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0

    第60章 “我想你搞错了，……


    第三拨的五个人之中还是没有顾闵哲。


    徐成彬都着急了, 按捺不住来到了顾闵哲的旁边，“奶奶的，一共二十五个男的，你他妈不会抽到二十五号吧？”


    顾闵哲把已经被他捏的有点皱的纸条给他看, 上面写着18.


    “也快了也快了！”


    徐成彬往台上一看, 一个男生在颜晞面前停了下来, 他拍了拍顾闵哲的背，“你自求多福。”


    顾闵哲无奈看他一眼, “快回去吧。”


    “行行行。”


    顾闵哲再往讲台上看时，第三拨人已经挑选礼物完毕，颜晞还在讲台上, 她的礼物还没送出去。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下一次上台就轮到他了。


    “请抽到16-20号的男生上台挑选礼物哦。”


    顾闵哲闻言起身，他不像其他男生犹犹豫豫, 他的目标很明确。


    颜晞看着朝她走来的顾闵哲，抿着唇微微笑着，顾闵哲来到了她面前, 他耳朵红了，“你的礼物，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颜晞微笑着把手上的礼物递了出去, “男生节快乐。”


    “谢谢。”


    “WOW!”台下的男生再次起哄, 并拍起了掌。


    顾闵哲和颜晞两人相视一笑，而后他拿着礼物，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颜晞送出去了礼物，也回了自己的位子。


    顾闵哲把礼物盒放在了抽屉里，宝贝一样珍藏着，同桌吴君霖用手肘戳了戳他, “不打开看看什么礼物


    吗？”


    顾闵哲说：“晚点再看。”


    吴君霖已经拆了礼物包装纸，他给顾闵哲看了一眼，“我的是一个钥匙扣。”


    顾闵哲的礼物，第二节 下课他才打开看了，是一个黑色的马克杯，杯子是八边形的，很有艺术感，杯身上还有一段文字：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流淌进了他的心田，温暖了他。


    幸好，收到这份礼物的人，是他。


    ——


    第三节 课下课，顾闵哲看颜晞端着杯子起身，他也故意端起了桌上的马克杯，往茶水间走，两人在后门相遇。


    颜晞小声问：“礼物还满意吗？”


    “嗯，很喜欢。”


    颜晞示意手上的一包速溶咖啡，“对了，要不要喝咖啡？这一包太多了，我怕喝太浓午睡睡不着，可以分你一半。”


    “好。”


    两人一起进了茶水间，茶水间前面还有两个人在排队，两人先洗了杯子，颜晞撕开了速溶咖啡，先往顾闵哲的杯子里倒了一半，而后再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剩下的。


    忽然，顾闵哲忽然上前一步，将颜晞护在怀里，“小心！”


    颜晞手上的速溶咖啡撒在了地上，而后，她感觉有滚烫的水珠落在了自己的后颈，只是一两滴。


    她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声女孩的尖叫，“啊！”


    颜晞从顾闵哲怀里离开，转身时发现，顾闵哲半边身体都湿了，身上的衣服还冒着热气，而旁边的女孩握着杯子，崩溃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这个女孩也是他们班的姚琪。


    颜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姚琪把一杯滚烫的开水泼向了她，是顾闵哲替她挡住了。


    颜晞大怒，“你到底在做什么？！”


    姚琪红着眼眶惊恐又满含怨恨地看着颜晞，“谁叫你总是缠着他！”


    顾闵哲把颜晞护在身后，对姚琪道：“我想你搞错了，明明是我缠着她。”


    颜晞没空跟姚琪理论，顾闵哲身上的白衬衫还在冒着热气，“快，脱下你的衣服，去洗手间用水冲一冲！”


    顾闵哲不放心颜晞一个人留在这，“我去洗手间，你去徐成彬那，注意安全。”


    “别理我，你快去。”


    顾闵哲去了旁边的男生洗手间，颜晞立马回了教室，找到徐成彬，“成彬！你能不能回宿舍，给闵哲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怎么了？”


    “他刚刚在茶水间被人泼了开水。”


    “我靠！什么情况？！”徐成彬很震惊，“他人呢？”


    “去厕所冲水去了。”颜晞说：“快，你去拿衣服，待会去一趟校医室。”


    “好，我这就去。”徐成彬跑着出了教室，回宿舍拿衣服去了。


    颜晞找到顾闵哲的同桌，“君霖，你能帮忙去看看闵哲吗？他要是有需要，你帮他一下。”


    “行，没问题。”除了吴君霖，楚峰和几个男生也一起去了。


    颜晞的心跳的很快，她不能进男生厕所，只能在走廊外面等消息，班上的女生也纷纷出了来，她们都很好奇。


    刚刚茶水间除了颜晞和顾闵哲，还有其他人，有些人看到了这一幕，已经传开了。


    “颜晞，到底怎么回事啊？”江维敏问。


    颜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努力捋了捋，姚琪刚刚想泼的人是她，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她是因为顾闵哲和她走得近，所以才心生不满。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不应该传开，否则对顾闵哲，对她都不利。


    她只是说：“我也不大清楚。”


    有人道：“那个姚琪一直都挺有问题的，感觉她是不是有什么病？”


    张文欣道：“这件事很严重，我还是告诉班主任吧。”


    颜晞也觉得告诉班主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姚琪今天能做这么偏激的事，说明她的心里或多或少出了问题，不应该让她再任意妄为。


    徐成彬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去宿舍，拿了一身干净衣服过来，回来时喘着气。


    上课铃响，还很多人不愿意回教室，颜晞也不愿意回去。


    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出了这种事，班主任也没办法上课，他让张文欣管纪律，把姚琪叫了过去办公室。


    顾闵哲换好了衣服出来，颜晞立马迎了上去，“快去医务室上药。”


    “嗯。”


