很好……”
“小凛，如果有什么苦恼的事情，一定要和外婆说啊。”
“嗯！”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再次见到祖母是在医院的病房。
“外婆。”小百合坐在椅子上，她将老人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我好想你。”
行将就木的老人费力地睁开眼，她看到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小凛……”
“是我。”小百合接了一杯水，用勺子喂给她喝。
祖母睁着那双浑浊的眼睛虚弱地说道，“你真的是小凛吗？”
“外婆？！”小百合发现疼爱自己的老人永远的闭上眼睛。她回想着这些日子荒唐的举动，难道欧卡桑真的错了吗？
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原本只是想和妈妈生活的小百合眼里露出迷茫。
随着照片传播范围越来越广，引起了社会关注。
小百合看着新闻里出现的画面，她尖叫地把手里的遥控器砸向电视机。
一周后，社区里的社工找上门，“长谷川女士，有人向法院检举你拍摄女儿不光彩的照片，我来这里调查这件事。”
社工脸上得体的微笑在看到小百合指间夹着香烟的时候消失，她严肃地看向由美子，“未成年人不可以抽烟，我想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她皱着眉头推开女人，大步走向餐厅，看见洗碗池里高高摞起的脏碗，还有垃圾桶溢出来的泡面包装袋。
继而她走向卧室，发现里面堆放着各种血腥恐怖的摄影道具，把目光转向小百合，“你睡在哪里？”
小百合沉默地指了一下客厅的沙发，上面散落着薄毯子和破旧的玩偶。
“那个，可以叫你小百合吗？”年长的护工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望着精神状态低落的女孩，心里有些心疼，“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去上学？”
小百合胡乱地摇头，她想着学校里那些指指点点，自己的照片在同学之间流传，走在学校的走廊，每个人都对她投以各种各样的目光。
“我不想去。”
临走前，社工脸色冰冷地开口道，“今天我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一切都会如实向法官汇报，以此来决定是否剥夺您的抚养权。”
小百合厌倦地回到自己熟悉的角落，她捂住耳朵不去听由美子喋喋不休，内心不再奢求所谓的母爱。
剧组发出热烈的欢呼，《我的辉夜姬》杀青。
沈姜在剧本最后一段记录自己拍戏的感想，故事的结局是小百合被一家正常人收养，不断地控告由美子，直到她快要成年，才让母亲删掉了她的照片。
拍这部戏的时候正巧是百想颁奖时间，沈姜跟员工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树荫》剧组的人帮忙代领。
沈姜拆开刘垭仁寄来的包裹，里面是百想艺术大赏的奖杯，她看了一下荣誉值，现在已经突破六十五了。
‘不是吧，怎么会涨这么多？！’
‘韩娱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吗？’沈姜叉掉网页，往上滑动帖子，她看到第一条醒目的标题——
【人气男团Bigbang成员Top涉嫌吸X被调查机关传唤】
她迟疑了一下，关掉韩国论坛，发现世趋和Vb热搜也是这件事相关的新闻。
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首次打破忠武路和偶像圈壁垒，拿下了青龙百想最佳新人，忠武路开始渐渐地接受爱豆出身的演员。
‘我感觉无论我再怎么舞，也比不上这些人自己塌房的速度。’沈姜头疼地扶额，她发现自己已经跌出了最讨厌艺人的前五。
‘目前最讨厌男艺人前三有刘垭仁，你不去向他取经？’大脑说道。
‘我一个外国人，哪有兵役？’沈姜拿起手机给刘垭仁发短信询问他的病情。
她没想过在韩国不服兵役竟然可以这么招人厌烦，哪怕医院出具了无法服役的证明。
‘那我们要不要？’
‘不可能。’沈姜沉下脸打断大脑想要说出来的话，她知道有的方法可以更容易被人讨厌。
例如出轨已婚男人，辱骂他的妻子。
‘如果做这种事，那不叫活着，叫苟延残喘。’
沈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灌了下去，‘我想要的是堂堂正正活下去，而不是为了活下去遗臭万年。’
成为一个好人不容易，但当Low人还不简单吗？
‘你果然会拒绝这份提议。’外交官端着茶盏说道。
‘你们都跟我拥有同一个内芯，碰到这种情况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沈姜把喝空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我想要一张完美的答卷，上面不能有任何污点。某些事情做出来不仅自我谴责，我父母也同样受到伤害。’
‘人之所以可以饲养动物，正是因为拥有思考的能力，只有用规则约束自己的才能称之为人，这种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在吗？”劳莫敲了敲自家艺人的大门。
“怎么？”沈姜打开门，把劳莫手里的食物接过来，骨瓷碟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三明治。
“下周有个通告，Van那边需要拍摄新季度的广告牌。”
沈姜一边听着劳莫说行程安排，一边刷着手机上的瓜。
“对了，韩娱那个事你知道吧？”劳莫按住沈姜正在刷手机的爪子。
“知道。”沈姜把整个瓜的线路吃了一遍，甚至跟自己意识体做了总结。
“不要以为自己年少成名就飘了，有些东西碰了的话一辈子就毁了。”
“我觉得依照韩国人这种选择性健忘，说不准呢。”沈姜一开始以为韩国对艺人要求严格，实际上还是慕强，孕期出轨跟两个女人玩的男人都能混得好好的，哪怕当时全网骂，现在资源都没有断过。
劳莫脸色变得难看，“你还敢顶嘴！”
“安啦，我人生只有两个爱好，演戏和数学。”沈姜立马乖乖认错。
第133章
沈姜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整个房间只有一台电视机和一个双人沙发。
她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跟着躯壳去看面前那台电视机。
电视机此时播放着颁奖典礼，荧屏上眼熟的好莱坞大咖们坐在颁奖台下方。
“各位晚上好，今天由我来代表奥斯卡组委会，以及学院演员协会来颁发这个奖项。”身材高胖的黑人主持人声音诙谐地说道。
他目光扫视台下的电影人和演员，“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向来只为艺术家们开放。”
“下面我要说的是——Ge White，她在演艺圈中的十五年所获得的荣誉已经走在了世纪的前沿，据众人所知，她不仅仅是一位演员，还是一位学者。”
“无论是艺术片还是商业片，无论是喜剧还是悲剧，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她都贡献了无与伦比的演技，在她短短十五年的演艺生涯中没有一部烂片。”
“Ge曾说过她演戏的目的在于为了自己生命，而不是为了取悦他人。她是一个天生的演员，来自东方无瑕的白玉。”
“她的离开让我们无比怀念，这将是电影史上一个巨大的损失。”
沈姜呆呆地听着他惋惜的语气，接着就是她熟悉的人上台发表感言。
“……我第一次见到妹仔的时候是在家中，她那时候很小，性格大大咧咧，一晃时间过得那么快。”张发荣在话筒前用娴熟的英语说道。
“我很幸运可以看到她的成长，在一起拍戏的过程中，我见识到她对演艺事业的认真，几乎在用生命去诠释自己心中的艺术。”
接着沈姜就看到自己的……
照片？！
一道充满遗憾的语气在她耳边想起，“真的是太可惜了。”
沈姜眼睁睁看着“自己”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的位置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孩。
“有什么可惜的，白歌获得的东西已经是999的演员无法达到的高度。”
‘瞎扯，我可不想要这个福气！’沈姜在心里拼命呐喊。
突然她发现自己可以掌控身体，连忙出声问道，“现在是几几年？”
穿着白袍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现在是20年。”
随即沈姜就感觉到一股引力把她往下拉去，意识不断往下坠去。
“别！！！”沈姜用床上坐起身，她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宫殿里的意识体被她这番举止惊动，‘怎么了？’
‘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沈姜起身拉开窗帘，外面是复古的欧式街道，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从东京来到巴黎工作。
‘我梦到自己死后的世界。’她走到盥洗室，看着镜子中苍白的脸庞。
‘或许是我们的记忆影响到你？’音乐家在留言板上安慰道。
沈姜摇摇头，把梦中能记起来的内容描述一遍，‘不，那是奥斯卡颁奖典礼。’
‘我在最后问了她年份，但是我……嘶——好疼。’
‘如果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动物救助者看着主体痛苦地跪坐在地上捂着脑袋。
沈姜敲了敲快要炸掉的头，‘可是这很重要吧。’
‘一个梦而已。’外交官跟别的意识体不同，她面色平静，‘奥斯卡不是单纯的电影奖项，它包含着政治和经济。’
劳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醒了吗？”
“马上就好。”沈姜一边回答一边用清水洗脸，让自己忽略那种不适感。
花了一天时间拍摄Van星座系列广告后，总部给了一张设计师的专场走秀邀请函。
到了那天，沈姜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下面配着牛仔裤来到秀场展览馆，发现时间还早，就去附近自己代言的品牌店逛逛打发时间。
‘哇哦，这也太大了吧。’她看着一面落地玻璃窗都是自己的海报，脖颈上戴着黑金四叶草项链。
‘不，还有呢。’大脑提醒她看后面。
沈姜转过身就看到一块新搭建的巨型屏幕，上面播放着自己拍摄的第一支广告。
她看到有个亚洲男性对着广告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低下头似乎在编辑着什么。
