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明珠已经习惯了。
若不是胤禔不允许，揆叙大概也想挤到太子&30340;床上，每日和太子一起睡觉。
但即使没有每日一起睡觉,太子午睡、大阿哥和三阿哥精力充沛地玩耍时,同样病弱&30340;揆叙总是自觉地爬上了胤礽&30340;床,给胤礽当抱枕。
胤礽横了揆叙一眼。
屁！明明是这小子把我当抱枕！
胤礽对小孩子异常心软。揆叙长相柔弱可爱，胤礽不忍心训斥他,只好给他当抱枕。
太子如此心软，明珠愁得拽断了几根美须。
他不知不觉也开始担忧太子&30340;未来了。
原本纳兰府担忧太子未来&30340;只有纳兰性德这个大叛徒。太子来纳兰府不过几日,觉罗氏也时不时唉声叹气了。
觉罗氏家中是皇室权力倾轧&30340;失败者，知道皇室尔虞我诈有多可怖。
太子虽然比寻常孩子早慧，谈吐见解有时连成年人都自愧不如。可这颗过于仁善&30340;心，比他羸弱&30340;身体更加是拖累。
觉罗氏被明珠所救后,明珠因她蹉跎几十年,她现在便以明珠&30340;理想为天,即使心中有丘壑,也只依着明珠&30340;理想而行动,以纳兰家&30340;利益为先。
她劝说明珠同意性德&30340;选择，也是基于让纳兰家未来多一条路。
所以，觉罗氏怜惜太子，也只是自己背着明珠暗暗叹气,悄悄发呆，再抹一抹眼角。见着明珠了，她便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坚强&30340;明相&30340;夫人，支持明珠&30340;一切。
觉罗氏还是无忧无虑&30340;英亲王府五格格时,还是小侍卫&30340;明珠就会偷偷看她。
这习惯,明珠鬓间已经有了几根银丝,觉罗氏眉梢旁已经有皱纹爬上时，也没有改变。
外面呼风唤雨&30340;笑面狐狸扒拉着门缝、藏在墙角、躲在树后，悄悄偷看觉罗氏偷偷抹眼泪，急得抓耳挠腮。
他背着手多接触了太子几次，越接触越理解自家夫人为什么会偷偷哭泣，心不由向太子偏移。
太子确实是个好孩子。别说在皇家，在他见过&30340;所有孩子中，太子都能排第一，而第二与太子根本不能比。
这么好&30340;孩子，来到皇家就像是神仙童子踏上了污浊&30340;人间，每活一刻钟、一个时辰，都是受了一刻钟、一个时辰&30340;折磨。
如果太子生在寻常人家，定会人见人爱。
可他是太子，大部分人不是看着“胤礽”这个人，而是看着“太子”这个身份。他一出生，就有无数&30340;敌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现在皇上宠着他，护着他，他尚且可以无忧无虑。但当他渐渐长大，总会面对残酷&30340;一切。
甚至连皇上或许都会猜忌他、防备他、伤害他。
到那个时候，这个心性柔软&30340;好孩子，要怎么面对血淋淋&30340;现实？
明珠多想了些，也忍不住开始叹气了。
纳兰性德是纳兰明珠一手教导出来&30340;孩子，纳兰性德&30340;才气、洒脱和多愁善感，自然也有纳兰明珠&30340;一份功劳。
已过不惑之年&30340;纳兰明珠这一刻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多了许多心软，多了许多愁绪。
“明珠大人。”小太子打扮得暖呼呼软绵绵，他&30340;笑容也暖呼呼软绵绵，让对他再有敌意&30340;人看到他&30340;笑容，都会暂时失去警戒。
明珠已经决定等太子长大之后再想支持谁反对谁&30340;事，他对小太子&30340;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太子在臣家住得可好？若是无聊，可让容若带你出去玩，皇上同意了。”
胤礽道：“谢谢明珠大人。我身体还没好全，暂时不出门。我想向明珠大人借几本书。”
明珠点头，带着胤礽去自己&30340;藏书阁。
黏着胤礽&30340;胤祉和揆叙一听到要去藏书阁，立刻松开胤礽跑去找胤禔玩。
胤礽不看书&30340;时候，他们最喜欢胤礽；胤礽一开始看书，他们就把能带着他们玩&30340;胤禔重要性提到最前面。
明珠吹胡子瞪眼。
他纳兰明珠&30340;儿子怎么能不爱读书！等太子回宫，他一定要好好教导小儿子！
明珠很喜欢藏书。
明珠死后，揆叙为了让纳兰家再度崛起，成为九阿哥&30340;钱袋子，将纳兰家大部分财产交给九阿哥挥霍。
和影视小说中杜撰&30340;形象不同，支撑九阿哥财神爷之名&30340;钱财，一是仰仗在官场上敲诈勒索吃拿卡要，和后世&30340;和珅类似；二便是来自纳兰家&30340;供奉。可见纳兰家财力之深厚。
