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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022：蓝校服   二更合一


    徐成锦的手掌宽大温热, 源源不断的暖意顺着商玥的血液流入心脏。


    她吓得发冷的背脊也渐渐开始回温了。


    平复好情绪后，商玥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


    就在她刻意放慢步子，想要和徐成锦保持一定距离时, 走在她身后的周书航忽然一个趔趄, 撞了她一下。


    商玥毫无防备地往前扑了一下, 整个人贴上了男生宽阔硬挺的后背。


    她另一只手还下意识握住了徐成锦的肘部, 与他牵在一起的那只手更是猛地收紧，指腹重重压了一下他的指节。


    被捏了一下手, 同时还被握住了另一只手手肘的徐成锦站住了脚。


    待撞上他的商玥稳住身形，他才回眸看了她一眼。


    这里整体环境实在是太阴间了，昏暗, 能见度极低。


    离得稍远一些便只能隐约看见人形轮廓。


    “没事吧？”


    “没事。”


    两人干净利落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却也传到了后面的周书航耳朵里。


    他适时满怀歉意的开口：“不好意思啊商学妹，我刚才绊了一下。”


    商玥：“没关系的副会长。”


    她也回头看了眼周书航, 隐约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和徐成锦牵在一起的手上。


    商玥顿时觉得那只手烧了起来, 灼热滚烫, 然后她条件反射地抽走了自己的手，改单手轻轻抓住徐成锦的衣角。


    尽可能让自己放轻松，不要太用力地拉扯他的衣服。


    掌心里突然一空，徐成锦愣怔一秒，随后也把手收了回去。


    他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女孩手指细滑的触感和些许余温。


    接下来的路大家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因为广播里的鬼哭得很凄厉。


    这代表“鬼”马上就要出现了。


    介于吴东方在第一关时被鬼抓走，关进了小黑屋。


    如今队伍带队的人变成了沈新月。


    沈新月带着一队人在昏暗环境里乱窜, 听见鬼的哭声,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先带大家找个房间躲起来。


    避开这一轮出没的“鬼”再继续寻找书房。


    没想到的是，沈新月带大家去的那个房间里正好坐着一个鬼。


    连沈新月都被吓了一跳，阵型随即乱了, 大家下意识往前面的那个人背后躲藏。


    至于房间里坐着的那个鬼npc，直接上手把沈新月带走了。


    打头阵的人变成了张美迎，她趁着那只“鬼”带走沈新月的时候，领着一帮人进了房间，然后让后面的人把房间门关上。


    彼时，商玥被后面涌入房间里的人挤到了角落里。


    在这昏暗环境里，商玥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置，有书桌和椅子，还有一张老旧的沙发，以及一排书架。


    “这里应该就是书房。”徐成锦的声音从她旁边传来。


    商玥这才注意到，原来她和徐成锦一起被挤到这个角落里来了。


    周书航和张美迎也在他们附近。


    听见徐成锦的话，周书航拔高了分贝，“这里就是书房，大家找一下线索吧。”


    众人应了一声，感叹这也太巧了。


    商玥也觉得很巧，不过她相信徐成锦的判断。


    就在寻找线索时，本就昏暗的环境忽然断了所有微弱光源。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有女生尖叫，混杂着男生哆哆嗦嗦地狐疑：“什么情况，这下真摸瞎了！”


    商玥也吓了一跳，吓得声音卡在嗓子眼，没喊出来。


    能见度为零的环境里，商玥不敢有任何动作。


    她此时正贴着书桌桌沿，靠着墙根站着。


    黑暗中有人乱了方寸，拥挤躁动。


    这种失去方向感，沉入黑暗的恐惧感弥漫在所有人心间。


    就在商玥心下慌乱时，一堵肉墙贴近她，熟悉的薄荷冷香围绕她四周。


    商玥低声狐疑：“会长？”


    除了徐成锦，她也想不到还有谁能配得上这种清冽的冷香。


    男生轻嗯了一嗓，算是回应。


    他摸黑将手撑在了书桌桌沿，以及另一侧冰冷的墙面上。


    用自己的身躯为商玥圈出了相对安全的一隅。


    以至于商玥根本不知道在徐成锦身后，郑缘周书航他们那帮人蹿得有多厉害。


    黑暗中，有男生忽然惊叫一声，分贝拔高：“卧槽！谁特么拽我裤子啊！”


    男生的话逗笑了众人，倒是稍微缓解了一下处在漆黑中的恐怖氛围。


    其实黑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的脑补能力和联想能力。


    在这样的氛围里，免不了会想起以前看过的某些恐怖片，然后展开联想，渐渐地便会出现背脊发凉等种种恐惧反应。


    好在那几个男生说话风趣，生生让店家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破灭了。


    “拽你裤子算个毛啊，我这都有人直接上我身了好吗。”


    “你们别挤了，我整个人都快上墙了！”


    就在大家接二连三吐槽时，移交到张美迎手里的传呼机里传来了工作人员的提示。


    说是宅子里的电闸跳闸了，需要他们派遣1-3个人出去寻找电闸并将电闸恢复正常。


    “这么黑，谁特么敢出去啊！”


    “反正我不去，我今天死也要死在这个房间里，再也不要出去了！”


    “呜呜呜，咱们可不可以不玩了啊，我真的怕，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有人害怕想要提前结束游戏，自然也有人反对。


    至少商玥以为，既然花了钱，那这钱就不能白花。


    “这样吧，不是要派人去弄那个电闸吗，我们这次就派三个人出去。”


    “兵分两路，两个人去弄电闸，一个人去救老吴和沈学妹怎么样？”


    出主意的人是周书航，他始终认为，队伍里少了两个胆子最大的，这游戏很难玩下去。


    大家也同意他的提议，不过就派哪三个勇士出去做任务这一点，又发生了争议。


    谁也不想出去做任务，怕被鬼抓走。


    大家推三阻四之际，商玥弱弱举手，“算我一个吧，大不了这条命豁出去了！”


    周书航听出声音是她，顿时笑了：“看看，看看，什么叫女中豪杰！”


    “你们几个男生丢不丢人？”


    郑缘回怼了他一句：“说得好像你不是男的似的，有本事你去啊！”


    周书航：“去就去，不过我回来以后，你特么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爸爸’！”


    郑缘：“……你特么是没有生育能力吗，一天到晚要当人爸爸！”


    两人互怼到最后，一帮人哄笑，阴森恐怖的氛围又消减了许多。


    “也算我一个。”徐成锦低沉的嗓音蓦然响起。


    黑暗中，乔嫣然也冒了一句：“那我也去吧……”


    可惜她话音刚落，便被张美迎驳回了：“按照游戏规则，这次最多只能出去三个人，你等下次任务吧。”


    现在张美迎暂代队长，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嫣然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意，最多也就小声嘟囔埋怨两句，并没有太强势。


    毕竟徐成锦他们还在呢，她也不想给学长们留下脾气差的坏印象。


    广播里再一次传来鬼的笑声时，商玥跟着徐成锦和周书航摸黑出门了。


    介于他们都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出去的时候，徐成锦让商玥抓住了他的手臂。


    等他们摸黑出门，郑缘他们嘭地一声把书房的门重新关上了。


    结果被张美迎训了一顿，让他们把门打开，给商玥他们仨留门。


    一会儿“鬼”要是哭了，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原路返回的。


    别到时候撞门上不得而入就好玩了-


    商玥跟着徐成锦和周书航出去以后，步子迈得很碎。


    四周实在是太黑了，他们只能一路扶着墙往前走，脚下也得格外小心，不然摔跤了容易被踩踏。


    按照计划，周书航负责去营救吴东方和沈新月。


    商玥和徐成锦继续顺着走廊往前走，凭借徐成锦逆天的记忆，他们往疑似电闸所在点走。


    察觉到商玥抓他臂膀的力道变紧，徐成锦探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沉声安慰：“别怕。”


    这条走廊刚才他们转移的途中走过的，而且以徐成锦对整个游戏机制的理解，工作人员应该不至于把电闸的点设计太远。


    毕竟现在四周是真的漆黑一片，稍有不慎，玩家就会发生磕碰，陷入危险。


    果不其然，电闸的位置距离书房不到三米远。


    走廊笔直，扶着墙面摸黑往前，很容易便能找到电闸所在。


    徐成锦找到以后便站住了脚，商玥紧跟在他身后，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不走了？”


    她话音刚落，环境突然明亮了一些，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昏暗，萤火之光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虽然能见度依旧很低，但至少商玥依稀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恰在此时，广播里的“鬼”又开始哭了起来。


    商玥下意识抓紧了徐成锦的胳膊，“会长，既然电闸好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她后脊又开始发凉了。


    徐成锦应了一声，松开电闸开关的时候，走廊忽然就变得漆黑一片。


    恰巧一只“鬼”悄无声息靠近他俩，商玥察觉到了，但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


    片刻后，电流滋滋声响起，电棒溅射出的白光让商玥看见了几乎贴到她脸上的鬼脸。


    “啊”地一声，她心脏剧烈收缩，下意识推开面前的“鬼”，挣扎间手甩到了冷冰冰的墙体上砸了一下，手背刮蹭到了，一片火辣辣的疼意在肌肤表层蔓延开。


    好在徐成锦临危不惧且反应够快，一把扣住了商玥的手腕，接着“鬼”手里滋滋的电流碰撞出来的白光，他俩一路逃窜。


    BGM变得更加阴森了，一道童音哼唱的恐怖童谣，歌声如无数只无形的骷髅手，张牙舞爪朝商玥探过来。


    她四肢都快僵硬了，大脑里一片空白，一阵阵酥麻感麻痹了她的感官。


    身体骤热后又骤冷，最后失去了知觉。


    好在有徐成锦带着她逃跑，一路穿越走廊，摸黑乱窜。


    他始终没有松开过她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紧密贴合的掌心里捂出了薄薄一层细汗。


    徐成锦另一只手始终扶着墙壁，一路摸索，摸到木门后直接推开，带着商玥躲了进去。


    嘭地一声，木门重重关上后，商玥的后背紧紧贴在了门后。


    一片漆黑中，她能感觉到徐成锦颀长的身躯就立在她面前。


    他的手从她耳畔穿过，死死抵在了门板上。


    整个人筑起了一堵肉墙，将商玥护在他的怀里。


    啪地一声，锁链叮铃哐啷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门外追过来的“鬼”正用他手上的铁链拍打木门。


    商玥甚至能感受到木门在颤栗，总有一种下一秒这扇门就会轰然倒地的错觉。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紧紧的，半点不敢松懈。


    门外的“鬼”用铁链抽了几下门板后，放弃离开了。


    商玥揪紧的心也跟着锁链拖在地上渐行渐远的声响慢慢舒展开。


    她松开了紧抿着的唇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角都被吓出来的些微泪意浸湿了。


    世界好像因为“鬼”的离去变得静谧了不少。


    尤其是在漆黑如墨的环境里，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商玥觉得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了。


    比如她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徐成锦的心跳声。


    鼻息里弥漫着男生身上薄荷清冽的香味。


    这让商玥渐渐冷静下来，呼吸和心跳也相继得以平复。


    她小声打破了沉寂，“会长……刚才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把电闸的开关推上去了吗，怎么又黑了。


    徐成锦的手一上一下抵在门板上。


    分别撑在商玥耳畔附近和腰侧位置，以壁咚的暧昧姿势将她禁锢在了他的身体与门板之间。


    确定门外的“鬼”已经离开后，徐成锦本打算撤手退开。


    但商玥忽然出声，并且她说话时温热地呼吸若有似无地在他胸膛那一片铺开，热气穿透毛衣和打底的衬衫，如羽毛一般扫过他的肌肤。


    细微的痒感让徐成锦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口干舌燥感尤甚，连心脏律动的速度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恰在此时，微弱的光源又亮了起来。


    昏暗中，商玥微微仰头，下颌线与脖颈线流畅明晰。


    她的视线却是恰好落在了徐成锦的脖颈处，将他吞咽的动作和滚动的喉结，全部纳入了眼底。


    昏暗中，微弱光源如画笔一般将男生修长的脖颈以及性感的喉结全部勾勒出来。


    商玥瞬间联想到了漫画里属于二次元的美男子。


    惊艳刹那充斥她的心脏，心跳漏了一拍，她忘了挪开眼。


    片刻后，徐成锦垂眸看向她，画面感自然也就在商玥脑子里破碎了。


    她在他低磁沉稳的嗓音里回了神。


    “那个电闸开关好像有问题。”


    刚才他确实把开关推上去了，结果松手后，那个开关好像又自动掉下来了。


    这也就是刚才为什么会又一次变成漆黑一片的缘由。


    商玥似懂非懂，半晌才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侧目看向别处。


    悄悄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那现在呢？电闸好了？”


    “不清楚。”徐成锦话落，终于扯开了落在女孩身侧的手，往后退开了半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后，那股薄荷的冷香也随之变淡了。


    商玥还想说什么，广播里的“鬼”又笑了。


    她听见徐成锦道：“外面暂时安全了，我们赶紧回书房跟他们会合吧。”


    商玥点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在能见度极低的昏暗环境里，倒是很快找到了回书房的路。


    回到书房后，商玥才知道原来周书航把吴东方和沈新月从小黑屋里救出来了。


    他们回书房的途中，顺道把走廊里的电闸开关推上去了。


    大概是游戏设定如此，第二次触动电闸开关后，倒是没有再自动跳闸了。


    此时张美迎已经找到了这座鬼宅的地图，接下来的时间里，凭借几位主力军的努力和徐成锦的聪明才智，他们队伍成功通关了所有关卡，走出了鬼屋。


    走出鬼屋后，所有人默契地舒了一口气。


    郑缘更是感叹了一句：“重见光明的感觉真好！我爱太阳！我爱光！”


    大家都笑了，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满足让他们身心轻松，也感受到了疲惫。


    一大帮人赶着去前台那边领奖励，唯有落在最后的商玥默默去找了就近的工作人员。


    向他们讨要酒精和棉签，打算把手背上的擦伤简单消毒处理一下。


    为了避免扫大家的兴，商玥没把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


    连沈新月和张美迎都不知道，一帮人浩浩汤汤往大厅去了-


    工作人员替商玥处理伤口时，力道没把握好，加上酒精擦拭磨破皮的伤口十分刺疼。


    商玥没忍住，一直倒吸气，发出轻微的“嘶”声。


    这一幕恰好被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徐成锦看见了。


    他将擦手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长腿阔步走了过去。


    骨节分明的指接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酒精和棉签，沉声道：“我来吧。”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男人，见徐成锦脸色沉冷，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女朋友惹人家不高兴了。


    一边把东西给他，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就一单身狗，也没个女朋友，下手没轻没重的……”


    商玥：“……”


    徐成锦：“……”


    他俩几乎同时看了那位工作员小哥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猝然对上视线。


    那一瞬间，商玥有种被火烧的灼热感，烫得她不自觉垂下眼睫，压低了目光，不敢再看徐成锦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是我徒弟。”似是看出了商玥的窘迫，徐成锦淡声解释了一句。


    那位工作人员小哥尴尬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便先离开了。


    留下商玥和徐成锦独处。


    他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捏住了商玥的嫩白如玉的指尖，另一只手捏着蘸了酒精的棉签，轻轻扫过商玥手背上的擦伤。


    擦拭的同时，徐成锦还不忘俯身垂首，凑近女孩的手背，往她伤口处轻轻吹着热气。


    商玥被那股温热的气息吹拂得身心酥麻，心跳不自觉便加快了。


    她的视线一直垂落在男生乌黑碎发上，因为他的靠近，她的身体崩成一根拉紧的弦，一动不敢动。


    气氛莫名变得暧昧，慌乱之下，商玥故作镇定地开口，打破了这沉寂又暧昧的氛围。


    声音细若蚊蝇：“你不是说怕鬼吗……可我看你刚才在里面，还挺勇的。”


    尤其游戏进行到最后阶段，徐成锦甚至还一个人出去找过线索来着。


    连出口也是他带队找到的。


    男生似被她问住了。


    慢条斯理地替她清理好伤口，他直起腰身，垂望着商玥。


    唇角微扬，漾开浅淡弧度，一本正经道：“刚开始是挺怕的。”


    “后来默背了几遍元素周期表，忽然就不怕了。”


    “元素周期表？？”商玥也望着他，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看她的眼神，徐成锦便知道她肯定信了他的胡诌。


    他那双深情眼里弥漫着笑意，嗓音温磁了许多，很是性感地轻嗯了一声。


    又道：“很管用，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


    商玥眨眨眼，漆黑瞳仁滴溜溜地转。


    已然在脑子里搜罗起元素周期表的第一个元素来。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紧抿薄唇，笑得深情款款的某人。


    23.  023：蓝校服   12.14更


    商玥试着默背了一下元素周期表。


    突然发现自己只记得前20个元素, 又不好意思问徐成锦。


    便默默放弃了。


    她手背上的伤也简单消毒过了。


    擦伤不算严重，徐成锦的意思是，让伤口敞开, 自然干燥就好, 不用包扎。


    于是两人先后往大厅那边去, 恰好沈新月他们已经从店家那里拿到了通关奖励。


    商玥倒是对通关奖励兴趣不大, 她先去取了包，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五点多了, 手机上还有李女士两个未接电话。


    商玥连忙回拨过去，李女士几乎秒接：“你手机没在身上吗，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 想急死你妈我啊。”


    “我刚从密室出来，手机存在前台啦。”


    “错了错了，您别生气啊。”商玥余光扫了一眼离她并不算远的徐成锦, 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和李文秀对付了两句, 电话挂断了。


    那边已经要开饭了, 李女士让商玥赶紧回去。


    于是电话挂断后，商玥和沈新月、张美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便要先走了。


    临走前被沈新月拽住，塞给她一张票，“这次通关的奖励，价值35块的旱冰场限时活动票。”


    商玥随手塞进了包里，走之前还是没忘记跟徐成锦打声招呼。


    徐成锦见她神色匆匆，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等商玥离开后, 沈新月他们也准备散场了。


    时间不早了，也该各回各家。


    不过拿到旱冰场免费票后，也有人想继续下一场。


    乔嫣然一行三人和郑缘他们便有此意, 还不忘叫上徐成锦他们。


    “学长，一起去滑冰吧，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乔嫣然兴致冲冲，看向徐成锦的眼神多了几分期待。


    徐成锦拒绝了，拿了属于自己的那张票后，他跟周书航他们说了一声，也先走了。


    沈新月和张美迎也相继离开。


    最后去旱冰场继续第二场的人就剩下乔嫣然三人组和吴东方、郑缘他们。


    连周书航都没去，借口说累了，要早点回家休息-


    打车回酒店的路上，商玥抽空仔细看了一眼那张价值35元的旱冰场的票。


    那家旱冰场的场地距离商玥家还挺近的。


    票上写着限时活动，凭票免费畅玩。


    限期到年底，12月31日晚上10:00，也就是今年之内凭票去店里都是可以玩的。


    如此商玥倒是不着急了，反正在年底之前把票用了不浪费就行。


    回到酒店后，已经开席有一段时间了。


    李文秀给商玥留了座，不过她也没吃多少，总觉得还不是很饿。


    席间商玥看见了周响的爷爷奶奶，却唯独没看见周响。


    不由凑到李文秀身边，小声问她：“妈，周响呢？”


    李文秀看她一眼，一副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的眼神：“他回家了。”


    “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商玥噎住，没敢把自己跟周响表白那件事告诉她老人家。


    她连连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啊。”


    “行吧，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不过妈还是得跟你说一句啊，别老是跟在人家身后跑，你俩都长大了，还以为跟小时候一样呢。”


    李文秀说的那些商玥根本没认真听，就觉得她老人家唠叨的毛病又犯了。


    商玥连连点头，应付得极其敷衍。


    李文秀见她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顿时没了说话的欲望。


    母女俩吃完饭，又耐着性子等周家两位老人。


    到夜幕降临时，李文秀才开车顺道把两位老人家带回了小区。


    车停在单元楼底下，她不忘嘱咐商玥送二老上楼去。


    商玥照做了，愣是把周爷爷和周奶奶送到家以后她才下楼回自己家。


    全程没和周响照面，因为商玥也就把两位老人家送到家门口，拒绝了他们请她进屋坐会儿的邀请。


    商玥和李文秀回到家里时，商启明还没下班。


    母女俩先后洗了澡，李文秀便招呼商玥早点回房睡觉去了。


    然而商玥房间的门反锁以后，她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习惯性地拿手机在书桌前落座，先看看Q.Q姐妹群有没有消息，再去微信戳徐成锦打游戏。


    这一整个国庆长假下来，商玥已经习惯了空闲时去戳一下徐成锦。


    若是他也得空，师徒俩便上线开黑练英雄，要是他没空，商玥就自己去峡谷闯荡。


    这次微信消息，徐成锦那边并没有秒回。


    约莫等了五六分钟，商玥才收到他的回复：【刚去洗澡了。】


    【今晚不玩了，要复习一下功课，下周月考。】


    经他提醒商玥才想起来收假返校，即将迎来这一学期第一次考试。


    她头皮瞬间麻了，心慌了两秒，然后摆正了作为一个学渣该有的心态。


    商玥：【好的，师父好好复习吧，加油！】


    徐成锦：【你也是，学习为重。】


    商玥没有回复这条消息，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就算让她复习，对着书本那也是无从下手滴。


    不过师父的话商玥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她还真从桌上那堆书本里翻出了语文课本，试着复习。


    结果翻了两页，心里还是记挂着练了没多久的打野英雄赵云，心和手一样痒痒，商玥又把书本合上了。


    她自己登入游戏，想去匹配局试一试赵云打野。


    刚进入游戏界面，便有一条组队消息弹出来。


    商玥这次倒是没有手快点进去，停下来定睛看了一眼，邀请她组队的人竟然是周响！！


    心脏漏跳了一拍，商玥顿时有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她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面，久久没有点下“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就在她鼓足勇气叉掉弹框打算忽略周响的邀请时，对方又发起了一次邀请。


    商玥实在没有接连拒绝他的勇气，反复三次后，她同意入队，并进入了周响创建的游戏房间内。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响开着麦，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开始游戏。


    很快游戏便进入了禁英雄和选英雄界面，商玥这才意识到，原来周响开的是排位赛。


    看见周响拿马可波罗这个英雄，商玥下意识选择了瑶妹。


    其实瑶妹这个英雄她也有好一阵子没有玩过了，但凭借之前徐成锦之前的指点，商玥这一把瑶妹玩得很不错。


    好几次都在周响的马可波罗命悬一线时救下了他。


    以至于一把游戏结束后，周响终于在队伍里说话了。


    语气略有几分意外，夸奖的话倒也毫不吝啬：“不错啊商小玥，你的瑶妹比以前玩得好多了。”


    “学会刷盾啦，还会利用被动吃伤害了，进步很大嘛。”


    商玥听得出来，周响的心情不错。


    大概率是因为这把排位赛他们赢了，以及因为她的游戏技术有所长进感到诧异惊喜吧。


    被周响夸奖，商玥心里也暗暗高兴。


    至少证明她这个假期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证明徐成锦这个师父比吴东方厉害不是。


    她陪着周响又打了两把排位，全程玩辅助位辅助他。


    两个人配合得倒也不错，连胜。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夜色越发深浓了。


    商玥手机快没电时，周响扭扭捏捏冒了一句：“我饿了。”


    刚把数据线插上的商玥愣了一秒，不由猜测周响今晚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毕竟他爸妈工作也忙，这个点肯定还没回家吧。


    周爷爷和周奶奶晚饭在酒店解决了，他们家里就剩下周响一个人……


    以商玥对周响的了解，他八成是随便吃了点零食垫肚子。


    就在她沉思之际，手机里又传出了周响的声音，略有些不自在：“你现在有空吗？”


    “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如何，我请客。”


    商玥愣怔当场，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生怕自己听错了似的，她问了周响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手机那头的男生陷入了沉默。


    酝酿了片刻，才像只斗鸡似的，拔高了分贝：“当我没说！”


    商玥抿唇笑，连忙回他：“好啦好啦，陪你去就是啦，正好我今晚也没吃饱。”


    “那就楼下见。”


    话落，她率先退出游戏房间，然后退出了游戏。


    介于手机没电了，商玥便把手机放在家里充电。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红楼梦》，随手翻了几页，翻到了一张一百块。


    这本书是她的“存钱罐”之一，从小到大的过年钱或是有剩下的生活费、零花钱，商玥都喜欢夹在书里。


    具体数额她没计算过，反正从小到大没缺过钱花。


    换了衣服，商玥把钱揣进了兜里。


    她小心翼翼拉开了房门，听见客厅电视里的声音，商玥深吸了一口气。


    故作镇定地路过客厅，顺便跟沙发上看电视的李文秀打了声招呼，“妈，我出去买点宵夜吃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李文秀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叨叨：“垃圾食物少吃点，尤其是那些烤串，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话落，似是琢磨了片刻，她又接着道：“你要是铁了心要吃烧烤……就给我带根面筋吧。”