‘大脑，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是的。’
沈姜拿起震动的手机，发现是刘垭仁发的一条信息，配图正是她面前的广告。
刘垭仁站在广告下等待着对方回信，就发现有人捂住自己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听到熟悉的嗓音，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全亚洲最棒的演员。”
“你为什么不能把对我的自信分给自己一点？”沈姜放下手，窜到他面前把兜里的珍珠棒棒糖递给他，“你也收到了邀请函吗？”
“嗯。”刘垭仁撕掉糖纸把棒棒糖放到口中，“我们一起进去？”
“行啊。”沈姜发现自己另一个口袋里还找到一个泡泡糖。
“对了，我还没恭喜你获得韩国媒体最讨厌的演员前三呢。”
刘垭仁笑容凝固，“你说话还是这么戳人肺管子。”
“我这不是安慰安慰你吗？”
“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沈姜看到小伙伴精神气上来，她嚼着泡泡糖灭火，“讨厌归讨厌，你奖项照样拿，他们那么讨厌你却干不掉你的样子不是爽爆了？”
她把手做成话筒形状，“尊敬的刘垭仁先生，我来采访你，请问你跟两位法制咖一起当选最讨厌的男明星是什么感受？”
刘垭仁回想着另外两个人，一个六月初爆出来吸X，一个六月初爆出来X侵丑闻，“你想听到什么回答呢，白歌记者？”
“我要知道还问你吗？”沈姜凑过去开始吃瓜，“实际上我挺想知道那些拼命想挤进忠武路的演员的想法，电视剧跨越到电影都是一个进步，更别提爱豆到电影。”
“哦，对了，你认不认识另一位？”
她想到这两位法制咖都是人气男团出来，都是从偶像发展演员，只不过一个是电视剧，一个是忠武路。
“阿西，你觉不觉得这两个人好像？！”
“韩娱圈子那么小……”刘垭仁大步上前推开玻璃门，两个人像是工作人员一样走的后门，一个拍照的记者都没有，倒是清净地叙旧。
“我是说另一位法制咖会不会也吸了？”
刘垭仁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
“怎么了？”沈姜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色，僵硬地转过头，发现权至龙倚在墙边，抽着香烟。
她看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不由得想到他2016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几乎受到全南韩的喜爱，每个公众人士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
而现在即使画着全妆，也掩盖不住疲惫的脸色，身形比一年前瘦了一大圈。
沈姜忍不住发出惊叹，“哦莫，杨贤硕压榨人真狠哪！”
“咳咳咳……”权至龙被这话呛到咳嗽，他原本只是想听听某人的熊言熊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刺激了一下。
“不好意思，她没有恶意。”刘垭仁用鞋子撞了撞沈姜的脚，他眼睛眨了一下，‘你干嘛呢？！’
“我知道。”权至龙掐灭手上的香烟，把烟头丢进身边的垃圾桶，“我刚才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
“那这样我们一起走吧。”刘垭仁觉得自己跟沈姜比起来还是有情商这种东西。
“你想问什么？”权至龙看着那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他果然不应该对熊类抱有什么良心期待。
队友的八卦，还是自己的八卦？
“我以为杨贤硕会给你安排无缝衔接的演唱会，他竟然还能放你出来看秀。”沈姜在Yg呆过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Haider是El名下的设计师，卡尔亲口承认过的继承人。”
沈姜低头看了一下邀请函，这才知道设计师的全名，“搜嘎！”
“对了，彩麟姐她们还好吗？”她想到去年2Ne1宣布解散，在Yg呆的那段时间，她亲眼见识到四个姐姐对待舞台的用心，多多少少心里为她们感到遗憾。
“彩麟还没有放弃，她说会带着姐姐妹妹重新站在舞台上演出。”权至龙没想到她对Top的事情没有一丝询问的想法，‘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啊。’
沈姜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她瞪了一眼刘垭仁，‘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问就是了！’
刘垭仁：‘你最好是！’
“多多少少，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沈姜把自己想说的浓缩成一句话，幸好她不是爱豆，队友根本不能照着自己心意选，实在是一种开盲盒行为。
“谢谢。”权至龙紧绷的脸总算露出来第一个笑容。
“话说，你们韩国三大公司都这么有趣吗？”沈姜掰着手指说道，“Sm不知道选谁回归的话，就全都回归；Yg不知道选谁回归的话，就都不回归；Jyp不知道选谁回归的话，就社长回归。”
她想到总喜欢参合一脚的朴镇英，“换个角度来看，Jyp社长真的是一个除了颜值什么都能发展的艺人啊。”
第134章
刘垭仁抬起眼皮看了沈姜一眼，“换句话来说，除了做人之外，你做任何事都很优秀。”
沈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啊，你这么夸奖，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觉得我在夸你吗？！”刘垭仁抓狂地低吼道。
“如果是白歌的话，稍微笑笑就能让大家喜欢，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本领。”权至龙想到韩媒那句话，没有人永远讨厌白歌，但一直有人喜欢白歌。
“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家伙。”刘垭仁想到自己时不时被网上恶评中伤，为此难过很久，就想要朋友这种没心没肺的能力。
“我只为自己而活，无论世人对我的评价如何，只要不违反我的人生准则，那皆与我无关。”沈姜看了一下左右两个Emo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多爱自己一点，总是没错的。”
三个人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落座，沈姜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刚刚好。”
她打开手上的邀请函，“今天的主题很有意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童年之约，难道这场走秀是童模吗？”
“不会，这个是固定的男装走秀。”权至龙作为El的代言人，他了解的东西比旁边两个人多一些，“巴黎儿童时装周在下个礼拜，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问问”
他话音刚落，开场的音乐响起，模特们伴随着叮咚的钢琴声从后台走出来。
“童年之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刘垭仁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的男模们各自牵着一位童模走在T台上，他们手里的男童简直就像翻版的自己，一样的发色和瞳色，身上的服饰却迥然不同。
沈姜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声，显然这次走秀的话题度有了。
“这场走秀的核心应该是童年的梦想，长大之后的现实。”刘垭仁看着眼前走过一大一小模特，男模身上穿着朴素的格子衫，童模则是一套宇航员衣服。
他摩挲着下巴的胡擦，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我有记忆的时候想要当画家。”
“我还记得我八岁的梦想是想当一个Rap说得很好的人。”权至龙也来了兴致，他喜欢这种没有任何目的性的闲聊，这让他大脑暂时放松下来，不去想接下来窒息的行程安排。
“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五岁的时候想当数学家，解开世纪谜题。”沈姜点了点太阳穴，意识体的到来造成她记忆错乱，只记得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
“诶，演员和数学家这两个差别太大了吧。”刘垭仁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在大学的教室里学习吧。’沈姜两眼放空地看着五官英俊的男模领着可爱的童模从她眼前走过。
等到模特走完之后，设计师Haider穿着一身素色羊毛衫，他手按住脸颊旁边的话筒，“贵安，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来到我个人的专场秀。”
“成长过程中我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成年后的职业跟童年时期的梦想相差甚远，但并不意味着人生就是乏味无趣。”
“只要你想，哪怕是平凡的职业也能找到独特的魅力所在，即使没有实现儿时的梦想，无需灰心丧气。在我小时候想当一名飞行员，但长大我成了设计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我无比热爱这份职业……”
设计师的谢幕致辞质朴直白，发自内心，这份真诚赢得了座位上来宾的掌声。
沈姜觉得这场走秀挺有意思，于是回去的路上给沈知芸打电话，分享一下自己看到有趣的事情，“……说起来，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带我来香岛，那时候你带着我去游乐园，还跟米老板拍了照片。”
沈知芸转着手上的圆珠笔，她听着侄女在自己耳边叭叭，倒不觉得厌烦，还耐心地纠正她话语的错误，“那时候你去的不是香港游乐园，而是东京游乐园。”
“怎么会呢，我清楚记得我去了香港。”沈姜坚定地说道。
“香岛游乐园是2005年开幕，你六岁的时候那座游乐园正在修建，怎么可能跟米老板合影。”