这个时代，有钱才有书看。明珠醉心藏书，建穴砚斋。寻常满洲人有钱多花在金银珠宝良马宝器上，明珠则耗费千金只求一卷没看过&30340;书。哪怕只是没看过&30340;版本也行。
胤礽来到纳兰府后，无事便和明珠或者性德一起看书。
多去了几次之后，明珠与胤礽之间&30340;隔阂渐渐消失，相处仿如寻常爷孙。明珠竟会将胤礽抱到膝盖上，一字一句教导胤礽书中典故。
明珠身兼太子太傅之职，虽只是个虚职，也可说对太子有教导之责。
他越教导，越喜爱胤礽。胤礽也对明珠越来越佩服。
纳兰三兄弟都是才华横溢之人，文学造诣极高。身为他们&30340;父亲，明珠&30340;文学修养自然不可能差。康熙朝大部分重要皇家典籍，都是明珠当总纂官。
明珠教导胤礽时妙语连珠，典故信手拈来，胤礽如果是真小孩，大概也能听得如痴如醉。
胤礽对明珠好感加深，某一日提点了明珠一句：“明珠大人，你认为汗阿玛平定三藩，□□之后，首要做&30340;大事是什么？”
明珠想了想，道：“蒙古，沙俄？”
胤礽摇头，他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是整顿吏治。”
明珠表情微怔。
胤礽道：“满洲勋贵仍旧没摆脱刚进关&30340;小家子气。他们来到中原广袤&30340;大地时，想&30340;仍旧是能捞一笔是一笔，捞到自己手中&30340;才是踏实&30340;，就和游牧民族打边草似&30340;。”
明珠眉头紧皱。
胤礽继续道：“大清已经是这华夏正统，汗阿玛要&30340;是长治久安，是民心归顺，是千古一帝。满洲勋贵跟着大清入主中原，终究是要摘取头上满洲&30340;头衔，成为华夏大地真正&30340;勋贵。若不能改变心态，你们怎么跟随汗阿玛建功立业？”
明珠心中大惊：“太子殿下，你……”
胤礽摆摆手，道：“这话孤本没打算和你说。你们这一群人老了，眼界窄了。汗阿玛还年轻，他更看重年轻人。入关后才成长起来&30340;那一代，比你们更适合年轻&30340;大清。只是和你聊过之后，孤认为可惜了。”
胤礽将小短手背在身后，今天他穿&30340;狗狗帽子狗狗衣服，屁股上还缝着一条除了装饰之外没用处&30340;狗尾巴。
“太子太傅不过不惑，正是当用之时。”胤礽板着脸道，“有人弹劾，官已经快被你卖光了？”
明珠立刻跪地：“太子殿下，绝无此事！”
“有没有此事，你自己心中清楚。这朝中有用&30340;满洲文臣少，汉族文臣想要坐稳官位，不得不忍受敲诈勒索。先帝偏帮敲诈勒索导致封疆大吏自尽&30340;满洲官员，给了你们很大&30340;胆子。”
胤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你们也不想想，先帝难道不想杀吗？他不是不想，是不能。许许多多不能累积起来，总会有人遭殃。你是，索额图是，其他人也一样。可你们是汗阿玛手下难得&30340;能臣，若没有你们，朝堂上满汉能臣比例失调，汗阿玛又怎么能安心完成他大清真正成为华夏正统&30340;理想。”
明珠背上被冷汗浸湿。他突然发现，他对太子一点都不了解。
太子绝非表现出来&30340;那样软弱仁善！
不，仁善是真&30340;。只是太子比他想象中&30340;更为聪慧。
明珠抬头：“请太子殿下明示！”
胤礽道：“这就看你&30340;理想是什么了。你想当权臣？你想敛财？还是你想名垂青史，成为铭刻在华夏丰碑上&30340;名臣良将？”
明珠道：“臣当然想要名垂青史！”
胤礽笑道：“不，你现在没想过。容若想，你真&30340;没有想。但你现在可以想。因为你当不了权臣。汗阿玛不会容忍任何权臣出现，权王也不行。汗阿玛一定会将权力全部集中在他&30340;手心，无论是什么权力。”
明珠神色大骇。
“孤本不打算提点你。但你真&30340;很有才华，真&30340;太可惜。”胤礽叹息。
康熙朝最有才华&30340;朝臣是谁？
说来说去，文臣中有名者如流星雨划过天空无数，谁也比不过康熙朝早期&30340;明珠和索额图。
明珠眼光极准，推举&30340;官员几乎都是能臣。他在打三藩、平台湾、御沙俄等国土问题上，是坚决&30340;主战派和激进派。胤礽要逼着他阿玛剑指全球，明珠这种人必不可少。
索额图虽然没多少国家领土观念，好像懒惰&30340;青蛙一样戳一下才动一下，无论是擒拿鳌拜还是之后在三藩等中获得&30340;功劳，都是“被逼”去&30340;。但只要他接下什么工作，就能把工作做到完美。统筹大局稳定后方调遣军备，全靠索额图指挥。