    商玥：“……”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应了一声好，商玥出门了。


    她到楼下时，周响已经等在她家单元楼门口的小道上了。


    今晚月色很美，那个站在花坛前，乘着月色等她的少年也很俊美。


    商玥与他视线对上时，周响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被披散着长发的女孩惊艳到了。


    心脏扑通乱跳，像一匹困兽，几欲破开胸腔冲出来。


    以至于商玥笑盈盈朝他走来时，周响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俊脸别向了花坛里的万年青。


    直至琳琅女音清脆响起，“走吧，你想吃什么啊？”


    周响才拔腿往前走，速度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见鬼了。


    他也没回答商玥的问题，就径直往前走。


    商玥敛了笑，不明所以地小跑着追上去。


    小声嘟囔：“你又怎么了，仗着你腿长走得快啊？”


    她话音刚落，一股脑往前冲的男生终于站住了脚。


    待商玥追上他后，方才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慢了许多，似是为了迁就商玥。


    两个人走出小区大门后，周响带着商玥进了小区旁边那家通宵面。


    商玥略诧异，似是没想到周响会放弃旁边的烧烤摊以及街对面往前走一些的小吃街。


    吃面过程中周响全程没有说话，商玥陪他吃了一两面。


    随后便托腮看着他，跟他念叨着下周月考的事。


    结果周响冷不丁问了她一句：“你假期数学作业写了吗？”


    商玥噎住了，刚刚还畅谈无阻的她顿时蔫儿了，难为情地点点头，又摇头：“做了但又好像没做……”


    听商玥这不清不楚的说辞，周响便猜到了什么。


    他冲她翻了个白眼，“又在网上乱找答案了？”


    商玥眨眨眼，倒是没有否认。


    吃完面周响去结账了。


    走出通宵面馆后，他带着上去去了旁边的烧烤摊，让她随便点。


    其实对于周响而言，他和商玥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


    虽然她从小到大都是个笨蛋，时常惹他炸毛生气。


    但只要商玥对他笑，温声细语哄一哄，他立马也就消气了。


    只不过消气以后，也还是会忍不住继续装作生气逗弄她。


    他喜欢看商玥为他着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在乎他的。


    24.  024：蓝校服   12.15更


    商玥在烧烤摊给李女士带了两串烤面筋, 周响付的钱。


    还不忘问她：“确定只要这么点，你喜欢吃的鸡柳和广味香肠还有鸡排，都不要？”


    经周响这么一说, 加上烧烤摊滋滋外冒的香味, 商玥不由咽了口唾沫。


    但她最终还是摇摇头：“不了, 我现在很饱了。”


    在酒店吃了晚饭, 刚才又陪周响吃了一两牛肉面，是真的有点撑。


    商玥坦言, 面筋是给李女士带的。


    闻言，周响赶紧又挑了几串别的让老板一起烤了。


    乘着夜色和晚风回去的路上，商玥拎着一袋飘香四溢的烧烤, 好笑地看向周响。


    “都说我已经吃饱了，你干嘛买这么多？”


    男生瞥她一眼，倒是没把自己当时心里的第一想法告诉商玥。


    只道：“商叔叔也该下班了吧, 给他带点呗。”


    商玥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便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进了小区, 并肩往回走，氛围融洽静谧。


    突然一阵刺耳的滴滴声，商玥的胳膊被周响猛地拽了一下。


    她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撞到了男生胸膛，整个人靠在了他温热的怀里。


    与此同时，一辆小电驴从商玥眼前窜过去。


    她听见头顶传来周响骂骂咧咧的声音：“骑那么快，你tm赶着投胎去啊！”


    商玥杏目圆睁, 还处在刚才的惊慌里。


    被周响拽的那一下, 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受了惊吓。


    这会儿心跳还是很快，却是因为背后男生轻贴着她后背的温热身躯。


    商玥不自觉扭头去看周响。


    旁边路灯冷白的光将他硬朗的轮廓和面部线条勾勒得清晰, 他骂人时喉结颤动，嵌在光影里的侧颜线条犹如一幅精美画作。


    商玥看直了眼，小心脏扑通狂跳。


    直到男生骂完人垂眸朝她看来。


    视线相接之际，商玥的脸上逐渐升温，心跳又快了些。


    她动了动唇，刚想说点什么缓解静谧中衍生出的暧昧，周响倒是先一步松开了她的胳膊。


    亦或者说，他是轻轻推了她一把，把她从他怀里推了出去。


    商玥：“……”


    就在她暗叹周响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笨蛋时，男生抬手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


    压低了声音，骂了她一句“小呆瓜”。


    然后周响转身继续往前走，两只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步子迈得飞快，逃也似的。


    好半晌商玥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上去。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便到了单元楼下。


    其实商玥知道，她和周响之间不清不楚闹了这么久的矛盾，今晚又不清不楚地和好了。


    她也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她和周响之间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能被时间冲散。


    倒也不是每一件事都要争出一个胜负-


    国庆长假结束后，月城一中迎来了全校学生本学期第一次月考。


    虽然张美迎和周响都说这次月考，考试题目特别难，商玥和沈新月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对她们这种学渣来说，不管考试简单与否，试卷都等同于天书。


    尤其是数学，后面的大题基本看不懂。


    “章秃子没有心，这次试题太难了！”张美迎叹了一声。


    商玥回头趴在她桌上，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摸摸二美，不哭不哭。”


    “你已经很棒了，我都没及格呢。”


    张美迎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说她和商玥对自己的标准不一样，又怕打击到商玥。


    这一次考试成绩下来以后，商玥在班里的排名直线下降，从中下游掉到了倒数第十。


    数学这个科目也就罢了，连商玥最擅长的语文成绩也下降了不少。


    见她成绩下降，张美迎忍不住提醒了商玥一句，让她还是不要把心思都花在游戏上。


    学习才是最紧要的。


    商玥点头应下，后来路过教学区外面各年级的红榜时，她看见了高三年级榜首的“徐成锦”。


    心下顿时便打消了是游戏导致她学习下降的这个念头。


    “说到底还是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你们看我师父，不还是稳坐年级第一吗？”


    商玥叹了口气，一想到这周回家要把试卷给李女士批阅，她心里顿时上了枷锁似的沉重。


    彼时商玥和沈新月、张美迎都在食堂吃午饭。


    沈新月也就算了，成绩没比商玥好到哪里去。


    倒是张美迎，听完她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人徐学长的成绩一向就很好，打游戏和学习人家两者都能兼顾。”


    “玥玥，要我说你也别死心眼儿非得当什么女野王了，差不多得了。”


    张美迎话落，低下头继续吃饭。


    留下商玥支着脑袋继续为如何面对李女士而焦头烂额-


    周末回家，如商玥所料，她的成绩单递给李文秀后，迎来了一场家庭内部狂风暴雨。


    李女士日常为商玥未来担忧，从学业到事业再到婚姻伴侣……


    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她老人家总要苦口婆心翻来覆去把这些话说一遍。


    商玥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有些内容她甚至能倒背如流。


    不过李文秀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


    月考结束后不久，便又是母慈女孝和和美美的画面。


    家里这样的氛围，商启明早就习惯了。


    其实商玥学习方面，他们夫妻真是从小到大没有逼迫过她。


    用商启明的话来说，学习这种事情，靠逼迫的手段总归是容易出问题的。


    他们作为家长的也很是为难，不能逼迫，只能诱导。


    思来想去商启明还是抽空拎着水果礼品去了一趟周响家，希望周响有空的时候在学习上提点一下他们家丫头。


    周响自然是答应的。


    月考后直到十二月月中，他每个周末都会和商玥一起写作业。


    为此他俩闹了好几次，无非就是讲题的时候商玥跟不上周响的节奏，把他气得不轻，然后挨骂。


    时间久了，商玥对周响给她讲题这件事产生了抵抗心理。


    后来她便拒绝和周响一起写作业。


    事情就发生在圣诞节前一周周六。


    周响惯例早饭后带着作业到商玥家。


    就一个数学公式的问题，他反复和商玥强调了几次，也在以往的解题过程中代入过好几次。


    商玥依然没记住。


    周响当即便有些恼了，手里的黑色水性笔一撂，他皱着眉看向商玥，“你是猪脑子吗？这么简单的公式都记不住？”


    “这种类型的题都做过好几次了，你但凡用点心也不至于每次都解错。”


    周响的耐性磨光后，脾性便上来了。


    长眉一横，一脸凶相，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吃人似的。


    商玥见状顿时憋屈得慌。


    或许是她真的很笨，又或许是她没有办法在周响身边静心学习，她真没看出这种类型的题有什么共同点。


    周响跟她讲题，时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一句“这题很简单，套入公式就能解”。


    然后刷刷刷在草稿纸上解题，最后把整个解题过程给商玥看，让她琢磨。


    可他并不知道，其实商玥有很多公式根本记不住。


    她也死记硬背过，有一点用，但解题的时候还是无法精准地对症下药。


    最重要的是周响在跟她讲题的过程中，情绪波动特别大。


    每次看他板正严肃的脸，或是变了脸色，商玥的心就会立马揪紧，心弦绷得紧紧的，随时都能绷断似的。


    提心吊胆，紧张到压抑、窒息。


    时间久了，商玥也爆发了。


    顺着周响的话怼了回去：“对对对，我就是猪脑子行了吧！”


    “就你和施悦聪明！”


    周响愣住，商玥也蓦地咬住了唇瓣。


    她深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不应该提施悦的。


    可周响说她猪脑子，满眼嫌弃看着她时，商玥总也忍不住想起他和施悦探讨问题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周响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和施悦讨论问题他脸上一直洋溢着浅淡的笑容，神色温润，浑身的棱角都被磨平了似的，肉眼可见地心情好。


    可面对她时，周响总是忍不了几秒钟就会皱起眉头。


    眼里毫不遮掩的嫌弃，眉宇间也隐约可见不耐烦，似乎在他眼里，商玥就是一头蠢驴，一块顽石。


    他根本没想过能教好她。


    商玥想，或许周响也是迫于无奈。


    因为是商启明拜托他的，所以才不得不苦哈哈地面对她。


    这么一想，商玥趁着男生愣神之际从茶几前站起身。


    她对周响道：“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周响目光灼灼地看着商玥，眼尾那粒黑色小痣显出几分清冷。


    他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具体气什么连周响自己也不清楚。


    但商玥下了逐客令，周响自然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


    他一言不发收拾了书本，起身便往大门那边走。


    在鞋柜前换了鞋，周响直接拉开房门出去了，大门摔得震天响。


    商玥的心脏跟着扑通了一下，她抿紧了唇瓣，回屋趴在床上缓了缓，这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件事以后，商玥和周响之间似乎又出现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周末返校时，他俩也是分开走的。


    商玥习惯性去周响家敲门时，周奶奶告诉她，周响一个小时以前已经走了。


    周奶奶很惊讶，似是没想到周响去学校竟然没有叫上商玥一道。


    “小月儿，你和小响是不是吵架了？”


    面对周奶奶的关心，商玥摇摇头，笑着回了一句“没有”。


    然后打了招呼，她一个人下楼，去小区附近的公交站乘车，也赶去了学校-


    入冬后的月城气温骤降。


    受寒流影响，接连下了几天雨。


    冬季的雨和夏季的雨不同，像初初融化的冰水一样，湿冷刺骨。


    虽然商玥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风还在刮着，如打磨过的刀片刮在脸上，肌肤割裂般的疼。


    这天气倒是很衬商玥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将脖子上的围巾拉高，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了一双水盈盈的杏目在外头。


    上了公交车后，商玥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只手抱着书包，偏头靠在玻璃窗上，目无焦距地垂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街景。


    行程过半时，商玥身旁的空位置有人落座。


    她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瞥了一眼，挪开视线前先愣住了。


    女孩那双漆黑眼眸里映着男生俊美的侧颜。


    随着他侧目朝她看来，那张俊脸轮廓逐渐清晰，尤其那双深情眼，幽沉寂静，暗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真巧。”徐成锦沉声，薄唇微动，勾出淡淡弧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包放在了腿上，倾身朝商玥靠近了一些，似是怕自己认错人。


    “是你吗，小徒弟？”


    商玥终于回神，连忙拉下挡住了口鼻的围巾，露出整张小脸来。


    惊讶之余，她也冲徐成锦扯开了唇角：“真的好巧啊！”


    “会长你平时也是坐这路车去学校？”商玥不敢确信。


    毕竟她每周末往返学校都是坐这路车，却是第一次在车上遇见徐成锦。


    “不是。”徐成锦否认了，“我刚去了一趟市图书馆还书。”


    上一站就是市图书馆，徐成锦在那儿上的车，打算直接去学校。


    他也没想到会在公交车上偶遇商玥。


    这路车不算拥挤，车上还有好些空座位。


    徐成锦上车后下意识四下环顾，想找一个靠窗的位置。


    结果他一眼就看见了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商玥。


    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最后一排，少女粉的书包放在腿上，两只手环抱着。


    脑袋歪靠在玻璃窗上，浓密眼睫垂掩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成锦诧异了几秒钟，便径直朝最后一排走过去。丽嘉


    他也没选另一侧靠窗的空位置，而是直接坐在了商玥身边。


    女孩朝他看来时，徐成锦心里正陷在莫名地欢喜里。


    是以他深眸中隐现了笑意，险些被商玥察觉到他内心的雀跃。


    商玥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坐直了身子。


    莫名地，她觉得沉默让他俩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虽说这两个月以来，她和徐成锦时常会在游戏里连麦。


    但隔着手机与他交流和面对面交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商玥没办法直视男生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


    容易被蛊惑，也容易沦落成花痴。


    诡异又漫长地沉默后，男生低磁的嗓音如一缕冬日暖阳，穿破了商玥周身蒙着的那层冰冷黑暗。


    “上次去密室赢得的通关奖励，你兑换了吗？”


    “你是说那张旱冰场的活动票？”商玥接了话，出于礼貌，她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徐成锦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棉衣外套，里面搭了一件灰色卫衣。


    下身一套宽松卫裤，休闲舒适，却又不失俊美沉稳。


    商玥一边暗叹他冷白肤色质感细滑，皮肤比女孩子还好，一边接着道：“还没去兑换来着，会长你呢？”


    25.  025：蓝校服   12.16更


    “还没。”


    徐成锦淡淡应了一声, 并没有多言。


    倒是商玥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话匣子自然而然打开了。


    “那个票是年底到期吧，也就是这个月月底？”


    “应该是。”


    “那得在月底之前用掉才行……”


    商玥喃喃着, 忽然又道：“会长, 要不抽空我们一起去滑冰吧？”


    总不能浪费这张票不是。


    徐成锦气定神闲地笑看她一眼, 略随意的口吻：“好啊。”


    “下周六我有空。”


    商玥当即便敲定下周六和徐成锦一起去旱冰场。


    她心里一边庆幸赶在票过期之前想起了这件事, 一边又在盘算去学校后问问沈新月和张美迎。


    她俩的票应该也还没兑，到时候周六大家可以一起去兑奖！


    坐在她身旁的徐成锦轻抿薄唇, 却也压不住唇角浅浅扩开的弧度。


    要是日子没算错的话，下周六应该是圣诞节-


    公交车在月城一中附近的站靠停后，商玥和徐成锦先后从后门下了车。


    这个点正赶上学生们返校高峰期, 校门那边人流量挺大的。


    商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徐成锦，无论看多少次，她还是觉得他那张脸特别招人。


    一想到徐成锦在学校的知名度, 商玥收住了往校门口那边去的步子。


    她眸光闪烁地四下看了看, 望住了学校旁边不远的一家奶茶店。


    商玥忙不迭对徐成锦道：“会长, 你先进去吧，我去买杯奶茶喝。”


    话落，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赶人的意思过于明显，于是便又补了一句：“你……要喝吗？”


    徐成锦看着她，深眸里光色复杂。


    那双漆黑幽沉的眼似有一种洞穿人心的能力，商玥被他看得心虚不已，赶忙别开了脸。


    饶是如此, 徐成锦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往校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倒也理解商玥的顾虑。


    于是徐成锦道：“不了，那我先走了。”


    “再见，小徒弟。”


    商玥提到嗓子眼的心沉沉落回原位, 她飞快看了男生一眼，冲她扯开了唇角：“再见，会长。”


    当着徐成锦的面，商玥从来不叫他“师父”。


    总觉得难以启齿。


    好在徐成锦倒也不在意，跟商玥打过招呼后，他便在她目送下徐徐往月城一中前校门去了。


    颀长身子笔挺如竹，即便转眼流入人群里，也还是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商玥盯着男生的背影看了许久，久到他进入校门，身影消失不见。


    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打算进学校。


    不过走了两步商玥还是于心不安，又折回去，真的去那家奶茶店买了三杯奶茶。


    就好像对徐成锦说谎是一种罪孽，即便是商玥随便找的一个搪塞他的借口，她最后还是真的去做了。


    似乎这样心里就不会那么地沉重。


    避开徐成锦独自进学校的商玥，一路也没人注意到。


    回宿舍的途中，商玥倒是遇到了班里的几个男生，周响也在其中。


    那时候商玥刚好穿过荷塘旁边的那段林荫道，与迎面过来的周响猝然对上了视线。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面色怪异地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彼此似的。


    还是和周响要好的兄弟主动跟商玥打了招呼，方才让氛围缓和融洽了一些。


    也仅仅只是打了一个招呼而已，周响直接越过商玥往前走，头也没回。


    跟他一起的男生都愣住了，似是终于意识到商玥和周响之间的氛围不对似的，尴尬地冲商玥笑笑，然后追着周响去了。


    停下脚的商玥回头往那几个男生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冲着周响的背影挥了挥她粉粉嫩嫩的小拳头。


    小脸神情愤愤，还在埋怨周响丢下她自己先来学校这件事做得特别不人道-


    女生公寓301宿舍。


    下午的阳光从装了铁栅栏的窗户透入屋内，地板干净到反光，空气中一股腊梅花的幽香。


    月城一中的住宿条件不算好也不算差。


    六人间的宿舍，三架上下床分别安置在宿舍房间三个角落里。


    另外还留有一个角落装了一排置物柜，带锁的那种。


    至于衣柜也和床一样上下两层，放在两架铁床之间，贴着墙根。


    宿舍房间宽敞明亮，带单独洗手间。


    屋子中央有一张长木桌，上面的红漆有刮蹭剥落的痕迹。


    商玥进入宿舍时，偌大的宿舍里就只有张美迎和沈新月两个人在。


    一个坐在长桌前赶作业，一个盘腿坐在自己床上织毛线。


    看见商玥进门，两人几乎同时看向她……手里拎的奶茶。


    沈新月当即便撂下了笔杆子，“哇喔，玥玥宝贝给我们带了奶茶！”


    张美迎也笑着接了话：“说不定是周响请客呢？”


    她话落，商玥将奶茶放在了桌上，随手把包扔到了张美迎对面的床位。


    “才不是他呢，我自己掏钱买的好吧。”商玥撇嘴，想到周响，还是有一点点生气。


    她拉开了沈新月旁边的凳子坐下，把那三杯奶茶一一从袋子里拿出来。


    都是按照沈新月和张美迎的口味买的，温度适宜，捧在手心里暖洋洋的。


    商玥随口问了一句其他三人的去向。


    沈新月：“乔嫣然她们结伴来的，进门把东西放了便又出去了，估计是去篮球场看高三的学长们打球去了。”


    她话落，一边喝着热奶茶，一边继续抄作业。


    还不忘问商玥作业写完没有，要不要把张美迎的作业也给她抄一下。


    商玥拒绝了，她的作业都写完了，虽然不知道对错，但表面功夫到位了。


    趁沈新月抄作业期间，商玥把自己包里的东西翻出来，简单整理了一下。


    随后她闲得慌，又把洗手间那边的洗衣台冲洗清理了一遍。


    直到沈新月抄完作业约她打游戏。


    商玥这才停歇，拿手机上游戏，和沈新月一起驰骋峡谷。


    她俩打游戏时，张美迎就盘腿坐在床上织毛衣。


    说是给她家里人织围巾来着，买了好几种颜色的线，她打算给家里的姥爷、爸妈和哥哥、妹妹，人手织一条。


    商玥和沈新月都夸她贤惠，心灵手巧。


    随后在游戏里，商玥打野带飞了沈新月，她惊呼了好一阵。


    下一秒，话题一转，沈新月调侃起商玥来：“你现在这游戏技术可比周响牛掰多了。”


    “是不是可以出师了啊？”


    商玥出师也就代表着，她要把第二次跟周响表白这件事提上行程了。


    是以听见沈新月问起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乱。


    这把游戏结束后，商玥盯着自己MVP的战绩看了几秒钟，方才慢吞吞回到了游戏房间里。


    她问沈新月：“你真觉得我可以出师了？”


    “不用再多学习一阵子？”


    沈新月看向她，一把握住了商玥的肩膀：“姐妹，你12-1的战绩，能不能自信一点？！”


    “就刚才你在峡谷游走抓人那架势，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只小菜鸡啊？”


    床上坐着的张美迎也附和道：“我觉得大月说的有道理。”


    “玥玥，你在游戏里拜师学艺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在周响面前一雪前耻吗？”


    “如今你的技术已经远远胜过周响，实打实的女野王了。”


    “也该出师了。”


    似是为了让商玥下定决心，张美迎又给她补了一剂“强心针”。


    “你要是不赶紧对你家周响下手，回头真让人抢先了。”


    “我看你找谁哭去。”


    听她这么一说，商玥脑子里自动过了一遍施悦的脸。


    于是商玥当即便退出游戏，切入微信，给徐成锦发了消息。


    大概意思就是知会他一声，她要出师了。


    消息发出去以后，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


    商玥也不急，反正她自己已经拿定了主意。


    只不过既然决定要出师了，总应该给徐成锦准备点什么礼物才好。


    之前徐成锦送她凤凰于飞的皮肤，商玥也还没回礼呢。


    她思忖着，这波一道回礼好了。


    “你俩帮我想想，给我师父送什么礼物答谢他才好。”商玥嘬了一口奶茶。


    手机又重新切回了游戏界面，去领一下日常奖励。


    张美迎一边织毛线一边替她出主意：“请他吃饭吧，或者送他喜欢的东西。”


    商玥认真考虑了一下，直接否决了请徐成锦吃饭这个选项。


    至于徐成锦喜欢什么，这事儿得问周书航，他应该是知道的。


    “你这主意出了又好像没出。”沈新月朝张美迎看了一眼，视线定格在她手里的半成品围巾上，顿时灵机一动。


    她一把抓住了商玥的胳膊，“玥玥，要不你也给徐学长织一条围巾好了。”


    商玥：“……”


    她下意识留意了一下张美迎织毛线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几秒后摇摇头：“这不合适吧……不过给周响织一条倒是不错。”


    沈新月：“可以啊，这马上就到圣诞节了，你给周响织围巾，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我觉得你先织一条练练手，不然送给周响的围巾太丑，保不准又要被他嫌弃。”


    商玥隐约明白了沈新月的意思。


    她是想让她把练手的那条围巾当谢师礼送给徐成锦！


    “不愧是你啊大月，关键时候这脑子转得就是快！”商玥也觉得沈新月这个提议可行。


    她往年给周响送的圣诞节礼物都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周响收了也没什么反应。


    今年不一样啊，商玥打算在圣诞节那天向周响表白。


    亲手织的围巾当礼物送给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下定决心后，商玥坐到了张美迎床畔，向她请教织围巾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张美迎见她来真的，倒也没藏着掖着。


    从线团和棒针的挑选，到各种花纹的织法，她都简要和商玥说了一遍。


    得知织一条围巾最快也要两三天的时间，商玥顿时有点想放弃了。


    今天周日，圣诞节是下周周六。


    总共也就留给她不到六天的时间，还得织两条！


    “要不算了，我还是买现成的好了。”


    商玥讪讪地笑，“再说进了学校也要等下周五放假才能出去，到时候再买线团什么的，好像也来不及了。”


    沈新月和张美迎都看着她。


    最后张美迎当着商玥的面拉开了她的衣柜，从里面拎出一大口袋的线团。


    黑色的、褐色的、粉色的还有灰色、正红色……


    不仅有线团，张美迎还多备了两副棒针。


    直接从袋子里抽出一副棒针递给了商玥：“来吧，请开始你的表演。”


    商玥：“……”


    她是真没想到张美迎买了这么多线团，说是一次性把线买好，老板还能给点折扣。


    “就你手里这副备用的棒针其实是老板免费赠送的。”张美迎把棒针递给商玥后，顺手把那一大口袋的线团放到了她的床上。


    将衣柜的门关好后，她又回到了床上继续盘腿坐着。


    还不忘扒拉一下装着线团的口袋，让商玥看着挑选线团的颜色。


    旁边的沈新月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现，笑意根本止不住。


    在旁边替商玥出起了主意：“我觉得吧，你们家周响比较适合灰色，徐学长呢就黑色就行。”