‘可是……’沈姜回想着那个交换记忆的意识体，‘她是做什么来着？’
‘美食家。’大脑出声提醒。
“那时候我还给你买了一个椰子味的□□冰淇淋，当天晚上你起了过敏反应，我和玉书连夜抱着你跑医院挂号，你还记得吗？”沈知芸想了一些深刻的回忆，她发现沈姜沉默下来，“你难受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只，吓得我六神无主。”
“我椰子过敏吗？”沈姜脑海中有个画面是奶奶牵着自己的手走在京城大学的校园内，她手里抱着一个椰子，上面插了一根吸管，自己一直吸着椰汁。
“是啊，那个医生还说椰子过敏非常罕见，他当医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椰子过敏的患者。”沈知芸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件一边回答道，她看到自己员工抱着一大堆文件夹在外面敲了敲玻璃，“先不说了，我这边有事要忙，回来给你打过去。”
沈姜耳边传来一阵忙音，她放下手机，走进旁边的便利店，选了一瓶椰汁饮料结账。
‘喂，你想干什么？！’大脑看着主人不正常的举动，它有点害怕。
‘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沈姜打开饮料，像是喝药一样咕噜咕噜灌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过敏反应。
‘姑姑可能记错了吧。’大脑跟自己主人一起松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沈姜被一阵不适感惊醒，她撩起衣服，象牙白的皮肤上起了一大片红色的肿包，她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力气，翻动身子跌下床，用力拍打紧闭的房门。
一分钟后，门唰地一声拉开，劳莫看着脸色苍白的艺人，他连忙把她扶起来，“沈姜？！”
沈姜听到经纪人的声音，放心的合上眼睛。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插着输液针，正在打点滴。
“我怎么了？”她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你食物过敏，白天的时候吃了什么？”劳莫皱着眉头接了一杯水，帮她坐起身，“嗓子不舒服就少说话，我看得懂唇语。”
‘难道是……’沈姜动了动嘴唇，把自己可能过敏的食物说了出来。
“椰子？”劳莫没想到有人还能对椰子过敏，他见过最多的过敏人士是海鲜和芒果。
“我一会儿跟医生说一下，让他给你做个点刺，看看你还有什么过敏源。”
他被熊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心软，温柔地摸了摸她退烧的额头，“输完液就好了。”
“嗯。”沈姜发出重重的鼻音，她跟劳莫已经认识五年了，一年相处的时间比家人还要长，不知不觉中跟员工们已经建立的深厚的感情，不像老板跟下属，反而像家人和朋友。
“我好难受啊……”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汉堡。”劳莫伸手腋了一下沈姜的被角，这是他成为经纪人以来带的第一个艺人，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成长到今天这种地步，在上面倾注的心血不仅仅因为是经纪人，还有自己老父亲望女成凤的心思。
“不要植物肉！”
“纯牛肉。”劳莫关掉扎眼的白炽灯，开了医院床边的小夜灯，“睡吧，我会看着输液瓶。”
沈姜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喉咙的肿痛消了下去，但腰部的红包还在。
“我让老家那边调了合适的药膏，回来你自己涂上，不会留下痕迹。”劳莫把收拾好的住院用品带了过来，他们可能要在巴黎的医院呆一段时间。
他把新买的拖鞋放到床下，“喝完粥就去做过敏源测试。”
沈姜乖乖地喝完经纪人做的齁咸的皮蛋瘦肉粥，跟在他身后去找做皮试的医生。
棕发蓝眼的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么大也让爸爸陪你来看医生吗？”
“他不是我爸。”沈姜尴尬地解释道。
“不要害羞，女孩，你的父亲很爱你。”医生露出慈爱的微笑，“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父母已经把我赶出家门，愉快地过上二人世界。”
“真不是……”
裴壮去市场采买食物，劳莫看到医生迟迟没有动静，他又听不懂法语，“你们在聊什么？”
“他把你当成我爹了。”沈姜小声说道。
劳莫大惊失色，“我就比你大十五岁！”
“嘎嘎嘎，可是你看起来快四十了。”沈姜忍不住乐了。
劳莫伸手拍一下熊孩子的脑瓜，“你让他别墨迹了，快点做。”
沈姜委屈地把他的话传达给医生，“他让你快点。”
“好吧，请伸出你的手臂，我要在上面工作了。”医生招来护士，让她标记每个格子用上的试液。
沈姜抬着手臂，上面被画了很多小方格，手臂上多了一堆针孔，十五分钟后就能看到过敏反应。
“还好不是易过敏体质。”劳莫对照着沈姜说的标记，他数出来只有椰子和尘螨严重过敏，其次就是花生轻微过敏，“回去我跟裴壮他们说一下，为了保险起见，不要对外面公布这个情况。”
“我知道了。”沈姜打了个喷嚏，她感觉椰子过敏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有消失。
第135章
沈姜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虚空上，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只能看到自己。
‘大脑？’她尝试呼唤一直陪伴自己的生物，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到底是哪里？’沈姜抬起脚，走在虚空上如履平地，四周黑漆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她烦恼了，因为沈姜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黑暗深处走来。
明明每天梳洗都能看到的脸，却无端地让她内心升起一股寒意。
“你是谁？”
沈姜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看向对面的“自己”，想得到一个回应。
黑暗中的“沈姜”越走越近，她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缓缓把手伸向身后。
沈姜想都不想，直接拔腿跑起来，跑动带起来的风在她脸颊拂过，耳边传来逼近的脚步声。
‘我必须要跑得更快。’
黑暗中伸出一只又一只手，很快就有一只手扯住她的脚踝。
沈姜受到惯性扑倒在地，她快速转身，躲过身后朝她刺来的匕首。
演变出的人手越来越多，一个接一个缠上她的肩膀、手臂，腰部……
最终她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只露出眼睛和心脏。
沈姜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手中握着尖锐的匕首，狠狠地扎入她的心脏。
“醒醒！沈姜！”
眼睛再次睁开，是医院的天花板。沈姜大口喘气，她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被一双宽大的手掌罩住。
“劳模哥？”
劳莫见艺人醒来了，他便起身泡了一条热毛巾，直接糊在对方脸上擦拭着汗水。
沈姜享受了一把奶奶式的擦脸法，原本恐惧的表情变成了可达鸭。
“梦魇了？”劳莫看着女孩苍白的小脸变得红润，他放下心来。
“嗯，我梦见自己被人刀了。”沈姜摸着心口，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冰冷的刀锋刺入身体的痛感。她觉得自己最近做噩梦的频率直线上升，但是她并不是轻易做梦的体质。
‘大脑？’
下一秒传来活泼的回应，‘我在呢’
“梦都是假的，你养好精神就不会做噩梦了。”劳莫把毛巾洗干净晾在窗边，顺便把窗帘拉开，“现在是上午十点。”
“或许是吧。”沈姜遮住刺眼的阳光，她活动了一下四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天，今天还要输一次点滴。”
“这么严重吗？”沈姜神色惊讶。
“你应该庆幸那瓶椰汁掺水。”劳莫想到那晚惊险的状况，呼吸衰竭，差一点小命就没了，他事后问过老板，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熊孩子不仅没能转低敏，过敏反应甚至更严重了。
沈姜精神好一点就看到劳莫递给她一个手机，“啊？”
“老板的电话。”
刚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就听到沈知芸的咆哮声，沈姜忍不住把手机拿远，“姑姑，你冷静一点！”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让我怎么冷静，说了多少次你都不相信，偏得自己招那个欠！！！”
“这叫实验出真知。”沈姜隔着电话胆子大了起来。
“真知你个大头鬼！你再顶嘴立马给我回家！”
沈姜秒怂，“姑，我错了。”
转天早晨，沈姜一刻也不想多呆，她利索地离开医院，在车上催促劳莫去香榭丽舍大街的手工汉堡店。
劳莫默默看着艺人吃下跟脸一样大的汉堡，接着把两杯可乐的吸管攥在一起，咕咚咕咚喝光两大杯可乐。
他心里的锻炼计划再次加了一项。
沈姜在巴黎吃了个痛快，吃遍了大街小巷的冰淇淋卷饼店，才跟着经纪人回日本继续工作。
到了办公室，劳莫把试镜信函整理好放到沈姜面前，“对了，这里有几个剧本，你看一下自己对哪个感兴趣。”
“我可以自己选吗？”沈姜连着一周被他叫起来训练，虽然神采奕奕，但总想休息一下，能打牙祭更好。
她看了第一个剧本，心里欢呼雀跃，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接着看另外的剧本。
等到劳莫开始看手表，沈姜才矜持地递出自己选的剧本，“我挺喜欢这个。”
“选了这么久？”劳莫接过沈姜手里的文件夹——《深夜食堂·前传》。
他一眼看出来熊孩子打着什么主意，“女主戏份不是很多，你能接受吗？”
“可以。”沈姜想到美食片里的场景，她总能蹭一口吧。
“既然这样的话，还有一部美食剧的Sp特辑，镜头不多，可以客串一下。”劳莫想着本想推掉的那个剧本，两个时间正好错开。
“什么剧？”
