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许闲向他行了一礼道:“岳父大人,我是山海侯长子许闲,四日前刚与贵府的小王爷成亲,按理说昨日就应该回门请安。可小婿近日疾病缠身,幸得小王爷相助才查出病因。今日身体稍有好转就速速前来请罪,还望岳父大人恕罪。”
宁王爷愣了片刻之后,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原来是闲儿啊,岳父早就听闻闲儿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今日一见,如果名不虚传,哈哈哈……闲儿久病初愈,不宜久站,快,快跟岳父进屋。”
说着又安排起身边的下人:“今日姑爷回门,快去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本王要跟姑爷好好叙上一叙。”
“岳父,不是小婿不愿陪您喝上一杯,只是这病还未痊愈,实在不宜喝酒。”
“也对也对,你看岳父,这一高兴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忽略了,那就备一桌好菜,不喝酒!”
雪落亭跟在他们身边,宁王爷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把许闲安顿下来之后,带着雪落亭匆匆忙忙进了书房。
一关上门,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沉声问道:“你是谁?怎么回事?”
“禀王爷,”雪落亭行礼说:“小的乃城中路边一普通的算命先生,几日前,有人出大价钱让小的去给一位贵人算命,小的跟着那人上了马车,结果被带到一片树林里打晕了。再醒来时,绑被了花轿,当成了小王爷嫁给许家世子。”
宁王爷瞪着他,气得嘴角抽搐,问他:“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他说。
接下来,雪落亭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说到至归说是他在背后陷害许闲时,他勃然大怒道:“本王干的?笑话!他若不生病,娶的就该是我女儿,我们两家欢天喜地地把亲一结,对大家都有利。本王为何要去坑害我的女婿!”
“王爷您别激动,小的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许侯爷肯定也不相信。这背后,必有人在栽赃王爷您啊。”
宁王爷坐在太师椅上,呼了两口气冷静了一下,又问他:“这事,有多少人知道了?”
“小的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想暗中找个机会单独向王爷您禀告此事,毕竟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会伤了您和许侯爷的颜面,但……”
雪落亭叹了口气,“昨日刘太医去到侯爷府上替世子看病,他认出小的不是小王爷了。”
“他把这事儿说出去了?”宁王爷立马问道。
“这倒没有,小的知会了他一声,他说他不是个话多的人。”
“嗯……”宁王爷点了点头,稍微松了口气,指着雪落亭说:“此事办得不错。”
“不过,这事却没瞒过许世子。”
宁王爷瞪向他:“他知道了?”
“知道了。”
“那……那他怎么愿意同你一道来见本王?”
“王爷,实不相瞒,小的与那许家小世子一见如故,而且小的还替他找到了病根,他告诉小的说,不管小的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愿意让小的留在他身边。”
宁王爷微眯着眼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你来见本王,还有别的目的吧。”
雪落亭向他又行一礼道:“瞒不过王爷的眼睛,小的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在江湖上漂泊了半生,幸得小世子收留在身边,还不嫌弃小的的身份。但此事早晚会被许侯爷知道,届时定会被赶出侯爷,所以……”
“所以,你想让王爷将计就计,给你个身份。”
“王爷英明。”
“但本王为什么要帮你?”
“小的一旦有了身份,一来小王爷不用被迫去侯府,算是解脱了;二来,许世子,不还是您的女婿吗?小的在侯府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侯爷夫妇相当疼爱世子,世子想要留下的人,他们是肯定赶不走的。有了这层关系在,您还担心侯爷不肯站在您这边吗?”
宁王爷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才说:“你小子倒是机灵。”
雪落亭并不怎么谦虚地笑道:“毕竟在长年在江湖上混饭吃,也就这点本事。”
他又想了想,“你是真心投靠本王?”
“若非真心,小的大可将此事捅了出去。反正有许世子护着,我也掉不了脑袋,倒是王爷您这边,恐怕不太好向侯府交代。”
“哼!”他冷哼了一声:“本王需要向他交代什么……”
雪落亭再向他行一礼道:“王爷,我从小跟着师父混迹江湖,识人二十余载,我是真心来投靠您的。”他声音一沉,坚定地说:“一般人,没那种命。”
他猛地抬眼,瞪着雪落亭。良久之后,突然哈哈大笑,亲自走向雪落亭身旁,把他扶起来说道:“这么说,从今日起,本王就多了个干儿子了!”
“落亭唯义父,马首是瞻。”
宁王爷拍着雪落亭的肩,连道三声:“好,好,好!”