    商玥见逃不掉织围巾的宿命，便打起精神接受了。


    她的重心放在周响那条围巾的选色上。


    至于徐成锦那条围巾的选色，商玥直接采用了沈新月的建议。


    最终她选了灰色线团和黑色线团。


    沈新月也跟着起哄，找张美迎要了另一副棒针，挑了褐色的线团，说是要和她们一起织围巾。


    她和商玥一起挤在张美迎床上，让她手把手教她们织最简单的鱼骨花围巾。


    张美迎说鱼骨花围巾相对比较简单，两三天内商玥就能织完一条。


    织围巾的过程，无非就是不断重复同样花纹的钩织方法，积少成多，织品渐渐便会成形。


    她手里那条正红色的围巾织了一半的，是比鱼骨花更复杂一些的斜纹花。


    涉及到两种花样织法交叉进行，对于初学者的商玥和沈新月来说太复杂了，张美迎便没想过教她俩这种花样的围巾。


    学花样织法的时候，商玥错了好几次针，被张美迎耐着性子指导了几次才终于摸到一点门路。


    不断重复织法，动作连贯娴熟后，商玥突然觉得，织围巾好像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一边坐在自己床上织围巾，她还能分心跟张美迎闲聊：“美美，你这些东西多少钱啊，我一会儿给你。”


    “对了，你顺便跟我说下线团在哪儿买的呗，我回头再去挑两个颜色给我爸妈也织一条。”


    张美迎倒也没跟她客气，把材料的价格报给了商玥。


    权当是帮她和沈新月带了一套织围巾的材料。


    三个人在宿舍里一边织围巾一边闲聊，总让商玥有一种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的错觉。


    不仅如此，因为要把线团卷成球体，她们仨在宿舍里各种卷线拉线。


    沈新月开玩笑说她们仨像是盘丝洞的蜘蛛精，三个女生笑得东倒西歪-


    学会织围巾以后，商玥和张美迎她俩愣是在宿舍里磨蹭到晚自习前十分钟才动身去了教室。


    不仅如此，晚自习下课后，她也是第一时间回到宿舍，继续织围巾。


    张美迎说以商玥这股干劲，她这第一条围巾不出三天肯定能织成。


    于是商玥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回到宿舍，立马投入织围巾的伟大事业中。


    就连周一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她都想摸回宿舍织围巾去。


    还好沈新月拽住了她，拉着她去羽毛球场活动下筋骨。


    到了球场，商玥才发现沈新月这是故意做局，想撮合她和周响和好。


    只是连沈新月也没想到，周响会叫上他同桌的施悦一起来打球。


    原本沈新月的打算是让周响和商玥组队，她和张美迎组队，直接双打。


    这样有礼物培养商玥和周响的默契，说不定打完这场球，他俩之间的那点小矛盾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如今周响带了施悦，一共五个人，反倒不好分组了。


    就在沈新月差点没忍住想骂周响蠢笨时，徐成锦一行人从球场旁边那条林荫道路过。


    与徐成锦同行的周书航第一个跟商玥他们打招呼。


    随后便被沈新月抓壮丁，临时拉进队伍凑数。


    “加上徐学长、周学长和吴学长，正好八个人，四男四女。”


    “来吧，男女分开手心手背，单的两个人凑一队。”


    沈新月话落，便朝张美迎使眼色，试图让商玥第一个出列。


    至于男方那边，沈新月刚和周书航私下里打了招呼，希望他和徐成锦、吴东方都说一下，三个人一起出手心或手背，先让周响出列。


    这样一来，周响和商玥就能配成一队。


    可惜沈新月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没打成。


    商玥是她们女生队第一个出列的，可惜男生队那边，第一个出列的是徐成锦而非周响。


    于是商玥和徐成锦组成了一队，紧接着第二轮排选。


    周响和施悦组队。


    只有沈新月和张美迎，前者和周书航分到了一队，张美迎则和吴东方凑合。


    这个队伍阵型完全违背了沈新月的初衷。


    她这会儿真焦头烂额着，那边吴东方作为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已经开始将普通游戏变成四组之间的比赛，讲述起比赛规则来。


    以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决定好第一轮上场的两组选手后，羽毛球比赛正式在室外球场拉开了帷幕。


    被迫和徐成锦同组上场的商玥看着对面站好位的周响，不自觉皱了下眉头。


    冬日午后的阳光落在男生身上，他正挥动着球拍试手感。


    至于他前面站位的施悦则眼也不眨地盯着商玥身后，似是在看徐成锦。


    商玥握紧了手里的球拍。


    身为学生会体育部的成员，运动方面她自认比其他女生更具有天分。


    羽毛球也好，跑步也罢，她的表现总是比别的女孩子，甚至大部分男孩子更优秀一些。


    吴东方是知道商玥和徐成锦的实力的，早就做好了下一场和他们对决的准备。


    结果这场比赛刚开始时，商玥好像一直不在状态，导致她和徐成锦小队连输掉两颗球。


    徐成锦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甚至知道让商玥反常的原因所在。


    思及此，徐成锦的视线落到了对面的周响身上。


    恰巧看见周响在盯着商玥。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双腿更是不受控地朝商玥走过去。


    “状态不好的话，要不要换人，下场休息一下？”


    清冽男音从背后传到商玥耳朵里，她的思绪回笼，本能地回眸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走近她的徐成锦。


    男生颀长的身躯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容颜逆在光里。


    商玥虽看不清徐成锦的脸，但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冷香却让她燥乱的一颗心平静了许多。


    她不该心神不宁的。


    只不过是打个球不小心分到同一组而已，并不能说明周响和施悦之间的关系。


    商玥打起了精神，眯着杏眼冲徐成锦笑了笑，“没事，继续吧。”


    见她似乎恢复了状态，徐成锦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往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两颗球，他和商玥配合得天衣无缝。


    长球和短球替换，似在逗弄对面的周响和施悦，让他俩在场地上跑来跑去。


    好几次还差点撞到一起。


    不仅如此，商玥和徐成锦配合伪装下，让对面的周响误判了好几次，接连两颗球都是被徐成锦扣杀的。


    场外勾肩搭背的沈新月和张美迎，就商玥和徐成锦默契的配合展开了讨论。


    沈新月像个花痴似的为他俩漂亮又不是锐利的球技喝彩。


    张美迎却道：“玥玥和徐学长默契不错啊，他俩这配合可以去打正式比赛了吧？”


    话落，她又覆唇到沈新月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虽然这话不该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玥玥和徐学长挺般配的。”


    沈新月闻言终于停止激动，扭头看了张美迎一眼。


    随后她又将视线挪回球场上，正好看见商玥接球的时候踩到了球场边沿的一个小坑崴了下脚。


    事发当时，对面的周响瞳孔微扩，下意识往前冲了半步。


    不过他离得太远，球场中间还隔着一道球网。


    最终还是徐成锦及时出现在商玥身后，伸手勾住了她的腰肢把人扶好站稳。


    不仅如此，徐成锦换到左手的球拍还接住了刚才周响打过来的那一球，十分轻松地打了回去。


    掉了点碎毛的羽毛球擦着球网飞过，轻盈落到了周响他们那边场地上。


    徐成锦甚至根本没去看球，本能般把球打回去以后，他的视线便垂落在了商玥身上。


    低声问她：“脚怎么样？”


    商玥站稳以后，徐成锦落在她腰上的手便自觉撤走了。


    一切发生得快且突然，场外的沈新月半晌才将嘴巴合拢，附和似地冲张美迎一个劲狂点头。


    满眼密密麻麻的甜意：“磕到了磕到了，玥儿和徐学长真的好般配啊我艹！”


    26.  026：蓝校服   12.17更


    沈新月的声音压得很低, 激动到一把抱住了站在她旁边的张美迎。


    而后在张美迎的眼神示意下，她才逐渐冷静下来。


    看向商玥和徐成锦的眼神仍旧甜得能牵出糖丝。


    球场上，商玥站稳脚跟后回眸看了眼徐成锦。


    受惊后加快的心跳暂时还没缓过来, 她眸中还隐约可见惊慌之色。


    跟徐成锦道了谢后, 商玥回过身看向对面场地的周响。


    他似乎也正好在看她, 只是接触到商玥的目光后又故意别过脸去。


    就在此时, 周书航不合时宜地冲场上吹起了口哨。


    故意把分贝提得很高，话是对徐成锦说的：“不错啊老徐, 英雄救美的戏码很适合你，刚才那个画面简直就是偶像剧男女主初见神场面！”


    不止周书航，吴东方也跟着打趣商玥和徐成锦般配。


    还说以前也没见徐成锦和哪个女孩子零距离接触过, 今天算是涨姿势了。


    在他俩的起哄下，商玥的脸色微微泛红，神色略有几分不自然。


    最后还是徐成锦沉眸横了周书航和吴东方一眼, 那两人才抿紧嘴巴不再胡说八道。


    “他们开玩笑的, 别介意。”徐成锦低声跟商玥解释了一句。


    视线不自觉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叫周响的男生身上-


    介于刚才徐成锦将那一球打了回去, 周响和施悦小队已经输掉了四颗球，换下一个小队上场。


    结果周响直接把球拍递给沈新月，手揣回了棒球服口袋里，没好气地对几人道：“不打了。”


    话落，周响转身便往教学楼那边走，头也没回。


    离去的背影充斥着冷漠和恼怒，商玥下意识便觉得周响的情绪变化与她和徐成锦有关。


    一想到周响可能是把周书航和吴东方的玩笑话当真了, 她心下一紧, 也把球拍递给了就近的徐成锦。


    然后对沈新月他们道：“我也不玩了，你们玩吧。”


    她说话时和沈新月的视线接上，一个劲挤眉弄眼, 沈新月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让她帮忙善后，商玥要去追周响，大概率需要她好好哄哄周响。


    想到这里，沈新月顿时觉得她今天组这个局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虽然过程没能按计划进行，但商玥这会儿追着周响离去，他俩铁定是能和好的。


    就在沈新月盘算着就剩下六个人重新分组时，徐成锦也表示不玩了，要回教室看书。


    施悦也打算走来着，可惜被沈新月留下了。


    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施悦此刻离开，必须保证商玥和周响能独处一段时间。


    室外羽毛球场就在教学区内，在学校实验大楼后面。


    离开球场后顺着林荫小道走一段路，便能看见排列整齐的教学楼。


    商玥便是在进入教学楼后，在二楼楼道口追上周响的。


    男生身高腿长，脚下生风一般走得飞快。


    她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追上他，呼吸还算平稳。


    “周响！”商玥开口叫住他。


    男生应声停下，背对着她站在台阶上，两只手闲散地揣在棒球服外套口袋里。


    待商玥追上他，绕到他前面一级台阶，彻底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响这才垂低眼睫，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神情微冷，黑眸掩着薄怒。


    视线对上时，商玥的气势顿时弱了大半。


    她能肯定周响是因为刚才周书航和吴东方瞎起哄的事吃醋了。


    于是商玥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主动解释道：“你别乱想，不要误会……周学长他们只是瞎起哄，我和会长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话落后，商玥仔细想了一下，若说她和徐成锦真有什么关系，那也是师徒关系。


    在游戏里拜师学艺这件事商玥并没有告诉周响。


    因为她已经在脑子里预判了他的反应，无非就是说她找别人当师父还不如找他，甚至还会联想到商玥是否瞧不上他的游戏技术云云。


    总之在某些方面，周响总是特别敏感。


    即便商玥向他坦言，周响怕也是不会承认他玩游戏时情绪波动太大，容易被胜负左右，怒火冲天时，管他敌军友军，全都要突突一遍。


    商玥是真的怕了。


    思绪回笼，商玥向周响解释完后，男生看她的眼神沉了沉，随后打算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周响当然知道那两个学长是起哄开玩笑。


    但问题的根源问题还是商玥和徐成锦啊，要不是她踩到坑差点摔了，徐学长也不会扶她一把。


    最重要的是，商玥和徐成锦在场上时配合得过于默契。


    就好像他俩并非第一次在一起打球，而是磨合了多年的老友，两人在球场上的身影乃至举手投足，全都写满了融洽二字。


    当时周响就在想，如果是他和商玥同组，他能和她打出那样默契的配合吗？


    答案是不能，他和商玥虽然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之间却是一向没有默契的。


    因为商玥总是跟不上他的节奏，这让周响很恼火。


    “周响……”商玥见他什么也不说，沉着脸继续上楼，当即便伸手抓住了周响的胳膊。


    她还欲解释什么，却被男生猛地甩开了手，回身皱着眉看着她，薄怒道：“我知道！”


    语气里透着一些不耐烦，商玥当时便愣住了。


    不是被男生沉冷凶相吓到，而是因为他语气里不自觉透露出来的不耐烦刺痛了心。


    沉默片刻，商玥听见周响接着道：“你不用解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知道，我tm又不是傻子。”


    “就算你真的对徐学长有那方面的心思，人徐学长也不可能看上你好吗？”


    周响也没想到这些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根本没过脑子，怒意像一股洪流冲垮了他的理智，那些能刺痛商玥伤害到她的言语便随着那股洪流一股脑冲了出来。


    周响注意到商玥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本就白皙的鹅蛋脸顿时没了血色，望着他的眼睛里也有什么东西黯淡下去。


    他知道自己又口无遮拦地说错了话，应该道歉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道歉的话暂时卡在了嗓子眼，周响沉默了。


    商玥的心情很复杂。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那些伤人的字眼会从周响嘴里说出来。


    但她内心却又好像并没有因为男生的话过分惊讶。


    就好像在她心里，从周响嘴里听见更过分的话，那也是有可能的。


    她似乎老早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所以并未惊讶太久。


    只是即便如此，商玥还是觉得心间有一种绵密的疼意在悄无声息地蔓延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堆积词语组成一句话的，就闷声闷气地问了周响一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劲吗？”


    说徐成锦看不上她，那到底是徐成锦看不上还是他自己看不上？


    商玥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更酸涩了，泪意涌上来，她眼圈一秒润湿泛红。


    倒也没打算等周响的答案，商玥反问了一句后，她便没再看男生。


    直接越过他往楼上跑，头也没回，带着一身气性。


    楼道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愣在原地的周响总算回过神来。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脑子里留下了商玥眼圈通红泪目盈盈的模样。


    心窝子隐隐痛着，周响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才真的太过分了。


    于是回神后他赶紧去追商玥。


    到下一个楼道口时，周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犹疑片刻，他转身匆忙往楼下跑，直奔小卖部去了-


    商玥从周响眼皮子底下跑走后，一路憋着那股委屈劲跑回了教室。


    彼时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毕竟是体育课，今天下午阳光也不错，大家都想在户外活动一下。


    倒是方便了商玥。


    她跑回自己的座位后便直接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小声啜泣，脑袋枕在手臂上，肩膀轻颤。


    哭了也没多久，商玥便自我调节好了。


    从小到大被周响气哭的次数也不少，她都快习惯了。


    哭一会儿释放出来，心情自然会好很多。


    用商启明的话说，商玥就是乐天派性子，再大的挫折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哭一哭睡一觉的事。


    实在不行就睡两觉，总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这种性子有利也有弊，弊端就是容易好了伤疤忘记疼。


    不过也挺好，她这样总比那些记着伤疤的人过得快乐。


    商玥哭完以后便从抽屉里拿了纸巾出来擦眼泪。


    她刚把眼泪擦干，周响便风风火火从教室前门冲了进来。


    男生似是一路狂奔回来的，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俊脸涨红。


    周响进门的第一时间，漆黑眼眸便锁定了座位上捯饬着纸巾的女孩。


    她眼圈比之前更红，鼻尖也泛着浅红。


    漆黑浓密的眼睫毛湿黏卷翘，一看就是哭过的。


    见状，周响心里狠狠刺疼了一下，坚硬如铁的心顷刻变得柔软了些。


    他拎着透明便利袋回到自己座位，却是转过身去面对商玥坐下。


    周响将他去小卖部买的零食一股脑放在了商玥桌上，另一只手还把热腾腾的烤肠递给她。


    “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我给你蘸了很多辣椒粉。”


    “我去的时候这批肠刚烤好，给你挑了一根裂开的，你尝尝香不香。”


    商玥瞥了一眼，能清楚地闻到烤肠的香味儿。


    虽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嚣着，但商玥脸上却还绷得住。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后，她没搭理周响。


    男生倒也不气馁，商玥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她别开视线不吭声，一副誓死不原谅的表情，周响莫名有点想笑。


    他忍住了笑意，继续从口袋里翻出棒棒糖、薯片、辣条、泡椒凤爪、溜溜梅等各种零食小吃。


    展示似的，很快便把商玥的课桌桌面摆满了。


    后来周响中途起身离开了一会儿，等他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热乎乎的香飘飘奶茶。


    “这是我刚去教师办公室接水给你泡的。”


    “商小玥，看在这些好吃的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我刚才是一是口快说错了话，你别放在心上了。”


    “行吗，商小玥？”


    周响的语气松软下来，一副屈尊降贵上前安慰商玥的架势。


    商玥始终将脸朝向旁边不看他，微昂的下巴是她最后的倔强。


    因为商玥心里早已经破防了，最先叛变的就是她的胃，闻着烤肠的香味，实在很馋。


    看商玥用尽全力抵制着诱惑，强行让她自己表现得不为所动。


    周响实在忍不住了，低低笑了一声，他两只手分别落在了商玥脸颊两侧。


    捧着她的脸愣是把她的脑袋转正，好让她面朝着自己。


    周响：“好啦好啦，圣诞节有一部青春电影上映，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别生气了商小玥，听话。”


    男生话落的一瞬，商玥漆黑的杏眸里重新燃起了亮光。


    看着她，周响有一种万物复苏的感觉，打心眼里觉得可爱，便也没忍住，顺手捏了捏商玥的小脸。


    还好他力气不大，商玥只是皱了一下眉。


    在男生松开手以后，她拿起了放在纸巾上的烤肠，另一只手也十分自觉地拿过了周响刚泡好的奶茶。


    商玥的视线终于聚焦到了周响身上，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那行吧，我原谅你了。”


    话落，她又怕周响反悔似的，让他下午回宿舍就订票！


    周响笑着应下了，支着下巴看她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蠢萌小仓鼠。


    就这么闹了一场，商玥和周响之间僵冷的关系倒是逆反性地缓和了过来。


    等沈新月和张美迎踩着下课铃声的点进入教室，周响和商玥已经和好如初了，两个人正计划着周六的“约会”。


    后来商玥告诉张美迎和沈新月，她打算周六那天和周响看完电影以后再跟他表白。


    且商玥在织围巾这件事上也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能肝。


    大晚上宿舍熄灯后，她也能将自己的床帏拉得严丝合缝，然后在被窝里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熬夜钩织。


    也正因如此，商玥亲手钩织的第一条围巾在周三那天中午圆满收尾了。


    收尾工作是张美迎手把手教的，商玥织完最后一针时，整个人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忍不住仰天嚎了一嗓子。


    幸好那时候宿舍里就只有她和沈新月、张美迎三个人。


    乔嫣然她们在食堂吃饭，还没回来。


    “玥玥，你这围巾织得够草率啊，错了好几针怎么也没及时拯救一下。”张美迎和沈新月正被迫欣赏着商玥的处女作针织品。


    有一说一，商玥的处女作确实有瑕疵。


    不过总体来说完成度很高，丑一点也没关系，能戴而且也保暖。


    对于商玥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她甚至还觉得很骄傲。


    至于张美迎指出的几处错误针法，那的确是肉眼可见的瑕疵。


    不过商玥不在意，反正这条围巾也是送给徐成锦的，等她织下一条围巾的时候注意一下这些问题就行。


    商玥本人不觉得有什么，张美迎和沈新月自然也没再多说什么。


    后者换了个话题，问商玥：“你这围巾打算什么时候给徐学长？周五是平安夜，但是下午就放假离校了。”


    “要不你平安夜中午那天送到他班里？”


    商玥摇头否决：“我今晚就给他。”


    谢师礼而已，又不是圣诞节或者平安夜的礼物，还挑什么良辰吉日啊。


    于是晚上下了晚自习以后，商玥回到宿舍拿上了手机和装着围巾的礼品袋，她一边下楼，一边给徐成锦发微信消息。


    【师父，你有空的话来一下足球场呗。】


    消息发出去三五分钟后，徐成锦那边回复了：【好，到了电话联系。】


    他甚至都没有问商玥缘由。


    商玥也没多想，收到回复后，她便把手机揣回了羽绒服口袋里，风风火火往楼下跑。


    出了女生公寓大楼，她一溜小跑往足球场去。


    路过小卖部时，商玥想了想还是进去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


    今年平安夜是周五，也就是后天的事。


    学校小卖部提前开始售卖包装好的单个的苹果，价格比平日里稍贵一些，倒也在学生们的接受范围以内。


    商玥挑了一个稍大的苹果，包装纸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挑选的，纷纷嫩嫩少女心。


    粉色包装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小星星，胶质的包装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亮闪闪的，特别梦幻。


    买好了苹果，商玥便径直往足球场去了。


    夜里气温骤降，今晚尤甚，寒风凛冽，呼啸而过，割得商玥小脸生疼。


    她望了眼漆黑得漫无边际的夜空，总觉得今晚这温度像是要下雪。


    一门心思想着赶紧把东西给了徐成锦，然后回宿舍洗个热水澡，再泡个热水脚，上床继续钩织下一条围巾-


    许是夜里寒冷的缘故，足球场上鬼影都难见一个。


    而徐成锦又站在球场旁边那个缓坡尽头的路灯底下，是极显眼的地方。


    是以商玥顺着缓坡下去时，一眼就看见了他。


    介于商玥并不想引人注意，她便没有招呼徐成锦，而是默默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离得近了，方才出声喊了一句“会长”。


    那个长身立在路灯底下的男生下意识侧目朝她看去。


    暖色调灯光如碎阳一般落在他乌黑浓密的短发上，鸦羽般的眼睫掩去了深眸里的暗光。


    徐成锦揣在米色羽绒服口袋里的手不由握紧，整个人像是刚从冰封中苏醒似的，逐渐打起了精神。


    待商玥走到他眼前，徐成锦打量的视线凝聚在她巴掌大点的脸上。


    少女迎着暖色调的路灯光，精致小巧的五官明晰可见，杏眸漆黑盈盈有光，唇上抹了唇膏似的，嫣红水润。


    以至于徐成锦险些看入神。


    最终还是商玥开门见山，将装有苹果和围巾的礼品袋递给他。


    嫣红唇瓣微漾开弧度，盈盈一笑，声音软软的，就像大福的口感一样。


    “这里面是平安夜的礼物和谢师礼。”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想出师了吗，我是认真的。”


    商玥话落，见徐成锦愣怔着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


    便主动拉过他的手，把袋子塞给了他。


    随后商玥继续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教导。”


    “围巾是我自己织的，有点丑，希望……师父你不要介意！”


    “师父”那两个字仿佛烫嘴似的，商玥说的时候语速飞快。


    要不是徐成锦耳朵好使，怕是很难听清楚。


    莫名的笑意在他唇角漾开，徐成锦抓住了商玥刚才话里的重点。


    低眸看了眼手里的礼品袋，倒是没急着打开。


    他嗓音低沉磁性，噙着淡淡笑意：“你给我织了围巾？”


    是问商玥，却好像又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


    徐成锦继续道：“没想到小徒弟如此心灵手巧，还会织围巾。”


    商玥被他这么一夸，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瞬间薄如蝉翼。


    她脸上一热，片刻嫣红一片，连视线都不敢和徐成锦对上，眸光闪烁。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商玥连忙言归正传，接着道：“总之就是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的耐心指导。”


    “在您的教导下，我也成长为能够独自带妹的野王了，也是时候出师了。”


    商玥说完这些，紧接着道：“所以会长，你以后不用再花心思在教我打游戏这件事情上了。”


    “好好学习备战高考，加油啊！”


    其实这也是商玥坚定出师这个念头的原因之一。


    因为徐成锦高三了，正是整个高中时期最关键的时候。


    让他费心陪她练英雄商玥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商玥以为，她这么说徐成锦肯定会暗暗高兴。


    毕竟她知道自己是一个特别难带的徒弟，这两个多月来肯定耗费了徐成锦不少心力。


    思及此，商玥往后退了一大步，冲着路等地下孑然而立的男生便是深深一鞠躬。


    正思忖着她说的那些话的徐成锦：“……”


    心下的失落和无奈顿时消散了许多，他被女孩的举止逗笑了，沉下去的心情又慢慢浮上来。


    就在这时，夜空飘起了雪。


    是今年月城第一场雪，不大，就像撕碎的栀子花瓣，在寒风里飘零。


    商玥直起身后便被这场突然而至的初雪吸引了注意力。


    她仰着头望向夜空，视野里是洋洋洒洒细碎的白雪，绒毛一般轻盈美丽。


    便是此时，离她一步远的徐成锦抬步上前。


    趁她不备，俯身伸手，温柔地拥抱了她一下。


    那一瞬间，商玥周身的寒意被男生身上的体温驱散，坠入了暖流中，凛冽寒风仿佛被彻底阻隔了。


    她的心脏颤了颤，一片雪恰巧掉落在她眼睫上。


    商玥闭上了眼睛，心脏突突地跳着，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就在她脑子空白，无法思考时。


    耳畔传来了徐成锦磁欲的嗓音，藏着眷念不舍和缱绻的爱意。


    只三个字，“出师礼。”