“《孤独的美食家》，你可以跟着剧组探店。”劳莫想着瓜娃子最近走背运，接个轻松的美食剧调节一下心情也不错。
“嘿嘿，我喜欢！”
劳莫看着圆圆的眼睛变成了月牙，他心情不由得变好，“我给导演回信，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
沈姜点点头，等到劳莫走后，她翻开《深夜食堂·前传》的剧本，把它当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午夜十一点，熟客们坐在一家不大的餐馆，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杯热茶。
“老板，今天你打算做些什么料理？”茶泡饭三姐妹之一美纪问道。
老板在竹篮里淘米，过滤掉上面的浮沫，“中华炒饭。”
阿龙坐在中央，墨镜下的眼睛注视着老板一举一动，‘那种拿刀的手势……’
绘香用勺子舀了一口颗粒分明的炒饭，上面有胡萝卜碎、青椒碎和火腿丁，“看起来跟我平常吃的不太一样呢。”
“咦？炒饭是甜的？”小寿寿桑咀嚼着口中甜丝丝的炒饭。
“炒饭……不应该是咸的吗？”阿龙吃完碟子上的炒饭，他拿手帕擦拭着嘴巴。
“虽然味道不错，但是甜味的炒饭总有点怪怪的。”留美喝了一口手边的乌龙茶。
香奈喝了一杯清酒，她醉醺醺地说道，“果然还是茶泡饭好吃啊。”
下一秒响起齐齐的一声——“呐”
“我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人。”老板愣了一下，嘴边扬起温和的笑意，“她当初为了做出正宗的中华料理，为此学习了中文……”
“那这样的话，炒饭不更应该是咸的吗？”美纪疑惑地说道。
“因为华国的酱油是咸的，所以无论改变多少比例，都做不出来华国餐饮店的味道。”老板想到此处，失笑着说道。
“诶？！”
小寿寿桑比茶泡饭三姐妹经历得多，他抓住了重点，“有趣的人，同时也是很重要的人吗？”
“哈？老板，那个人是女人吗？”绘香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风趣幽默。”老板眼部的刀疤紧绷，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食客们议论纷纷，即使自己是内容里的主角也不在意。
直到有人把猜测堆到神秘的女人身上，他才出声转移话题，“下回晚上我们吃川味火锅吧。”
“老板是在害羞？”留美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更好奇了。”美纪撑起下巴，脑内浮想联翩。
“果然还是非常重要的人吗？”香奈吃完了自己那份炒饭，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茶泡饭啊。
沈姜刷完剧本还觉得不过瘾，她打开电脑下单了一整套漫画书，打算当自己的睡前读物。
自从那次严重的过敏后，经纪人对她的饮食管束变得严格起来，在外面吃饭也要再三检查里面有没有椰子，尤其是奶茶。
裴壮心里多次感慨自己的好运，做饭尽然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跟椰子相关的食物。包括最近一段时间流行的椰子鸡，当时因为各种原因导致食材出现问题，现在倒是因祸得福。
即使沈姜多次告诉他，火锅和烤串里面是不会出现椰子的。
她可以对恶意置之不理，或者用尽全力反击，但是不会处理别人的善意，就像劳莫这种不包含利益的关心，她不懂得如何去回报。
“你少惹我生气就是最好的回报。”劳莫看出来熊孩子的想法，本想跟小时候一样摸摸脑袋，却发现对方跟自己差不多高，只能把手放在沈姜肩膀上拍了拍。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过敏好了之后，艺人渐渐敞开心扉，哪怕之前做出各种混世魔王行为，但劳莫总觉得她沉浸在自己世界，无论是研读剧本，还是自己揣摩角色，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甚至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都不出来。
“我想吃炸鸡。”沈姜顺杆往上爬，得寸进尺地说道。
劳莫发软的心立刻变得跟石头一样，“想得美，今天吃水煮鸡胸肉。”
‘大人就是善变，前天还说我开心就好，今天就是这不行那不行。’沈姜跟自己大脑吐槽，等到经纪人转身，她拉着脸上的软肉，朝着男人的背影做鬼脸。
“对了……”劳莫突然想到一个行程安排，他转头想跟艺人商量，就看到倒霉孩子没有缩回去的舌头。
“你这是在干什么？”
“天太热了，吐舌头散热。”
“你是狗吗？”劳莫没想那么多，把下个礼拜行程交代清楚。
等到沈姜脚底抹油溜走，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十一月份，热个鬼啊！
“站住！”
沈姜听到劳莫的声音，飞快地窜回自己屋子关上门。
第136章
沈姜很早就来到剧组，工作人员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她站在劳莫旁边跟接下来的合作搭档打招呼。
除却这次合作男主小林勋之外，还有下次合作的搭档松峰重。
“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松重峰伸出手同劳莫和沈姜握了一下。
沈姜昂起头看着面前的松重峰，她在日本看到第二个这么高的人，第一个是米津玄師，“好高……”
“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松重峰弯腰微微鞠了一躬。
“不，只是随口说说。”沈姜被这么慎重的态度搞得不好意思，她扭头看了一眼经纪人，让他跟人去寒暄。
松重峰属于大器晚成的演员，四十九岁才第一次当主演，因为有着建筑公司职员的经历，再加上已经快到了当祖父的年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平和慈祥的味道。
“白歌酱真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啊。”
“哪里，我有幸听闻您大学毕业后在绻川幸雄先生的戏剧院工作。”劳莫熟练地代替沈姜跟大人们聊天。
松重峰谦虚地说道，“只是侥幸被绻川先生看重，并非我能力出彩。”
沈姜听着两个人交谈，脑海里分析出两个人话语的信息。绻川幸雄是日本知名的戏剧导演，而他对自己的女儿家训非常有意义：嫉妒别人不如让别人嫉妒自己。
而绻川实花在父亲这种教导下变得与众不同，在艺术圈，时尚圈，演艺圈都取得了优秀的成绩。
‘原生家庭的教育真的很重要啊。’沈姜坐在小马扎上喝着奶茶，日本崇尚精致小巧，她现在坐的凳子跟幼稚园小孩专属一样，整得花里胡哨，还是小马造型。
‘我记得他还有一句话，就是让女儿成为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舍弃男人的女人。’大脑调试出这位导演的语录。
‘在女儿小时候把宁愿自己照顾女儿，也要妻子有自己的事业，这种行为已经很少见吧。’沈姜喝完奶茶，发现底部剩了一堆珍珠，‘若是他还在世的话，我倒希望可以认识一下这位老人家。’
绻川幸雄去年五月份去世，她在涉谷十字街路口的大牌子看到了老爷子的大名，日本演艺圈全体艺人都向其遗像致敬，更别提那些有知遇之恩的艺人。
沈姜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发现屁股下的小板凳可以摇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摇摇椅，等待开机的功夫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溜进来一个两岁大的小朋友，站在沈姜旁边眨着一双牛犊似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大人摇来摇去。
“椅子，豆豆。”
沈姜被耳边口齿不清的童言打断了动作，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马椅，懒洋洋地发出一声，“哦，你的意思是这把椅子是你的吗？”
原来真的是小孩子的东西，难怪那么好玩呢。
小女孩点了点脑袋，额前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来飘去。
沈姜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她的回应是继续坐在上面不动。
叫豆豆的小女孩跑开了，她拉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走过来，指着沈姜，“太郎，小马！”
‘竟然还会找帮手，呵。’沈姜高冷地转过头，没有理会吮着大拇指的男娃子，心安理得的欺负小朋友，十分淡定地摇了几下摇摇椅。
太郎被沈姜这种冷漠的作风吓到了，眼睛立马蓄满泪水，“哇——”
“没事吧，太郎！”沈姜立马从凳子上起来，神色焦急地拍着男童的后背，“摔到哪里了，膝盖是吗？”
‘天哪，你太心脏了吧！’大脑被主人这种不要脸的做法震惊了。
不到一会儿，年轻的妈妈赶了过来，她把儿子抱在怀里哄，同时跟沈姜道歉，“白歌小姐，真不好意思，没有吵到你吧？”
“没有没有。”沈姜好脾气地摸了摸太郎脑袋上的那撮毛，“您的儿子非常有活力呢。”
“好家伙，一边抢人家小孩的椅子，还要阴阳怪气。”大脑啧啧地吐槽。
一旁的豆豆已经傻掉了，逐渐开始思考的小朋友不理解为什么太郎会哭，大姐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呀。
送走嚎嚎大哭的太郎之后，沈姜揉了揉豆豆的妹妹头，“还是你乖一点。”
身后传来咳嗽声，她转过身就看到了小林勋，看意思早就在那里站着了。
‘他看到了多少？’
‘走到那里必须要从我们眼前经过，而刚才没有看到他……’大脑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他在沈姜坐下前已经在那里了。
沈姜被跟祖父差不多年龄的大前辈看到全程，尴尬地脚趾抠出一座芭比城堡。
“我刚才在打电话，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小林勋举了一下手里的按键手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那么近，打电话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沈姜也装傻充愣，“那个，我们可以聊一下剧本问题，哈哈……”
“噢噢，可以。”小林勋拿着做完标记的剧本走过来，他抬手指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位置，我们去那里坐着聊吧。”
