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 赵元自请就藩,圣人准了。
赵元带着宋贵妃出京后,京城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朝臣心下明镜似的, 圣人既然准秦元就藩,那太子人选自然是落在晋王身上了。
待到合适的时机, 自要上折子求圣人封晋王为太子。
宋贵妃一离京,宫中便以贤妃娘娘为尊, 她见圣人的次数多了起来,脸上渐有笑容,心疾渐轻。
眼看秋高气爽,圣人如往年一样, 打算秋狩。
今年秋狩, 圣人准备带贤妃一同前往, 顺道赏景,也算是补偿这么多年对她的冷落。
周开眉一听贤妃要陪同圣人秋狩, 马上就进宫求见贤妃,想跟着一道秋狩。
贤妃笑道:“除了去年之外, 你以前每次都跟着秋狩的, 还这般稀罕?”
周开眉道:“哇呀, 贤妃娘娘您不知道, 秋狩可好玩了, 去年我成亲没多久,没能参加,今年就让我一道去吧!”
贤妃好笑,“行吧,本宫身边也要带人的,你便带着圆圆一道陪在本宫身边。”
周开眉一听, 好么,带着李圆圆一道,这是有意在秋狩场上帮李圆圆物色夫婿人选了。
稍迟,周开眉出了宫,马上去找梅世杰,嘀咕几句之后,“嘿嘿”笑道:“你争取参加秋狩,到时在秋狩场上表现出色的话,入了贤妃娘娘的眼,事儿便有几分把握了。”
梅世杰感激不尽,一再道谢。
周开眉拍拍他的肩,“兄弟,努力!”
除了梅世杰,跟周开眉要好的数位纨绔,今年也想露脸,皆各显本事争取随驾秋狩。
到了秋狩这一天,周开眉起了一个大早,束了胸,穿了男式骑马装,拿着弓箭试拉了几回,一边兴奋道:“这回非得射杀几只白狐狸,弄几张好皮子不可。”
赵涵瞥她一眼道:“府里没有好皮子?”
周开眉摆摆手,“自己猎来的不一样,每次套上皮子,都能想到射箭那时刻的威风。”
赵涵暗翻一个白眼,周纨绔以前参加秋狩,都是“嗷嗷”策马奔前面,猎杀的动物也比别人多,但是这回……
不行,这回为了振夫纲,自己得压她一头,不让她专美。
下午时分,一行人到得秋狩山庄,搁下行李诸物,周开眉果然如以前一般,“嗷嗷”策马冲前。
赵涵最近勤练武,身手敏捷了一些,当下策马向前,硬是追上周开眉,仗着马儿神武,一刻钟后就冲到周开眉前面去了。
周开眉一见,“嗬”了一声,“瞧爷的!”说着拍马,耍弄着骑术,一眨眼又追上赵涵,抢在他前面了。
后面数位少年郎鼓噪着,一边你追我赶,都想多猎杀几只动物,好在圣人跟前露脸。
贤妃体弱,今日出门,坐了良久的马车,却有些累,到得山庄,便拉着李圆圆进内休息,一边叮嘱李圆圆道:“今儿能来秋狩场的少年郎,皆是有些才能的,你且留意着,若是瞧中了谁,再告诉本宫。”
李圆圆含羞点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再留在晋王府就没趣了。
贤妃见她垂首,不由有些怜惜,试探着道:“心里若已有了人,也只管告诉本宫,自为你做主。”
李圆圆赶紧道:“并没有。”
外间,周开眉已开了首箭,射杀了一只大雁。
她兴奋冲前,双腿挟紧马腹,倒吊着半个身子俯身去拣中箭的大雁,待一拣到手中,突嗅得一阵呛鼻的血腥味,一时之间有想作呕,不由愣怔,咦咦,我变成女人后,鼻子跟着娇贵了,嗅不得血腥?
待马前又挂了两只小动物尸体,血腥味更浓,她胃里有些发酸,再也忍不住,“嗷”一声呕吐起来。
赵涵在后面瞧见了,策马奔上来问道:“周纨绔,你怎么了?”