    商玥反应了半晌才明白徐成锦的意思。


    这个拥抱是他给她的出师礼。


    27.  027：蓝校服   二更合一


    拥抱并未持续多久。


    徐成锦退开时, 商玥仍处在混沌中，只心跳渐渐慢了下来。


    她看见初雪如盐粒一般簌簌落下，化在徐成锦乌黑短发上, 也化在他肩上。


    一阵扑朔的寒风拂面而过, 商玥才终于找回了神志, 恍惚的眼神凝聚, 欲言又止地看着男生。


    最终还是徐成锦再次开口，才化解了刚才那个拥抱带来的尴尬。


    他薄唇浅扬着, 笑意很淡，“下雪了，快回宿舍去吧。”


    “谢谢你的礼物。”


    商玥顺着他的话跟他道别, 转身往缓坡上跑，离开时头也没回。


    是以商玥并没有看见那杆路灯底下长身站在满天飞雪里的男生，敛了笑意后的神情有多落寞。


    直到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徐成锦方才收回了视线。


    他将礼品袋拉开, 瘦削白皙的指拉出那条黑色针织围巾。


    触感十分柔软, 戴上应该很温暖。


    徐成锦将围巾又放回了礼品袋里，心里那些微的落寞已然被围巾带给他的暖意消除掉。


    他也抬头望了眼飘着雪的夜空，细如盐粒的雪在暖色调路灯灯光下晶莹剔透，像极了商玥漆黑眼眸中的微光。


    眼看着雪势渐渐大起来，徐成锦的思绪回笼，拎着礼品袋顺着缓坡而上，往男生公寓的方向去了。


    他长腿阔步不疾不徐, 回到男生公寓时, 雪已经下得密集起来。


    像柳絮一般，翩然落地，相信明早路上应该会积上一层银白。


    徐成锦推开宿舍的门时, 吴东方他们正在打闹。


    也不知道郑缘怎么就激起了众怒，被几个人摁在床上一阵挤压。


    室内吵闹不已。


    周书航抱着保温杯靠在桌沿看戏，第一时间注意到进门的徐成锦，以及他手里拎着的礼品袋。


    “回来了，你这袋子里装的什么啊？”周书航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杯。


    他几步走到了徐成锦面前，趁他不备拿过礼品袋，直接打开看。


    听见周书航的话，吴东方他们几个顿时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郑缘得以获救，精疲力竭地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只听见吴东方粗粝的声音戏谑笑着：“这还用问吗，肯定又是哪个女生给老徐送的圣诞节礼物呗。”


    一边说着，他一边凑到周书航跟前，和他一起探看礼品袋里的东西。


    其实这周以来，徐成锦已经被迫收了很多礼物了。


    他课桌每天都被塞得满满的，苹果居多，还有巧克力什么的。


    用周书航的话说，逢年过节就是女生们积蓄已久的爱意统一发泄的时候。


    礼物多到徐成锦根本不知道送礼物的人都有谁，更别说把那些礼物对号入座了。


    不过这么久以来，女生们也只敢偷偷送礼物，鲜少有人敢面对面给徐成锦送礼物的。


    周末返校那天晚自习，来他们教室给徐成锦送礼物的乔嫣然算一个。


    当时吴东方的心就碎了，他喜欢的妹子喜欢老徐，也就代表他将毫无胜算。


    不过让吴东方庆幸的事，徐成锦当场便拒绝了乔嫣然的心意。


    他没收那份礼物，但后来吴东方还是在徐成锦座位上看见那个精美别致的礼品袋。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乔嫣然被当面拒绝后又悄悄放到了徐成锦的座位上。


    虽说男生们心里都挺嫉妒，但对上徐成锦那张冷沉俊脸，他们一时间倒更同情那些送礼物的女生们。


    毕竟徐成锦这人仿佛六感闭塞，佛陀转世，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孩子，愣是每一个能动摇他钢铁一样的心。


    是以徐成锦带着礼品袋回来，倒是让整个宿舍的人都挺好奇的。


    一个个凑到周书航那边，争先恐后往礼品袋里看。


    就在徐成锦皱眉不悦时，吴东方一把扯出了礼品袋里的黑色针织围巾。


    几个大男生将那条围巾展开打量，上面明显可见几处瑕疵。


    看着像是织围巾的人织错了针，花纹与旁边完全不一样，看着怪怪的。


    一帮人看乐了，吴东方最是口无遮拦：“这是哪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织给你的，就着技术也送得出手！”


    “老徐，这女生你可千万不能要啊，这围巾织得也太缺心眼儿了。”


    吴东方话落，手里的围巾被人一把抢了回去。


    徐成锦顺带附赠他一记冷眼，眸光扫过其余几个室友，眼神警告他们闭嘴。


    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大男生只眼睁睁看着某人把抢回去的围巾小心翼翼叠好，放回了礼品袋里。


    这还没完，徐成锦最后拉开了他的衣柜门，把礼品袋放到了衣柜里。


    众人：“……”


    谁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那么丑的一条围巾，当个宝贝似的。


    “该不会是谢老师给你织的吧？”郑缘坐在床上，目睹了全程。


    见徐成锦对那条丑围巾那么珍视，他下意识便想到了徐成锦他妈。


    估计也只有他妈亲手织的围巾才能被他如此宝贝吧。


    吴东方等恍然，顿时对那条围巾没了兴趣。


    一个个吆喝着去食堂吃点宵夜，然后有人到阳台上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外面下雪了。


    整个宿舍约莫也只有周书航一个人猜到了那条围巾真正的出处。


    他可是见识过谢老师针织手艺的，高一的时候徐成锦就戴过一条谢老师织的围巾。


    那上面的花纹可比刚才那条围巾的花纹复杂多了。


    所以周书航断定那条丑围巾不是谢老师织的。


    加上徐成锦那么宝贝，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商玥。


    “虽然丑了点，但到底是人家亲手织的围巾，这份心意就足以温暖你整个冬季了吧。”


    这话是周书航从徐成锦身边经过时随口说的，满怀笑意的调侃，然后若无其事地去拎水壶给自己保温杯里续水。


    徐成锦知道他猜到了，并没有接话。


    只心里暗暗道，丑自有丑的道理。


    说不定这是他家小徒弟有生以来织的第一条围巾。


    正如周书航所说，单是她亲手织围巾的这份心意，便足以温暖他整个冬季了。


    即便外头下着雪，徐成锦心里也是暖的。


    他心里盘算着，周六那天去旱冰场的时候，还是给商玥带一份正式的出师礼好了。


    以出师礼的名义送她圣诞节的礼物，也挺好-


    初雪过后，月城又接连下了两场雪。


    圣诞节这天倒是放晴了，晨雾散开后，千丝万缕阳光从云间坠落下来。


    商玥家阳台上水培绿萝叶子被映得绿油油的。


    今天商玥起得很早，和老爸老妈一起吃了早饭，目送他俩出门上班。


    她十分自觉地回屋写作业，然后中午点了个外卖吃，吃完洗澡洗头精心打扮自己。


    到下午三点左右，商玥接到了周响催促她的电话，美美的出门赴约。


    圣诞节上映的电影有好几部，商玥和周响要去看的那场电影是关于青春的。


    正适合他们这个年纪观看，看简介，影片讲述的是一帮人的青春，暗恋、成长、爱情、友情、奋斗。


    周响订的票，下午三点四十分开场，影院位置在市中心万达广场。


    他俩三点整出门，在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坐车去市中心，时间正合适。


    与此同时，沈新月他们也抵达了那家旱冰场。


    她和张美迎一前一后差了十分钟左右，到了以后便凑在售票口旁边闲聊。


    “你说玥玥今天能表白成功吗？”沈新月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刚才商玥在姐妹群里发消息说她和周响已经到电影院了，准备看完电影就行动，求姐妹们加油打气。


    张美迎和沈新月先后在群里为她呐喊助威，加油打气。


    这会儿想起来，便顺便探讨一下。


    其实今天这个局是商玥之前提的。


    之前去恐怖密室得的旱冰场活动票，也不止商玥和徐成锦还没有兑换。


    原本是打算今天一起到店兑换，一起过圣诞节的。


    结果商玥那边和周响有约，便和沈新月她们说了一声，让她联系下徐成锦，因为徐成锦也还没有兑换。


    沈新月根本没有徐成锦的联系方式，她只能联系上周书航。


    好在周书航也没有兑换奖励，今天正好有空，便应下了，还说会转告徐成锦。


    这会儿沈新月和张美迎便在等周书航和徐成锦。


    聊到商玥今天计划好的告白大作战，张美迎拧起眉头，摇摇头：“不知道啊，周响那家伙变数太大，说不准。”


    说到周响变数大，沈新月不由来气了。


    也就是商玥不在，她才敢在张美迎面前愤愤两句：“上周一打羽毛球你还记得吧，那天周响把玥玥气哭了。”


    “我真是想想都替玥玥不值得，满腔热忱喂了狗。”


    “我要是玥玥早跟他干架了，也就玥玥心软好哄。”


    沈新月嘟囔着，话音忽然一转，问张美迎：“你说玥玥是不是傻啊，喜欢一个人喜欢那么久，她不腻吗？”


    张美迎笑了笑，“说不定只是执念而已。”


    “你不是也有一个竹马吗，你那围巾不就是给他织的？”


    “我觉得玥玥对周响的感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吧。”


    上周商玥给徐成锦和周响织围巾时，沈新月也选了一团线。


    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张美迎知道，她是织给她那个在七中念书的竹马的。


    沈新月噎住，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看商玥和周响倒是客观理智看得透彻，轮到自己时反倒迷茫了。


    因为沈新月那个在七中念书的竹马，仔细想想也没比周响好到哪里去。


    思及此，沈新月叹了口气，“那我还是祝愿玥玥心想事成，能够表白成功吧。”


    “希望周响别作死，别再惹小月亮伤心了。”


    她话落，周书航和徐成锦正好到了。


    听见沈新月最后两句话，周书航笑问：“谁要表白啊，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与他一道过来的徐成锦视线也落在沈新月她俩身上。


    但眼神却带着探寻的意味，想知道商玥的行踪。


    刚才离得很远，徐成锦便在周书航的提示下注意到了售票口旁边站着的两个女生。


    她们和商玥一向形影不离，是很要好的朋友。


    没看见商玥，徐成锦心里有些狐疑。


    一门心思都在搜寻商玥的身影，倒是没注意听沈新月的话。


    四个人汇合以后，沈新月和张美迎对看了一眼，默契地闭了嘴。


    随后两人视线先后落在了周书航身后的徐成锦身上，眼露欣赏和笑意。


    徐成锦今天穿得比较休闲，全身上下灰白黑配色，以至于他脖子上那条黑色针织围巾格外显眼。


    张美迎和沈新月欣赏完某人今日份的盛世美颜后，注意力便集中到了那条围巾上。


    围巾上有好几处错针的地方，虽然被徐成锦佩戴的时候精心遮起来了。


    张美迎和沈新月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围巾是出自商玥之手。


    商玥的……处女作。


    原本她俩觉得商玥织的这玩意儿，就算徐成锦看在师徒情分上收下了这份谢师礼。


    他拿回去肯定也是压箱底。


    结果徐成锦这人反其道而行之，出来玩居然直接戴脖子上了！


    莫不是特意戴出来想让商玥欣赏一下她自己的丑作吧？


    周书航注意到沈新月和张美迎的视线，也往徐成锦的围巾看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


    余光瞥见徐成锦正四处巡视找人，他替他问了沈新月她们：“商学妹呢，她还没到？”


    早在当初拿到旱冰场活动票时，周书航便料想到早晚有一天会有今天这个局。


    他也知道，徐成锦之所以愿意在圣诞节当天出门，那必定是今天的活动和商玥有关。


    不然以徐成锦的性子，才不会跑出来陪他们瞎折腾。


    周书航话落，沈新月和张美迎的视线才相继从徐成锦脖子上那条围巾移开。


    前者笑着回：“玥玥她今天和别人有约，不来了。”


    “有约？”周书航愣了一秒，方才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徐成锦。


    果然见他面色暗沉了一些，也不再继续巡视了，目光越过他，看向了沈新月。


    徐成锦欲言又止。


    视线落在沈新月身上一秒，随后又移到周书航身上。


    只一个眼神，周书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问沈新月：“她和谁有约啊，不是说今天这个局是商学妹组的吗？”


    沈新月见他对商玥的事情如此在意，不由笑得更深了：“周学长，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局是玥玥组的所以才来的吧？”


    “难道你对玥玥……”


    她话没说完，只冲着周书航挤眉弄眼地笑。


    特别有深意的一记眼神。


    周书航：“……”


    “当然没有啊，商学妹那么娇俏可人，我这种凡夫俗子怎么敢肖想她啊。”


    他解释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生怕被身后的人误会。


    沈新月本来也只是逗弄他一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笑得更欢了：“别紧张啊周学长。”


    “就算你真对玥玥有想法，那我也只能劝你趁早打消念头。”


    周书航回眸看了一眼，确定徐成锦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继续打听：“所以你刚才说她和别人有约，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新月看看他又看了看徐成锦，最后和张美迎交换了一下眼神，她把周书航拽到了一边去。


    其实沈新月对周书航这人印象挺好的，虽然是学生会成员，但为人并不板正严肃。


    性子随和，脸上总是挂着笑，一副很好相处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一直追问商玥的事，沈新月只好把他拉到一边单独告诉他。


    结果周书航却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得知商玥今天和周响去看电影了，他还不肯罢休。


    从他俩看什么电影，在哪里看一步一步追问，最后连商玥今天要再一次和周响表白的事情也被周书航套了去。


    “听你这么说，商学妹之前已经跟那个周什么响表白过一次了？”


    周书航的音色一直温和好听，给人的感觉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降低防范。


    偏偏沈新月又是个没心眼的，屡次被他套话。


    关于商玥和周响之间的事，周书航基本弄清楚了。


    至于张美迎就负责在那边看着徐成锦。


    毕竟徐成锦可是以“学校禁止早恋”拒绝过跟他表白的女生的人。


    虽然现在是在校外，她们也不敢让徐成锦知道商玥和周响的事。


    殊不知，周书航之所以套话，无非也就是看在那两个半月的早餐上，替徐成锦办事。


    两个男生在检票入场前一起去了一趟洗手间。


    “你们先进去吧，我和老徐去趟洗手间，到时候进去找你们。”周书航跟沈新月她们打了招呼，便跟上徐成锦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沈新月和张美迎倒也没有刻意等他俩，一边复盘刚才和周书航说的那些，一边检票入场。


    全然不知周书航跟着徐成锦并没有真的去洗手间。


    他俩最终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站住了脚。


    大概聊了有十几分钟，徐成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去。


    以至于周书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徐，你别这样，我害怕……”


    周书航喃喃，总有一种徐成锦脸上快结冰的既视感。


    徐成锦不为所动，两只手略随意地揣在棉服口袋里，指节却捏得咯咯作响。


    “还有吗？”他问周书航。


    对方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半晌才吞吞吐吐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周书航已经把商玥喜欢周响，已经向周响表白过一次的事情告诉了徐成锦。


    其中包括商玥之所以在游戏里拜师学艺的缘由。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他如果是徐成锦。


    这会儿心里应该又好气又想哭才对，心碎成一瓣一瓣的也不是没可能。


    周书航还挺佩服徐成锦的，至少他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一丝难过和受伤。


    除了脸色暗沉些，周身温度直线下降，整个人快结冰了以外，倒也看不出什么。


    就是这最后一件事……周书航实在不知道说完以后，徐成锦还能不能挺得住。


    男生一个眼神瞥向他，周书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他说下去……


    于是周书航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徐成锦脖子上那条围巾。


    鼓足了勇气：“其实吧……就商学妹织给你的这条围巾，其实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她练手之作。”


    “为了织一条好看的给那个周响……”


    周书航话落，徐成锦冷沉的俊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


    他拧起了浓而有型的眉，深眸一闪而逝的痛意被周书航捕捉到了。


    他试图安慰徐成锦，结果对方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他们在市中心的万达影院是吗？”徐成锦只沉声问了这么一句。


    从周书航那里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转身头也没回往外走。


    周书航喊了一嗓子，见徐成锦没搭理，他心里便有数了。


    老徐这是要杀去电影院啊，难不成还要上演一场横刀夺爱的戏码？


    就在周书航发愣胡思乱想之际，他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徐成锦给他发的微信。


    让他替他跟沈新月和张美迎解释一下。


    周书航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喜欢商玥，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


    留他替他打圆场，应付商玥那两个好闺蜜-


    月城市中心，万达广场。


    商玥和周响一起进了电影院时，周响问起了她手里的礼品袋。


    介于那玩意儿是商玥从家里拎出来的，周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商玥没告诉他，只说是秘密。


    等看完电影以后他就知道了。


    周响抿着唇忍住了笑意，伸手揉了一下商玥的脑袋，说她装神弄鬼。


    可其实周响心里很清楚，那礼品袋里的东西一定是商玥为他准备的圣诞节礼物。


    她总喜欢这样，无论什么节日，总喜欢给他准备礼物。


    久而久之，周响便也习惯了，对礼物并没有什么期待感。


    所以就算商玥装神秘，不肯提前把礼物给他，周响一点也不介意。


    反正她早晚是要把礼物给他的，又不可能给别人。


    电影长达近两个小时。


    商玥一向感性，再加上影片中某些剧情点戳到了她心里的软肋，她哭得很厉害。


    周响全程没怎么注意看电影，基本看她哭去了。


    在商玥哭出鼻涕泡时，他会一边笑话她，一边用纸巾捂住她的鼻子，压低声音道：“商小玥，你可真没出息。”


    28.  028：蓝校服   二更合一


    电影结束时, 暮色已然降临。


    走出电影院后，商玥让周响去一楼那家陈多多奶茶店帮她买一杯蓝莓酱的双皮奶。


    要多加一份葡萄干，不要花生碎。


    周响也没问她干嘛去, 点头应下, 将手揣进大衣口袋里, 他往电梯口的方向走。


    全玻璃的大楼外面, 暮色四合，隐约可见斑斓霓虹。


    冬季昼短夜长, 下午六点多夜色便能将整个城市笼罩。


    乘坐电梯下楼时周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将近六点了。


    他乘电梯下到一楼，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出商场, 去广场那边的陈多多奶茶店。


    万达这边早早便做好了圣诞节的主题，广场上立着一棵高大醒目的圣诞树，枝丫上缀满了丝带、礼盒和彩灯。


    广场上还有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相关活动工作人员, 周响路过时, 接下了对方递过来的一张传单。


    传单上是商场内一家法式餐厅的宣传。


    不远处还有踩着高跷的小丑用气球扎成的小动物逗孩子们开心。


    如此节日氛围浓烈, 热闹祥和的场面，令周响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有人在卖棉花糖，迎面过来的风里竟也掺杂了腻人的甜味。


    想到商玥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周响在等双皮奶的时候去买了一支粉红兔子的棉花糖。


    空气中一股麦芽糖的甜香，倒是让他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可惜周响的好心情并未维持太久，买完棉花糖回到奶茶店门口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商叔叔”-


    商玥从影厅出来以后, 拎着礼品袋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了润唇膏, 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慢慢描摹唇形，有些干涸的唇逐渐鲜润起来。


    而后商玥又弄了弄自己的头发，从空气刘海到披散在肩上的每一缕头发的走向, 她都认认真真整理过。


    确定自己的形象没有问题后，商玥拉开礼品袋看了一眼里面那条灰色的针织围巾。


    这条围巾可以说织得很成功，针法错误的地方，商玥也曾耐着性子回线改正过。


    所以围巾上的花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作为商玥织的第二条围巾，这算是一件相当完美的作品。


    商玥稍稍设想了一下周响看见这条围巾时的表情，应该会很惊喜吧。


    毕竟从小到大，这也是她第一次送他亲手制作的礼物。


    在洗手间整理好仪容后，商玥拎着礼品袋出去了。


    她知道周响肯定在广场那家陈多多奶茶店等她，出了电梯后便一溜小跑，跑着去找他。


    彼时夜幕已然降临，广场上那一株超大号的圣诞树上彩灯斑斓夺目，相关主题的音乐响彻整个广场上空。


    节日氛围浓烈到了一定的程度。


    商玥看见周响时，他已经买到了商玥要吃的双皮奶，手里那支粉红兔子的棉花糖刚才已经给了一个嘴馋的小孩。


    他没在陈多多的店面等商玥，而是站在广场中央，那棵超大的圣诞树面前。


    背影几乎与暮色相融，饶是如此，商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有人吹出一片彩色泡泡，风吹着肥皂泡翻滚着腾升向空中。


    商玥隔着那片悠扬飞升的泡泡远远看了周响的背影一阵。


    直到那片泡泡飞远，男生的背影彻底清晰，她才鼓足了勇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过去。


    商玥走到周响身后时，男生丝毫没有察觉。


    他一只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一只手拎着奶茶店的袋子，微仰头看着那棵圣诞树。


    神情过于专注，以至于商玥从礼品袋里拿出围巾从后面垫脚搭上他的脖颈，周响方才回过神。


    他有一瞬错愕，但商玥动作很快，围巾搭上他脖颈后便绕到了他跟前，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圣诞节快乐！我亲手织的围巾，夸我！”


    商玥一气呵成，周响半晌才从她甜软的笑颜里回过神来。


    视线落在垂在胸前的围巾上，他下意识抽出手抓了一把，手感蓬松柔软，很暖和。


    周响确实很惊喜，因为商玥说围巾是她亲手织的。


    从小到大她的手工活一向做得不好，没想到围巾织得挺好，至少上面的花纹都是统一的，没有出错。


    “真是你织的？”周响扬眉，唇角已经不自觉漾开了弧度。


    话落也没等商玥回应，他伸手捏了一下商玥的脸，笑着表扬她：“作为你第一件织品来看，确实还不错，夸你。”


    听到“第一件织品”这几个字，商玥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这一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周响的眼睛，他唇畔的笑意僵了一下，慢慢敛起，沉声问：“看样子这条围巾并不是你的第一件织品。”


    不知为何，得知此事后周响内心的喜悦感骤散，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似是很介意这条围巾不是商玥织的第一条。


    沉默片刻后，周响似乎想明白了，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商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登入游戏找到了自己最近单排的战绩，她将手机递到了男生眼前。


    “围巾的事不重要啦。”商玥道，复又对上周响的视线，唇角上扬，“这个比较重要。”


    周响蹙眉，眼里升起狐疑之色。


    片刻后他才将视线挪到了商玥递给他的手机屏幕上。


    手机里是商玥近来单排的游戏战绩，她玩的都是打野位置的英雄。


    每一把都是胜方的MVP玩家。


    “这什么？给我看这个干嘛？”周响的视线从手机屏幕又回到商玥脸上。


    见她满脸洋溢着笑容，眉尾微扬，略得意的样子，他有些想笑。


    商玥却是在他淡淡笑意里渐渐红了脸，杏眸黑亮，眸光闪烁，那眼神像一只羞怯的小麋鹿。


    在女孩蓄满爱意的凝视里，周响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两个多月前，在楼道里，商玥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周响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他心跳很快，在和商玥对视中，莫名感到紧张，有些唇干舌燥。


    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商玥动了动唇瓣，音色清晰又甜美：“那些都是我最近游戏的战绩，我现在不是游戏菜鸡了。”


    “这段时间我有很努力在学习，现在除了辅助位，其他位置我也可以。”


    “所以周响……你现在可以跟我谈恋爱了吗？”


    商玥说这些话时，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周响的眼睛。


    她希望从他眼里看见她想要的回应，男生也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瞳孔微扩，情绪有所波动。


    可也只是一瞬而已，转眼便隐匿了去。


    然后他俩之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沉默期间周响仍旧望着商玥，只是他的眼神从炙热滚烫渐渐冷却下去，变得复杂。


    商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满目期待地看着他，屏息静等一个答案。


    随着时间的流逝，男生的沉默逐渐浇灭了商玥心头燃烧的那簇火焰。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也好像预感到了结局。


    漆黑如墨的杏眸里划过一抹失落，却又还有些不甘。


    “周响……”商玥主动出声打破了沉寂。


    她想给这件事留一个转圜的余地，想告诉周响他不用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可以先考虑几天。


    她等得起。


    可商玥话还没说完，便见男生动了动唇瓣，沉声打断了她。


    “商小玥……我是不会和成绩差的女生谈恋爱的。”


    这番说词，周响在心里翻来覆去默念了好多遍。


    刚才沉默期间，周响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不久前商叔叔打电话给他拜托他的事，让他帮忙劝劝商玥把心思多花在学习上，希望商玥期末考试能取得好一点的成绩。


    大体是因为商玥这学期以来成绩一直在下降，所以李文秀下了最后通牒。


    要是商玥这学期期末考试成绩还是回不去，下学期开始就要没收商玥的手机，禁止她的一切娱乐活动。


    说白了就是强行逼迫商玥静下心学习。


    周响并不知道李文秀说这些到底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他只是一想到商玥屡次下降的成绩，禁不住替她着急。


    所以他答应了商启明，会帮他好好劝说商玥。


    面对商玥的告白，周响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接受以后商玥的学习成绩恐怕还会一落千丈。


    到时候他该怎么向商叔叔交代？


    后来周响又想，既然商玥能跟他表白第二次，那也足够说明她心里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既然她能为了他随口一句话，将游戏技术提升至炉火纯青的地步，那这一次她也会为了他发愤图强努力学习吧？