“Ok。”沈姜把豆豆交给她的妈妈，甚至在小女孩口袋里塞了几块糖，算是封口费。
两个人在剧组的样板房落座，沈姜翻开自己做好笔记的剧本，“我们从哪里聊起呢？”
“先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来看吧，如何？”小林勋已经拍了好几季《深夜食堂》，他对自己角色了解不仅是时间，还有在上面倾注的精力。
“白歌酱有看过《深夜食堂》前几部吗？”
“我都看完了，无论是剧还是漫画。”沈姜从剧本里抽出来一张纸，上面是她对其余人物的小传分析，哪怕是茶泡饭三姐妹这种配角，她也写了八百字的小作文，更别提老板的人设分析。
“前传里讲述的是老板开店之前的内容，包括首次公布了老板的名字和身世。”
“剧里的人情味在社会上十分少见，正因为如此才会使得漫画风靡。”
“开中华料理店的真岛寻是一个全新的角色，她对老板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老板对她的感情不仅仅是……嗯……”
“倾慕？”小林勋温声补充道，他静静地听着对面的艺人做角色分析。
“对，还有亲情，友情，以及对困境中拯救出来的感激。正是因为真岛寻的存在，才促使老板开了饭屋。”沈姜打开手里的中性笔，在上面荧光笔旁边做出标注。
两个人做了详细的分析后，在导演松冈碇司的呼声下开始了首幕拍摄。
老板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老板，他还是极道的中层干部，在一次帮派的血拼中被人算计。
男人捂着受伤的腹部躲进一条漆黑的小巷，意识渐渐模糊。极道上的死伤并不少见，死亡在他眼里稀松平常，只不过这次是他面对自己的死亡。
再次睁开眼，他面对温暖的阳光，没有受伤的右眼露出几分迷茫。
“你醒了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真岛寻把手里的中药放在床边的茶几上，帮着男人坐起身，“你在巷子晕倒了，我把你带回店里。顺便叫了旁边的医生来给你做了简单的包扎，还好只是皮肉伤。”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一碗中药下肚，男人干涩的嗓子总算好了一点，他冷冷地看着面前温婉清丽的女人，“你不怕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前提是你还能动一下。”真岛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救回来的男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
“安啦，只是包扎的时候加了麻药，毕竟我也不是那么心大。”真岛寻撑着脑袋说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真实的名字，他自己都忘了，只记得家族里面的绰号，但是他不想把这个名字告诉一个普通人，左眼瞥见墙上东方风格的山水画，“……狭山。”
“这是哪里？”
“横滨的唐人街。”真岛寻收走喝完的药碗。
第二天，狭山醒来，他撑着身躯走下床，推开门，发现楼下摆放着许多桌椅，墙上挂着菜名，不是平假字。
‘中华料理店吗？’
真岛寻停下擦桌子的手，她看到男人能下床走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能下床了吗？”
狭山偏着脑袋，他右眼被纱布包住，只能用左眼视物，“明明那么害怕，为什么要救我？”
“你倒在我店铺的后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真岛寻无奈地把抹布搭在自己胳膊上，她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迟疑着看向店内唯一的客人，“你饿了吗？”
狭山不好意思地轻咳，“嗯……”
“噗，我给你做点吃的吧。”真岛寻扬起一个笑脸，她猫着腰走进后厨。
狭山听到后厨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抬起头打量这家不大的小店。
不一会儿，真岛寻端着一碗面走出来，“店里剩下一点面条，正好都煮了。”
狭山看着面前的西红柿鸡蛋面，他拿起旁边的一次性竹筷，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第137章
面条很甜，狭山还是吃完了。
“怎么样？”真岛寻支撑着下巴问道。
“还好。”狭山控制自己不去喝光杯子里的水，甜腻的汤水让他有点胃疼。
年轻的店主叹了一口气，“真苦恼，明明是按照食谱做的。”
“只是我不太喜欢甜的……”
“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狭山君。”真岛寻把碗拿到洗碗池刷洗。
狭山撑着桌子站起身，他走到开放式的厨房前，“你这里是水池灶台一体化？”
“Hai，因为面积有限，毕竟中餐是一个很复杂的料理。”真岛寻拿百洁布清洗珐琅锅。
剧组一排人围成一个圈，中间摆放着沈姜煮的一大锅西红柿鸡蛋汤。
松冈碇司仿佛是下定决心一样，拿起勺闭着眼睛放入口中，喉结动动，让怪味的西红柿鸡蛋汤下肚。
小林勋选择拿起碗，一口闷下去，“终于……”
“哎，不至于吧。”沈姜套着围裙站在一旁抱着手臂说道。
“不过，能把难以下咽的料理做得色香俱全，也是符合寻的人设呢。”松冈碇司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我果然还是对厨艺没有任何天赋。”沈姜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深绿的香菜漂浮在汤水表面，西红柿块和蛋花刚刚好，仅是闻香味的话，看起来让人大快朵颐。
她热心地把自己做的西红柿鸡蛋汤分给了所有工作人员，日本人骨子里的礼仪即使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不会直接拒绝。
沈姜看着锅里的西红柿鸡蛋汤被分个干净，完美地避开了浪费食物，又不需要自己解决自己造出来的黑暗料理。至于那些人心里怎么想，那就不在自己考虑范围。
劳莫接过空掉的煮锅，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不用享受一碗黑暗料理，这是他今天最幸运的事情。
沈姜让经纪人刷锅，自己拿起剧本研究起来，《深夜食堂》整个剧情都围绕着男主展开，一个多小时的电影里面，女主的戏份仅有四十分钟，她总觉得比起有过五季电视剧的男主，女主在其中的人设过于单薄。
‘虽然真岛寻是狭山金盆洗手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她存在的意义只有救赎？’
大脑不解：‘所以？’
‘我觉得一个角色的丰满，在于她有自己的独立故事性，没有自己人生的主角，甚至不如配角。’沈姜摩挲着手里起了毛边的剧本，她是否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展现真岛寻的内核。
真岛寻是她所扮演少有的正面角色，这种正面并非指的是遵纪守法，而是一种侠义，就像少年漫的主角，永远充满热血，哪怕是受到打击也会顽强地站起来，为了心中的目标，勇往直前。
既然这部电影揭秘了老板的前半生，那么之前营造的神秘感可以转接到真岛寻身上，塑造一代接一代传承的侠义精神。
她喜欢真岛寻，喜欢这个角色身上爽朗的侠气风范。
一只素白的手握着菜刀，飞速切着案板上的胡萝卜，圆锥形状的萝卜变成一堆萝卜丁，在案板上堆成小山，旁边是青椒碎。
真岛寻用手指抹掉刀面的碎屑，放到洗碗池里洗干净，然后挂在墙上。两个鸡蛋打散在瓷碗里，倒入冒烟的油锅，发出嗞啦嗞啦的响声。
狭山坐在餐馆的角落，回想着火拼的细节，在那一场冲突中几乎没人存活。
“吃饭咯~”一盘热腾腾的炒饭端上了餐桌。
真岛寻坐在狭山对面，认真地看着他吃下第一口炒饭，语气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狭山咽下口中的炒饭，他面露迟疑，“真岛小姐，你有没有考虑换个料理？”
“哒咩，这么说也太过分了。”真岛寻摇头。
“抱歉……”
“真奇怪，明明是按照书上的教程做的啊。”真岛寻拿出来一本料理书，上面是中文，里面夹着的纸张是日文翻译。
“有没有可能是时间的原因？”
“我一直看闹钟。”真岛寻回到料理台，她把桌子上的黄色小闹钟举起来示意，“好在并不是所有食物都出现这种反应。”
她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营业时间要到了，拜托狭山先生回到楼上吧。”
沈姜挖了一勺炒饭，她咀嚼了一番，“好像，还可以。”
劳莫仔细观察了一下艺人脸上的表情，他被套路怕了，“真的吗？我不信。”
“那我再吃一口。”沈姜吃完碟子里的炒饭，敲了敲空空如也的碟子，“你现在相信了吗？”
劳莫坐下来，开始品尝艺人的劳动成果。
“我没骗你吧。”
“嗯。”劳莫终于吃完沈姜做出来的第一顿饭，不算好吃，但有了之前的对比，就显得这是山珍海味。
他吃完炒饭想起了正事，“下周有个综艺，是宣传新电影的。”
“《文鸟的时光》？”沈姜想了想，自己好像只有这部电影没有上映，她看着经纪人疲惫的脸色，“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跟剧组谈版权的事情。”劳莫摘下眼镜，揉了揉印出痕迹的眉心，他基本不会把名利场扯皮的事情讲给艺人听。
《灰之海》在十多个国家上映，乌托邦买下了电影版权，网上播出的版权卖给了美国的Flex，《魔女的七天》全部版权在拍摄期间就被Sony买下。乌托邦目前争取的是《文鸟的时光》和《深夜食堂·前传》的线上版权。
“那以后签合同的时候，把版权加进去吧。”沈姜泡了一杯蜜桃乌龙茶递给他。
劳莫皱着眉否决，“公司还没到那种地步。”
乌托邦之所以能有让艺人任性的资本，就是因为港娱头部的音源，还有墨镜王名下的电影，再加上翡翠台那里收购的电视剧，不需要艺人为了公司赚钱去出歌，拍电影，因为老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钱。
“你就好好当你的演员，公司的事情交给大人来操心。”
“我已经成年了。”沈姜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带到大的缘故，即使她已经跟劳模哥差不多高，但是对方仍然把她当作需要照顾的熊孩子。
“我知道。”劳莫注视着面前清澈的眼睛，无论经历过什么，那双荔枝眼永远干净明亮，让无数男女为之沉沦。他像一个老父亲一样，苦心婆心地呵护着向日葵茁壮生长。
“但我更希望你快乐。”
