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省这会儿还在看蒋逸笑话,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刚瞄了电影屏幕没几眼他放在手边的手机也紧跟着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备注显示的是老妈,瞬间脸色煞白,心跟着一哆嗦,完了,肯定要挨骂了,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拿着手机走出电影厅去外面接电话。
出了影厅,赵省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嗓门很大,听起来很凶很泼辣:“赵省,你又跑哪儿去了?放学不回家是不是皮又痒了?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回家有你好果子吃。”
赵省拿着电话卑躬屈膝的,连忙劝阻:“别呀,老妈我是跟蒋逸在一起呢,他刚回国来对国内都不熟悉,我领他吃点国内的美食,这您不会也不让吧?”
赵省没别的本事编瞎话最在行了,尤其是编瞎话骗他妈和他爸,果然赵母一听说他跟蒋逸待在一起呢,而且还是带着蒋逸吃国内的美食,顿时就不像刚才那样大嗓门嚷嚷骂他了,情绪缓和下来变得温声细语:“这样啊,对不起啊,儿子,老妈误会你了,好,那你和蒋逸在外边好好玩吧,带着他多吃点好吃的,他刚从新西兰回来,国外肯定没什么好吃的,哪像咱们国内好吃的这么多,你别那么抠,他刚回国来,也算是客人,你请客啊,钱不够的话跟我说,一会儿让你爸给你转过去。”
赵省没想到蒋逸这个理由这么好用,连忙装作为难的样子:“钱确实是有点不够用了,你让老爸给我打过来一点吧。”
赵母特别爽快:“行啊,挂了吧,我让你爸给你打钱。”
赵省挂了电话,攥紧拳头耶了一下,对不起了兄弟,没想到拿你做理由还能赚一笔真不错。
他接完电话之后又轻手轻脚地回了电影厅回到座位上坐下,见蒋逸视线虽然盯在大屏幕上,但是眼神有一些迷离,时常按按太阳穴感觉头很痛的样子,赵省小声问:“你没事吧?要不还是回家吧?我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蒋逸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回,是兄弟的话,你就在这陪我看完。”
赵省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叮一声,他抬头瞄了一眼,是他爸给他转钱过来了,转了10万块,顿时美滋滋,把手机往裤兜里边一塞,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架势,勾唇微笑:“没问题,陪你陪到明天都没问题。”
蒋逸没再说话,按了按太阳穴,轻轻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一会,他来电影院也不是为了看电影主要就是想找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待着,他不想回家,回到家他爸他妈肯定要过来和他套近乎,假模假样的关心他。他不耐烦应付他们俩,都是虚情假意,小的时候也没看他们俩这么爱他。
两个人就在电影院里边,一场接一场的电影看。
电影院外面天早都已经黑透了,江家这边已经准备开始吃晚饭了,江绍从父亲的书房里面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扬到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清醒清醒,他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温弱矜贵,白皙清俊的脸颊上挂着水珠,黑色碎发利落的垂在额前,唇瓣颜色浅淡,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润有礼,善良正直的贵公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与外表相反,他很自卑敏感脆弱,像毒蛇一样阴暗。
他离不开林蔷,即使林蔷的外婆在国外癌症复发还要准备做二次手术,成功概率只有百分之十,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愿意放林蔷走,他无法忍受林蔷离开自己的身边,脱离他的控制。
镜子里面的江绍眼睛猩红,显得有一些阴鸷冷漠,他要林蔷的心里他排在第一位,其他人都要排在他之后,而且他马上就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预约登记排号了,他很害怕所以就更不能放她离开了。
江绍抬手,眼神阴鸷的盯着自己手腕内侧那道长长的丑陋的疤痕,自从林蔷五岁的时候,被送到江家来给他做玩伴,期间她有无数次想要逃走,离家出走,不想要待在他的身边,都被他以绝食或者一些过激的举动逼了回来,他在日常的生活中潜移默化地想要驯化她,她也确实明面上没再生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只对他一个人温温柔柔的,对其他人都很冷漠,他以为林蔷不会再想到从他身边逃走了,直到高中报考志愿的那件事发生。
中考结束,两个人一起估了分,估的分数差不多所以他兴高采烈地和林蔷提议选择了礼德高中,林蔷也笑眯眯地答应了,但谁知道她竟然背地里在志愿提交的前一天偷偷把志愿给改掉了,先斩后奏,直到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边来了他才发现她改了志愿。
那天她声嘶力竭,满目怨恨的看着自己,说她不想再像影子一样跟着他生活了,她不想人生再围着他打转。她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想要有自己的朋友,那一刻,江绍才清晰地到认识到林蔷从来都不是乖巧柔顺的蔷薇花,她浑身都是刺。