    徐成彬对其他人说：“我和颜晞陪他去就行，你们回教室吧，免得待会老于发飙。”


    来到校医室，校医先是拿了冰袋，让顾闵哲敷着，然后又给他上了烫伤膏。


    顾闵哲脱了上衣，颜晞只能等在外面，没有进去。


    校医出来后，颜晞问：“医生，他烫伤地严重吗？会不会起泡？”


    “会不会起泡要晚点才知道，不过他被烫伤后紧急处理过烫伤部位，学校的饮水机开水应该还不到一百度，起泡器的几率还是比较小的。”


    “嗯。”


    校医说：“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现在是上课时间，回去上课吧。”


    颜晞不能进去，呆在这确实也没有用，她应了一声，隔着门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教室。


    徐成彬在校医室的休息室里陪着顾闵哲，顾闵哲没穿上衣卧在床上，他后背靠近右臂的皮肤一大片泛红，跟旁边白净细腻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徐成彬问：“到底怎么回事？”


    “姚琪想泼颜晞，我发现后挡下了。”顾闵哲心里有点后怕，如果那一杯热水泼在颜晞身上，他该有多自责。


    “我记得姚琪跟你表白过好几次。”


    “嗯。”


    徐成彬其实并不会特意去记有谁跟顾闵哲表白，只是这个女孩特别一点，她在高二时，就跟顾闵哲告白过三次，有两次徐成彬亲眼目睹。


    “啧，真的是小看她了，她竟然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徐成彬在他肩膀上戳了戳，“所以啊，蓝颜祸水说的就是你。”


    “别开玩笑了。”顾闵哲卧在床上不动，他没心情开玩笑，“我现在担心的是颜晞，是我牵连了她。”


    “唉！”徐成彬叹了一口气，“都高三了，怎么还搞这么一出，头大。”


    ——


    颜晞回到教室之后，就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询问当时的情况。


    对着班主任，颜晞如实说：“当时我和顾闵哲在茶水间，姚琪突然向我泼开水，是顾闵哲发现后想要阻止，没想到水泼到了他身上。”


    于泽海推了推眼镜，“其实姚琪这个学生是有点问题，你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你抽屉里有纸条吧。”


    颜晞已经猜到了，“是她对吗？”


    “嗯，没错。”于泽海道：“我以为当时跟她说清楚后，她会明白，但是没想到她还做出这么疯狂的事，而且，班长也跟我说了，她在宿舍也有一些不好的行为，也不单单只是针对你，她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稳定，我已经通知她的父母，暂时将她接回去。”


    “嗯。”


    “这件事情你没有错，你专心留在班上学习，不要受影响。”


    “好的。”


    颜晞办公室回来，回到了班上，却没有心思看书或者写作业。


    今天是男生节，明明今天早上大家还那么高兴，那么团结，没想到两个小时还没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


    下课的时候，徐成彬和顾闵哲才回来，不少人都围了上去嘘寒问暖，颜晞看顾闵哲的位子围得水泄不通，并没有过去。


    早上放学，童筱筱在二班门口等着，看到颜晞出来，她挽住她的手臂，小声问：“颜晞，我听说顾闵哲被人用开水泼了，是真的吗？”


    “嗯。”颜晞点头，而后她说：“等等他们。”


    他们就是指的顾闵哲和徐成彬。


    顾闵哲故意等到人走的差不多才起身，怕拥挤的时候被碰到烫伤的地方。


    颜晞看着顾闵哲出来，“你确认不用回家休息吗？”


    “不用，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饭堂太多人，你别去挤了，让成彬待会给你打包一份。”


    顾闵哲这个情况确实不能去挤，饭堂人多，很容易碰到，并且今天的气温比较高，在饭堂很容易出汗。


    徐成彬说：“待会你回宿舍，我去打饭。”


    “行。”


    四个人一块下了楼，颜晞和顾闵哲走在前面，童筱筱和徐成彬走在后面。


    颜晞说：“今天谢谢你。”


    顾闵哲道：“其实应该是我要跟你道歉才对，是我没处理好一些事情，连累了你。”


    虽说今天姚琪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是因为嫉妒她跟顾闵哲走的太近，但这并不是顾闵哲的错，“我没有觉得你连累了我，这其实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跟我道歉的。”


    童筱筱听到了顾闵哲和颜晞的对话，问旁边的徐成彬，“我听说是那个女孩跟顾闵哲表白失败所以报复，是真的吗？”


    “也算是吧。”徐成彬问：“这么快传开了？”


    “嗯，这件事本来就很严重，我们班的人下课都在讨论。”


    “那估计很快全校都知道了。”


    童筱筱说：“我估计那个泼开水的人也待不下去了，以后只要她出现，大家都会提防着她。”


    “那是，突然做这么可怕的事，跟拿着刀在大街上砍人没区别了。”


    到了饭堂和宿舍的分岔路口，顾闵哲走了回宿舍的路，徐成彬和颜晞他们去了饭堂。


    徐成彬打包了两份饭回了宿舍，颜晞和童筱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刚坐下没多久，旁边有人坐了下来，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熟悉。


    颜晞偏头，旁边的正是岳嘉铭。


    岳嘉铭打量着她，“没受伤吧？”


    颜晞摇了摇头，“没有。”


    岳嘉铭也听说了今天早上的事，“我早就跟你说过，尖子班未必都是好人，你现在知道了吧。”


    颜晞不想听岳嘉铭说尖子班的不是，他无非就是想让她承认后悔转班了，可她并没有后悔，“岳嘉铭，别说这些了行吗，今天的事是个例外，跟是尖子班还是普通班都无关。”


    岳嘉铭脾气收敛了不少，因为他也担心自己太冲，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好不容易建立的那一丝不大稳固的友谊，“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在尖子班待的不开心，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回来。”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不开心。”