沈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可以得到这个答案。
“噢。”
午休时间结束，松冈碇司布置好新的机位，就叫沈姜过来继续拍戏。
美食片的导演在旁边耐心地指导后辈，东大新毕业的导演系学生，“食物一定要选合适的角度，汤品和热菜不能用相同的机位和转场，观众们无法闻到食物的香气，这时候就要让我们来体现它的美味。”
“黄色的灯光远远比白炽灯的效果要好，你看打光板位置的变化，是不是食物在镜头里的画面感就不一样了？”
沈姜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菜鸟导演发出异口同声的惊叹，她头一回见到这种当老师一样指导后辈，在她呆过的剧组，基本上都是导演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手下实习的新人导演在悄咪咪地观察，学上那么一点经验。
“白歌酱，久等了。”等到后辈们各就各位，松冈碇司看到了人群后面的沈姜。
“没关系，松冈先生毫无保留的教授也让我学到了不少。”
“诶，白歌酱也有当导演的打算吗？”松冈碇司在娱乐圈见过很多演员转型导演，其中成功的例子就是北野伍，从喜剧演员成为导演，转型的第一部电影《凶暴的男人》就一鸣惊人。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想拍Vlog记录一下生活。”沈姜想到快要吃灰的单反，她好像只在法国拍广告的时候用了几次，就丢到一边。
料理店平静的日子让狭山心满意足，他是孤儿，在一群孩子中被选中，当底下的喽啰。
不知道是不是天堂的母亲在庇护他，几次冲突，他都幸运的活了下来，直到被老大看中，培养成中层干部。
“哎呀，馅料必须要朝着一个方向搅拌，这样才能使肉上劲，起胶。”真岛寻按住狭山的手臂，指挥着他去做饺子馅。
“这样吗？”狭山挽起袖子，几道旧伤疤盘旋着肌肉感的小臂，他的力道比真岛寻要大，很快就让猪肉起胶。
“你看起来很有天赋啊。”真岛寻捏起一片擀好的饺子皮，她递给狭山一个小勺子，教他包饺子。
本以为自己收留了一个麻烦，没想到是一个帮手。
她看了一眼男人拆下绷带的脸，右眼留下了一道新的伤疤，不难想象当初的凶险，再深一点的话……
“真岛小姐？”狭山发现女人一直默默注视掌心的饺子皮。
“对不起，我走神了。”真岛寻继续手里的动作，一张薄韧的饺子皮边缘出现整齐的褶子。
“呐，就像这样。”
狭山回想着她刚才的动作，一点一点包出第一个饺子。
“看起来不错嘛。”真岛寻接过他手里的饺子，白白胖胖，褶子虽然大了一点，但胜在整齐。
第138章
沈姜坐在采访的房间，按照劳莫给她的模板，回答记者提出的相关问题。她已经参与过不少次这种电影上映前访谈，一来二去积攒了不少经验，就是那么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说。
中村理惠面带笑容地看向面前的艺人，在心中暗自感叹那优越的五官，‘白歌酱真的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呢。’
公式化的采访结束，长相明媚的女记者想活跃一下气氛，在栏目组给出的几个跟电影不相关的问题抓出一个询问。
“白歌酱这么优秀的人，理想型会是什么样的？”
沈姜挑了一下眉头，“中村小姐会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中村理惠没想到她会反问，她端详着艺人那张年轻的面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活泼健谈的男性？”
穿着休闲服的女孩翘起腿，唇角微弯，“噢？”
中村理惠看着那双圆眼睛微微下拉，眼型变得狭长，勾人心魄，长久的职业习惯让她没有失态，但是话语没有一开始那么游刃有余，“就像日本当下流行的男偶像。”
她说完就后悔了，面前是亚洲最年轻的国际影后，怎么可能跟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憧憬荧屏上的爱豆。
“噗~”
女孩发出短促的笑声，尾音上翘，任谁都听得出笑意里的讽刺。
中村理惠白净的脸变得通红，她知道自己闹出了笑话，想立马道歉就被艺人打断。
“我并没有笑您的意思，只是想到某些演艺圈的男性，让我忍不住发笑。”沈姜神色变回一开始的淡漠，她语气平静地说道，“毕竟选择男偶像当男朋友的话，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服侍过自己的女社长。”
“当然也有可能是男社长。”
中村理惠表情呆滞，同时摄像机后面的摄影师还有工作人员也愣了。
虽然没有说名字，但稍微了解一下日娱，都知道白歌嘴里指的是哪家公司。
沈姜盯着面前闪烁红灯的摄像机，“我一直都无法理解，有钱有事业的女性为什么会选择一个烟灰缸。”
“如果是我的话，带这样的人聚会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比起想方设法帮自己的孩子擦屁股，倒不如让他打打羊胎素吧，脸都下垂了……”
“还有啊，我觉得成为偶像，演艺圈的偶像，至少好看和气质总得有一样吧，我不明白某些男艺人无才无德，连长相都没有，还能出道，真的是……太宽容了。”
在场所有人都压不下脸上震惊的表情，日娱终于如文春所愿，真有艺人在采访上念出文春体。
劳莫表面一片镇定，基本操作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如果这是一个娱乐节目采访，记者肯定喜欢这种话题度的发言，但这是正规严肃的电影访谈，晚上会在东京电视台播出。
中村理惠感觉采访时间过得无比漫长，她终于在沉默中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来白歌酱的理想型不会是比自己差的人啊。”
众人这才想起来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话题还会跑偏呢？
采访在气氛微妙中结束，沈姜接过劳莫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她心里非常舒爽，把自己吃的瓜全都输出。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劳莫心里倒没有意外，只是好奇小魔王怎么连上个世纪的丑闻都能被扒出来，这是属猹的吗？
“我看了法院的判决书，不愧如日中天，什么都能洗。娱乐圈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净土。同意潜规则已经代表星光熄灭的开始。”沈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据她所知，乌托邦这种不需要艺人陪酒的公司都有利益交错。
劳莫一时无言，他的电话响起，示意沈姜去大厅等他。
沈姜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录完节目肚子开始咕咕叫，左等右等也没见经纪人回来，于是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自己去地下一楼的便利店买点快餐解决一下。
十五分钟后，她端着一盒金枪鱼茄汁意面回到访谈组提供的休息室，握住把手，发现已经锁了。
‘可能是你们已经告别，他们默认你不会回来了。’大脑猜测道。
沈姜只好来到前面那个房间，屈起手指敲了敲门，“有人吗？”
房间里传来软软的声音，“请进。”
推开房门，沈姜眼神愣了一秒，她以为里面只有一位女孩子，没想到是一群穿着蓝白水手服的甜妹。
“诶，你是白歌前辈吧！”其中一个可可爱爱梳着双马尾的女孩站起来，眼光亮晶晶地喊道。
“啊，是的。”沈姜一手端着意面，一手拿着乌龙茶，“请问可以在这里吃饭吗？”
“有的有的，桃子酱旁边正好有空位！”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喊道。
‘她们在开什么会议吗？怎么都围着会议桌坐了一圈？’沈姜一边回应后辈们鞠躬问好，一边来到叫桃子的女孩身边落座。
她撕开意面上面的塑料盖，发现长相气质相似的甜妹们齐齐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就像一群毛茸茸的兔兔，嘴里的面有些不香了，憋了好久憋出来一句，“便利店的叉子竟然是不锈钢的吗？”
“哇，白歌前辈卡哇伊~”
“咦，在说冷笑话吗？”
“咬叉子撕开包装的时候真帅气呐！”
“并没有……”沈姜发现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她咽下口里的意面，想喝口乌龙茶来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发现盖子很紧，加上手里有汗，拧了好几次都没拧开，掌心都被瓶盖的凹痕摩擦红了。
“前辈，我来帮你~”旁边的短发女孩自告奋勇，伸出双手望着她。
沈姜迟疑了一下，把饮料递给短发女孩，“不用太过勉强哦。”
杏子抿起嘴，做好使劲的准备，却发现乌龙茶一拧就开了。
“这……”
“杏子力气好大，嘿嘿。”桃子及时化解尴尬。
“哒咩，才不是呢！”
沈姜看到女孩子们又闹成一团，默默喝了一口乌龙茶，‘年轻的孩子真有活力。’
“那个……前辈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们的任务？”性情稳重的姬音小声问道。
“……任务？”沈姜满头雾水，什么任务？
就在女孩们嘻嘻哈哈凑在一起的时候，门猛地被推开，第一个直面来人的女孩发出一声尖叫。
沈姜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只穿了一条白裤衩的猥琐中年男人，她环视了一下吓得尖叫的女孩子们，有的甚至开始哭泣。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握紧手里的叉子朝着男人掷去。
佐藤感受到一股风擦着自己右脸颊飞过，他僵硬地转头，发现身后有一个不锈钢叉子嵌入墙体，把柄处已经弯曲，足以显现叉子主人的手劲之大。若是再偏移那么一厘米，叉子的尖端毫无疑问会扎进自己的肉。
女孩们忘记尖叫，她们不约而同凝视墙上的凶器。
冰冷的声音在人后响起，“请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年纪不小了就不要为老不尊。”
沈姜站起身抚平裤子上不曾存在的褶皱，她来到会议桌的另一端，缓缓俯下身，“还好吗？”
“前辈……”桜雪扬起沾满泪水的小脸，看着面前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她刚才吓得躲在了桌子底下。