那次江绍也用绝食和心脏痛进医院威胁她了,但是她不为所动,坚决不屈服,坚持要去上她报考的那个高中念书,后来江绍自杀了割腕逼迫她回来,逼迫她回到自己身边,继续和他一起去礼德念书。
江绍知道的只要是他想要的,父亲都会为他办到,为了讨好他们家,林父也不会任由林蔷一意孤行,他也确实赌对了,林蔷如他所愿回到了他的身边,仿佛那天晚上声嘶力竭的怨恨不复存在,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不愉快。
江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陌生可怕,但其实他也很怕,怕林蔷的外婆真的下不来手术台,他真的能瞒住她吗?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肯定会很恨他吧?她会像录取通知书送到江家那天一样声嘶力竭,满目怨恨的看着他吗?应该会吧……
可是他已经用过割腕自杀这个招数逼迫了她一次,逼迫她回到自己身边,这个招数第二次还会好用吗?江绍不知道,但他知道遵从自己的内心,最起码这一刻他是绝对不会让林蔷离开自己的,他不可能放任她去国外,即使她外婆要死了也不行。
保姆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饭,站在林蔷门口敲了敲门,叫她吃饭:“小姐准备吃饭了。”
敲了半天房门里面都没有人应,江绍从洗手间出来上楼,瞥见阿姨站在她门口,温声开口:“李婶,别叫了,林蔷不在房间,在琴房,你先下去吧,我去琴房叫她。”
闻言,李婶笑了一下,点点头:“好的,少爷,那我先下去了,叫上小姐一起下来吃饭吧。”
江绍温和的点了点头,等李婶下了楼梯,他才抬步朝着琴房走去。
刚走近就听见琴房里面传来杂乱无章疯狂的钢琴声,江绍无奈地笑了一下,眼底满是宠溺,走到琴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但他这么轻的敲门声掩盖在巨大的钢琴声里几乎什么都听不着,于是又重重的敲了两下门,房里面的钢琴声这才停歇下来。
林蔷喊了一声:“谁呀?”
江绍站在琴房外面,应了一声:“是我,林蔷,出来吃饭了,阿姨把饭做好了。”
林蔷今天见了林建安本就心气儿不顺,憋了一肚子火,听见江绍喊她吃饭,坐在钢琴前脸色沉了沉,眼底满是怨恨。
吃饭?谁要吃他们家这破饭?
可下一秒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嘴角,假笑了两下,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自然一些,把满脸的阴沉不满压制下去,才站起身来,从琴房里走出去。
江绍见林蔷出来,握住她的手往楼下走,轻声细语的哄她:“现在不生气了吧?发泄完好多了吧?你爸早都已经走了,不用担心下楼碰见他,乖,别生气了,生气的时候吃饭容易不消化,胃该难受了。”
林蔷绷着脸,写满了不开心:“明明知道我不想见他,伯父怎么还总让他过来,每次看见他我都要生一肚子气,真的烦死了。”
江绍紧紧握着她的手:“别生气,我会告诉父亲以后如果他们有什么事就在公司说完,尽量让他少来,好吗?”
林蔷这才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和江绍一起下楼去吃饭。
江父坐在餐桌主位上,见他们两个下楼来,慈爱的笑了笑,冲他们俩招手:“儿子,浓浓,快过来吃饭了。”
林蔷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笑的真诚礼貌一点,走到餐桌旁,江绍给她抽出椅子,她顺势坐下,江绍坐在她旁边。
林蔷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白灼娃娃菜,紫菜蛋花汤,木耳拌黄瓜,清蒸鱼。
嗯,很好,还是熟悉的几样。
这菜她已经快要吃了十三年了。
她脸上本就是硬扯出来的笑,看见这一桌子清清淡淡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菜,神情控制不住的僵硬,但也仅仅只有一瞬,一闪即逝,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保姆阿姨给她盛了饭,放到林蔷面前,她端起碗,夹了一块子娃娃菜送到嘴里,垂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遮去眼底的不满。
也许是因为今天见了林建安,林蔷今天格外敏感愤怒。
她真的是受够了这种生活了,因为江绍有心脏病不能吃油腻的,不能吃辣的,所以她也要保持着跟他同样的生活习惯,跟他一起吃清淡的。
林蔷很喜欢吃辣的,但却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辣的东西,因为江绍不能吃,每天只能陪他一起吃这些清清淡淡的菜,嘴里快要淡出鸟了。
她今天本就因为看见林建安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还要被迫吃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心里的委屈快要把她逼疯,快速咀嚼嘴里的饭,想要快点吃完赶紧下桌,否则她怕她一个忍不住直接把饭碗扣在桌子上,把桌子上这些清清淡淡的菜全都掀翻。
林蔷委屈又无奈,只能垂着头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嘴里送饭,不想让江父和江绍发现她的异样。
可她真的的受够了!受够了!
她想吃辣的,想要跑,想要跳,想要肆无忌惮的喝冰水,吃冰淇淋,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林建安和徐美宁占去了,而她却要被迫在这里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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