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不说谎的妻子 > 第67章 平等世界
    温墨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熬干了最后一点力量, 在病毒爆发后的第十年,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又一场成年omega孤儿的送别典礼上, 从礼堂的主席台上一头栽了下去。


    温墨昏迷了三天三夜, 发着高热,病毒早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免疫系统, 任何医生都束手无策,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 这个Omega是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但霍衍不信, 他没有半分难过的神色,只是冷心冷情地坐在床边,“温墨。”


    他故技重施, “很多东西我根本不懂,你得看着点。”


    温墨唇角微微一动, 看上去像是在笑。


    霍衍不管不顾挤上了病床。


    那天晚上,霍衍不知所谓地做了一个十多年都未曾出现过的故梦, 在那个潮湿闷热黑暗的舱底,十六岁的alpha少年与Omega孩子挤挤地睡在一起。


    霍衍迷迷糊糊地抱紧了那个omega孩子。


    “霍衍……霍衍……”


    半梦半醒的霍衍突然听见温墨在叫他。


    霍衍睁开了眼睛, 借着微弱的床头灯,他对上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Omega的脸上充满了一种淡淡的红润光泽,与白天那种苍白浑然不一样,他仿佛充满了生命力。


    霍衍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霍衍,我有话对你说。”Omega淡淡地笑,很是美丽。


    霍衍却是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获,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迅速起身, 他说, “我抽个烟。”


    说完他便要头也不回地走。


    温墨轻轻咳了一声,“求你啦。”


    黑暗如同墨汁般渗透天际,深夜浸着一层寂静,叫人脊背生冷,霍衍背着他站了半天,终于回过头来,温墨坐在洁白的床上,依旧温柔地看他。


    “霍衍,你还留着那根项链做什么?你都没等我。”


    温墨轻声。


    霍衍皱了皱眉,不明白。


    他下意识不去想。


    温墨看着他,霍衍从来没有这样被他看过,他的眼神深邃又诱惑,仿佛吸引着一切的黑洞,霍衍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突然间明白了温墨的意图,他在诱惑他窥探他的心声。


    霍衍厌憎极了这个技能,明明是上帝赋予S级alpha的一项近乎于神的能力,能够让他挚爱的妻子永远不能对他说谎,然而,他已经彻底彻底厌烦了。


    上帝偏爱地赋予他,可他恨不能暴力撕烂上帝。


    可是他的妻子已经在主动诱惑他去窥探,霍衍面上的肌肉在抽搐,眼神却是慢慢地被Omega卷了进去。


    温墨叹息着,抱住了他的脖子,额头对上了额头,霍衍的脑袋瞬间剧烈疼痛起来。


    【霍衍啊……】


    心声是一道长长的叹息。


    很奇怪的,那些寂寞的叹息渐渐地淡去,蚀骨的剧烈痛意也跟着消失了,他的灵台一片清明,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画面奇异般挤进了他的脑海中,他看见了那个黑暗的舱底。


    潮湿,霉烂,晦涩,封闭。


    十六岁的alpha与七岁的Omega相拥而眠。


    “Omega?”


    “……alpha。”


    “带我走。”


    “我很能干……而且,吃得也不多。”


    “带我走,好不好。”


    ……


    “……嗯。”


    嗯。


    他看到了那个浓墨一般的深夜,Omega哭着从船舱里跑出来奔赴他与alpha少年的约定,但酒醉的中年男人又将他拖回了房间,在撕心裂肺的悲鸣中,他已经尽了一个七岁孩子最大的努力挣扎。


    但那只是无数Omega孩子必经的血泪。


    映画般的画面渐渐暗淡下来,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刻骨的孤寂。


    霍衍想,他的Omega为什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他这个秘密,这是对他困囿他的惩罚么?但如果他知道这是一个惩罚,那么Omega也应该笃定了他是爱极了他的事实,虽然他们在一起的将近二十年,他从未跟他说过什么喜欢啊,爱啊这些愚蠢又肤浅的词汇,可是Omega应该明白的,他的灵魂早已蛰伏于他的脚下,否则,这便不算惩罚。