“嗯，出来吧，我在呢。”沈姜把哭得睫毛沾上泪珠的女孩拉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母鸡，一群一米五左右的女孩们黏在她身边，像是找到了依靠。
大脑不厚道地笑出声，‘你好像后宫番的男主哦。’
沈姜按住额角崩起的青筋，‘闭嘴！’
她平视着面前的猥琐男，看了一眼后面的摄像机，心里的疑问得到了答案，这是在录制节目。
“你为什么还不穿上衣服？”
佐藤按照策划和导演给的剧本来行动，但是剧本里根本没有提白歌会在这里啊！
沈姜等到猥琐大叔离开，她把自己用过的餐盒收敛好，准备拿出去丢了。
“前辈，他会不会？”短头发女孩声音颤抖地说道。
“那你们跟我一起出去？”沈姜不太想管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但放一群小鸡仔在这里也不太好。
女孩们动作整齐划一地点头，一个两个上前抱住沈姜的手臂。
沈姜看着相似的妆容和相貌，她的脸盲症更严重了。
出了会议室，她看到拐角跳出来两个穿内裤的男人，跟大猩猩一样嗷嗷，“这种身材就不要出来了，丢人现眼。”
大猩猩停止嗷嗷，他们看到人群中将近一米七的瘦削的身影，还有那张标志的长相，吓跑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白歌前辈好厉害！”花雾崇拜式地望着可靠的女演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沈姜这才想起来问这群人的身份，她更想把自己手臂从软妹怀里抽出来，‘凑得太近了，开始焦虑。’
‘主人，你振作一点啊！’大脑上蹿下跳，恨不得凝聚实体来把主人从甜甜圈海洋里拯救出来。
“我们是Flower-W，今年新出道的女子偶像团体！”
‘大脑，你知道吗？’
‘没听过。不过日本有很多大尺度的整蛊综艺，演员和歌手们不可能参加，只有小偶像会参加。没有名气的团体，整蛊的下限就越低。’
“哇哦，加油。”沈姜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139章
沈姜没想过自己会跟这种上不来台面的整蛊综艺扯上关系，但她此刻就是坐在塑料椅子上，周身围绕着刚出道的小偶像。
她真的不应该在一堆水汪汪的眼睛下心软，没有丢下女孩子们起身离开，参加这种三流综艺。
沈姜心里有些挫败，心软可是一个坏习惯。
穿着蓝色卫衣的她就像花蕊一样，被白色水手服的兔兔们围住。
沈姜目沉如水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小八嘎打扮的主持人摆上一排恐怖箱。这已经是整蛊节目里的常驻经典，基本每个参加综艺的爱豆都要体验一遭。
箱子上面盖着红色幕布，男Mc看了一眼人群中央神色冷漠的演员，他压抑住内心的慌张，“Flower-W的成员需要在箱子中捡起里面的球，若是球掉落下去，就要轮到下一个人继续取出，最终捡完所有球的小组获胜。”
他想到一会儿的挑战，心里想在这一场游戏环节找回场子，‘我可不是佐藤那家伙。’
“我先来吧。”沈姜站起身，她看了一下女爱豆们，“你们谁想和我一组？”
Flower-W成员下一秒齐刷刷地举起手，一个个眼里充满期待，都在拼命地表示：选我选我！
沈姜只好随手点了几个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她走到一半停住脚步，转身返回。
宫野几乎快要压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刚想出声嘲讽，就看到白歌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第一排女爱豆们的腿上。
‘这还差不多。’沈姜心里舒服了，刚才她早就注意到小偶像们裙子太短，坐下来不得不紧紧合拢大腿，还有人时不时扯身上的裙摆，后排尚且有前排帮忙遮挡，但第一排的人只能用手扶住自己的膝盖。
她身上这件带拉锁的外套刚好可以给前排仅剩的三个女孩解决尴尬。
“可以开始了吗？”沈姜站在宫野的左手边，她卷起白色打底衣袖子，纤细的手臂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沈姜用眼神提醒男人可以揭开恐怖箱的内容。
厚重的丝绒布一把扯下，箱子里的东西终于显露出真面目。
座位上剩下的人都能透过玻璃看到实物，女孩们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沈姜把手从箱子上方的圆洞伸进去，指尖触及到一个光滑冰凉的物体，眼前的荧光屏正在做着数据分析。
【数据读取成功……】
【苹果】
修长的手轻松地包住箱子里的苹果，然后伸向旁边的圆球。
在场的小偶像们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好像沈姜完成了某项壮举。
‘这真的是日本的综艺？’
‘不，恰好说明下面凶险指数不低。’
下一个箱子的丝绒布揭下来，沈姜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去，她摸到了一坨蠕动的软体，表面黏黏糊糊，‘鱿鱼，还是章鱼？’
‘可能都不是……’
沈姜把沾着黑色液体的乒乓球取出来，‘看来是墨鱼啊。’
她没等主持人发表长篇大论，自己扯下暗红色的丝绒布，‘来点刺激的东西吧。’
这个箱子是海参，沈姜刚摸到球，手里的球差一点滑出去，圆球表面抹了一层油。
经历过泥鳅，面包虫，壁虎之后，还剩下五个恐怖箱，小偶像们似乎被前景迷惑，她们放松下来观赏挑战。但这种愉悦的神色在下一个恐怖箱被揭开后戛然而止。
沈姜看到女孩们脸上无法掩饰的恐惧，她兴奋地抿了一下嘴唇，终于来了。
她神态自若地把手深了进去，一个毛乎乎的东西缠住手指，弹开锲而不舍往她胳膊上爬的东西，摸到角落里的数字球。
女孩们松了一口气，眼里的崇拜快要淹没台上的前辈。
‘狼蛛？’
‘对。’大脑第一次直面自己主人的胆量，‘加油加油，冲他狗日的！’
有过前面球体抹油的经验，沈姜觉得陷阱不一定是恐怖箱的物体，也有可能是数字球本身。
沈姜颠了颠掌心里的球，比前几个重的很多，应该是高尔夫球，若是没有心理准备，十之八九会掉下去。
最后一个恐怖箱的物品被公开，第一排的小偶像忍不住发出尖叫，后排的人紧紧捂住嘴巴。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
桃子盯着箱子里盘旋的冷血动物，光是盘在那里吐着芯子就让人内心升起一股寒意，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恐怖箱最后一个内容是带着金色花纹的蟒蛇，狭小的箱子已经让一米长的蟒蛇焦躁不安，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困境，它伸直身体，试图寻找箱子的出口。
桜雪眼睁睁看着那只把她带出困境的手伸了进去，连忙喊出声，“前辈！”
沈姜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手一路下伸，摸到了蟒蛇身体中心的数字球，但并没有立马撤掉自己的手。
她耐心地等待冰凉的生物缠上自己的手臂，再把手抽了出来，“黄金蟒？”
手臂上的蟒蛇有着漂亮的花纹，它离开了封闭的小箱子，性情变得温顺，好奇地顺着沈姜的手臂往上爬。
‘幸好是黄金蟒，换一条别的品种，估计要给你来上一口。’大脑松了一口气，它知道节目不可能出现害人性命的东西，但受伤在所难免。
‘毕竟在爬行动物中数一数二的温顺。’沈姜不知道怎么跟蛇相处，她像是摸小猫小狗一样拍了拍它的脑袋。
冷漠的声音在场内响起，“真过分，”
“放心吧，白歌酱，导演不会安排危险的物种。”宫野擦了一下脸颊旁边的汗珠，他一时分不清是女孩右臂上的蟒蛇吓人，还是女孩锐利的目光吓人。
“我是说，把一个庞大的活体关在狭窄的空间里，很过分啊。”沈姜把蛇尾摆弄成不同的姿势。
众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沈姜举着黄金蟒朝男主持人走去，发现对方连连后退，最后跌下了台阶。
“别害怕，它性格很好。”
劳莫站在摄影师后，眼里充满惊讶，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混世魔王的胆量，难怪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老板在跟前也只能短暂地让其老实一会儿。
节目录制结束后，Flower-W的成员由队长领着向沈姜鞠躬感谢。
“白歌前辈真的是非常温柔的人，请您继续闪闪发光吧！”杏子认真地说道。
桜雪脸上满满地不舍，“感谢前辈今天一直在照顾不争气的我，若是有一天我也能站在前辈身边就好了。”
“未来，加油。”沈姜鼓励地摸了摸女孩毛绒绒的脑袋，她感觉自己身高在日本真的好爽，不仅能平视大部分男艺人，还能伸手摸女艺人的脑瓜子。
面前的小偶像们大多数都是高中毕业的年纪，她们挨个围着沈姜叽叽喳喳的说话。
了解自家艺人的劳莫察觉到她的局促，刚想出手拯救，但想起对方带来的折磨，默默缩回了手，站在后面看好戏。
等到沈姜快要落荒而逃，Flower-W的经纪人才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录制场地。
她审视着眼前貌不其扬的男人，心中庆幸自己的经纪人真的跟他比起来是天差地别。
沈姜参加过不少综艺，大多数综艺录制前都会联系艺人或者是艺人的经纪人，粗略地告知其中的内容，即使不告诉，经纪人也会做综艺前期功课。
坐上回去的轿车，她把脑袋伸到前座，“劳模哥，你真好。”
劳莫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请你正常一点。”
“我是真心话，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沈姜捂着小心肝说道。
“别把我跟某些野鸡经纪人对比，拉低了我的档次。”劳莫瞥了一眼车前镜，习惯性伸手把那颗脑袋按了回去，“坐回去系好安全带。”
采访内容像一颗巨石投入水塘，即使是不追星的人也围观了一场网络骂战。
不仅是网民，《周刊文春》最新一期重新刊登了1999年的报道，日娱圈引发了一场海啸。
当年了解这件事的人已经是中年人，他们重新围观了文春和杰尼斯的孽缘。杰尼斯的掌门人时隔十八年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沈姜对炎上自己的内容没有一丝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文春会不会再次被杰尼斯告上法庭。
她坐在电脑前蹙起眉头，‘打的好激烈哦。’
大脑摇旗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我不会被喜朵川告上东京法院吧？’