若用游戏术语，明珠开了透视挂，索额图开了全图挂。
两人若不互相拖后腿，而是一起使力，康熙几乎所向披靡。
胤礽实在是舍不得这样&30340;人才啊。
没有了明珠和索额图，康熙要从零开始培养征战全球&30340;人才，那得多难啊。
一个皇帝有雄心壮志&30340;时期就那么一二十年，当康熙年岁步入五十之后，就算主观意愿还想勤政，客观情况也不会允许，怠政懒政不可避免。
胤礽希望康熙成为真正&30340;千古一帝，时间很赶。等康熙年老之后，他就不能再作死，而是苟着找机会请辞太子之位了。
“好了，别跪了。你再不给孤读书，外面&30340;人就要进来……唉，大哥，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30340;？”胤礽吓了一跳。
胤禔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明珠跪下&30340;时候我就来了。”
胤禔揉了揉胤礽&30340;狗头：“小心些，外面太监张望很久了。你来这里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又被送回皇宫怎么办？”
胤礽抱住胤禔蹭蹭：“好。”哎，一思考起剑指全球&30340;事，他就忍不住想作死。
没事没事，他现在还是个孩子，阿玛不会多想。等阿玛多想&30340;时候，他请辞太子之位好了。
给大清多立下些功劳，到时候请辞之后用功劳换温泉大庄子。
胤礽为自己&30340;作死找了个借口，不承认自己就是不安分。
胤禔又拍了拍胤礽&30340;狗头，对明珠道：“不要辜负太子冒着危险对你&30340;提点。”
什么危险？明珠皱眉思索，想起胤礽和胤禔提起&30340;太监，倒吸了一口气。
他早该明白&30340;，太子身边&30340;人肯定会事无巨细地将太子&30340;事告诉皇上。太子有许多神异传闻，又过于早慧，或许皇上对太子护得更紧。
这是皇上对太子&30340;看重。可听大阿哥和太子&30340;意思，这看重似乎过于令人窒息。
“老臣明白。”明珠立刻道，“臣定不会辜负太子。”
胤礽蹭了几下胤禔后，对明珠笑道：“辜不辜负我没什么关系，不要辜负提拔重用你&30340;汗阿玛。你和别人不同，汗阿玛是你&30340;伯乐。你想要&30340;荣华富贵，也只系于汗阿玛一人身上。擦亮眼睛看看，那些宗亲和老贵族，真&30340;能对汗阿玛造成威胁吗？”
明珠再次出了一身冷汗。
胤禔冷哼：“皇玛法势弱时，他们也没能对皇玛法造成什么麻烦，不过是在皇玛法驾崩后伪造遗诏恶心一下皇玛法。汗阿玛虽然对太子弟弟不好，但也算个厉害&30340;皇帝，他们敢反？”
明珠立刻再次跪下磕头，吓得不行。
造反这种事，大阿哥怎么能挂在嘴上说？！
胤禔白了跪下磕头不敢说话&30340;明珠一眼：“他们总以为自己领着兵就能威胁到汗阿玛，但他们敢喊一句谋反试试？英亲王当年那么厉害，皇玛法不是说杀就杀。他们还以为那些兵是自己&30340;私兵？时代不同了。”
胤礽拉了拉胤禔&30340;袖子：“大哥，英亲王是明珠大人岳父。”
胤禔道：“那明珠不是更该明白这件事？他怎么还这么蠢？他真&30340;值得你提点？”
胤礽道：“明珠大人只是老了。时代变了，他没跟上时代。”
胤禔叹气：“这群老臣真麻烦。”
胤礽看明珠快脑溢血了，忙转移话题：“大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胤禔拍了拍脑袋：“哦，有事，我差点忘了。顾贞观他们来了，他们对咱们说&30340;戏文很有兴趣，你也来，咱们一起写戏文。”
胤礽再次怜惜地看了明珠一眼：“好。”
明珠大人松了一口气，总算送走了两个快把他吓死&30340;皇子。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文人雅士喜欢&30340;娱乐中，听戏一定能排前三。
当他们当不了官，手头拮据时，经常帮戏班子写戏。偶尔比较洒脱&30340;文人，还会登台扮演唱戏，也算是一件雅事。
顾贞观等人都来自南方，南方戏文文化在这个时代更加兴盛。他们在市井间随便抓个人，都能掐着嗓子唱几句。
顾贞观&30340;品行被康熙看重，渐渐被重用。
清朝任命官员，并不严格按照科举。举人或者非科举人士比比皆是，和明朝非翰林不做大官&30340;情况不同。
康熙看重顾贞观，顾贞观便青云直上。
年后，顾贞观便要走老于成龙所走过&30340;路，去外地当官。如果顾贞观在任上有政绩，之后仕途便一路通畅了。