    岳嘉铭想到颜晞差点被人泼开水就来气，“妈的，今早上那人别让我看到她，否则一定让她好看。”


    颜晞皱起眉头，偏头看着他，“岳嘉铭。”


    “怎么？”


    颜晞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别插手。”


    “谁说跟我无关，我说过，在这个学校我罩着你，你今天被人欺负了，我无动于衷，像话？”


    “不，你什么都别做。”颜晞道：“今天泼开水那个女孩可能有心理上的问题，后续学校会跟她的家长沟通，至于什么结果，等沟通后才会知道，在此之前，你做什么都是添乱。”


    岳嘉铭耸了耸肩膀，“行呗，听你的。”


    “嗯。”


    岳嘉铭道：“我这么乖，今天男生节，有礼物吗？”


    坐在岳嘉铭对面的许伟新和张鸿都不厚道地笑了一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岳嘉铭用这种撒娇的口吻跟人说话。


    被岳嘉铭一瞪，他们乖乖地低下头吃饭。


    颜晞说：“没准备礼物。”


    岳嘉铭轻叹，“真叫人伤心呐。”


    童筱筱看了一眼岳嘉铭，心道：该，谁叫你之前女生节没给颜晞准备礼物的。


    ——


    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是周五，姚琪桌子里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直到周一，班主任才轻描淡写了一句，“姚琪由于身体原因，休学一年。”


    再后来，有认识姚琪的人传了出来，说姚琪很早之前就被确诊了躁郁症，但是由于父母希望她能参加完高考，一直对外隐瞒她的病情，直到这一次她用开水泼人，父母才意识到她这个病的严重性，所以决定不再给她压力，让她休学一年接受治疗。


    虽然这只是学业繁重的高三中一个小插曲，但颜晞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61章 他想，以后每一个……


    英语辩论赛省级总决赛在平安夜那天举行, 颜晞这一队获得了总决赛的第二名。


    这对于历史成绩最高获得第八名的华阳高中而言，无疑是一次突破。


    颜晞的名字再一次登上了学校的励志榜，只是这一次，她的名字后面多了个岳嘉铭, 这一次能获得第二名, 颜晞承认, 岳嘉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为了庆祝本次辩论赛获奖，带队老师组织了两支队伍聚餐, 时间是31号放学之后。


    颜晞答应了聚餐之后，徐成彬在他们的四人群里提议31号晚上去广场倒数。


    最后变成了颜晞要赶两场，第一场是和辩论队的队员聚餐, 第二场和徐成彬, 顾闵哲还有童筱筱一起去倒数。


    辩论队的聚餐选在了距离学校不远的万达广场，里面有一家音乐餐厅。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 颜晞和辩论队的人都混熟了，跟他们一起聚餐，不怕没话题, 光是围绕着决赛上遇到的一些队伍和人，都能聊上很多。


    今天的天气很冷，只有5-8度, 但是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气氛很温暖。


    时间也过得很快，她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八点了，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坐在原地聊天，没有一个人要离开。


    旁边的岳嘉铭问：“一直在看时间, 还有别的事？”


    “嗯。”


    “什么事？”


    “还有约。”颜晞答应了徐成彬，九点钟跟他们在城市广场汇合的，从这里打车过去，要半个小时，她最迟八点半就要走。


    此时有人道：“我刚问了餐吧的工作人员，今天这里也会有倒数活动，要不我们顺便在这里倒数吧。”


    “好啊好啊！”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岳嘉铭摇了摇手里的苏打水，“要不别去了，留在这倒数，倒数之后我送你回去。”


    “不行，我答应人家了。”


    岳嘉铭漫不经心地问：“谁啊？这么重要？”


    “你别管。”


    此时，有人道：“你们谁要上台去唱歌吗？服务员说，唱一首歌会奖励一盘水果拼盘，或者一碟小吃。”


    岳嘉铭举了手，“我来一首。”


    岳嘉铭一上台，台下不少女生都激动了，都直呼很帅。


    颜晞也承认，岳嘉铭确实长得很帅。他的这种帅跟顾闵哲那种帅有所区别，他的帅是放荡不羁的，带着叛逆的痞帅，而顾闵哲更文静，温文尔雅，五官精致而自带高贵气质，极具绅士风度，是让所有人看着就很喜欢的帅。


    岳嘉铭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脚斜斜地支着地，一只脚微微曲着搭在高脚凳的架子上，他的腿也很长，身上穿着黑色夹克，握着话筒，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深情地唱着一首《let me down slowly》


    他的歌声在音乐餐厅里回荡，吸引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议论着他。


    颜晞听着岳嘉铭唱歌，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们的四人小组群里有了新的消息。


    童筱筱：我现在出发啦，你们怎么样？


    徐成彬：我和闵哲待会汇合一起打车过去。


    童筱筱：@颜晞颜晞，你呢？


    颜晞：我还在餐厅，待会八点半开溜。


    颜晞回复消息之后，顾闵哲发来了私聊。


    顾闵哲：你在哪聚餐，要不要我去接你。


    颜晞：我在万达这边，有点远，我待会自己过去。


    顾闵哲：坐公交？


    颜晞：打车吧。


    顾闵哲：那记得把行程分享给我。


    颜晞：嗯。


    岳嘉铭来了兴致，唱完了一首歌，又接着唱了第二首，颜晞结束了聊天抬头，刚好对上了岳嘉铭的视线。


    岳嘉铭一边唱着歌一边看着她。


    颜晞复又低头看手机。


    时间差不多了，她该走了。


    颜晞对桌上其他人说：“抱歉，我还有一点事，需要先走了。”


    “颜晞，这么快就走，这里还有倒数活动呢。”


    颜晞提起椅子上的双肩包背上，“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倒数，但是我另外约了人，可不能爽约。”