    周响心里最终坚定了这个设想，是以他才会又一次拒绝商玥。


    一字一句告诉她，他是不会和成绩差的女生谈恋爱的。


    就在周响话落的瞬间，商玥望着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告白被拒的失落感排山倒海而来，彻底把商玥最后一丝坚强击垮了。


    她没忍住想了很多。


    将周响那句话衍生出另一种意思。


    他说他不会和成绩差的女生谈恋爱，商玥不自觉就想到了成绩好的施悦。


    所以周响这句话也是在暗示她，他喜欢施悦那种类型的女孩子，不是吗？


    商玥咬住了唇瓣，强忍着涌上眼眶的热意。


    她定定看了周响好一阵，最终被他的冷面如铁击溃。


    往后退了两步，商玥转身跑走。


    周响下意识想要抬步跟上她，却又在女孩回过身来时收势，继续沉着俊脸凝着她。


    只见去而复返的女孩红着眼眶气势汹汹冲他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拽走了搭在周响脖子上的那条灰色针织围巾。


    商玥扯下围巾的力道挺大的，但周响却不动如山。


    他眼睁睁看着她拿着那条围巾转身又走，那些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周响自认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商玥的人之一。


    知道她现在很生气很伤心，他也知道她的生气和伤心只是一时的。


    所以他对她狠心一点没有关系，即便商玥受了伤逃跑，等她的伤口自愈后，她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正是有这份充足的自信，周响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女孩跑远，愣是没有往她离去的方向挪动半步-


    商玥拽了围巾跑着离开，那股酸涩热意还是冲破了她的防线，眼泪很快模糊了她的视野。


    于是商玥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攥着围巾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就着围巾狠狠捶打自己的胸口。


    胸口太闷了，闷痛感压迫着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心肺像是灌入了空气一般，仅仅只是呼吸，就能让商玥感受到胸腔被撕裂一样的痛感。


    她最终在一排花坛前停了下来，朦胧眸光瞥了眼几步开外的垃圾桶。


    商玥又紧了紧手里的围巾，一气之下，快步走到垃圾桶面前，直接把那条灰色针织围巾揉成团扔了进去。


    夜色越来越浓，路过的行人也很多。


    商玥从垃圾桶前离开后，沿着花坛往前走了一截，忽然停下来蹲下身去，头埋在膝盖上哭出声来。


    过往的路人一个个朝她看去，不知所以地交头接耳着离去。


    半晌也没人上去询问。


    商玥也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目光，肩膀轻微颤抖着，心底深处不断翻涌起酸涩。


    就好像自己这两个多月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两个多月来为了练英雄，商玥玩游戏都快玩吐了。


    本以为出师了，拿着那些漂亮的战绩，周响就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这次表白商玥本来信心满满……


    可周响给她的答案却永远在她预料之外。


    他就像是故意在针对她似的，之前挑剔她游戏技术菜，现在又嫌弃她学习成绩不好。


    商玥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以前深信周响也是喜欢她的。


    可现在商玥不敢确定了，她开始怀疑曾经他对她的那些好都是她的错觉。


    就在商玥情绪失控，眼泪彻底决堤时，路灯将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在了她的身上。


    有人站在了她面前，修长峻拔的身影为她挡住了来往行人异样的目光。


    他将蹲在花坛边的商玥完完全全笼在身影底下。


    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商玥肩膀抖动的弧度变小，男生才弯下腰，清瘦白皙的指轻轻敲在了她肩上。


    商玥有被吓到，最后一丝难过劲儿被吓散了，她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抬起了头。


    入目是一片纯白纸巾，有一股淡淡茶香味。


    对于商玥而言，她现在正需要纸巾，擦眼泪，擦鼻涕，整理自己的仪容。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递纸给她的人会是周响。


    毕竟她刚才跑走了，按正常理论来说，周响应该会追上来才是。


    可惜商玥接纸巾前看了那人一眼，并非周响。


    她鼻尖都哭红了，一双杏眼被泪意润湿，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看清男生面容后，商玥愣怔一秒，比失望更浓烈的诧异涌了上来。


    她紧咬着的唇瓣松开了，呼吸微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接过纸巾。


    胡乱擦了眼泪，商玥并没第一时间站起身。


    她还是蹲在那儿，仰着脑袋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徐成锦。


    小声问他：“会长……你怎么在这儿？”


    徐成锦的反应很平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商玥的问题。


    大概思忖了几秒钟，男生见她丝毫没有站起身来的打算，便也蹲下身去，几乎是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蹲在商玥面前。


    见她吸了吸鼻子，徐成锦又递给她两张纸巾。


    同时也回答了商玥刚才的问题，声音不疾不徐，十分淡然：“打算去看今天上映的一部电影。”


    似是为了让商玥信服，他还报上了那部青春电影的片名。


    徐成锦说的那部电影正是商玥和周响刚看完的那一场。


    她听完以后思绪偏离了轨道，正儿八经和徐成锦安利起那部电影来。


    说到最后，商玥的情绪忽然又回到了低谷。


    她垂下眼睫，将下巴枕在手臂上看着地面爬过的一只小蚂蚁。


    商玥的声音恹恹的：“电影挺好看的，可惜影片都是骗人的。”


    “现实生活里的男女主才没有幸福美满的结局。”


    她说这些话时，想到的是自己和周响。


    其实那部电影里的男女主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中途分分合合，最后幸福美满。


    看电影的时候商玥之所以哭得那么厉害，更多的是因为她代入了自己和周响。


    此时此刻亦是。


    商玥忍不住想，现实和影片终究是有区别的，影片里男主接受了女主的告白，可现实里周响却是第二次拒绝她。


    想到这里，商玥又难过不已。


    泪意涌上来，她扁了扁嘴，没忍住又开始抹眼泪。


    看她又红了眼圈，一向镇定自若的徐成锦面露无措。


    他只能继续给她递纸巾，沉默地守在她身边静等着。


    等到商玥哭够了，发泄够了，腿也蹲麻了……徐成锦方才先一步站起身，然后弯腰扶她起来。


    商玥抽抽搭搭着，杏眼哭得有些红肿了。


    她腿脚发麻，眼泪仍止不住往下淌。


    徐成锦哭笑不得地搀着她，微微倾身，一边轻柔地替她擦眼泪，一边温声哄：“前面有家KFC，我们进去坐一会儿。”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用这么宠溺的语气跟人说话。


    好在商玥根本顾不上他，腿麻的感觉让她思绪紊乱。


    她只一边哭一边点头，表示愿意去KFC里坐着休息一下。


    徐成锦犹豫了一下，还是搀扶着她慢慢走过去。


    这样等商玥走进KFC的店门，腿脚的麻意应该能缓解许多-


    在徐成锦的搀扶下，商玥一瘸一拐缓步挪进了不远处那家KFC。


    店里也在做圣诞节的活动，店面门口两边分别立着两棵一人高的圣诞树。


    枝丫上张灯结彩，色彩斑斓梦幻，很好看。


    他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商玥的情绪已经随着腿上的麻意逐渐平复过来。


    就在她打算跟徐成锦道谢时，男生忽然开口，竟是接着她之前的话题。


    “其实现实生活中也并非没有和影片里一样美满的结局。”


    “也许只是女主角把错的人当成了自己的男主角，所以结局才偏离了她的预想，不怎么美满。”


    男音低磁好听，如潺潺溪流淌过商玥耳畔和心间。


    话落后，徐成锦定定看了商玥一眼。


    脑子里想到的是她穿过人群悄悄靠近那个叫周响的男生，从背后将那条她精心钩织的围巾搭在他脖子上的场景。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到了广场这边。


    那时候大概商玥和周响看的那场电影还没结束，为了不错过他们，徐成锦等在了电影院唯一的出口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之他在出口处一直等到那场电影结束。


    直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影厅出来，徐成锦先在人群中找到了周响。


    看见周响的那一刻他隐蔽起来，目光却在男生周围巡视了一圈，没看见商玥。


    权衡之后徐成锦跟着周响下楼了，看见他去广场上一家奶茶店买东西，又从一位老爷爷那儿买了一支粉红色的兔子棉花糖。


    包括周响接了个电话，后来把那支棉花糖给了一个小朋友。


    再然后商玥从商场里出来，鬼鬼祟祟地从背后靠近周响……


    所有的一切徐成锦都在人群里看得真切。


    虽然离得远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他是亲眼看见商玥脸上由喜转悲，最后哭着跑走。


    后来徐成锦便跟着商玥离开了，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她把那条围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有那么一瞬间徐成锦是想把那条围巾捡回来的。


    可真走到垃圾桶前时，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条围巾承载着商玥对周响的心意。


    他若是捡回来，又算什么？


    是以徐成锦无视了那条围巾，继续跟着商玥。


    直到她往前走了没几步，忽然在花坛边蹲下身去，当街掩面而泣。


    徐成锦知道，商玥刚才拿影片可现实做对比，肯定是想到了周响。


    所以他才会不受控制地接了她的话，想告诉她，也许周响并不是那个“男主角”。


    但商玥明显没有听懂。


    她湿润漆黑的杏目盈盈望着徐成锦，倔强摇头，“不会的，我要是女主角的话，那男主角是谁自然应该由我自己做决定啊。”


    “怎么可能认错男主角呢？”


    徐成锦噎住，没想到商玥会这么较真执拗。


    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就着手里的纸巾探手过去，擦掉了女孩眼角睫毛上坠着的泪珠。


    强装平静地笑了笑，颇为无奈：“那你就不能换一个男主角吗？”


    29.  029：蓝校服   二更合一


    商玥顺着男生替她擦眼泪的动作闭了下眼睛。


    思忖着他的话半晌, 杏眸睁开时，满眼的不认同。


    “不行的，我喜欢从一而终, 我看小说也只看双C一对一的！”


    商玥拧起了秀气的眉, 不太能接受徐成锦换男主角的建议。


    她的认真、倔强让徐成锦又难过又觉得好笑。


    暗暗吸了一口气后, 他掩去了眸中的失落, 复又沉声道：“那你就尽全力去追逐他……不留遗憾就好。”


    商玥全然没有注意到徐成锦的音色些微轻颤，也有些涩哑。


    她的两只手捂住了整张脸, 似是不想让徐成锦看见她难过到扁嘴想哭的样子。


    半晌商玥才将手放下来，眼圈了一片湿润泛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冲徐成锦摇摇头：“追不上的, 他喜欢别人了。”


    周响说他不会和成绩差的女生谈恋爱。


    换句话说，他喜欢的应该是成绩好聪明的女孩子。


    商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施悦，加上平日里周响和施悦关系也不错, 所以她认为周响应该是喜欢施悦的。


    想到这里, 商玥就想嘲笑自己。


    以前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竟然深以为周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喜欢她的。


    这下好了，被打脸了，脸好疼。


    徐成锦愣怔片刻，想到了早前在篮球场看见过周响趁商玥睡着，想摸她头来着。


    那个男生看商玥的眼神，可不像是不喜欢她的样子。


    大抵是旁观者清, 徐成锦下意识便觉得商玥和周响之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


    按理说他也可以自私一点, 把想到的一切都隐瞒在心里，让商玥和周响之间的误会继续加深，这才是对他更有利的走向。


    可是一看见商玥那双哭成小白兔的眼睛, 徐成锦又不忍心。


    是以他暗叹了一口气，问了商玥一句：“他亲口跟你说，他喜欢别人？”


    商玥愣了愣，眼也不眨地盯着徐成锦，问他：“会长，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目前为止，商玥并没有把她和周响之间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跟徐成锦说过。


    刚才也只是提到那部青春电影，她一时没忍住，代入了自己和周响，掺杂了私人情绪，借机发泄了一通。


    看徐成锦的样子，商玥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你想告诉我吗？”徐成锦不答反问。


    一双深眸紧锁着商玥，那眼神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的内心。


    商玥生出几分忌惮，赶忙把视线移开了，没敢继续和男生对视下去。


    半晌她才越过刚才的那个问题，回到了周响给她的答案上。


    商玥一五一十告诉了徐成锦。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寒夜里，在她蹲在路边伤心落泪时，他恰好出现。


    又或许是与徐成锦谈话时，商玥的心能够平静下来。


    所以她才会对他卸下心防，愿意向他倾诉。


    听完商玥所说，徐成锦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默了片刻，他还是决定提点一下商玥，“那个男生说他不喜欢成绩差的，而不是不喜欢你。”


    “商玥，一个男生若是不喜欢你，他会直接告诉你拒绝你。”


    “像你这种情况，要么他把你当备胎，要么他是希望你能为他做出改变。”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不妨试着提升自己的学习成绩。”


    徐成锦说这些时，语气极力保持沉稳平静，不带丝毫的情绪。


    一门心思都在周响身上的商玥自然察觉不到他的克制压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徐成锦刚才那番话点醒了。


    “也对哈，他要是不喜欢我，直接说不喜欢我就好了，干嘛还带附加条件……”商玥托腮喃喃。


    情绪回温，她高兴了一阵忽然想到什么，又蔫了。


    看向徐成锦的眼神像落满了灰，黯淡无光：“可是会长，我的成绩真的特别差。”


    说难听一些，她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


    徐成锦见她拧着眉一脸为难痛苦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能有多差？”


    商玥：“就……班里倒数，年级应该也倒数五十名以内吧。”


    说到这里，商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脑袋压低了一些，眼睫低垂着，掩去了眸子里的尴尬。


    “那就找人补习吧。”徐成锦没再多问，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并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继续当你师父，给你补课。”


    他话落，商玥蓦地抬起头，眼里亮起了光。


    从惊诧到惊喜再到纠结，商玥眼里的光又渐渐暗沉下去。


    她冲徐成锦摇摇头：“还是算了，你学习应该也挺忙的，就不要在我这个榆木脑袋上浪费时间了。”


    “我不能耽误你备战高考……”


    商玥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找徐成锦补习不太合适。


    怕耽误人家，也怕自己太笨，他白白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徐成锦脸上波澜不惊，似是早就预判了她的回答。


    “不会的，给你补习，我顺便也可以巩固复习一下高二时的知识点。”


    他这么说，商玥心里稍稍能够接受一些了。


    但她还是有所顾忌：“可是会长，我真的很难教很笨……之前周响……”


    商玥顿住，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没能说出口。


    她是想到了之前周响给她讲题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总觉得留下心理阴影了，害怕徐成锦会是第二个周响。


    徐成锦的心往下沉了沉，就在商玥下意识提到那个叫周响的男生时。


    他隐忍克制的嫉妒、酸涩，潮浪般席卷涌来。


    以至于他俩又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徐成锦暗暗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心态，故作轻松般笑问商玥：“能有多难教？”


    “你的学习成绩难不成还能比你的游戏技术更差劲？”


    商玥也笑了，“那倒没有。”


    确实没有那么差劲。


    毕竟玩游戏时她是零基础接触游戏的，但学习成绩嘛，怎么着也不可能当初玩游戏更垃圾。


    商玥隐约明白了徐成锦的意思。


    也知道他这是真的决定要替她补习了。


    “那就拜托会长了！为表感谢，我请你吃饭吧，就kfc可以吗？”


    商玥指了指柜台那边，如果徐成锦没异议的话，她准备去点餐了。


    徐成锦片刻后方才跟上她的脑回路，木讷地点了下头：“都行。”


    原本是想拒绝的，但他要是拒绝了又怕商玥在补课这件事情上反悔。


    便顺势答应了。


    “那我去点餐，你在这里等我吧。”女孩话落，起身往柜台那边去了。


    她今晚原本计划着请周响吃好吃的，毕竟他请她看了一场电影。


    现在正好，把钱用来请徐成锦吃饭，也算是答谢她之前教她打游戏的恩情。


    主要商玥也觉得用自己练手的围巾当谢师礼，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今晚这顿饭权当补偿徐成锦了-


    徐成锦没说想吃什么，商玥便按照她自己的喜好点了双份餐品。


    取餐时徐成锦陪她一起，两人换了位置，去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地方。


    能看见城市霓虹，宛若星河。


    两人挨坐在一起，即便坐在高脚凳上，徐成锦那双大长腿也还是需要往前延展一截才能完全伸直。


    商玥垂眸盯着他一条腿看了许久，方才徐徐挪开视线，拿起汉堡咬了一大口。


    坐在她身旁的徐成锦则手里拿着一杯柳橙汁，薄唇轻抿吸管，小小喝了一口。


    余光瞥见商玥咬了一大口汉堡，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顿时觉得好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仓鼠变幻成人了。


    商玥的视线落在玻璃窗外。


    夜幕落下后的月城被万千霓虹点亮，配上kfc店里放的圣诞歌，商玥感受到了浓烈的节日气氛。


    她的心境空明，没有酸涩难过，只全心全意去欣赏着窗外的夜景，聆听音乐，品尝美食。


    偶尔商玥也会偷瞄一眼身边的男生，忍不住恍惚。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他拉近了关系，且联系日渐密切起来的？


    就在商玥的视线停留在徐成锦脸上时，男生线条明晰的侧颜微转向她，俊美五官立刻深邃立体清晰映入商玥的眼眸。


    目光相接，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跳微微加快。


    而后为了掩饰自己偷看他的事实，商玥问徐成锦：“会长，你想好报考哪所大学了吗？”


    男生那双带笑的深情眼眯了眯，薄唇扯开浅浅弧度：“不出意外，应该是北城政法大学。”


    正如周书航所说，徐成锦一向是一个有计划且会在制定计划后朝着目标去行动的人。


    大学的选择，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徐成锦还是第一次告诉旁人。


    家里爸妈旁敲侧击问了几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一听政法大学，商玥的第一反应是，“会长以后想当律师吗？”


    徐成锦睇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不，我的梦想是法官。”


    商玥当即便愣住了，看向他的眼神里溢满诧异和崇拜。


    “你这个梦想可真帅气啊！”


    惊叹完，商玥又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不同于徐成锦规划得那么清楚有条理，她的未来是一片空白的，从来没有认真去设想过。


    是以惊叹之余商玥又有些羡慕徐成锦。


    羡慕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有能力去争取。


    徐成锦似是看出了商玥的迷茫，见她吃完了汉堡动手去拿薯条。


    他十分自然地帮她拆了一包番茄酱，用商玥之前吃掉的蛋挞底座当调料碟使，慢条斯理将番茄酱全都挤在里面。


    最后把自制的蘸碟放到了商玥顺手的位置。


    商玥一边道谢，一边惊叹于徐成锦废物利用的好想法。


    在此之前，她还从没想过可以把蛋挞的底座当蘸碟用。


    这样就不用一只手挤料包，一只手拿薯条了。


    “会长你也吃啊，都要吃完啊，浪费可耻的。”商玥把那份没拆封的汉堡递给徐成锦。


    男生脸上闪过犹豫，最终还是接了。


    商玥不知道的是，徐成锦很少吃汉堡、薯条之类的东西。


    他的口味偏向于老年人，好清淡养生。


    平日里也不爱吃零食、快餐之类的东西，正常的一日三餐和水果，偶尔配点甜品就可以了。


    眼下商玥给他投喂，徐成锦只好拆开包装，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


    看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商玥有些无地自容。


    而后她也跟着徐成锦学习，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吃相好看了许多。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商玥和徐成锦在kfc店里足足坐了一个半小时之久。


    她点的那些东西倒是都吃完了，两个人也吃了个十分饱，撑得商玥走路都得扶着腰。


    走出KFC后，徐成锦表示他今晚回家后会制定一个补课计划表。


    到时候Q上发给商玥，或者等他打印出来，周一把表格带给商玥。


    商玥连连点头，随后又问徐成锦不是要去看电影吗？


    她的言外之意是就此别过，徐成锦去看电影，她该回家了。


    结果徐成锦却说，“时间也不早了，改天再看吧。”


    “你是不是该回家了，我送你。”


    他都这么说了，商玥不好推拒。


    两人顺着人行道往前面的路口走，经过花坛边那个垃圾桶，商玥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


    徐成锦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也记得不久前商玥刚扔了一条围巾在里面。


    他骨节分明的手微抬，摸了摸藏在棉衣里面的针织围巾。


    没忍住又垂眸看了眼商玥。


    她似乎全程都没有注意过他的穿着，自然也就没看见他藏在棉服外套里面的围巾。


    或许……商玥从没想过他会佩戴她织的围巾出门吧。


    一想到自己这条围巾是商玥练手织的，目的是为了织一条漂亮无瑕疵的给周响。


    徐成锦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难过和嫉妒的。


    所以当商玥盯着那个垃圾桶看时，他冷不丁问了一句：“要我帮你捡回来吗？”


    略有些出神的女孩神情恍惚地望向他，杏眸茫然：“什么？”


    “围巾，我之前看见你扔垃圾桶里了。”徐成锦沉声。


    话落后，他朝垃圾桶那边走去，结果没走两步，便被商玥从背后拽住了衣袖。


    “不用了，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商玥拽住他，视线却落在垃圾桶那边。


    心下到底还是有些撕裂的疼意。


    一想到那条围巾是自己耗费心血亲手织的，商玥也有些后悔扔掉它。


    就拿回去送给老爸也是好的，他老人家肯定会高兴到隔天就戴着围巾去上班，跟他那些同事们炫耀。


    可是她把围巾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是垃圾了。


    既然是垃圾，就没有再捡回来的必要-


    夜里九点左右，月城的夜生活仿佛才刚刚拉开帷幕。


    在徐成锦的坚持下，商玥和他一起坐上了计程车。


    司机师傅先开车往富贵小区去，先送商玥，再送徐成锦。


    在车上时，逼仄静谧的空间里，商玥主动找了个话题。


    她问徐成锦今天滑冰感觉如何，以为他是和沈新月他们一起去了旱冰场以后才来市中心看电影的。


    结果徐成锦却告诉她，他的票还在，还没去兑换。


    “我跟大月说了，让她联系副会长，你们几个一起去玩啊。”


    “周副会长没有通知你吗？”


    商玥狐疑，还想在姐妹群里问一下沈新月。


    徐成锦先一步为她解除了疑惑：“去了，忽然想起来我不会滑旱冰，所以就放弃了。”


    他的话半真半假，商玥信了，诧异于这世上竟然还有徐成锦不会的东西。


    是以她当即拍板，说月底最后一天和徐成锦一起去兑换奖励。


    “你不会滑旱冰没关系的，我教你就是了。”


    “好啊。”男生眉眼噙笑。


    默了片刻，他想起了什么，敛了笑意，沉眸对商玥道：“要是你到时候有事情耽搁去不了，记得微信上跟我说一下。”


    别又像这一次一样，让他蒙在鼓里，到地方了才知道她没去。


    商玥自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随口答应了徐成锦。


    出租车在富贵小区门口停下后，徐成锦和商玥先后下了车。


    男生趴在副驾驶车窗上和司机师傅打了声招呼，然后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商玥。


    女孩闻声回眸，满眼狐疑地看向他。


    只见迎面过来的男生从棉服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攥在手心里。


    骨节分明的手半握成拳，徐成锦将手伸向商玥，“把手伸过来，手心向上摊开。”


    男音低磁温沉，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商玥只犹豫了片刻，便照他说的做了。


    她伸出手，摊开手掌，与徐成锦悬在半空半握成拳的手相隔几厘米的高度。


    商玥不知道徐成锦想干什么，但她隐约猜得到，他这是打算给她什么东西。


    果然，待她摊开手掌静等着时，男生清瘦修长的指徐徐舒展开。


    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掉到了商玥掌心里，触感温凉，像是什么金属制品的东西。


    商玥只觉掌心微沉，她的呼吸跟着顿了一下。


    随着徐成锦的手移开，他给她的东西逐渐呈现在商玥视野中。


    是一条银质手链。


    中段是小鹿鹿角的样式，鹿角两端镶嵌了精巧的蓝钻。


    这手链倒是很符合圣诞节，让人联想到圣诞老人的驯鹿。


    手链很漂亮，商玥盯着看了好一阵，有被惊艳到。


    但她也很快回过神来，视线从手链挪到了徐成锦脸上。


    男生将手揣回了外套口袋里，薄唇轻抿成一条弧度很浅的线。


    眸光深邃，光泽温润，声音温温沉沉：“之前你出师，我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出师礼。”


    “正好也赶上圣诞节，就买了这个。”


    商玥张了张嘴，想说之前他分明给了她一个拥抱当作出师礼来着。


    但徐成锦却抢先一步，预判了她想说的话似的，笑道：“周书航建议我送的，他嫌我之前送给你的出师礼太廉价。”


    徐成锦一句话便把商玥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她欲言又止，没敢说他一个拥抱其实比什么礼物都贵重。


    毕竟是男神的拥抱啊，学校里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一点也不廉价好吧。


    这些话商玥也只敢在心里悄悄说，怕徐成锦误会她对他心思不纯。


    视线回到了手心里那条手链上，商玥皱起了秀眉。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礼物太过贵重，她不能收，“会长，你把这玩意儿退了吧。”


    “我们都是学生，花的都是父母的血汗钱……这么贵重的出师礼我真的不能收。”


    商玥说着便要把手链还给徐成锦。


    男生却是后退了两步避开她，忍俊不禁道：“拿着吧，买礼物的钱不是我家里人给的。”