‘你没在采访里提及Jns，他们要是告你，不就等于间接承认自己二十年前把手伸向了未成年。’
沈姜拆开一袋薯片，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吃起来。
在这种激烈的博弈中，录制的整蛊综艺大张旗鼓开播了。
[未来观光车来啦，前排兜售瓜子可乐薯片~]
[新粉刚入坑，请问白宝一直这么猛吗？]
[绝世大猛1，这才刚刚开始呢（Ps：偷偷亲一口我的崽）]
[绅士，体贴，安全感Max，白歌有什么缺点？]
[缺点就是不会娶你，缺点就是情敌遍布全世界：）]
[突然想到当年立本街头理想型男友问卷调查，女鹅排名前三Hhhhh]
[饱饱好帅哟，母爱变质Q]
[我是从熊熊最后一场综艺往前看，再从第一个综艺往前看，韩娱心直口快，日娱阴阳怪气，欧美娱直接带上大名点炮，火力越来越足。]
第140章
沈姜把脸贴在保温箱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里面爬动的液体黄金。
箱内的黄金蟒感受到人类的视线，它作为人工繁育出来的宠物，破壳而出见到的一个生物就是人类，对这种视线习以为常。
“哇哦，摸着好舒服。”沈姜把胳膊伸进箱子里，屈起手指用指关节一下一下抚摸着蛇类独有的触感。
黄金蟒缓缓转回身子，它用吻部贴了贴身躯上的手指，来来回回吐芯子，收集空气中的气味。
它不排斥那股植物味道，好奇地缠上那根手指，不大的脑仁里隐隐约约记得是这种气息的生物将它救出压抑窒息的小箱子。
宠物蛇的互动性不强，远远比不上猫狗，沈姜摸了一会儿就把手抽出来，打算喂它一点小零食。
她在客厅里拆快递的时候，徐鱼溪声音颤抖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小老板，我们真的要养它吗？”
沈姜看到徐鱼溪苍白的脸色，神情疑惑，“你不是说你不害怕蛇吗？”
“但是……我害怕……虫子、老鼠……”徐鱼溪想到透明箱里一堆蠕动的粉红色肉团，拼命压抑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沈姜看了一下手里新到的乳鼠，她没想到徐鱼溪不怕蛇，但是怕蛇的食物。
既然员工提出自己的不适，她不能不考虑徐鱼溪的感受，“我想想怎么安置它吧。”
毕竟在她眼里无法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就是一种虐待，不给好吃分食物，这种行为跟她把黄金蟒从综艺道具身份解救出来的目的截然相反。
沈姜几经考虑后，把这件事跟经纪人说了。沈知芸教会她，有困难找劳莫。
黄金蟒的最终归宿是东京的一家动物园。
送走前，沈姜颇为念念不舍地摸着蟒蛇冰凉的皮肤，“蛇蛇，我会想你的。”
劳莫在一旁看不下去，直接提着保温箱交给前来接应的动物园工作人员。
小八看到新来的大家伙离开后，立马从犄角旮旯里蹦出来，把毛绒绒的大头挤到沈姜怀里。
“汪呜～”
沈姜弹了一下它的鼻头，“你现在总算开心了？”
“我也很开心。”劳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看着房间里的一人一狗，原本他以为艺人只是喜欢可爱的小动物，没想到还喜欢爬行异宠。
他弯腰顺手捡起秋田犬散落一地的玩具，“最多只能有一只非人类生物在工作室里生活。”
“你看看，地方乱成什么样了。”
沈姜心里暗道：糟糕，又开始念叨了。她把头埋在小八的背上，装傻充愣。
“还有，不要带一个东西回来就要起名，哪天你是不是还捡人？”劳莫觉得唯一一个抑制沈姜养二胎的方法就是禁止起名，名字是纽带，有了名字，就代表多了牵挂。
沈姜磨磨蹭蹭地站起身，移步到门边，“知道了，我看看裴壮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劳莫看着刚说几句就跑了的熊孩子，边摇头边叹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录完综艺，就该回《深夜食堂》剧组继续拍下面的戏份。
狭山将泡开的淀粉缓慢倒入冒泡的浓汤里勾芡。
一碗胡辣汤端上了餐桌，真岛寻拿起手边的勺子，轻轻搅动里面的配料，最后舀了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品尝。
“怎么样？”狭山坐在真岛寻对面，眼里带着期待询问。
“哦一西！”真岛寻把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她满足地摸了摸吃饱的肚子，没有一丁点大和传统女性形象。
“真的那么好吃吗？”狭山露出温和的笑意，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年轻的女人在他心里有了不一样的地位。
“跟真岛小姐呆在一起，无论是做什么事都感到快乐。”
真岛寻脸色怔住，她坐正身子，不说话，只是摩挲着手里的勺子。
“抱歉，我过于冒犯了。”狭山发觉自己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对面人的表现已经告诉他答案，‘果然……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跟真岛小姐在一起呢。’
“咿呀，狭山君是一个很好的人。”真岛寻站起身，碰倒了身后的椅子，她慌乱地转身去扶，“斯密马赛，我去洗碗。”
狭山坐在打烊的店里，他一个人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决定向真岛小姐告别，自己已经破坏了平衡，在这里只会给店主带来困扰。
“狭山君，你的伤口还没好。”真岛寻皱着眉头说道。
“已经快要结咖了，我打扰您太久，现在我无法向您表示谢意，未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狭山跪坐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看着面前温婉清丽的面孔，心里涌出柔情，“只是一个落难的人报恩，您不必感到困扰，拜托了。”
“……如果是昨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狭山垂下脑袋，“但是，在我心里已经无法挽回，是我一个人的原因，您不需要介怀。真岛小姐是非常温柔坚韧的人，希望您可以实现心中的理想。”
真岛寻望着那双幽深的眼睛，她撇开视线，“那，就这样吧。”
“再见了。”
狭山起身，他来的时候只有身上一件衣服，还有一身伤口，离开的时候重新穿上了那件衣服，他不想自己的存在给女人带来困扰。
他忍住回头的想法，就当是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狭山走出唐人街，他想起自己忘了处理用过的绷带，只好重新原路返回。
拉开门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真岛小姐？！”狭山大步冲上楼，他推开那扇摇摇晃晃的纸门，视线出现了一抹鲜红。
“还好吗？”
狭山准备抱起吐血的真岛寻，打算带她去医院，却被一只白净的手按住。
“狭山君……”
“已经没用了，我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沈姜念着剧本上的台词，用了几种不同的重音来试台词，无论剧组给不给配音，她都背下剧本上的台词，拍摄的时候都用相应的语气。
台词说得好也是一种天赋，她参演的剧组基本都用自己的原音，这能使她更好的入戏。
大脑在主人颅内感叹：‘你又完成了一杀。’
‘我没想过一个温馨的美食片最后还要发刀子。’沈姜合上剧本，她演的角色又死了，而且还是自己欣赏的主角。
男女主已经开始互生情意，女主死在了最美好的年龄，想想就很虐。
沈姜一边看镜子，一边练习自己的表情，下面的戏份注重脸部，不再聚焦锅里的食物。
日本演员在演戏的时候，总会带有特色的颜艺，用夸张的表情对剧情表示震惊，不屑。
沈姜目前还没有碰上颜艺方面的演员，她看下饭剧的时候却碰到不少，这种剧在日本的本土热度居高不下。
她坐在个人休息室里，学着日剧里的表现方式，对着镜子做出一个又一个夸张的表情包。
劳莫推开门，就看到艺人对着镜子挖鼻孔。
“你这是做什么？”
沈姜尴尬地收回手，“我在进行无实物表演。”
劳莫憋住笑容，善良地没有拆穿这个低劣的谎言，他对熊孩子恐怖的学习能力心有余悸，要是戳穿太多次，撒谎能力上来了，他可管不住。
“《孤独的美食家》档期定了下来，可以无缝对接《深夜食堂》，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只占了三十分钟的镜头，我觉得休息对我来说是种侮辱。”沈姜高傲地拒绝了劳莫的提议。
“行叭。”劳莫选择尊重艺人的想法，他打开电脑给美食家剧组写邮件。
狭山双手捏着诊断报告，他第一次见到病危通知书。
“胃癌晚期？”
他端详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人，明明那么明显啊，为什么自己偏偏没有往那方面想。
“嗯，一年前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做了检查发现这件事。”真岛寻用手帕捂住嘴，压着咳嗽了几声。
“因为我不想给狭山君添麻烦，所以隐瞒了这件事。”
“真的是，很抱歉。”
狭山放下手里的诊断报告，“我以为真岛小姐讨厌我。”
“可以请您看着我吗？”
他看着那双不安的眼睛，“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对你产生异样的眼神。”
真岛寻露出温和的微笑，“谢谢你。”
解除误会的两个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狭山比之前更加珍惜跟真岛寻相处的时间，他学着成为厨师，一丝不苟地按照她的指令去做。
“狭山君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店长。”真岛寻一天比一天虚弱，她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男人在料理台忙碌。
“你说，如果开一家可以让人随便点单的饭屋怎么样用现有的食材做出客人提出来的要求。用料理带给人温暖。”
“啊，可以。等你好一点我们就盘下一间小店，店内装潢设计都按照你喜欢的风格。”狭山用抹布擦拭着桌面，他认真地回着女人的话语。
“还有……”
狭山放下手里的帕子，他走到真岛寻身边，年轻的女人像是睡着了，面容恬静。
“晚安，真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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