    有人起哄：“是男朋友吗？”


    颜晞无奈笑了笑，“是一群朋友。”


    “那行吧，回去注意安全。”


    “好。”颜晞背着双肩包，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再见。”


    “明年见！”


    颜晞应了一声好。


    是啊，再见就是明年了，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颜晞从商场里出来，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从她身边吹过，她打了个哆嗦，刚刚餐厅里太温暖，忽然被寒风一吹，她还没适应过来。


    颜晞拿出手机正想约车，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跑这么快，招呼都不打一个。”


    颜晞回头，发现岳嘉铭追了出来，她说：“刚刚你在唱歌，我怎么打招呼。”


    “行，是我唱歌的锅。”岳嘉铭插着裤袋过来，看她抱着双臂取暖，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喏，披上。”


    他脱去了外面的夹克，里面竟然只有一件T恤，颜晞很无语，“岳嘉铭，你没毛病吧，就穿两件衣服还给人？”


    岳嘉铭把衣服往她面前再递了递，“我不冷。”


    “我不要，你快穿上吧。”说完，颜晞重新点开手机，打算约车。


    岳嘉铭说：“你到底约了谁？”


    “我说了，你别管。”


    岳嘉铭穿上衣服，“那你到底想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了，我自己去。”


    “我送你吧，我的车就停在那边。”


    颜晞闻言抬起头，“什么车？”


    “噗嗤！”岳嘉铭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是自行车吧？”


    “嗯哼？”


    “四个轮的，我妈那辆，今天给我开了。”


    颜晞说：“我不坐。”


    岳嘉铭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是驾驶证，今年暑假拿到的，每周末我几乎都会开车，所以也不算什么新手了。”


    颜晞：“……”


    岳嘉铭抓着颜晞的手臂，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走吧，让你做除了我妹和我妈之外，第一个坐我车的女生。”


    颜晞挣开他的手，“别，我自己打车更方便。”


    岳嘉铭挑眉，“我们不是朋友么？就这点小事还客气？”


    “倒不是客气，是觉得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正好我也想开开车兜风。”


    颜晞有些无奈，“我突然发现，你是真的很难缠。”


    岳嘉铭低低笑了一声，“所以，你能不能别跟我讨价还价，你要爽快点，我也不至于缠着。”


    颜晞输了，乖乖地上了他的车。


    系上安全带后，颜晞说：“速度不要超过六十，谢谢。”


    岳嘉铭笑了一下，“城市道路，到处都是红绿灯，我想开六十都难。”


    岳嘉铭启动车子，“去哪？”


    “城市广场。”


    车子缓缓汇入主干道，岳嘉铭看着前方的路，“去倒数？”


    “这就不关你事了。”


    过了一会儿，岳嘉铭把暖气开了，暖风吹着，特别舒服。


    “怎样，我的车技可还行？”


    “我还没拿到驾驶证，不予置评。”


    岳嘉铭说：“就凭感觉来说。”


    “嗯，算合格吧。”


    颜晞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看，群里面的人正在汇报各自的进展。


    童筱筱提前到了，顾闵哲和徐成彬还在车上，预估十分钟之后能到，颜晞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他们至少还要二十分钟。


    车子在停了下来，看手机的颜晞抬头朝着车前窗看出去，这里是江堤，江对面就是南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城市广场也在那。


    为什么在这停车？


    颜晞看着旁边的岳嘉铭，“怎么了？”


    岳嘉铭忽然不想送她去城市广场了，他为什么要送她去跟别人倒数，“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很适合倒数，陪我去，好不好？”


    颜晞看了一眼手机，“抱歉，我今天约了别人了。”


    “现在还不到九点，陪我去一个地方，总行？”


    颜晞的答案很明确，不行，因为她跟顾闵哲他们约好了，九点汇合，一起逛街吃宵夜，然后再去倒数。


    “不行。”


    “就这么不给面子？”


    “如果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会上车。”


    颜晞作势要解安全带扣，岳嘉铭摁住了她的手，“我没有勉强你，不愿意就算了，我送你去城市广场。”


    岳嘉铭从来没有对谁这么退让过，他向来说一不二，任意妄为，周围的人极少敢违抗他，只是在颜晞面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自己的原则，和放下那一份深入骨髓的高傲。


    颜晞松开了安全带扣，代表自己还可以继续坐他的车。


    车子继续前行，后半段，谁也没开口。


    ——


    童筱筱第一个抵达城市广场，这个点的城市广场人不算特别多，要等到真正倒数的时候，这里才会挤满人。


    她来到不久后，顾闵哲和徐成彬也来了，他们三个都在路边等着颜晞，打算等她过来就一起去逛夜街。


    一辆奥迪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三个人都下意识朝着那一辆车看过去，一个提着双肩包的女孩从副驾座下来。


    童筱筱看到她后，赶忙招手，“颜晞，这边！”


    顾闵哲也看到了颜晞，而后，他下意识看进了她身后的那辆车里，隔着车前窗，和驾驶座上的人对视。


    颜晞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久等了。”


    徐成彬道：“我们也刚到不久。”


    顾闵哲把视线收回来，看到颜晞身上的衣服不算多，他问：“冷不冷？”


    “还好。”


    顾闵哲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围在了颜晞的脖子上。


    徐成彬和童筱筱互递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今天我们都是电灯泡。


    颜晞接受了顾闵哲的围巾，并没有拒绝，围巾上还有他的体温，很温暖，她冲着他笑，“谢谢。”


    坐在车里的人看着这一幕，抓着方向盘的手捏紧，他开着车，踩油门，来了个急转弯掉头，以一百公里的速度把车开走了。


    徐成彬说：“人齐了，走，我们逛逛。”


    “嗯。”


    童筱筱和徐成彬走在前面带路，顾闵哲接过颜晞手上的双肩包，“我帮你提。”