    徐成锦也没想到商玥会说出“父母血汗钱”这样的话来。


    她比他想象中懂事太多，一看就是爷爷奶奶辈很喜欢的那种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似是为了让商玥安心收下礼物，徐成锦跟她解释道：“我从小到大参加了很多竞赛，也拿了很久的年级第一。”


    “攒下了不少竞赛奖金和奖学金。”


    徐成锦点到为止，商玥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顿时羡慕不已，并且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说以后要好好读书挣钱！


    听她这么说，徐成锦唇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了。


    为了不让商玥尴尬，他侧过身去，以手抵唇笑得极轻。


    两个人在路边聊了好一阵，出租车师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催促。


    徐成锦这才和商玥打了招呼，转身上了车。


    商玥目送那辆出租车扬尘而去后，方才拎着那条手链举在路灯底下仔细欣赏了一番。


    不得不说，徐成锦的眼光是真不错。


    这条手链的做工很精良，设计大气简单，又不失灵气。


    商玥很喜欢这条手链，但她没想过佩戴。


    拿回家以后便放到了她的小首饰盒里，珍藏起来。


    李文秀和商启明都加班，所以商玥回到家以后，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洗了澡商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恰好徐成锦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他到家了。


    商玥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便退出了微信界面。


    正好Q.Q上姐妹群里，沈新月和张美迎刚好冒泡，追问她第二次告白的结果。


    商玥只看了一眼消息，心里沉闷不舒服，暂时没有去群里冒泡。


    她先上淘宝和京东找徐成锦送给她的同款手链。


    寻思着以后要是有机会回礼，也好挑一个价位差不多的礼物。


    商玥对比手链背后刻的logo，终于找到了徐成锦送的手链同款。


    她先看的是价位……1314￥。


    30.  030：蓝校服   12.21更


    商玥的视线顿在了那几个数字上。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确定是四位数的价格没错。


    一时间她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坚持把手链还回去。


    原以为最多几百块，居然上千了！


    她以后可怎么回礼啊……


    就在商玥为此苦恼之际，Q上沈新月已经开始疯狂私戳她了。


    商玥只好退出购物APP, 暂时将回礼的事情抛之脑后。


    【沈新月：玥玥, 你没事吧, 还没回家吗？】


    【沈新月：你要是和周响交往了, 可不许瞒着我和二美啊。】


    【……】


    消息一条接一条，沈新月毫不掩饰她自己的八卦欲。


    商玥拿她没办法, 只好去姐妹群里冒泡：【刚洗完澡，很遗憾的通知姐妹们，我第二次告白又失败了。】


    消息发出去以后, 商玥还补了一个苦瓜脸的表情包。


    一时间群里竟是沉默了，约莫三五分钟过去以后，沈新月和张美迎才相继冒泡。


    【沈新月：周响那个狗东西, 这次又作什么妖啊？】


    【沈新月：他不是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那个施悦了吧？】


    【张美迎：玥玥, 你还好吗？】


    【沈新月：对对对, 小月亮你没事吧……】


    商玥轻叹了一口气，回了一句“没事了”。


    正如徐成锦所说，倘若周响真的不喜欢她，铁了心要拒绝她，应该直接明确地告诉她，他不喜欢她才是。


    虽然不知道他有何顾虑，但商玥决定再坚持一下。


    等她把学习成绩提上去了, 看周响那家伙还能用什么理由拒绝她。


    调整好心态后, 商玥把今天和周响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新月和张美迎。


    在听到周响以商玥学习成绩不好为理由拒绝她时，沈新月直接在群里炸毛了。


    【沈新月：真tm给他脸了是吧，不就是仗着你喜欢他吗！】


    【沈新月：狗周响根本不配得到我玥玥的喜欢, 回学校的时候我帮你教训他！】


    随后沈新月在群里刷屏骂了周响许久，骂人的那些话都不带重复的。


    她这一骂也算是把商玥心里憋的那口闷气给骂出来了。


    心里舒畅了许多，商玥抿着唇角笑了笑，反倒安抚起沈新月来。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张美迎似是就等着沈新月骂完消停。


    【张美迎：玥玥，要我说，他这是第二次拒绝你了，咱要不就算了吧。】


    【沈新月：二美说得对，这个周响也太不知好歹了！】


    商玥心下越发平静，好像通过沈新月和张美迎，看见了气急时的自己。


    其实被周响拒绝的时候，她也想过要不别喜欢他了。


    可感情这种事，嘴上说的从来都是不作数的。


    即便商玥现在答应张美迎和沈新月，答应她们放弃周响，不再喜欢他。


    那也只是嘴上答应而已。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它还是会为周响而跳动，还是会牵挂他，念着他。


    说到底商玥还是不甘心。


    不愿意就此放弃，毕竟她和周响从小一起长大，要是做不成恋人，怕是以后也很难再做朋友。


    【张美迎：玥玥，你这是魔怔了。】


    【张美迎：你对周响的不甘心让你对他生出了执念，不要自我束缚啊宝贝。】


    【商玥：魔怔也好，执念也罢，我就想着最后再试一次吧。】


    【商玥：都说事不过三，如果下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我以后就不再喜欢他了。】


    张美迎还想说什么，但被群里的沈新月抢了先。


    【沈新月：行啦行啦，二美你也别劝了。】


    【沈新月：玥玥她不想留下遗憾，我们就陪着她再试一次吧。】


    【沈新月：我真的很能理解玥玥的决定，周响到底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张美迎：行吧，作为姐妹，我还是会支持玥玥的。】


    【张美迎：学习方面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戳我。】


    商玥捧着手机差点泪目了。


    要是张美迎和沈新月此刻在她跟前，她一定会扑上去给她俩一个大大的熊抱。


    虽然张美迎说了，学习方面商玥可以找她帮忙。


    但商玥也知道，张美迎的学习成绩都是她挑灯夜战，勤奋刻苦，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点点积累提升上去的。


    她自己学习时间都很紧，商玥哪里好意思占用她的时间请她辅导功课。


    和沈新月不同，张美迎家里兄弟姐妹三人，她父母又是普通工薪阶级，压力挺大的。


    是以张美迎不常和商玥他们出来玩，像上次去鬼屋，还是沈新月先斩后奏把钱付了，生拉硬拽把人拉出来凑人头的。


    这不后来张美迎还分别给商玥和沈新月各织了一条围脖。


    她那个人，不喜欢麻烦别人欠别人，也不太喜欢别人麻烦她欠她。


    补课这件事商玥考虑了很久，还是没想过麻烦张美迎。


    因为张美迎说过，好好读书是她现在唯一能为爸妈做的事。


    读好书，考上好的大学，将来再考个公务员什么的，也算是没辜负她爸妈花费在她身上的心血和金钱。


    其实商玥和沈新月都挺心疼张美迎的。


    好在她爸妈不是那种偏心的人，对他们兄妹三个都挺好的-


    商玥躺进被窝后还拿着手机在姐妹群里和沈新月、张美迎聊了许久。


    从她和周响的事聊到了沈新月和她七中那个竹马身上，最后聊了会儿张美迎兄妹间的趣事。


    后来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徐成锦身上。


    【张美迎：徐学长真的答应给你补课了？】


    【沈新月：呜呜呜，能不能问问徐学长，补课能带上我吗，我突然也想好好学习了！】


    【商玥：……回头我问问？】


    【沈新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学习太累了，我还是继续当个废物吧。】


    【张美迎：……】


    【商玥：……】


    其实她俩都知道，沈新月家里人计划着让她高二结束就出国。


    去国外读预科，然后念国外的大学。


    所以沈新月并没有参加高考的压力，她家里给她安排的那所大学，也不是什么名校，去了走走过场混个证书罢了。


    万千世界，每个人的路都不同，终点也不一样。


    但商玥相信，即便将来沈新月出国了，她们仨也还是最要好的朋友。


    群里言归正传，话题继续围绕徐成锦展开。


    张美迎又一次怀疑徐成锦是不是喜欢商玥，这次连沈新月差点都信了。


    结果商玥仔细想了想，还是一口否决：【他要是喜欢我，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帮我补课？】


    【沈新月：有道理哈，除非徐学长心胸比天地还宽广，不然怎么可能帮自己喜欢的女生补课好让她去追别人？】


    【张美迎：那他对玥玥这么好，又是教她打游戏，又是给她补课，还送四位数的手链给她……】


    【张美迎：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算什么？】


    【沈新月：算爱啊，说不定是父爱呢？古话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狗头.jpg】


    商玥不禁抽了下嘴角，发了个锤人的表情包，还特意@了沈新月。


    手链的是商玥原本是没打算告诉她俩的，但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四位数”的回礼，是以沈新月和张美迎也只知道那条手链大概价格是一千多。


    毕竟商玥也只是在网上查了一下价格，至于徐成锦是多少钱把手链买到手的，也就他自己才知道。


    总之要说徐成锦喜欢她，商玥是死也不会相信的。


    真要找个理由来解释他对她的好，商玥更偏向于沈新月的说法。


    说不定徐成锦就是第一次收徒，宠徒弟的DNA躁动起来了。


    就在商玥胡乱揣测之际，一条微信提示消息在手机顶部弹了出来。


    她以为是徐成锦做好了补课计划表，结果点进微信后才发现消息是周响发来的。


    【周响：回家了吗？】


    就这么简单一句，再无其他。


    勉强算得上是关心吧。


    商玥扯了扯唇角，想到周响拒绝她时面色冷峻的样子，气笑了。


    本来时不想回他消息的，但商玥又怕他担心自己，最后还是冷冷回了一个“1”。


    表示她收到了消息，也回家了，但懒得跟他多说下去。


    事实上以周响的性格，在确定商玥平安回家以后，也不会再给她发消息多说什么。


    可商玥明知如此，十几分钟过去也没等到周响回复的她还是暴躁起来，直接把手机息屏扔到了床头柜上-


    一夜辗转难眠，以至于商玥次日起得很晚。


    她醒来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刺眼的阳光将小区里香樟树的叶子映得油绿发亮。


    商玥是被饿醒的，去厨房煮了半包饺子，一边吃一边拿手机看消息。


    Q.Q姐妹群里直接99+的消息提示，还有徐成锦给她发的消息，他把制作好的补课计划表以文件的方式发给了商玥。


    【徐成锦：看一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指的是计划表相关时间安排，至于补课内容，自然是徐成锦决定就好。


    反正商玥也不知道自己哪些课程需要补习，哪些知识点需要牢记。


    商玥吃完午饭回房间用电脑查看了徐成锦发给她的表格。


    表格里把周一至周日的补课时间都安排好了。


    徐成锦的意思是，在学校时，他给商玥补课的主要地点定在他在学生会的会长办公室里。


    周末就约图书馆或者书吧。


    周一至周五，商玥能腾出来补课的时间约莫也只有午饭和晚饭结束以后，以及晚自习下课后那点时间。


    考虑到商玥的基础比较差，徐成锦打算从高一的知识开始带她重温巩固一下。


    这一点他在Q上也跟商玥提了一嘴。


    商玥看完他制定的表格，只想感叹一句徐成锦绝对是处女座！


    一个表格而已，他从排版到格式，全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计划表像一件艺术品似的，清晰明了又深刻地留在了商玥的脑海里。


    时间安排上，商玥没有异议，便在Q上回了徐成锦的消息。


    告诉他没问题，就按照这张计划表实施就行。


    徐成锦那边很快回了消息：【那好，回头我把表格打印两份，你留一份。】


    【打游戏吗，明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习了，我个人是建议你戒游戏的。】


    看见最新消息时，商玥有些忍俊不禁。


    总感觉徐成锦的意思是让她珍惜今日最后的自由时光。


    既然如此商玥自然是要打游戏的，当即便和徐成锦约好上游戏。


    登入游戏界面后，弹出了一条组队邀请。


    商玥下意识便以为是徐成锦，点了同意。


    等她进入房间才发现房主开的五排，此时房间里加上她一共三个人。


    其中一个ID叫周大公子的，正是周响。


    而房主商玥也是认识的，是周响的好兄弟项冬。


    就在商玥打算退出房间时，听筒里传出了项冬的声音：“商玥你什么时候改的游戏ID啊，居然都上王者了！”


    项冬自己还是钻石段位呢，这个赛季没怎么玩，很久没上线了。


    今天忽然想起来想玩一下，便戳了周响和陈自建。


    也得亏是五排阵容，不然以项冬的段位和商玥也组不了队伍。


    他话落后也没有等商玥回答的意思，接着道：“稍等一下哈，等陈自建爬上来，咱们再去召一个野生队友就可以开了。”


    商玥删掉了打出来的自，重新输入，发出去：【不用这么麻烦，要么你们三排，要么我这边拉个人进来。】


    “那你拉吧，我还以为就你一个呢。”项冬以为商玥要拉进队伍的人是沈新月。


    结果下一秒，一个ID叫XCJD的玩家进入了房间，紧挨着商玥排在第四位。


    项冬：“这是你朋友吗？”


    商玥打字：【我师父。】


    项冬沉默了片刻，陈自建总算登入了游戏，被邀请进入了房间。


    正好五个人，齐活了。


    队伍里开麦的就项冬他们三个人，商玥和徐成锦都开着听筒，并没有开麦。


    他们三人里，就属项冬和陈自建话多，周响没怎么说话。


    只听他俩问起了商玥那个师父。


    问她什么时候拜的师父。


    进入禁英雄选英雄界面后，商玥第一个禁英雄，禁了百里守约。


    随后她打字回复项冬他们：【两三个月了。】


    他们八成以为商玥这个师父只是在游戏里遇上的，便也没再多问。


    陈自建话音一转，问商玥：“你要拜师干嘛不找响哥啊，他也可以教你的嘛。”


    他话落，项冬起哄似的附和，显然是不知道商玥曾向周响表白过两次，且两次都被他拒绝的事。


    商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还是周响出声制止他俩继续讨论下去：“禁英雄，bb什么呢。”


    于是陈自建闭嘴了，和四楼的“XCJD”先后禁了蔡文姬和鲁班大师这俩英雄。


    等对面禁完第三个英雄，便轮到项冬挑选英雄了。


    项冬选了个上单英雄程咬金，第二轮选英雄的是商玥和二楼的周响。


    周响选了射手马可波罗，并习惯性地道：“拿你的瑶妹吧。”


    话落，队伍里鸦雀无声。


    项冬和陈自建都知道周响这话是对商玥说的。


    他们以前也一起玩过游戏来着，商玥都是玩辅助位置，且基本都是软辅，比如瑶妹、蔡文姬这两个英雄。


    周响脱口而出后才想起来他和商玥之间昨晚刚闹了点不愉快。


    他猜想得到，商玥这会儿心里对他肯定是有怨言的。


    便改口道：“当我没说。”


    话虽如此，周响心里还是期盼着商玥拿瑶妹辅助他的。


    结果商玥最终却是帮四楼那个“XCJD”抢了瑶妹。


    周响几人齐刷刷沉默。


    直到商玥拿了打野英雄孙悟空，项冬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语气十足的担心：“姐姐……你确定你要玩打野？我这把可是晋级赛啊，赢了就上星耀了！”


    被叫做“姐姐”的商玥扬了扬唇角。


    敲着键盘：【瞧不起谁呢，看姐姐带你飞。】


    项冬：“……”


    他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商玥勇气和自信，就很害怕，已经做好了这局惨败，他晋级失败哭晕在厕所的准备了。


    结果游戏开始后，商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操作着她的孙悟空直奔野区，先拿蓝buff。


    紧接着商玥的孙悟空带着瑶妹直奔敌方野区，偷走了对面的红buff，顺便又把中路河道的河蟹拿下。


    商玥的打野路线清晰明了，而且她行动果断，连出装都变得考究专业起来。


    这可把项冬他们惊呆了，在队伍里问商玥：“你是商玥本人吗？我敲，你tm不会是代打吧！”


    陈自建也接了话茬，因为商玥的猴子在中路跟他一起打了一波团战，拿下了敌方中单和辅助两颗头。


    他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卧槽牛b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商玥吗？！”


    他俩的反应令商玥心情大好。


    就好像当初没能从周响那里得到的夸奖和赞许终于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一样。


    商玥很满足。


    加上有徐成锦辅助她，商玥的猴子在峡谷里直接横着走。


    她战绩12-0时，对面几个人看见她的猴子直接转身就跑，头都不带回的。


    可见商玥的孙悟空给他们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心理阴影。


    这局游戏商玥倒也死过一次。


    当时敌方打野针对周响的马可波罗，带人围剿他。


    情急之下商玥比原计划提前了几秒钟冲进人堆里，那时候她的孙悟空技能还没冷却好，技能没连上。


    残血的马可波罗趁乱逃跑，正好与瑶妹擦肩而过。


    他俩一个朝着泉水的方向跑，一个朝着商玥所在的位置跑。


    就在周响的马可波罗传送回泉水时，商玥的孙悟空和徐成锦的瑶妹死在了敌方支援下。


    这也是商玥这局游戏里唯一一次死亡记录，往后她便没再管过周响，和徐成锦的瑶妹一起刷野区，打龙，带线上高地，时常二打三，二打四，甚至二打五。


    最后团战上高地时，商玥还拿了一个四杀。


    本来可以拿五杀的，但有一个人头被周响失手抢了-


    游戏结束后，商玥他们相继回到了队伍房间里。


    项冬和陈自建直接给她跪了，吹捧的话滔滔不绝。


    “商玥！商大佬！以后打游戏记得叫我啊，带我飞！”


    “还有我还有我，我可太缺你这种野王姐姐带了！”


    “……”


    两人吹了半天也没开游戏，一直不作声的周响发脾气了：“你俩有完没完，还tm打不打了？”


    话落也没等项冬和陈自建回话，周响直接丢下一句“不打了”，退出了队伍，离开了房间。


    项冬和陈自建相继沉默了一阵，小心翼翼问商玥还玩不玩。


    他们以为周响走了，商玥八成也不会再玩了。


    结果商玥不仅还玩，甚至还开了麦：“开吧，姐姐继续带你们飞。”


    她可太享受被人叫姐姐被人崇拜的感觉了。


    就有一种过去两三个月的辛苦并没有白费的喜悦感，心情好，干劲也足。


    继周响离队后，商玥和徐成锦陪着项冬、陈自建以及召集补位的野生队友，又玩了四局。


    差不多该收拾东西返校了，商玥才叫停，和徐成锦一起退出了队伍。


    下了游戏后，商玥收到了徐成锦发的微信：【谢谢姐姐带飞。狗头.jpg】


    看见消息时商玥当场愣住了，不禁联想到徐成锦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以及他磁缓低沉的嗓音……这特么谁顶得住！


    好半晌商玥才平复了自己的心跳，筹谋半晌，她拿腔作势接了徐成锦的戏。


    一本正经回复他：【有本事发语音啊！狗头.jpg】


    消息发过去后商玥便把手机放一边，她起身去收拾东西了。


    收拾完东西，然后出门坐车回学校。


    就在商玥去阳台收衣服时，被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想了想还是折回去先看微信消息。


    徐成锦回的，是一条语音消息。


    见是语音消息，商玥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律动的速度悄然中加快了。


    她莫名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想，徐成锦该不会真的把那句“谢谢姐姐带飞”发语音给她听吧？！


    就在商玥满心忐忑之际，徐成锦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还是语音。


    没办法了，商玥只好颤颤巍巍拿起手机，心脏提在嗓子眼，小心翼翼点开了第一条语音消息。


    “小徒弟长本事了，敢挑衅师父了？”


    男生温磁的嗓音像长着钩子，紧紧钩挂住商玥砰砰直跳的心脏。


    好听到让耳朵怀孕的那种低沉和磁性。


    第一句语音播放完，第二句便也紧跟着自动播放了：“谢谢姐姐带飞……最喜欢姐姐了。”


    咚咚——


    商玥的心脏像是被一记重锤捶了两下。


    虽然她知道第二句语音是徐成锦有意配合她玩的把戏。


    但他的声音温沉乖巧，又纯又欲，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啊！


    啊啊啊！好想让大月和二美也听听这一句！


    但她又有点舍不得分享给她俩了，好奇怪。


    31.  031：蓝校服   12.22更


    听完语音后, 商玥匆匆回了徐成锦一条消息，表示自己要收拾东西去学校了。


    紧接着她将手机放卧室里充电，让自己忙起来, 尽量不去回忆刚才那条语音消息的内容。


    等她收拾完东西回房拿手机, 收起充电器时, 方才看见徐成锦回复的微信消息。


    这次倒是文字内容, 只简简单单两个字——回见。


    商玥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紊乱了。


    明明看见的是字, 脑子里却自动幻化出徐成锦温声浅笑着对她说“回见”时的样子。


    单是想想，就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


    商玥总算明白，为什么沈新月要说徐成锦是行走的春.药了。


    因为他从头到尾,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特别容易让人上头。


    脸红心跳根本不受大脑主观意识控制。


    唯一能管住自己的办法就是禁锢思维, 什么也别看、别听、别想。


    商玥深吸了一口气, 把充电器数据线收进包里后她拿手机给周响发了一条微信。


    算是通知他一声, 她现在就要动身去学校了。


    也是告诉周响，她就算是跟他怄气，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才不会像他上次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一个人先去了学校。


    周响收到商玥发给她的微信消息时正浑浑噩噩躺在床上。


    自昨晚在万达广场那边和商玥分开以后，周响便打车回了小区，然后坐在小区里某个角落里的长椅上吹了很久的夜风。


    冬夜的风冻人骨头, 周响吹完风回家后便一直有点不舒服。


    之前和商玥、项冬他们一起打游戏也是强打精神, 一直没什么状态。


    打完游戏后他本来想小睡一会儿再去学校，结果这一睡，不知怎么竟然开始发烧了。


    被微信消息提示音吵醒后, 周响看了眼商玥发给他的消息，拧着眉晕乎乎盯了一阵。


    看清内容后他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气性颇大地翻了个身，并没有回复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他又拿回了手机，给班主任发了条短信请假-


    去学校的路上，商玥塞着耳机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


    她自始至终也没等到周响的回复，心里难免沉闷。


    好在这一切都在公交车到站时结束了。


    商玥融入了返校大流，进了校门便直奔女生公寓的方向。


    沿途遇见班里的同学也会笑着打声招呼。


    商玥是第一个到宿舍的，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了窗户那边漏入室内的光柱。


    光柱里浮着尘埃，那些平日里肉眼难以看见的细小尘粒，在阳光里现了原形。


    张美迎和沈新月都还没到，宿舍里便格外冷清。


    商玥惯例收拾自己的床位、衣柜和抽屉，顺便把宿舍地板拖了两遍，公用的长桌也擦干净了。


    做完这些，商玥才拉开凳子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补作业。


    还有几道数学题没解，她试着自己解一下，后来实在没辙，她便拍了照片发给徐成锦。


    对方几乎秒回，把解题思路和步骤一字不落发微信给商玥。


    让她誊写到草稿纸上，不懂的地方再具体问他。


    要是全都不懂，他也会从第一步开始仔细解释给她听。


    商玥盯着男生发过来的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虽然隔着冷冰冰的手机屏幕，那一行行字也体现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商玥却从那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徐成锦不同于周响的耐性和温柔。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对方传达的温暖和力量。


    就让人很舒服，像春风吹开一树梨花白。


    在徐成锦耐心的指导下，商玥解完了第一道题。


    沈新月和张美迎也先后到了寝室，紧接着乔嫣然她们仨也到了。


    见商玥坐在桌前写作业，一个个跟见了妖怪似的，打量她的目光怪异惊讶。


    乔嫣然更是嘲讽道：“奇怪了，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吧。”


    沈新月和张美迎自然知道忽然发愤图强是为了什么。


    听见乔嫣然的话便想替商玥怼回去。


    结果商玥压根儿没理会乔嫣然，甚至还截住了沈新月和张美迎的话头。


    抓了张美迎过去帮她看题。


    就之前那道题解出来以后，徐成锦那边给商玥找了两道类似的例题。


    让她试着按照之前的解题步骤，照葫芦画瓢，自己解两道例题试试。


    要求是解题步骤必须详细，不能偷工减料，直接省略。


    商玥试着解了一题，因为是同类型的例题，代入公式也和之前那道题一样。


    照葫芦画瓢的事，商玥还算有点心得。


    张美迎替她过了一遍，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边上沈新月没忘和乔嫣然打嘴仗，一个人吵三个人，最后完胜，把乔嫣然她们仨气出了宿舍。


    解完题的商玥起身去给沈新月倒了一杯开水，她拿热水壶烧的。


    这会儿水温正合适，沈新月喝了一大口润嗓。


    得意极了：“就她们仨这点词汇量，也好意思和我吵架。”


    “脑袋空也就算了，怎么还进水呢，真可怜。”