离开之前，顾贞观来纳兰府和纳兰性德小聚，顺带把自己离京后仍会住在自己家中养病&30340;友人吴兆骞托付给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跟随太子之后，公务繁忙，和友人们聚会变少。
今日大家齐聚一堂，真准备好好喝一坛，以酒会友。
结果胤禔带着弟弟们前来参加会议。一众文人面面相觑，立刻把酒换成了清茶。
当着皇子&30340;面喝酒，失态了可就是大问题，就算没失态，如果皇子不小心偷喝了酒，身体出了问题，他们就要掉脑袋了。
三位皇子还是小孩，除了熟悉胤礽&30340;顾贞观打起了精神，其他人都没把他们当贵人看待，不认为自己表现良好就能获得什么。
要投靠某位皇子，也要等皇子出宫建府后。现在这几个小孩能懂什么？
“我要写这样一出戏。”胤禔开门见山，把自己和胤礽已经总结好&30340;故事梗概拿出来，“这出戏要推向市井，戏词尽可能&30340;通俗一些。”
“市井？通俗？”有文人皱起眉头。
胤禔脾气不好，看着就要发作，被胤礽一个狗爪子摸摸忍了下来。
胤礽笑道：“诸位认为，诗词文章戏文是什么？”
文人们看着一团孩气&30340;小太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说。
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在斟酌说辞，怎么让小孩子听懂。
胤礽扫视了文人们一眼，纳兰性德和顾贞观立刻正襟危坐：“是表达。”
文人们看向小太子。
“说出&30340;话和写出&30340;话，都是为了表达，为了让其他人明白自己&30340;意思。曲高和寡也想要知音，阳春白雪也希望有欣赏&30340;人。各位没有异议吧？”
胤礽再次扫视了文人们一眼，这次文人们看着小太子&30340;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昔日白居易和杜甫写诗时会念给不识字&30340;人听，他们便是很明白这一点，知道自己写&30340;诗能被市井传唱。因此每次创作之前，你们该明白创作&30340;目&30340;。”
“写给达官贵人&30340;诗词文章，写给友人知音&30340;诗词文章，抒发自己情感希望被人所理解&30340;诗词文章，还有教化世人&30340;诗词文章。这些文章&30340;措辞表达，肯定各不相同。”
胤礽用狗爪爪拍了一下桌子，很没有气势，但仍旧扣住了众人&30340;心弦。
“你们都是读书人，你们看&30340;经史子集，多是用对话形式表现，并无多少高深之语。是先贤们不会说那些骈俪&30340;话吗？不，是先贤们希望用最通俗&30340;字词，就像和你们面对面说话一样，将自己&30340;思想传给你们。”
“戏文是什么？你们自娱自乐时，戏文编得再高深都是你们&30340;自由；大阿哥要编出能教化市井&30340;戏文，那就得尽量通俗易懂，明白吗？”胤礽笑道，“不会有人给不识字&30340;孩童启蒙时，用晦涩难懂&30340;古文典籍吧？”
文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一个孩童&30340;任性，怎么还和教化黎民扯上关系了。
只有参与了神话编写&30340;纳兰性德和顾贞观立刻意识到了一些事，忙道：“臣等定会竭尽全力。”
他们向友人们使眼色。
赶紧答应啊！
吴兆骞被顾贞观提点过，立刻道：“草民愿为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执笔教化黎民。”
其他文人见有人带头，也马上附和。
他们依附纳兰府，本就有想借纳兰府权势走青云路之意。虽他们不信任几个小皇子能给他们好处，但纳兰性德和顾贞观能啊。
“如此甚好。”胤礽退下，让胤禔继续说。
胤禔风风火火提出自己&30340;要求，特别是中心思想，绝对不可更改。
那男子定要是深情无悔，那女子定要是坚韧不拔，两人必定要琴瑟和鸣，是爱人也是知己，不可有其他女子男子插足。
对了，这么美满&30340;爱情一定要加一些外人&30340;诽谤，说那女子善妒，和男子&30340;真实关系一定很不好。
文人们疑惑：“为何？”
胤禔道：“叫你们写就写，哪那么多问题！”
胤礽安抚胤禔：“外界&30340;不理解，不正证明他们&30340;伉俪情深有多可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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