    “还是我背着吧，都是作业本，有点重。”


    顾闵哲说：“没事。”


    颜晞说：“那你提一段路，待会给我背着。”


    “嗯。”顾闵哲应了一声，他刚刚看到颜晞从岳嘉铭车上下来，其实心里嫉妒地要死，可他知道，不能像上次一样摆出淡漠的脸，因为从这些天可以看得出来，颜晞也并不是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他应该学会相信她，虽然每一次看到她和岳嘉铭在一起，还是会忍不住吃醋。


    逛了街，吃了宵夜，四个人重新回到城市广场，挑了个好一点的位子，等着大银幕的倒数和烟花。


    跟他们一起等待倒数的还有好几千人，大家都聚在一起，有些人手里拿着荧光棒，欢呼着等待新的一年。


    徐成彬和童筱筱两人挥舞着荧光棒，跟其他人一起欢呼。


    顾闵哲永远都很安静，让他挥舞着荧光棒欢呼，简直比让他当众脱衣服还要难。


    颜晞也陪着他一起安静，不至于让他看上去那么另类。


    她说：“过去一年，其实我最大的收获是你们。”


    顾闵哲偏头看着她，温声问：“怎么说？”


    “在过去一年，我才知道，有一群可以陪在自己身边的朋友有多么重要，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们。”


    顾闵哲轻抿着唇，“你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颜晞弯起眼睛朝他笑，“所以，下一年，还请多关照。”


    “十！九！八！……”


    倒数已经开始，颜晞下意识朝着广场上方的大银幕看去，大银幕上每一秒切换一个倒数的数字。


    广场上几千人同时倒数，每个人都歇斯底里地喊着数字，声音震耳欲聋。


    “三！二！一！”


    随着最后一声，颜晞偏头看向顾闵哲，对方也刚好看向了她。


    两人对视的一眼，同时道：“新年快乐！”


    砰砰砰的声音之后，一朵一朵烟花在墨空中炸开，颜晞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她心情无比畅快，这一刻，她的内心汹涌澎湃。


    顾闵哲偏头看着她被烟花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他想，以后每一个跨年都和她在一起。


    第62章 放下了所有的事情……


    跨年夜狂欢之后, 元旦假期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写作业，因为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光是各科的卷子，加起来就有十五张, 还不算其他的练习题。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冷, 魏家一大早就来了客人, 或者说不算客人，是债主。


    魏浩的公司过去一年都在亏损, 公司运营困难，欠了材料商和加工厂的钱都没还。


    年前，他们去公司里催债, 今天元旦, 他们直接上了门。


    魏浩把姿态放得很低，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


    “魏老板, 我们给你们的账期六十天，这真的够长的了，但是吧, 现在过去六个月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公司，平时公司运营要钱, 给工人发工资也要钱, 你再不还钱，我们也不好做啊。”


    魏浩脸色难看，“张总，我也不是故意拖着钱不给，我们这边也刚好有个大客户欠着款，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等我们收到款，第一个结清你们的货款。”


    “这日复一日的，不是办法，魏老板，你听我一声劝，趁着房子还值钱，把你名下的房产都处理了，否则你拖着我们供应商的钱，我们没办法给你供货，你没有原材料，没有加工厂辅助，是没办法经营的，等到后面，公司破产清算，对谁都不好。”


    对方的意思是想让他卖房子，但他其实也没多少房子，除去住的这一间别墅，还有老家一间自建房，父母在住。


    魏浩道：“我和张总合作也很多年了，如果张总信得过我，再宽限几个月，怎么样？”


    姓张的老板笑了一声，“魏老板，别说笑了，现在这个社会，谁信得过谁都没用，守信用才是最重要的，你这边没守信用给我货款，我也没说过了60天账期就上门追着你要，现在都过去多久了？180天啊，我这一年也没赚多少，要追不回，那我这一年可就白干了啊，是吧。”


    “我理解，货款我这边是一定会给的。”


    “那不就好了吗，魏老板，方法我都告诉你了，很快春节了，我这边也要给工人发工资，你看想办法把货款还了吧，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大过年的还跑一趟打搅你们过年吧。”


    魏浩点头，“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颜晞端着杯子站在二楼的楼梯，刚好把这些话听了全部，魏莉娜也下了楼，和她一样在楼梯口听。


    到了中午，追债的人走了，周雨芬没心情做饭，随便炒了两个菜，在外面买了半只烧鹅，就算是他们家的午饭。


    魏浩胃口也不大好，饭桌上的氛围很怪异。


    魏莉娜忽然开口，“爸，我还能不能出国留学了？”


    魏浩一顿，“很快手续就办下来了，不影响你出国。”


    魏莉娜吸了吸鼻子，“可是，到时候我出了国，没钱花可怎么办，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还没钱。”


    “不担心这个，爸爸有钱给你花。”


    “可是……”他们家的公司都快倒了。


    魏浩没心情讨论这个问题，“好了，别担心这个问题了，吃饭吧。”


    颜晞坐在旁边没吭声，她知道魏浩现在心情很难受，所以一句话也没说。


    下午，周雨芬带着魏莉娜回了娘家，说是要回去陪她母亲过元旦，家里就只剩下颜晞和魏浩。


    隔天，魏浩一大早就出去了，颜晞自己一个人在家。


    她原本想专心写作业，不去想家里的事，但她发现心里始终还是有什么悬着。


    她和魏浩相认的时间并不久，甚至未满一年，要是说父女情，其实也并不算深，毕竟她大部分时间在学校，跟他交流的次数并不多。


    但她不希望魏浩的公司倒闭。


    倒也不是怕没钱读大学，她可以去兼职赚取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甚至这个学期，她其实已经通过各种考试以及比赛，拿到了七八千的奖学金，足够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她单单只是不希望看到魏浩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中午在家煮了一碗鸡蛋面吃，吃了后继续写作业，到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从窗子照了进来，打在作业本上，她忽然就觉得很孤独，家里太安静了，而且她心里一直想着魏浩的事，难免感到压抑。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痛苦。