他又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两人静默了片刻,雪落亭问他:“义父,您可有想过,是谁在背后陷害于您?”
他又是一声冷笑,“就这得看,本王若拉拢了许则吉,对谁最不利。”
雪落亭缓缓地说出两个字:“太子。”
宁王爷扫子他一眼说:“你知道得还挺多。”
原文一开篇太子就正在和他明争暗斗,斗得水深火热,也算是原文前期的一个不小的反派。而且山青观是皇家观宇,皇帝每年都会去一次为百姓祈福,能直接搞得动里面的高功法师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太子。
雪落亭又说:“义父,那至归虽是口说无凭,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侯爷本就是个多疑之人,万一他就冲这一点,把至归的话听进了心里,这是您很不利。”
“有什么想法,直说。”
“还请义父尽快登门,向侯爷说明一切,以免让那幕后黑手捷足先登。”雪落亭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义父还能带上小王爷,小王爷虽然贪玩,但并不是个奸恶之辈。这种找人带他出嫁的主意,落亭认为,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宁王爷一把拍在椅书桌上,咬着牙恨恨地骂道:“这个不成器的孽子,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若让本王把他给找回来,非打死他不可!”
“落亭听坊间传闻,小王爷在城中各大妓馆里都有相好,义父不如差人去那些地方问问,说不定会有小王爷的下落。”
宁王爷点了点头,“义父会尽快把人找出来,带着他去侯爷府当面请罪。落亭啊,你暂且先替义父稳住侯府那边一段时日。”
“落亭明白,如此,那落亭就先告退了。”
“等等,”正准备离开时,宁王爷叫住他:“既然他要陷害本王,本王为何不将计就计呢?”
“但请义父吩咐。”
——
最后,他们一同出了书房,宁王爷更是笑容满面。两人你一口一个落亭,我一口一个义父,叫得非常亲热。
回到正堂时,雪落亭发现小郡主周怡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正和许闲说着什么。
宁王带走雪落亭过去,向周怡介绍说:“怡儿,这是四哥落亭,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许闲惊讶地看向雪落亭,雪落亭向他轻点了下头。
周怡好像哭过,哽咽着问:“我哪有什么四哥?明明是他抢了我的夫君,凭什么还要我叫他四哥?”
说完就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小姑娘心性,不用理她,”宁王摆了摆手说,“来闲儿,落亭,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去膳厅。”
午饭过后,宁王和他们拉了会家常,他们就提出要离开了。
宁王也不挽留,亲自私下送他们去了后门,坐上了一辆非常低调的马车。
许闲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当面问,上车之后,才问雪落亭是怎么回事。
雪落亭想了想,解释说:“他打算自导自演一出暗杀戏,嫁祸给别人。”
“暗杀咱们?嫁祸给谁?”
“嫁祸给想要嫁祸给他的人,”雪落亭思忖道:“那个人三番四次挑拨你们两家的关系,这次他更是要杀了咱们来栽赃给宁王,咱们要是死了,侯府死了个世子,王府也死了个小王爷,没有相信会是宁王干的。但那个人偏偏就说是宁王干的,因为咱们死了,就没人知道宁王府嫁了个假王爷给侯府。”
许闲想了想了,“能不能说简单点?”
“比如说,甲每次干了坏事,都说是乙干的。这事被乙发现了之后,乙去干了一件更坏的事,然后把这事坏通通捅出来,全部说成是甲干的。”
“哦……那这个甲是谁呢?”
雪落亭甩开手中的折扇,笑道:“谁最先坐不住,那肯定就是谁。”
“这么说,宁王不是要害我的人?”
“目前看来,他不是。”
许闲靠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看什么呢?”雪落亭问他。
他伸手搂着雪落亭的肩,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可是只老狐狸,你居然能让他收你做义子?”
雪落亭小声问他:“你想知道啊。”
“嗯!”他连连点头。
雪落亭低下头,将侧脸靠向他的脸说:“你说点好听给我听,我就告诉你。”
“你想听什么呀?”
“都行,看你啰。”
他抿着嘴,静静地看着雪落亭的侧脸,突然,凑到雪落亭耳边,叫了声:“哥哥。”
声音轻轻的,落到雪落亭耳边,温热的气息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柔地滑过耳畔,带起一阵来自心底的无声的颤动。
他勾起嘴角,心身舒畅地说:“乖,再叫一声。”
许闲把下巴搭在他肩上,刚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握住身边的剑沉声说道:“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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