    张美迎和商玥被她最后一句吐槽逗笑了。


    宿舍里又只剩下她们三个人了。


    商玥继续做题，张美迎和沈新月收拾自己的东西。


    到饭点了，才商量着吃什么。


    最后张美迎和沈新月去了食堂，商玥去了小卖部。


    她许久没吃泡面了，有点馋，特别想吃泡椒牛肉面。


    便一个人去了小卖部-


    这个点生活区这边的小卖部里人倒也不算多。


    大家基本都去食堂吃饭了，极少又像商玥这样临时起意想吃泡面的。


    她在几排货架之间转了一圈，找到了放方便面的地方。


    但商玥想要的泡椒牛肉桶面被放在了货架最顶上。


    面对两米二的货架，商玥瘦小又无助。


    她垫着脚伸手也够不着，便想着跳起来。


    结果在商玥起跳之前，一道颀长身影从背后贴近她。


    白皙修长的手越过商玥头顶，很轻松便拿到了货架上端的泡椒牛肉桶面。


    与此同时，男生另一只手上的书本不轻不重压在了商玥头顶。


    似是为了阻止她起跳似的，稍微施了点力道。


    商玥小小“哎唷”了一声，引得背后的男生低浅磁笑。


    随后轻压在她脑袋上的那本书挪开了，商玥被那声略熟悉的笑音吸引，回眸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对上徐成锦幽深含笑的双眸时，她的脑子嗡地一下，空白了。


    空白了两秒，那条叫“姐姐”的语音又蓦地在商玥脑子里响了起来。


    魔音一般，笼着商玥，搅乱了她的呼吸和心跳。


    片刻后，商玥的耳尖染了绯红。


    她眼睛黑亮闪烁，偏离了徐成锦望过来的视线，别过头去，甚至连他的俊脸都不敢再多看。


    心跳如雷间，商玥眼角余光里出现了一抹青绿色。


    正是她要的泡椒牛肉桶面的包装色。


    随之响起的还有徐成锦沉润的嗓音：“晚饭就吃这个？”


    他低垂眼睫，眸光落在手里的桶面上，长眉轻拧，颇有异议。


    商玥稍稍平复了擂鼓般的心跳，飞快瞥了他和桶面一眼。


    舔了舔浅粉的唇：“太久没吃了，突然就很馋……”


    话落她还不忘吐槽老板，干嘛把桶面放那么高，是觉得低于一米八的人不配吃泡面吗？


    徐成锦被她逗笑，清瘦的指节轻握着那桶面的底部，递给了商玥。


    “偶尔吃一次可以，吃多了伤肠胃。”


    他说着，转身往冰柜那边走。


    随着男生的离开，商玥觉得自己周围凝固的空气好像暖化回温了。


    她心下不知何时绷紧的那根弦蓦地松懈下来，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等商玥抱着桶面，顺便拿了一根火腿肠打算去结账时，徐成锦回到了她身边。


    男生买了矿泉水和一盒酸奶。


    递了一张百元大钞给小卖部老板娘，音色清冷道：“一起。”


    没等商玥反应过来，老板娘已经将她的面和火腿肠一起算到了徐成锦头上，找零给他。


    男生温润的嗓音又在她头顶响起：“不在这里泡？”


    “什么？”商玥抬头望向他，两人视线相接。


    片刻后商玥反应过来，忙道：“宿舍有开水，我回去再泡。”


    徐成锦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那盒酸奶放到了商玥的桶面上面，冲她浅浅勾了下唇角：“酸奶润肠胃。”


    商玥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她看见了等在小卖部门口的，距离她和徐成锦不算远的周书航。


    周书航也正笑盈盈看着他们这边，接触到商玥的视线，两人相继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商玥和徐成锦一起走出小卖部，目送他和周书航先离开，往教学区的方向去的。


    走出没多远，周书航回头看了眼与他们背道而驰的商玥。


    忍不住凑到徐成锦面前打趣他：“矮油，人家也想润润肠胃啦。”


    周书航话落，徐成锦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


    随后他一记眼刀刮在周书航身上，皮笑肉不笑：“滚——”


    周书航自然没有“滚”，话题一转便问起徐成锦圣诞节那天的事。


    “你那天不是赶去了市中心找商学妹了吗，见到她了吗，就没干点什么横刀夺爱的腌臜事儿？”


    经他这么一说，徐成锦想起了商玥哭红眼楚楚可怜的模样。


    哭得人心脏抽疼，很想很想把她搂进怀里。


    “想什么呢？问你话呢？”周书航拿手在徐成锦眼前晃了晃。


    男生回了神，涣散的眸光凝在一处，挥开了周书航的手，微蹙眉：“挡着我看路了。”


    周书航悻悻地收回手，仍穷追不舍：“你到底见到商学妹没有啊？”


    “我那天可是为了你陪着两个学妹滑了好几个小时呢，晚上还请她俩吃了顿饭。”


    “按理说这钱得你给我报销啊。”


    徐成锦没搭理他，淡然加快脚程，长腿阔步朝前走，衣角带风。


    虽说他没有回答周书航的问题，但其实心里是有答案的。


    横刀夺爱的腌臜事徐成锦不是没想过。


    可商玥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可见她对周响不是一般的喜欢。


    那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就算真想横刀夺爱，也未必能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商玥不喜欢周响的那一天。


    就是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到来-


    周一是个大晴天。


    按照计划表，商玥中午在食堂打了饭便和张美迎、沈新月打了招呼，一个人鬼鬼祟祟去了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学生会大本营在教育区与生活区之间的交界地带。


    涵盖体育器材室和阶梯教室以及几个学校领导或是学生会使用的会议室。


    平日里这边除了部分学校领导和学生会成员，极少有人来。


    饭点更是冷清，鬼影见不着一个。


    徐成锦以为这是最好的学习环境，清幽雅静，便于商玥静心学习。


    为了节省时间，他和商玥一致决定各自打好饭带到办公室里吃。


    虽说会长办公室不算大，但好歹有一张书桌，足够他俩吃饭和学习用。


    商玥敲门进办公室时，徐成锦已经把屋子简单收拾过了。


    他带的保温桶，饭菜都是谢明静在教师公寓里自己做的，口味紧着徐成锦，一荤一素都比较清淡。


    这是商玥第一次单独和徐成锦一起吃饭，难免觉得拘谨。


    学校食堂今天的菜有好几样，商玥只要了麻婆豆腐和土豆烧排骨。


    她自己的饭盒有两层，一层是菜一层是饭。


    饭菜的量倒是比徐成锦想象中更多一些，他严重怀疑商玥能不能吃完。


    就在徐成锦打量商玥的饭菜时，商玥也在打量他的。


    视线牢牢嵌在他的番茄炒蛋和莴笋肉丝两个菜上面，红黄绿色彩对比明艳，卖相挺好。


    尤其是那道西红柿炒鸡蛋，闻着味道好像也还不错，撒了葱花，挺香的。


    “尝尝吧。”徐成锦将那盘西红柿炒鸡蛋往商玥面前推了推。


    他嘴角噙满笑意，深眸早就洞穿了商玥的小心思。


    倒是弄得商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白净小脸泛起淡淡红晕，但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却与她的本心背道而驰。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会长。”


    商玥尝了一口鸡蛋，上面裹着西红柿的酸甜，特别开胃，很适合下饭。


    重点是这道西红柿炒鸡蛋是商玥班主任亲手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这层滤镜的关系，她觉得特别好吃。


    对此赞不绝口，顺便在徐成锦面前拍起了谢明静的马屁。


    徐成锦倒是没参与议论，只让她多吃点。


    还说下次让她别去食堂了，回头他让谢老师准备双倍的量就行。


    商玥腼腆笑着，拒绝了。


    她哪好意思一直吃白食啊，更何况做饭的人还是她的班主任。


    “有个当老师的妈妈就是好，在学校也能吃到老妈亲手做的饭菜。”商玥喃喃，似是感叹，语气很是羡慕。


    说到这里，他俩的话题便围绕着家庭成员展开了。


    商玥这才了解到，原来徐成锦不仅有一个当老师的妈妈，还有一个当医生的爸爸。


    他底下还有一个小他十岁的弟弟，叫徐成冽。


    家里除了父母弟弟，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都健在。


    徐成锦的爷爷还是退伍老兵，奶奶曾就学于某老牌纺织学校，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苏绣”的传承人。


    至于徐成锦姥姥姥爷那边，世代经商，如今家里的产业都交在他舅舅手里。


    谢明静手里有股权，每年分红能抵她二三十年工资了。


    商玥感兴趣，问得详细，徐成锦便一五一十都说给她听。


    他叙述时神情一直很平静，反倒是听他叙述的商玥表情瞬息万变，丰富多彩，别提多喜感。


    “这么说谢老师还是豪门出身啊！”


    这也太玄幻了，比小说故事还精彩啊！


    商玥瞪大杏眼，震惊又兴奋。


    就觉得平日里谢明静和徐成锦在学校实在太低调了。


    今日之前，商玥一直以为徐成锦就是普通教师子女，家里条件应该跟她差不多来着。


    没想到啊，人美心善行事低调的班主任竟是豪门千金！


    生活诚不欺我，可比小说精彩多了！


    徐成锦给她夹了菜，提醒道：“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商玥含糊应了一声，吃着谢老师亲手炒的莴笋肉丝，她忽然觉得味道好像更鲜美了。


    后来商玥再看徐成锦，不禁又想，也该是那样底蕴淳厚的家庭，才能教养出他这样沉稳温润，举世无双的男孩子。


    也不知道他这样超尘脱俗的存在，要怎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


    商玥完全想象不到徐成锦跟人谈恋爱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总觉得谈恋爱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俗气的事情。


    神明就该站在神坛上，谁也不得玷污他-


    吃完午饭后，商玥收敛所有杂思，专心听徐成锦讲题。


    他俩一直在办公室学到午自习前不久，商玥踩着铃声回的教室。


    午休期间，商玥强撑着瞌睡巩固了一下徐成锦给她讲过的知识点。


    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她甚至专门拿了笔记本抄写那些常用的数学公式。


    各种备注爬满纸页。


    徐成锦说他这周回去把他高一高二的课本还有笔记本整理一下，下周带给商玥。


    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响还是为了不愧对徐成锦，商玥这次真真是洗心革面，学习时前所未有的投入和认真。


    连张美迎趴下休息时，她也还□□着，支着脑袋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商玥拒绝了沈新月一起去看周响他们打篮球的提议。


    集合完解散后，她直奔教室，打算拿了英语书去体育器材室后面找徐成锦。


    回教室之前沈新月抓着商玥的胳膊告诉她，周响昨天请假好像是因为感冒发烧了。


    今天午自习的时候才到学校的，她还问商玥要不要趁机去关心一下。


    商玥脚步停下，朝台阶上和项冬、陈自建他们勾肩搭背离去的周响看了一眼。


    见他好像已经没事了，她才拒绝了沈新月的提议，“算了，我现在去关心他，他也不会领情的。”


    以周响的脾气，商玥没在他生病的第一时间对他发起关心，那她就已经十恶不赦了。


    商玥回教室拿了书，便急急忙忙去了体育器材室后面的林荫道。


    彼时身穿蓝白校服的徐成锦已经靠坐在隐秘角落的台阶上。


    他后背若即若离贴着那面老旧白灰墙。


    顶上开了一扇弧形的窗，装了铁栅栏，透过玻璃能看见体育器材室里的光景。


    窗户上面还是白灰墙，墙面不规则地生长着爬山虎，藤蔓像帘幕一样垂下。


    比起夏日的繁茂，冬日里的爬山虎仿佛进入了休眠状态，叶子几乎掉光了，肉眼可见的是它的藤蔓根茎，将白灰墙不规则的分割成块状，萧条凄凉凌乱的美。


    白灰墙，弧形窗，以及爬满大半墙体的爬山虎藤蔓根茎。


    此刻全都沦为了墙根处穿蓝白校服那个男生的背景。


    他坐在窗下，身子微倾，右手卷着一本不知名的书，随意搭放在曲起的右膝上。


    另一条腿则延展伸直，搭在那条腿上的左手食指白皙修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腿。


    姿态肆意散漫极了，却又不失矜贵温雅。


    俊美翩然，仿若画中人。


    商玥远远驻足，好半晌才从那幅“画”里回过神来。


    午后微风徐徐吹乱了她的额发，也似乎吹乱了她的心。


    那些被东风卷落的残枝败叶好像全都落进了商玥心里，搞得她心里乱七八糟，思绪也阻塞了。


    恰在此时，看书的少年不经意地抬眸，瞥了她一眼。


    见她杵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便站起身，微扬下颌唤了她的名字。


    “怎么不过来？”


    徐成锦靠墙而立，神如松竹，温润端方。


    宽大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却也遮掩不住他洗尽铅华的清雅气质。


    商玥堪堪回神，忙小跑过去。


    和徐成锦寒暄了两句，他们双双靠墙坐下了。


    这里安静，空气好，有阳光有微风，很适合看书。


    徐成锦看的是课外文学作品，商玥记单词背单词，读音不标准时会被纠正。


    两个就这么并肩坐在窗下。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阳光与微风里，本就瞌睡的商玥越发觉得困乏。


    她浑身晒得绵软无力，几次将要闭眼，又忽然清醒，坐直身体。


    期间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被风拂起一缕，飘落在了徐成锦校服衣袖上。


    就在男生的余光落在袖子上那一缕青丝上时，身旁喃喃单词的声音忽然停了。


    商玥手里的书滑落到地上，徐成锦侧目朝她看去，正好看见她身子微偏，歪头朝自己靠过来。


    不过几秒钟的光景，徐成锦的心跳和呼吸都停歇了。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手臂一侧。


    商玥歪靠着他，脑袋砸在了他的臂膀上，就这么睡着了。


    32.  032：蓝校服   二更合一


    被砸中手臂的那一秒, 徐成锦的心跳顿住，后节奏明快。


    心如止水，却平白起了涟漪, 纹路渐渐漾开。


    许久后, 他才屏息凝神静下心来。


    身子绷直僵坐着, 置放在膝盖上那本书却是再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时间如过往的风一缕一缕流逝, 徐成锦也不知道具体僵坐了多久。


    他就像一尊雕塑，始终维持一个姿势, 一动也没动。


    直到窗内传来细碎说话声。


    大概是几个男生到体育器材室里还器材，徐成锦听见了篮球拍在地上咚咚的声音。


    他本来也没想细听他们谈话，却不甚听他们其中一人提到了“商玥”。


    本打算无视他们的徐成锦顿时聚集了精神。


    隔着墙体, 里头的说话声朦胧模糊，需得仔细听——


    “响哥，你最近和商玥吵架了？”


    “没有。”


    “那咱们今天打球怎么商玥没来看你？”


    “关你屁事, 少废话, 买水去。”


    话落, 又是咚咚两声，然后有人把篮球归位。


    几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出了器材室，便再也没动静了。


    徐成锦回了神，侧目垂下眼睫，幽沉的眸光瞥了眼靠着他的臂膀还睡着的女孩。


    深眸染了几分冬日的暖色，温情脉脉浸润几许笑意。


    大抵是体育课快下课了, 陆陆续续有人进出器材室。


    隔着墙体, 动静倒也不算大，没吵醒商玥。


    后来下课铃打响了，商玥娇瘦的身板才抖了一下, 吓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她意识还没回笼，只本能地拿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一脸茫然：“下课了？”


    没等徐成锦回答，商玥扭头看向他，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干巴巴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午休没睡觉，太困了。”


    “也怪这太阳太暖了，让人昏昏欲睡。”


    徐成锦笑了笑，右边手臂已经完全酸麻了。


    当着商玥的面他并没有表露出丝毫难受来，只是回答了她起初的问题：“是下课了，你先回教室去吧。”


    “下次午休留一半时间学习就行，眯二十分钟，养足精神才能好好学习。”


    商玥点头应下，跟徐成锦打了招呼便先一步离开了。


    她并没有打算和徐成锦一起走，已经下课了，他俩要是一起回教学区，不知道会多么引人注目。


    待商玥的背影逐渐远去后，徐成锦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


    他僵坐了大半节课，感觉像是刚从泥潭里挣扎出来似的-


    接下来几天商玥将徐成锦为她制定的计划贯彻到底。


    为了记住英语单词，随身携带便利贴，上面每个单词和注释都是她自己手写上去的。


    晨跑的时候背一背，吃饭的时候也拿出来看一看。


    每天除了两顿饭和晚自习下课后那点时间去会长办公室补课以外，商玥在宿舍里时，也自主加入了张美迎挑灯夜战的行列。


    沈新月说她这是打了鸡血了，倒不像是为了跟周响表白，更像是一种胜负欲作祟。


    商玥没太在意她的话，就只是体感自己□□和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私下里开玩笑道：“有道是近朱者赤，神明都那么上进，我等凡人怎么好意思继续躺平。”


    “你说是吧，大月？“


    “别带上我啊，姐姐我可是小仙女！”


    沈新月立刻意会了商玥的话意，无非想借用某“神明”的噱头，拉她一起学习。


    想得美，像商玥和张美迎那样挑灯夜战，一头猛扎进学习的深海里，她会被淹死的好吧！


    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商玥那么好的运气，有徐成锦给她补课。


    商玥倒也没有逼迫她，一方面是她现在的水平，在学习上暂时也帮不上沈新月什么忙。


    另一方面嘛，她按照徐成锦给她制定的计划表开始学习后，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十分充裕。


    也没工夫去逼迫沈新月。


    充实的每一天让商玥感觉时间流逝得特别快。


    周一到周五，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在学校补课的计划表和周六日不一样。


    徐成锦还算人道，周日空出来，让商玥自行安排。


    可以继续学习，也可以休息放松一下。


    但周六一整天的时间，却是商玥一周里任务最繁重的时候。


    因为徐成锦会自己印试卷给她测试用。


    每周一小测，也方便他实时跟进商玥的学习进度，知晓她到底掌握了多少知识点。


    周六这天是元旦节，月城下雪了。


    盐粒般大小的雪簌簌而落，时间长了，小区里的绿植和道上全都染成了银白色。


    商玥六点就起了，窗外天还没大亮，但门外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爸妈已经起床了，估摸着他们这会儿正在洗漱收拾。


    果然，商玥拉开房门出去时，正好看见李女士等在洗手间门口。


    洗手间的门关着，商启明这会儿在里面。


    “早上好啊，妈妈。”商玥打了个哈欠。


    她其实还挺困的，但徐成锦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适合背课文背单词或者记公式。


    正急着上厕所的李文秀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错愕回头，看着冲她歪头微笑的商玥，差点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玥玥？你怎么起这么早！”知女莫若母，商玥以往周末在家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虽说她每天上班前都会敲门叫她起床，但商玥也都是应付一声，然后继续睡到大中午。


    愣了一会儿，李文秀以为她是起来上厕所，“一会儿妈妈先上厕所好吗，妈妈比你急！”


    商玥扯扯唇角，倒是一脸无所谓：“您上呗，我不急的。”


    话落，她趿拉着毛茸茸的小兔兔拖鞋往厨房去。


    不忘问李文秀早餐想吃什么，“家里有汤圆和水饺，还有手抓饼和昨晚的冷饭。”


    “您和爸想吃什么？”


    李文秀惊呆了，半晌没应她。


    不太敢相信那真是她闺女。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商启明一脸憋屈地走了出来。


    其实他进洗手间还没两分钟呢，一听李文秀敲门催他，便赶紧结束出来了。


    明明主卧也有一个卫生间，不懂她干嘛非得催他。


    商启明不敢抱怨，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他打算回主卧去上厕所。


    结果被李文秀捞住了胳膊，压低声音问他：“你闺女中邪了？”


    商启明：“……”


    “你闺女才中邪了！”


    不远处旁听他俩对话的商玥：“……”


    “要不你俩换个闺女，我这就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也好过留在这里被他们夫妇俩相继诅咒不是。


    商玥话落，商启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口误。


    忙过去安慰她，“说什么傻话呢。”


    商玥也懒得多计较，又问了一遍他俩想吃啥。


    敲定饺子和汤圆后她径直去了厨房。


    全然不管身后的商启明和李文秀表情有多古怪。


    商玥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拿着她的记单词用的便利贴在那儿看。


    等水饺起锅，她伸长了脖子喊商启明过来端出去。


    水饺是商启明和李文秀今天的早饭，商玥自己想吃汤圆，便又额外烧水煮汤圆。


    等她端着汤圆上桌时，李文秀正一个劲给商启明使眼色。


    于是男人清了清嗓，打破了客厅的沉寂。


    “玥玥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有事要出门？”


    商启明和李文秀刚刚在外头议论了半晌，也就只想到这么个理由。


    结果商玥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把他给看迷糊了。


    “到底有事没事啊？”


    “有事，但不是您想的那样。”商玥将白瓷勺子里的花生馅儿汤圆吹了吹，喂到嘴里。


    太烫了，她张着嘴一个劲哈气，还不忘腾出手往嘴里扇风。


    李文秀忙给她倒了一杯牛奶，让商启明递给她。


    商玥把汤圆囫囵咽下去后，喝了一口凉凉的牛奶，烫得发麻的舌头这才舒服些了。


    她接着道：“我一会儿是要出门，但不是和大月他们出去玩。”


    “我要去图书馆。”


    话音落定，李文秀和商启明都愣住了。


    随后夫妻俩对视一眼，谁也不敢相信商玥起这么早居然是为了去图书馆。


    干嘛啊？去看书学习啊？


    商启明刚想问来着，被李文秀踢了一下鞋尖便闭嘴了。


    一家三口七点半准点出门，阴沉沉的天，簌簌落着雪。


    李文秀和商启明原本是打算送商玥去图书馆的。


    但她要去的图书馆位置和他们夫妻上班的方向正好相反，于是商玥便拒绝了。


    “我自己坐公交就行，爸妈，再见。”


    “你们也别太辛苦了，别累着自己。”商玥打了招呼，便撑着伞走进了雪里。


    商启明和李文秀呆愣半晌，直至商玥快走没影了，夫妻俩才折回电梯里，去地下车库。


    进电梯后，商启明嘿笑了一声，在李文秀耳边夸起周响来。


    “上周我给周响那小子打了电话，让他学习上帮衬着玥玥一些，没想到他还真有一套。”


    “你看咱闺女，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勤奋好学，以后肯定是考清大北大的料。”


    商玥学习上进，商启明这个当爹的是真开心啊。


    还不忘念叨起李文秀来，“你以后对人家周响好一点，到底是咱闺女喜欢的男孩子。”


    商启明话音刚落，便被李文秀横了一眼，立马闭嘴不吱声了。


    其实商玥那点小心思，他们做父母的哪能看不出来。


    商启明倒是觉得周响那孩子还不错，知根知底的，周响家里人待商玥一向很好。


    但他觉得李文秀不太喜欢周响那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周响是她自个儿好闺蜜的儿子-


    公交车过了一站又一站，商玥才终于到地方，撑着伞下了车。


    适逢周六，又是元旦节，这个点道上人也不少，距离图书馆不远的早餐铺子和奶茶店生意都不错。


    凛冽寒风吹在脸上干裂的疼，商玥将张美迎给她织的围脖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半张脸。


    今天天冷，商玥出门前被李文秀女士勒令全副武装。


    手套、围脖、耳罩、帽子……全都备上了。


    咖色阔腿裤里藏着李女士逼迫着商玥穿上的紧身秋裤，白色高领秋衣里也还藏着一件保暖内衣，外面再套一件带毛领子的白色棉服。


    用李女士的话来说，女孩子冬日出行，既要保暖也要漂亮。


    商玥这一身穿搭，撑伞往簌簌落下的雪地里一站，颇有几分韩剧女主的范儿。


    气质又暖又软，像冬天的一杯奶咖。


    她将伞檐往上抬了抬，看了眼几百米开外的图书馆。


    思索再三，商玥还是去旁边奶茶店排队了。


    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拿手机给徐成锦发微信，问他到了没。


    约好的八点整在图书馆门口见，但商玥刚才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徐成锦的身影。


    消息发出去后，队伍正好到商玥。


    她点了一杯原味奶茶，加珍珠；还有一杯蜂蜜柚子茶。


    打算把蜂蜜柚子茶给徐成锦。


    冬天当然要喝热奶茶，捧在手里还能当暖手炉。


    买单后商玥便站到了旁边等，看了眼微信。


    徐成锦已经回复她了：【到了，我看见你了。】


    【原地等我。】


    商玥没回消息，抬眸打算寻找徐成锦的身影时，正好看见他迎着风雪朝自己走来。


    已经很近了，十几步路的距离。


    男生一米八几的个子，修长高挑，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纯黑色的伞面只绣了一朵妖冶的红玫瑰，栩栩如生。


    伞下的徐成锦面容俊美立体，轮廓线条明晰硬朗，是那种惊艳又耐看的神仙颜值。


    加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咖色的长款风衣，内搭白色连帽卫衣，俊雅温沉却又不失少年感。


    别说旁边的大姐姐们了，就是商玥也禁不住徐成锦的美□□惑，直勾勾盯着他看了一路。


    直到男生走到她跟前停下，十分自然地替她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奶茶。


    清冷俊容温和了一些，薄唇露了浅浅笑意，低磁的嗓音冷淡却礼貌：“谢谢。”