    她觉得自己该出去走走，比如去附近的人民公园走走，看看风景，缓解自己没来由的孤独感。


    她提着小提琴出去了，来到了人民公园，她以前常在这里练琴，因为在家怕吵着其他人。


    今天的夕阳特别好看，挂在天边，像一颗咸蛋黄，周围的云被染上了橘黄的颜色，美得不似人间。


    颜晞拍了一张夕阳图，发上了朋友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而后，她弯腰打开琴盒，拿出了小提琴，缓缓演奏着一首《沉思曲》


    在公园里散步的人偶尔会停下来，听她演奏，她微微闭着眼，沉静在小提琴曲里。


    三首曲子过后，颜晞感觉到手臂酸疼，她停了下来，想要休息休息，看向小河对岸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微愣。


    对岸站着一个英俊的男生，灰色的风衣将他的身材修饰地很修长，他的双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看着对岸的她。


    颜晞脸上露出了笑容，和他隔着一条小河对视。


    “来散步吗？”颜晞问。


    “嗯。”顾闵哲点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看到了颜晞的朋友圈，认出了图片里的风景是人民公园，所以他过来了。


    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奔向了她。


    果然，他进了人民公园，沿着那一条林荫小道往前走，就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来到后，他就站在这听了一会儿小提琴曲。


    被她发现了后，他绕去了不远处的石桥，来到了她的身边。


    颜晞收起了小提琴，和他一起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


    颜晞今天孤独极了，那么大的房子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且心里一直有心事，总感觉她被抛弃了。


    来公园里拉了一会儿琴，又看到了顾闵哲，她的心情总算好些。


    “我今天一整天都挺难受的。”


    顾闵哲看出来了，“怎么了？”


    “家里的一些事，不大方便说。”颜晞看着他，“不过，看到你之后就好了很多。”


    “那我陪你多待一会儿。”


    “好，谢谢。”


    顾闵哲问：“要不要去吃寿司，上次去的那家。”


    颜晞今天中午只吃了面条，晚上还不知道魏浩回不回来，于是她答应了。


    颜晞和顾闵哲吃了寿司之后，立即回了家，她怕魏浩回来之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雨芬魏莉娜母女估计要三号才回来。


    回到家后，家里漆黑一片，魏浩还没回来。


    她把客厅和外面花园的灯都打开，让这个家看上去明亮一点，而不至于压抑。


    她想等魏浩回来，看到这明亮的家，或许低落的心情就会好转。


    颜晞洗了个澡，捧着作业本来到客厅，一边做作业，一边等魏浩回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等魏浩回来就能看到家里有人，而不至于觉得孤独，她可以陪他说说话，否则他一个人闷着一定会胡思乱想。


    魏浩将近十点才回家，他今天在公司里待了一天，之后又跟以前一起创业的老朋友吃了个饭，谈了一下以后的路怎么走。


    大家都劝他赶紧放弃，等建材生意好转后再东山再起。


    一天下来，心力交瘁。


    “爸。”颜晞喊了他一声。


    魏浩看到了女儿，心里有一点慰藉，“吃饭了吗？”


    “吃了。”颜晞放下手里的笔，“爸，你吃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个面。”


    “我也吃过了，不饿。”魏浩看着她，“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魏浩刚要上楼，颜晞叫住了他，“爸！”


    魏浩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能知道公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颜晞抿着唇，“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跟我提，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与其我每天心不在焉地去猜测到底发生什么事，还不如你告诉我，这样我心里也就有底了。”


    魏浩从没跟孩子提起公司里的事，是不想她们担心，但昨天债主上门讨债，她们也都知道了。


    颜晞说得对，与其让她们乱猜，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们。


    颜晞说：“我知道，我还帮不上忙，但我还是想知道。”


    魏浩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颜晞立马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魏浩端起水喝了一口，“今年以来，整个行业都比较低迷，上半年公司生意不大好，我以为下半年会好点，但也没好多少，加上我们公司最大的那个俄罗斯客户，他们国家被制裁，今年上半年的货款没付，积压了两百万的货也没出，所以导致公司的资金链断了。”


    颜晞半年前就听周雨芬说起公司生意不好的事，日积月累，加上货款收不回，公司确实很难维持运营。


    “是不是只要那个俄罗斯客户付款，公司的危机就能解除？”


    “差不多吧，那个客户欠了我们三百万的货款，公司现在的债务也差不多是三百万。”


    三百万，对于一个小公司而言，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那这个俄罗斯客户，他们的公司现在还在正常运营吗？”


    “嗯，还在正常运营，就只是卢布跌的厉害，他们汇美金很困难。”


    颜晞思索了片刻，关于国际贸易这方面的知识，她也看过几本书，了解了一点，“爸，如果飞去俄罗斯，和他们当面谈，会不会好点？”


    “我也想过，但是负责这个客户的业务生二胎，七个月了，我也没办法带她过去，而我去了也没什么用。”他英语水平实在有限。


    如果只是语言问题，颜晞觉得自己或许能帮忙，“我的英语还过得去，上周六辩论赛我们组第二名，我想只要再熟悉一下建材的专业名词，我可以跟他们沟通。”


    魏浩看着颜晞，很惊讶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可是，你还要读书的不是。”


    “下下周就考试了，那之后我就有空。”颜晞说：“出国办理签证不也要时间吗？而且，如果你在俄罗斯还有别的客户，我们也能顺便拜访拜访。”


    魏浩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颜晞的提议，他们催了很久的货款都没成功，如果能去当面拜访，成功的几率会很大多。


