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暂且先不要对外宣扬,尤其是不要跟我母亲提及,明白了吗?”林谷渊冷冰冰地扫了一眼何疏玉,语气并不好。
何疏玉却只当林谷渊是气上心头,要亲自去找薄星夏算账,随即压制住内心的愉悦,点头应下了。
“放心吧林公子,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您待会可千万别动气,动气伤身,没了薄星夏还有我呢,我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的腿,很快就能让你痊愈,跟常人无异!”
听了何疏玉的话,林谷渊却没回答,敛眸转身,自顾自往前滚动轮椅。
此时的薄星夏在台阶上站着,漠然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脸上竟是半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
何疏玉在旁细细打量着薄星夏的神色,心中愈发唏嘘不已。
她没想到薄星夏被当面拆穿了阴谋还能如此淡定。
到底是薄星夏的心态比旁人要好,还是被自己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给吓傻了?
为何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不说呢?
何疏玉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不论薄星夏说什么都是枉然,现下是铁证如山,容不得她狡辩。
一阵轮椅滚动的声响过去,林谷渊来到了薄星夏的面前,这回她没有依靠薄星夏,冷着一张脸,自己借着拐杖的力道从轮椅上下来,一步一步踩上了台阶。
不过是这样简单的动作,竟让林谷渊累出了一身薄汗,甚至还有些气喘。
林谷渊比薄星夏要足足高出小半个头,然而当林谷渊站在薄星夏面前时,薄星夏却没有半分局促和害怕,一双美眸直勾勾地望着林谷渊,肩线挺得直直的,眸底更是一片坦然。
不等林谷渊开口说些什么,薄星夏顺势便欺身上去,将她拦腰抱起,带进了厢房内。
随着厢房的隔扇门紧紧合拢,冰云和之兰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只是仍旧在院子里站着,以免主子有吩咐的时候她们不在。
眼下公子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两人皆是闭口不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何疏玉则看呆了,薄星夏怎么做到如此厚脸皮的?
她在银针上下药的事都败露了,她还敢公然这么忤逆林公子?
林公子可是虎烈大将军林远的独子,薄星夏就不怕林公子一气之下杀了她吗?
似是想到了某些可怕的画面,何疏玉冷不丁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一个寒颤。
……
厢房内,淡淡的熏香白烟袅袅升起。
薄星夏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将林谷渊整个身子压在了榻上,更是控制住了林谷渊唯一能灵活动作的那双手。
而后,她便撑着手臂,由上至下这么直勾勾地望着林谷渊,却久久未曾开口与林谷渊说话。
薄星夏想,若是待会林谷渊要撒气,她就俯身堵上她的嘴,让林谷渊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可她想错了,林谷渊既不恼火骂她,也不动手挣扎,甚至任由自己这么肆无忌惮地压着她。
身下那人黑亮的眸子里瞧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半寸也不曾移开过。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林谷渊主动打破了厢房内的静谧,声音微微发哑。
“为何不帮着你身后的那人继续瞒下去,为何要告诉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林谷渊说出口的这第一句话,便让此时几乎贴在她身上的薄星夏眉梢轻挑起好看的弧度。
小小的诧异过后,那温婉清冷的嗓音在林谷渊耳边乍然响起,隐约还带着一些兴味的笑意。
“林公子……何出此言?”
薄星夏神情自若,语调更是慵懒至极。
林谷渊虽被薄星夏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却不慌乱,略微眯起眸子打量起了对方的神情。
纵观上下,薄星夏这女人哪有半点阴谋被当场揭露的狼狈模样,唇角微勾,分明得意得很。
林谷渊却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凉薄的唇微掀,默然吐出一声冷笑。
她前妻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在世界百强公司凭借着自己努力站稳脚跟的狠人,哪能随随便便就被剧本里的人设给耍得团团转?
若不是薄星夏自己心甘情愿,再天衣无缝的陷阱都休想套住她这只老狐狸。
正如薄星夏嫁进将军府之前所设的局,表面上看,好似是她被迫走进了旁人设下的圈套,而事实上,薄星夏早就知道有人盯上了她,只是恰好这个人的目的同她一样,她便不躲不避,顺着对方的意思进套了。
到底是薄太医给贵妃看病出了岔子,还是薄星夏‘不小心’出了岔子,薄太医爱女心切顶包?
碰巧林夫人要寻一个好控制有医术又能给自家女扮男装的闺女打掩护的儿媳妇,薄太医便成了罪臣,而薄星夏成了罪臣之女,自己送上门来。
什么不进将军府做少夫人就要被亲爹嫁给上了年纪的富商做第八房妾室,这种鬼话也不过是薄星夏编撰的借口罢了,是让林夫人拿来说服她的。
而薄太医自打辞官去了乡下,成日笑呵呵的给乡亲们看病,听闻还结交了三五好友,种地喝酒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看他那副样子,怕是早就不想在太医院干了。
薄星夏出了岔子,反倒让自己的父亲乐得其所,回了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越往深了想,林谷渊的眸色就越是凉薄,到最后,已然没有半分情愫。
“像你这般城府极深的女子,难道会看不出何疏玉的那点小心思?你的银针包就那么恰到好处地放在了最显眼的桌案上,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害人的罪证送给何疏玉么?”
“你既然毫不遮掩地当着何疏玉的面施针,定是早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借着何疏玉的口把真相告诉我罢了,是也不是?”林谷渊一字一句嗓音苏沉,眼神也愈发笃定。
“那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地做这么多事?”
说着,薄星夏直勾勾地望向身下的林谷渊,眸底那玩味的笑意一点一点地隐匿了起来……
察觉到薄星夏离自己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已经喷洒在林谷渊的肌肤上,引得她一阵颤栗。
林谷渊那漆黑的瞳仁骤然缩小,心中警铃大作,却因为被对方压制着手脚而无处可躲,只能咬紧牙关,睨向那贴在自己身上柔媚无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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