    其实一分钟前，老板就已经把奶茶封好装袋递给商玥了。


    奈何她一直盯着徐成锦看，根本没有注意到店老板在叫她。


    人店老板眉头都皱紧了，还好徐成锦走近，替商玥接了东西。


    道谢后，男生低垂眼睫，视线落到了商玥脸上。


    没想她还在盯着他，两人眼神便对上了。


    徐成锦猝然撞进了女孩清明澄澈的鹿眼里，他有一瞬失神，心跳也在刹那间提速。


    好在他很快回了神，顺手将奶茶拎到了商玥眼前，挡住了她望向他的视线。


    “同学，你的奶茶。”男音低浅，比方才和老板说话时更温润一些。


    商玥不由攥紧了手里已经收起来的雨伞，呼吸略紧，半晌才缓过来。


    她扯了扯围脖，遮住脸上的绯色。


    随后才接过了奶茶，把里面那杯蜂蜜柚子茶塞给了男生：“这杯是给你的。”


    商玥话落后，明显听见旁边队伍的大姐姐们嬉笑议论。


    “啧啧啧，这才是青春啊！”


    “我上学那会儿班里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这得是校草级别吧？”


    “女生也好可，软软的长得也漂亮，好般配啊。”


    “这尼玛是什么青春校园小说男女主，我好喜欢，老阿姨的少女心又活了！”


    “……”


    虽然她们声音不大，但离得近，商玥和徐成锦都听见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商玥想解释，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最终只暗戳戳看了眼另一名当事人。


    相比商玥的不好意思，徐成锦倒是神色淡然，好像压根儿没听到她们说的那些话似的。


    见他面无波澜，商玥心里也稍稍定下来了。


    只当徐成锦肯定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习惯了。


    商玥决定向他学习，封闭五感，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于是稍稍冷静下来后，她主动对徐成锦道：“我们走吧。”


    徐成锦点点头，和商玥同撑一把伞离开时，他另一只手从背后虚扶着她的肩。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他揽着商玥肩膀离开的一样。


    于是排队买奶茶的几个阿姨级别的大姐姐又姨母笑了好久-


    商玥是第一次来这家图书馆。


    在徐成锦的带领下她办了借书卡，随后两人上了二楼，占了个角落里靠窗的位置。


    徐成锦给了商玥一个小时自由复习时间，有问题可以问他。


    一个小时后，商玥要做他准备好的测试卷。


    这是今天上午所有任务。


    然后他俩中午可以一起出去觅食，吃完饭又回来继续学习。


    九点整，商玥开始做测试卷。


    徐成锦去找了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看，就坐在商玥对面位置。


    他背倚着玻璃窗，左手手肘随意搭在桌沿，右手举着书。


    姿态慵懒随意，却又不失矜贵端方。


    图书馆里暖气很足，商玥和徐成锦都脱了外套。


    只穿白色卫衣的男神就像脱去了清冷的外壳，展露在商玥眼前的是他本质的温柔。


    他安静，一动不动，几欲和玻璃窗外的雪景融为一体。


    商玥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走神了。


    视线落在徐成锦身上，便失去了控制，很难再挪开。


    时间久了，被盯着看的人察觉到了。


    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倾身过来，腕骨突出的手往商玥面前的试卷上轻轻一压。


    冷白匀称的指节点了点，徐成锦扯开薄唇，似笑非笑地凝着她：“商小玥，卷子你还写不写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她到底还让不让他看书了？


    就商玥那直勾勾的眼神，挟风裹火，就快将他心里那堆干柴点燃了。


    完全没法静心。


    在他倾身靠拢的瞬间，商玥连心跳都停了。


    随着男生身上清冽的薄荷香包围过来，她连忙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利用疼痛感维持最后的理智。


    商玥错开了视线，红晕爬至耳根。


    即便她低下头把脸藏起来，她的羞意也还是落在了徐成锦眼里。


    他深眸里染了笑意，欲望暗涌着，费了好大劲才强忍着抽回手，没去摸商玥的脑袋。


    徐成锦站起身去，清了清嗓，声音还是有些低哑，“我再去找本书，你好好做题。”


    话落，他人便走了。


    商玥这才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用手背碰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脸，她五官揪紧，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糗大了！


    真的糗大了！


    商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忍不住去看徐成锦。


    难道是他今天打扮得比平日里更帅？


    商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酥麻的痛感让她重新打起了精神。


    果然没了帅哥的诱惑，商玥的注意力集中了许多，渐渐地，她的心思全都投在了卷子上。


    至于徐成锦，他并没有走太远。


    说是去找书，实际也就是换了个窗台靠着，继续看手里的《飞鸟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徐成锦掐着午饭饭点的时间回到那个隐秘的角落时。


    商玥已经写完了试卷，因为起得太早犯困，这会儿趴在桌上安静睡着。


    她睡得挺沉的，连有人靠近也没察觉。


    徐成锦将她搭在椅背上的棉服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绕到商玥对面位置坐下。


    介于试卷被商玥压在手臂底下，他也没办法现在就替她检查批改。


    窗外的雪似乎下大了，但室内暖气洋溢，烘得人温热舒服。


    徐成锦从一开始支着脑袋看商玥睡觉，到后来他也趴下了，与女孩面对面，离她较近。


    是商玥睁眼可能会被吓一跳的距离。


    图书馆内寂静无声，以至于徐成锦能清晰的听见自己野马奔腾的心跳声。


    他的视线如一支笔，描过商玥的眉眼、俏鼻，最后落在她嫣红的唇上。


    后来他心下一动，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探出食指凑近商玥的脸。


    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后，徐成锦却贪恋上了那白瓷般细腻光滑的肌肤手感。


    他像魔怔了一般，食指若即若离地描摹商玥的五官。


    甚至他还把落在商玥颊侧的一缕青丝小心翼翼拨开，眼里毫不避讳地流露出了恋慕。


    就在徐成锦拨开那一缕青丝后，商玥皱起了秀眉。


    像是哪里不舒服似的，她幽幽转醒-


    商玥只微微感觉到一阵劲风拂过。


    她手麻了，揪着眉醒了过来，披在肩上的外套丝滑地落到了地上。


    以至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弯腰去捡外套。


    等商玥捡了外套直起腰来，她方才看见了趴在她对面安睡的徐成锦。


    他侧首枕着手臂，离她很近，近到商玥能数清他的眼睫毛。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徐成锦的睡颜。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男，俊美得惊心动魄，惑人心神。


    商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徐成锦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眼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拿手机，怼脸拍一张男神的睡颜照，发到姐妹群里！！


    33.  033：蓝校服   二更合一


    拍照的念头闪过脑海后, 商玥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


    一方面是因为以前偷拍被抓过，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徐成锦的睡颜难得一遇, 这次不拍, 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就这么纠结了几分钟, 见男生丝毫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商玥窸窸窣窣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保险起见，她把手机静音了, 确保不会有快门声。


    给徐成锦拍照，完全不用开美颜。


    开了美颜反倒有损他的颜值。


    于是商玥站在桌前微微折腰，两只手举着手机, 找角度聚焦，对准了男生绝美睡颜。


    就在她按下拍照键的那一瞬间，定格在手机里徐成锦睁开了眼睛。


    照片里的他睡眼朦胧, 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


    幽沉眼眸底下藏着冰山, 眼神纯到极致化为欲, 像是无数无形的丝线缠裹住了商玥的心，缓缓收紧力道。


    她被照片里的徐成锦狠狠惊艳了一把，生理性地咽了口唾沫。


    心头抓心挠肺的痒令商玥揪起了精致纤细的眉，随后她满脑子的杂念都被偷拍再次被抓的尴尬驱散了。


    悻悻收回手，将手机藏到身后。


    商玥坐下了，堆了一脸僵硬的笑，“会长, 你醒啦……”


    徐成锦意有所指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忍着笑意，磁哑地嗯了一声。


    略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次拍清楚了吗？”


    商玥脸上的笑意微僵，想起了第一次偷拍被抓。


    那时候她和徐成锦的关系还没这么亲近, 总觉得他是那种高冷严厉，不近人情的性子。


    后来接触得多了，才发现他原来是面冷心热，还挺好说话。


    是以商玥压下了慌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特别清楚……你要看看吗？”


    徐成锦被她眼里的认真逗笑了，微微转动脖子活动筋骨，倒是没看商玥递过来的手机。


    只兀自转移了话题，“收拾下，一起去吃点东西。”


    商玥微愣，见徐成锦已经起身穿外套收拾桌上的书本卷子，她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脑子里一团乱麻。


    啥意思啊？他这是不追究她偷拍？


    那照片呢，她能不能发到姐妹群里？


    商玥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然后在徐成锦等候的目光下，她穿好了棉服外套。


    耳罩、围脖还有针织帽子，一样一样附加到身上。


    待她整装完毕，站在旁边看着她等着她的徐成锦才又开口：“想吃点什么？”


    “豆汤饭吧，天寒地冻的正合适。”商玥随口应了一句，视线从徐成锦身上挪到了窗外。


    还在下雪，雪势又变小了，和早晨一样，盐粒似的。


    收回视线后，她想拿手机看时间，结果解锁就是拍到的徐成锦的那张照片。


    恰巧徐成锦就站在她身旁，垂眸不经意地一瞥，他又装作没看见似的移开了视线。


    只余光注意到商玥退出相机，慌张锁屏，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随后心虚地朝他看了一眼，小声道：“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徐成锦欲言又止，最终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过到店里后，还是徐成锦先一步买了单，说是商玥早上请他可奶茶的回礼。


    商玥手慢没办法，坐位置上拿手机偷偷又看了一眼徐成锦的照片。


    很是纠结，不知道要不要把照片发到Q群里去。


    徐成锦的这张照片肯定能在群里激起千层浪花。


    说不定照片一发，群里就会被“啊啊啊啊”刷屏。


    商玥轻咬了一下唇瓣，最终决定压一压，临近期末了还是不要发这种招惹人心的照片去影响张美迎学习。


    说服自己以后，商玥把那张照片加密，然后退出相册将手机锁屏。


    她抬眼看向对面刚坐下的徐成锦，视线不自觉描摹他的五官。


    浓而有型的寒刀眉，清透孤寂的深情眼。


    皮肤白得想终年不化的皑皑寒山雪。


    面无表情的徐成锦，气质冷沉就像一座孤寂寒山，高不可攀。


    但他绯色薄唇却又冶艳蛊惑，让人忍不住想攀一攀他这座“寒山”。


    当然了，商玥暂时没想过攀登他。


    她就是纯粹欣赏徐成锦的颜，就像观摩一副惊世骇俗的画作，一件艺术品，甚至将他比作山水美景也可。


    是那种不含男女情感杂念的欣赏喜欢。


    “好看吗？”低浅男音，在正值饭点略微嘈杂的店里如浅溪淌过商玥耳畔。


    她回了神，这才意识到徐成锦隔着80cm宽的餐桌，倾身将他那张好看得要死的脸递近了些。


    唇畔漾着浅浅笑意，淡淡戏谑。


    那句“好看，好看得要死”商玥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往后缩了缩脖子，紧张到疯狂眨眼，眼珠子上下左右乱转，心虚不言而喻。


    支支吾吾半晌商玥也没回答上徐成锦的问题。


    好在男生并没有逼迫她回答的意思，笑了笑便收势退回去。


    正好他俩的豆汤饭好了，徐成锦起身去取餐。


    坐在桌前的商玥终于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左胸口，她两手并用揉了揉自己的脸，又轻轻拍打了几下。


    等徐成锦取餐回来，商玥已经一切正常。


    她点的排骨豆汤饭，徐成锦是丸子豆汤饭，大同小异。


    除了排骨和肉丸不同，里面的海带丝和豌豆之类的副菜都是一样的。


    商玥舀了一勺汤喝，舒服的叹了口气。


    对坐的徐成锦也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汤，跟着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长相气质决定了他的斯斯文文的吃相，和商玥的豪迈洒脱没法比。


    但也正因如此，商玥却是被男生的反差萌逗笑了。


    就莫名觉得学人精徐成锦超级可爱。


    他俩吃饭的氛围格外融洽，商玥在他面前也越发释放天性。


    徐成锦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商玥在他面前无拘无束做自己的样子，那才是她，真实的她，可可爱爱，招人喜欢。


    可惜这种氛围却被他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徐成锦敛了眸光，幽沉的眼眸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周书航。


    他想到了什么，微蹙了一下眉，接了电话。


    周书航那边挺吵的，“老徐，晚上有空吧，一起吃个饭啊，我可是通知了沈学妹让她也叫上商学妹的哟。”


    今天元旦，也是周书航的生日。


    徐成锦接到他电话的那一瞬间记起了这一点，是以他对周书航的态度还算温和：“好，微信上地址发我。”


    “行吧，那我问问沈新月她们几个女孩子喜欢吃什么。”


    周书航话落，不忘和徐成锦寒暄两句，问他吃午饭没。


    徐成锦耐着性子应付他，抬眸看了眼对面低着脑袋认真吃饭的女孩。


    他幽幽一笑，回周书航，“吃着呢，和我徒弟在一起。”


    话落，又补了一句：“她这边你就不用让人通知了，我跟她说就行。”


    电话那头的周书航：“……”


    好家伙，他还寻思着借这次生日约商玥出来吃饭的事，找徐成锦再领一个月的早饭呢。


    之前领的快到期了，还想再续续来着。


    看来是没机会了。


    该说的说完，徐成锦挂断了电话。


    正好商玥抬头看他，“周学长的电话？”


    她隐约感觉他俩好像提到她了。


    果然，下一秒徐成锦便道：“晚上一起吃饭，老周请客。”


    商玥懵了，想着今天元旦节，爸妈可能会早点下班陪她过节来着。


    刚想拒绝，便听徐成锦接着道：“他今天生日，中午跟家里人过，晚上和朋友过，每年都这样。”


    商玥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她想了想，还是拿手机给李女士和商启明分别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问他俩今晚加班么。


    按理说元旦节，法定节假日，都应该休假才对。


    但李文秀和商启明的职业特殊，正如徐成锦的父亲，就是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那也不一定能休息。


    他们夫妻俩倒是一前一后接着给商玥回了消息。


    内容都差不多，说是要晚上九、十点钟才能回家。


    还各自给商玥发了红包，让她今天在外头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商玥抿着唇收了两个大红包，把手机揣回了外套口袋里。


    她复又抬眸看向徐成锦，冲他笑笑：“那我一会儿去给周学长挑个生日礼物吧，你帮我选选？”


    人家请客吃饭，商玥也不好两手空空前去，总要买点什么当做生日礼物。


    徐成锦明白她的意思，应下了-


    吃完豆汤饭，徐成锦便带着商玥走了两个十字路口，过了一道天桥，找到一个商场。


    他俩去商场里溜达了一圈，最终商玥听从徐成锦的意见，给周书航挑了一支钢笔做礼物。


    就在商玥结账时，徐成锦去了隔壁那家毛绒玩具店。


    等商玥走出钢笔店面时，一个粉白色长条毛绒猫咪凑到了她眼前。


    事发突然，商玥没能收住脚，一头撞了上去。


    还好是毛绒玩具，撞上去软软的。


    等她后退半步站稳，方才注意到拎着长条猫咪的徐成锦。


    他一米八的大高个，一米五的猫咪抱枕在他手上显得娇小。


    可是对于一米六的商玥来说，这抱枕跟她比差不了多少，超级大！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徐成锦一眼，“这是……你给周学长买的生日礼物？”


    这么粉嫩的猫咪抱枕！送给周书航一大男生……不合适吧？


    徐成锦愣了一秒，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他把抱枕往商玥眼前凑了凑，“给你的，元旦节礼物。”


    “给我的？”商玥满目诧异，接过了抱枕，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这已经是徐成锦送给她的第三件礼物了。


    第一件是王昭君凤凰于飞的皮肤，第二件是那条价值四位数的手链，第三件就是这只猫咪抱枕。


    商玥说什么也不能再白白收他的礼物，当即便想买点什么给徐成锦回礼。


    结果徐成锦攥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商场外面走。


    嗓音浅磁，噙着笑意，“不用，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好的回礼。”


    商玥被他拽着走，根本没机会再去别处逛。


    直到走出商场，徐成锦方才松开她，撑起了那把黑色带玫瑰刺绣的伞。


    商玥只得打消回礼的念头，看了他一眼，笑话他：“你怎么说话跟我爸一个样。”


    老商也经常念叨她好好学习，对他和李女士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报云云。


    徐成锦愣了一秒，思忖片刻，深眸凝着侧过身去看天际飘雪的商玥。


    他笑了笑：“是吗？那你爸一定也很爱你。”


    男音很轻，连徐成锦自己都没太听清，因为他说那句话时，左胸里的心脏跳得很快。


    他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烧热感令他对外界的食物感知减弱，更能听清自己内心的声音。


    商玥在看雪，好奇雪在云层里是如何凝结成晶状体的。


    是以她并没有仔细听徐成锦的话，只隐约知道他说她爸很爱她。


    便随口应了一声：“是啊，我爸妈都很爱我来着。”


    “我也很爱他们。”


    徐成锦紧张到嗓子眼的心逐渐落回了胸腔内。


    他庆幸又失落，最后情绪被理智掌控，内心终于恢复了平静。


    声音却还轻微发颤，“回图书馆吧，学到下午六点左右，我们直接去吃饭的地方。”


    商玥终于将视线从天际收了回来，冲男生明媚一笑，脆生生应了一句好-


    下午六点左右，夜幕已经落下，城市遍地霓虹。


    大概因为是元旦节，路上行人很多，车水马龙，繁华又拥挤。


    商玥和徐成锦打车到周书航给的地址，才知道那家砂锅串串香的店面在市中心附近的商业街里。


    正是人多的地方，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很容易被挤散。


    于是下车后徐成锦便如之前一样，牵住了商玥的手腕。


    后来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让她抓住他的衣角，紧紧贴着他。


    就像当初在鬼屋密室摸黑转移过程中一样。


    只是这一次徐成锦是把自己当肉墙，挡在商玥前面，为她开路，手里拎着那只超大的猫咪抱枕。


    至于商玥，全程猫在男生高大身躯后面，倒是没怎么被人挤到。


    就偶尔背后有人推一把，她会重重撞到徐成锦硬朗挺直的后背，几次三番，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砂锅串串店，徐成锦和商玥在店门口先后站定。


    各自理了理自己的形容，顺便检查包里的东西有没有少。


    毕竟这种人多的地方，最容易遇见扒手。


    就在商玥翻看自己包包时，徐成锦指骨分明的手落在了她前额。


    轻轻替她拨了拨凌乱的额发，动作很随意却又十分娴熟自然。


    恰在此时，周书航从那家砂锅串串店里出来。


    他刚接到沈新月的电话，说到步行街了，但是找不到方向，正打算去接沈新月和张美迎来着。


    结果刚走出店门便看见这么一出。


    周书航扯着嗓子咳了一声，收回手的徐成锦看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检查完包包的商玥先打了招呼：“周学长。”


    话落她想到了什么，赶紧从包里翻出包装好的钢笔递过去：“生日快乐啊周学长，祝你心想事成，财运亨通。”


    “啊，还有高考马到成功！”


    周书航被商玥的祝词逗笑了，接了礼物，道了谢。


    “沈学妹和张学妹到了，我正打算去接她们呢，要不麻烦你俩跑一趟去路口接一下？”


    他说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成锦。


    商玥正想答应来着，却被徐成锦轻轻拍了一下肩膀，“你才是今天的主人，我们只是客人，没道理帮你去接客人。”


    他说着，示意商玥进店去。


    街上那么多人，他可不想商玥再去人堆里挤一遭。


    在徐成锦的示意下，商玥接过猫咪抱枕先进去了。


    周书航不忘告诉她包间房号，然后他和徐成锦两个人暂且留在了店门口。


    徐成锦也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周书航：“换一换。”


    他话落，视线垂落在周书航手里那支包装精美的盒子上。


    那是他帮商玥挑给周书航的生日礼物。


    “换什么？”周书航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笑着装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要不你说明白一点？”


    徐成锦就静静看着他，眼神幽沉，威压感极强。


    他也不说话，就看着周书航。


    不出三分钟，周书航缴械投降了，“换换换……给你给你，我特么过个生日，咋还这么憋屈。”


    他把没拆封的礼物塞给了徐成锦，换了徐成锦给他的那份礼物。


    “我倒要看看，你送我的是什么！”周书航拆了包装，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钢笔。


    刚想吐槽来着，话音却在看见钢笔上的logo后卡住了。


    随后周书航“卧槽”了一声，脸上欣喜若狂：“意大利原装Montegrappa生命树！”


    据周书航所知，这支钢笔得要小一万。


    他才不信徐成锦能肯大出血送他这么名贵的礼物。


    果然，徐成锦把商玥送的那支钢笔连礼盒一起揣进了包里后，睇了他一眼，“我舅舅买的，还没用过。”


    徐成锦知道周书航在书法上有一定的造诣，这支生命树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他肯定开心。


    且不说徐成锦没用过这支笔，就算他用过了，算二手的，周书航也照样开心。


    “谢了老徐，还是你最懂我。”


    周书航将那支笔拿出来观摩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


    他看向徐成锦，“这么名贵的东西你送给我，你舅舅不会说你吧？”


    “安心收着吧，它已经是你的了。”徐成锦没说那笔其实是他自己买的。


    好歹周书航是他最好的朋友，三年同窗，明年夏天就要分离了，送一份有纪念价值的礼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更何况一支生命树换了商玥买的钢笔，他觉得很值得-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周书航接了张美迎和沈新月后，人也就到齐了。


    徐成锦进入包间时，宿舍里其他几个人正围着商玥，挨个跟她扳手腕。


    几个大男生里，除了吴东方，愣是没其他人赢过商玥，郑缘在旁边唏嘘不已，夸商玥不愧是体育部唯一的女生。


    “明明就是你们太弱鸡了好吗？”吴东方借机嘲讽，把郑缘他们几个挨个笑话了一遍。


    商玥扳手腕赢了，这会儿正站在旁边揉着手腕。


    沈新月和张美迎到了以后，周书航招呼着他们自己调料去。


    然后让服务员上菜，荤素都有，全都是之前他们自己看着菜单点的。


    商玥和沈新月、张美迎挨着坐。


    周书航就请了她们三个女孩子，其他几个男生都是他们宿舍的，一桌九个人，挤一挤正合适。


    长桌里嵌入了两个天然气灶，一口砂锅是菌汤汤底，一口砂锅是红油汤底。


    大家相继调了自己的蘸料，商玥只要了小米辣、蒜泥和基本的调料品。


    大概因为她碗里的小米椒格外鲜红，引得周书航不由看向坐在商玥左手边的徐成锦。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似是调侃：“老徐，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啧。”


    众人齐刷刷看向徐成锦，又看了看说话的周书航。


    谁也不明白他那句话什么意思。


    但徐成锦自己却是懂了。


    周书航那一丝无非就是笑他口味清淡，和商玥相左。


    以后两个人怕不好搭伙过日子云云。


    他没搭理周书航，不经意地瞥了眼商玥的调料碗，被那一层厚厚的小米椒刺了眼睛。


    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心下嘶了一声。


    看着就很辣。


    商玥吃起来却一点没感觉似的，看上去很开心，大快朵颐。


    席间吴东方他们闲聊着，从娱乐圈聊到电竞圈，最后聊到了明年夏天的高考。


    周书航作为寿星，是他们当中最先放下筷子的那个。


    他就是纯粹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组织几人现场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来。


    规则小有改动，就着埋在汤锅里那一根根竹签，以盲抽的方式，让商玥他们随机抽签。


    他作为裁判，会提前指定抽中某样菜的人接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大冒险做不到或者真心话答不上来，就罚吃自己不喜欢的菜。


    反正挺阴损的，但谁让他今天是寿星，大家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一个个陪着他玩。


    周书航第一轮指定的菜是牛肉。


    除了他以外，整桌的人都相继从锅里抽了一根竹签。


    有抽中花菜的，也有抽中鳕鱼的，还有抽中鸡翅尖的……唯独商玥抽中了牛肉。


    周书航拍了拍手，一副好戏开场的表情：“好样的，商学妹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商玥举着那支竹签，苦哈哈的笑了笑，“真心话吧。”


    天知道要是选了大冒险，周书航会指派她去干什么奇葩的事。


    “好嘞！”周书航喜欢她的爽快，“那我问了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商玥：“……”


    游戏才开始呢，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直接的吗？！


    她暗暗咬了咬牙根，硬着头皮说了真心话：“有……”


    周书航随即问道：“那你会一直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他是替徐成锦问的。


    结果商玥不让他如意，“这算第二个问题了吧！”


    周书航噎住，只好作罢继续下一轮游戏。


    商玥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躲过了一劫，结果第二轮被抽中的还是她。


    偏偏周书航还以他寿星的名义指定她只能选真心话……


    “书接上回！”


    “商学妹，你会一直喜欢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周书航话音落定时，坐在商玥旁边的徐成锦不由眼眸一沉。


    他骨节分明的手把着白瓷茶水杯，里面的茉莉花茶灼热，有些烫手。


    但徐成锦也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身侧的商玥身上。


    他在等她的答案，想知道她会不会一直喜欢周响。丽嘉


    商玥抿紧唇瓣，似是周书航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有一定难度。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可是要一直喜欢一个人……好像很难啊。


    “会吧。”商玥终于开口，紧抿的唇瓣松开后，嫣红冶艳，“但如果我的喜欢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我想我会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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