    颜晞的英语他不用质疑，比他手下那几个业务员的英语还要好，他完全可以放心带她出去。


    但是现在催债的人太多，他怕没等他们出国把货款追回来，公司就熬不下去。


    货款要追，还债也是迫在眉睫。


    “好，你让我考虑考虑。”


    颜晞点头，“嗯。”


    ——


    元旦之后，就进入了期末考试复习的最后阶段，高三这一次考试是全市统考，成绩将会在全市进行排名。


    放假回来的晚自习，尖子班的学生都非常自觉地复习做作业，普通班还闹哄哄的，好在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并没有干扰。


    九班的纪律很差，班长管了几次纪律，大家都不听，她也就放弃了。


    反倒是岳嘉铭，他捧着书，竟然在认真看。


    旁边的徐伟新拍了拍岳嘉铭，“铭哥。”


    岳嘉铭正在思考，拍开他的手，“别烦。”


    “我有个消息，你听不听？”


    “不听。”


    “那算了，我以为你会对颜晞感兴趣。”


    听到这，岳嘉铭偏头看着他，“说。”


    徐伟新就知道，他说：“我也是元旦听我舅说的，我舅跟魏家，也就是魏莉娜她爸，有合作关系，然后吧，我舅来我们家吃饭，说是魏家的公司就要破产了，欠了很多钱都还不上，我舅就说担心魏家的人跑路。”


    岳嘉铭听完后蹙起眉，“真的假的？”


    “我舅说的，还有假？”许伟新叹气，“如果魏莉娜他爸真的跑路，那他两个女儿还在学校，这怎么办？”


    岳嘉铭目光一沉，如果魏浩跑路，不可能带上两个女儿，如果不带，那颜晞又要被全校排挤，因为她是老赖的女儿。


    他接触过魏浩，对他的为人有一点了解，他大概率不会跑路，只是公司真的经营那么困难，破产倒闭的可能性更大。


    ——


    晚自习下课后，颜晞留在教室多看了一会儿书，忽然，教室后门传来了一个声音，“颜晞！铭哥找你！”


    颜晞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许伟新，她真的太讨厌他们每次都用这么高调的方式叫她，唯恐全班不知。


    颜晞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辩论赛已经结束了，岳嘉铭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但是如果不出去，估计许伟新还会再扯着嗓门喊一次，她无奈地从座位上起来，准备出去。


    刚要走，顾闵哲却来到了她面前。


    颜晞疑惑地看着他，“嗯？”


    顾闵哲示意手上的卷子，“有题目跟你讨论。”


    颜晞看着他，“晚点，好不好？”


    顾闵哲知道她要去见岳嘉铭，可他不希望她去，他明知故问：“回宿舍了吗？”


    “没。”颜晞看着他，“岳嘉铭找我有点事，待会我再回来。”


    顾闵哲没有任何立场不给她去，“嗯。”


    等颜晞走了，刚刚目睹了这一幕的徐成彬走了过来，在他耳边道：“啧啧，夫管严。”


    顾闵哲抬起手肘往后一用力，徐成彬搂着被撞疼的胸口，“我靠！”


    颜晞从后门出了教室，幽怨地看着许伟新，“许伟新，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大吼了。”


    许伟新咧嘴笑了笑，“这不是铭哥找你么？”


    颜晞看向岳嘉铭，“找我做什么？”


    岳嘉铭插着裤袋，“一块去吃宵夜吧，有点事跟你讨论。”


    “我不吃。”


    岳嘉铭退了一步，“那找个地方说话，在这不方便。”


    颜晞问：“关于什么的？”


    “你们家的事。”


    颜晞顿了顿，岳嘉铭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她一点也不想跟别人讨论家里的事，“抱歉，我不想讨论。”


    “难道，你就不想解决这件事吗？”


    “我自认为自己还没这个能力。”


    “如果说我能解决呢？”


    颜晞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别的地方说。”


    颜晞不想去，也不想跟任何人讨论家里的事，他也不希望岳嘉铭插手，“岳嘉铭，我真的不想讨论这件事，抱歉，我还有作业，先进去了。”


    说完，颜晞转身进了教室。


    第63章 颜晞总算明白，她……


    岳嘉铭隔天放学回了一趟家, 在书房里跟岳衡说起了魏家的事。


    岳衡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轻描淡写一句，“这件事，我有所耳闻。”


    岳嘉铭坐在岳衡书房的飘窗上, “那你怎么看？”


    “这两年制造业都不好过, 倒闭的公司不计其数, 刚巧今年年初开始俄罗斯卢布暴跌，魏家出口生意大头都在俄罗斯, 能熬到现在，估计已经也到了极限了。”


    很客观的分析，不夹带任何私人情绪。


    而后, 岳衡问：“你怎么关心起魏家的事来了？”


    “我想让你出手帮他们一把？”


    岳衡轻笑一声, 似乎觉得他这个提议很幼稚，很可笑, “嘉铭，你以为做生意是在玩过家家么？想帮谁就帮谁？几百万对于岳氏集团来说不算一笔大钱，但是如果每个人都来找我帮忙, 那岳氏集团不该做房地产，应该去做慈善。”


    岳嘉铭抱着双臂，“颜晞是魏浩的女儿, 她救过莹莹。”


    岳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很感激颜晞，也想过给她一些好处，但她似乎没这个意思。”


    “那不如趁着这一次，帮魏家一把，算是答谢。”


    “你不懂, 人家对我们有恩，我们确实该答谢，但是不应该盲目，做生意也是这样，不能意气用事。”


    “所以，你不打算帮魏家是吗？”


    “我说了，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岳衡道：“你现在还没出来社会，不懂，等你以后出来了，你自然就懂了。”