周开眉吐完,在马背上直起身子,伸长手臂把马前挂着的小动物尸体遂一摘下,抛给赵涵,嚷道:“先挂你马上,我嗅不得血腥味。”
“为何?”赵涵挂好小动物,下马近前瞧周开眉,皱眉道:“你脸色有些不对。”
周开眉抹一把脸,鼻子嗅到手指腹上动物皮毛的味道,猛然又是一阵胃酸,再次呕吐起来。
赵涵上前给她拍背,一边道:“快回去,让随行御医给你诊诊脉。”
周开眉喃喃道:“我怎么变得这样娇贵了?”
身体的反应实在太陌生,她也不敢大意了,忙跟着赵涵调转马头,先行回山庄。
回到山庄,赵涵带了周开眉去见贤妃娘娘,禀了情况,一边令人去请御医。
御医很快来了,待给周开眉请完脉,有些不敢确定,又再请一回,这才跪地禀道:“恭喜贤妃娘娘和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贤妃娘娘一听,惊喜万分,这娃儿可来得太及时了。
赵涵一听,却有些傻了,喃喃道:“我要做爹了?周纨绔要给我生娃儿了?”
待赏了御医,贤妃娘娘忙忙让人另铺了床,非得让周开眉躺上去,又笑眯眯道:“你且好好养着,待明儿,咱们先回宫。”
周开眉抚着肚子,犹自不敢相信,“贤妃娘娘,御医说我这肚子里有娃儿了?”
贤妃娘娘点头,笑得眯起眼,“哎,月份还小,你的手轻些,别乱摸。”
李圆圆闻讯而来,忙恭喜周开眉,又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稍晚些,圣人和诸少年郎也先后回到山庄中,贤妃忙去迎圣人,一面禀报说周开眉怀孕了。
圣人一听,仰天大笑道:“贤妃,咱们就要抱孙了。”
贤妃笑着道:“是啊,终于盼到这一天。”
圣人执了贤妃的手,“让人好生照顾着,不能有闪失。”
贤妃忙点头应下。
同来秋狩的纨绔们听闻喜讯,不由喧哗起来,纷纷拍手道:“头儿不同凡响,连娃儿也能怀上,咱们就怀不上。”
说着话,又先后进去恭喜周开眉,嚷嚷道:“今天猎的物事,全送给头儿了,权当贺礼。”
周开眉躺了一会,已恢复了精神,当下坐起来,回嚷道:“那些皮毛太杂的,太小的,味儿太重的全不要。”
众人道:“行行,明儿猎到好的再送。”
赵涵朝纨绔们摆手道:“王妃要休息了。”
众纨绔识趣,先后告辞。
隔两日,贤妃娘娘和赵涵带着人先护送周开眉回京。
途中贤妃娘娘紧紧守着周开眉,深怕她不知道轻重会动了胎气。
一行人回至晋王府,周开眉忙让人去周家报喜。
周至武和吴氏得了消息,当下忙去祖宗跟前上香,求保佑周开眉顺顺利利。
吴氏还哭了,“当初把她当男子养着,天天担忧她长大嫁不出去,万没想到嫁了晋王,现下又顺利怀上了……”
周至武拿帕子给她擦泪,“好了,这样的大喜事,你哭什么?”
吴氏带泪白他一眼,“我这是喜极而泣。”
周至武:“行,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吴氏:“那当然。”
第二日,吴氏忙忙去晋王府探望周开眉,母女说了半天的话。
至晚,赵涵进房,周开眉便道:“我阿娘说,我如今大着肚子,不能留你在房中。”
赵涵:“哪我要是留下,但只□□,不干别的呢?”
周开眉想着吴氏叮嘱那些话,只说不能碰到肚子,须得稳了胎才能这样那样,至于□□……
周开眉权衡一下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晚上得帮我按腿。”
赵涵:“这有什么难的?”
两人躺到床上时,一时互视一眼,都有些新鲜感。
周开眉:哎,这位是我娃儿的爹!
赵涵:真不可思议,这厮竟是我娃儿的娘!
周开眉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朝臣都大呼天估赵国,隔几日,他们纷纷上折子,请封晋王为太子。
待折子积了满满一案台时,圣人这才召了钦天监,拟了吉日下旨封赵涵为太子,加封周开眉为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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