    可是他既然这么恨他,却为何给了他那样温情的十年。


    这项上帝附加给他的、令他厌恶至极的天赋最终被他的妻子慈悲地收回去了,自此,他再也窥探不到任何人的心声。


    霍衍已状似疯魔,他抱着那具已经发软的身体,使劲地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用犬齿狠狠去咬他的腺体,用自己高契合度的顶级信息素诱他,试图让他那带着白茶香气的信息素能更加浓郁一点,可是馥郁的香气却一点一点渐渐淡了,失去的速度令霍衍暴怒而恐惧。


    此刻的霍衍已经不算是一个人类,他只是一只失了伴侣的绝望野兽。


    他已经来不及告诉他,那天,他是等了他的,可是他的耐心与丁点恻隐也只维持了五分钟。


    他不过是一个从小训练的冷血机器,这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让他偏离了太多。


    五分钟一到,不见任何人,他跳上了来接应他的逃生船。


    “哪里来的?”来人看着他的项链。


    “一个Omega小骗子。”他回答。


    他早便看穿了他的谎言,也看穿了他带着自卑与怯懦的心机,他本想将项链随手丢进深海里,可不知为什么,却带了回去。更不知为何,在往后的时光中,总无意在梦中咀嚼那份黑暗中的温柔与依存——他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霍衍想,那大概是因为,他注定要与他产生羁绊的。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只是阴差阳错的命运并不慈悲。


    那天,十六岁的alpha少年在汹涌的洋流里生死不明,而七岁的Omega在同样的时刻被迫丢了童贞。


    他们都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


    宇宙进化了一百三十八亿年,孤独是从来没有消逝的东西,但那一刻,霍衍获得了这一百三十八亿年的孤独。


    *


    哲学家说,时间是人类最大的错觉。


    但显然人类必须利用这种错觉来达到合理的逻辑自洽。


    躺在水晶棺里的Omega没有任何的变化,科技让他的肉身保持着永远的丰盈、鲜活,他好像只是睡过去了一样,永生花一样的美丽。


    他的无名指上仍是戴着那颗独一无二的“塞拉里昂之心”,在他十九岁那年,一个alpha用它套住了他的一生。


    而今,三十多年过去了。


    双鬓斑白的alpha抽了一口烟,想着,如果Omega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毕竟他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六岁,连半点衰老的痕迹都没有,以至于alpha永远也没办法想象出来,年老的Omega是一副什么样子。


    alpha夹着烟,支着额,他微眯着眼俯视着静静睡着的Omega,目光隔着透明的水晶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眉眼,今天是Omega六十岁的冥诞,可是,他已经无法再说一次“又长大一岁了。”


    真是一个可恶的Omega。


    那天,alpha依旧在水晶棺前坐了很久。


    回去之后,他做了梦,梦回了那个十六岁的船舱。


    在那个黑暗逼兀、泛着潮湿霉味的空间里,他狰狞地抱紧了那个Omega孩子。


    我带你走。


    他吞咽着喉头,急切说,我保证。


    这回,他真的带走了他,他们一起历经了无数的血雨腥风。


    他们紧紧拥抱,用后背作为彼此的盔甲。


    有了软肋,便意味着处处掣肘,但同时意味着灵魂的强大,他凭借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强大快速??除了所有的对手。


    他终于再一次站上了权力的巅峰,同他的Omega。


    这些年不可谓不艰辛,但一切都显得值得。


    在Omega成人礼的那天晚上,alpha费劲心机哄着他上了床,不容抗拒般占有了他的初·夜,他像个毛头小伙一般毛毛躁躁,莽撞之际好像弄疼了他,Omega又狠又倔地咬他,alpha嘿嘿嘿地笑,纵着他使小性子。


    他至今依旧无法理解Omega的纠结,为什么他明明他得到了一切,却依旧执念于那些跟自己关系并不太大的群类关系,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某些领域是无解的,这跟AO并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强弱,而强弱,永远是这个世界最无解的问题。


    但没关系,那又如何,他本就为自己而活,如今也不介意为了讨得他的欢心,同他一起开创一个新的社会生态。


    这个生态下的Omega真是漂亮又鲜活。


    这样的美丽他原先只能偶尔窥得一二,如今却是日日见着这份恩赐。


    他看见Omega坐在他对面,烛光笼着他那张漂亮的脸,他说,“霍衍,我怀孕了。”


    说完,他又带着些恼恼的赧色在底下踢了他一脚,“都怪你这个混蛋。”


    不过他的气来得快也去的快,很快,他便跟他商量起来,“医生说是个男孩儿,唔……叫他小曜,日出有曜,如何?”


    Omega对肚子里的小生命充满了期待。


    alpha轻轻地揽住了他。


    “随你。”


    这个Omega把他所有的东西都骗走了,这回,他得好好看住他,可不能让他轻易给逃了。


    *


    很久以后,那副藏在霍氏老宅地下室的水晶棺终于被打开了来,美丽永驻的Omega终于没有继续违抗着生命规律留于这个世间。


    他被送进了焚化炉。


    那一天凌晨开始,新闻全天候地滚动播报着一则紧急新闻,那是前军方首脑、一代独·裁·者霍老的讣告,这个影响了一个世纪的alpha男人终于步入了生命的最后尽头,他注定成为联邦历史上一个极具争议的人物。


    但无论如何,独·裁·者们再是如何强大终归有人死灯灭的那一天,这天,全联邦都笼在一股沉郁的氛围里面,见证历史的人们都不会生出什么欣喜的感觉。毕竟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无论褒贬,他将伴随着每个个体的时代一起结束。


    霍曜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但也明白他的墨墨对自由的执念,于是,他将温墨的骨灰一分为二,一半撒进了大海,一半与父亲一起葬在明阳山上的家族墓地中。


    巍峨的山脉绵延,大雁成群飞过,一片凄清,宏伟的墓碑上,铭刻着一对天生契合的AO的名字。


    人到中年,大风大浪都经历了,但看着墓碑上的双亲,霍曜依然一下子回到了儿时的那种心境,心中浮动着一股难言的怅惘。


    不可言,不可说。


    天色已迟,霍曜准备走了,他的配偶却是很固执地单独留了下来。


    霍同独自站了好久,目光始终只留在一人上,照片中的Omega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他笑了笑,说,“哥,谢谢你,你带给我很多帮手。”


    他的亲信一半来自那个天堂孤儿院。


    他想起了这些年的血雨腥风,一切都仿佛还在昨日。他细细碎碎与他哥说着这些年的经历,说到全然停不下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万里霞光没落,大雁西去,岁月如此苍凉。


    霍同突然哭了出来,“哥,我做到了。”


    他哽咽说,“我开创了一个新的世界。”


    墓碑上的Omega仍自宁静地看着他,温柔的目光永远隽永。


    “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美好的——”


    “平等世界。”


    (全文完)


    无论褒贬,他将伴随着每个个体的时代一起结束。


    霍曜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但也明白他的墨墨对自由的执念,于是,他将温墨的骨灰一分为二,一半撒进了大海,一半与父亲一起葬在明阳山上的家族墓地中。


    巍峨的山脉绵延,大雁成群飞过,一片凄清,宏伟的墓碑上,铭刻着一对天生契合的AO的名字。


    人到中年,大风大浪都经历了,但看着墓碑上的双亲,霍曜依然一下子回到了儿时的那种心境,心中浮动着一股难言的怅惘。


    不可言,不可说。


    天色已迟,霍曜准备走了,他的配偶却是很固执地单独留了下来。


    霍同独自站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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