    “别敷衍我，爸，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岳嘉铭太讨厌岳衡总拿他当小孩子一样看待，他明明已经成年了，“我不跟你谈生意场上的事，我也知道，要是我们跟魏家没有颜晞这一层关系，他们确实不值得帮，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从私人层面去帮他们一把。”


    “你想让我从什么私人层面去帮？就算颜晞救过你妹妹，但那也应该只是针对颜晞，而不是她们家的公司。”


    岳衡的话挑的很明白，他不会去救一家没有商业价值的公司，这就跟暴发户往无底洞里撒钱一样愚蠢。就算颜晞对他们家有恩，那他至多可以给颜晞一笔钱，而不是扩大了范围，连他们家的公司都要插一足。


    生意人向来如此，他可以捐出一百万做慈善，但绝不会做一笔价值十万，但百分之九十九亏本的生意。


    岳嘉铭也已经很明确，用颜晞救过岳嘉莹这个借口，无法说服岳衡，他还有后招，“那能不能因为我？”


    岳衡皱眉，“因为你什么？”


    岳嘉铭从飘窗上滑了下来，“你要是这一次入资魏家的公司，那我答应你，接下来半年努力学习，考上财经大学。”


    岳衡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不愿意出国留学，也不愿意好好学习考国内的大学，他作为父亲再怎么教也无济于事，而他今天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


    岳衡呼出一口气，“你以为你读书是为了我吗？”


    “不全是，但也有一部分吧。”岳嘉铭也算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岳衡最近很头疼他的学业问题，两父子最近为了这件事弦一直绷着，“反正我就是告诉你，你要是这次能帮魏家，我就能考上财经大学，不帮的话，也没事，我继续混日子。”


    岳衡被气得瞪起了眼睛，“你……我看你是找打！”


    此时，楚晴从外面进来，“你们父子两，好好说话，别吵架。”


    岳衡对楚晴道：“你听听他刚刚说了什么！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楚晴刚刚在外面听了不少，“我都听到了。”她看向岳嘉铭，“嘉铭，你跟妈妈说实话，这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向着魏家？”


    岳嘉铭半靠在岳衡的书桌边，“我只是想帮颜晞。”


    楚晴再怎么也看出来了，“你喜欢她吧？”


    岳嘉铭罕见地红了耳朵，他敢作敢当，“是。”


    岳衡看向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事，高中三年你玩了多少女孩子？”


    “她不一样。”岳嘉铭道：“我对她不是玩玩而已。”


    楚晴听到岳嘉铭说这句话，没有生气，反而感到欣慰，“颜晞这孩子确实讨喜，我也很喜欢。”


    岳衡看向楚晴，温声呵责，“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倒也不是胡闹，嘉铭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也要十九了，想那些事情也正常。颜晞我见过几次，每次看她都觉得有缘，如果颜晞能做我儿媳妇，我是一万个赞成。”楚晴看着岳衡反问：“怎么，你不喜欢那女孩？”


    岳衡想起颜晞，他也是接触过的，她是个聪明又知性的女孩，说话也大方得体，要是以后岳嘉铭结婚，他当然也是觉得颜晞很适合，只是现在根本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现在他们都是学生，谈这个太早了。”


    岳嘉铭说：“谈婚论嫁确实有点早，但是我刚也说了，你入资魏家的公司，我就努力考上财经大学，毕业后听你的安排，回来公司。”


    岳衡看了一眼岳嘉铭，“那你要是考不上呢？”


    “也听你的安排，出国留学。”


    岳衡虽然很生气，但是几百万能改一改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性，倒也可以试一试。


    ——


    周五回到家里，颜晞以为会持续元旦假期的低气压，没想到的是，魏浩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颜晞回来后，他把她叫去了书房。


    魏浩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颜晞，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嗯。”颜晞在魏浩书房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原本公司的事我不应该跟你们说，不过既然上次已经开头了，总要有头有尾。”魏浩双手放在书桌上，“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公司的资金问题暂时解决了。”


    颜晞有些惊喜，如果资金问题解决，那公司就不至于破产清算，“嗯，那就好。”


    “我也想不通岳衡为什么突然要入资，想来想去，或许是因为你这一层关系。”魏浩问：“你是不是跟他提过？”


    颜晞有些讶异，是岳衡入资了？她根本不知道，“我没有。”


    “估计是你之前救过他女儿，他顾念这点恩情。”魏浩心里很清楚，他公司现在这种状况，站在商业利益的角度出发，不可能有人愿意入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颜晞这层关系。


    魏浩说：“明天我想邀请岳家的人一块吃顿饭，你也一块去吧。”


    “嗯。”颜晞还在想，岳衡真的可能会为了报恩而砸几百万进去魏浩的公司吗？这显然有些违背常理。


    如果说他真的是为了那份恩情，颜晞反而觉得心里有负担，毕竟她帮的那点忙真的不算什么。


    但无论如何，得知魏浩的公司债务危机解除，她也松了一口气。


    魏浩说：“我这边决定了，要飞去俄罗斯一趟，预计要春节后，我带你过去吧。”


    颜晞点头，“嗯，好。”


    ——


    隔天和岳家的饭局定在一间粤菜餐厅，魏浩直接订了一间豪华包厢。


    圆形的餐桌，能坐得下十个人，岳家一家四口都来了，魏家这边还差魏莉娜没来。


    魏莉娜听说要跟岳家的人一块吃饭，她不敢来，上一次岳嘉铭特意把她叫到楼下警告不能欺负颜晞，那样的架势和口吻，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自那之后，她有点怵岳嘉铭。


    餐桌上，魏浩一直在说感谢岳衡的话，而周雨芬也在和楚晴说着家常。


    颜晞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菜，心里还在想着，岳衡真的是因为她救了岳嘉莹，所以才入资了么？


    可她总觉得不对劲。


    忽然，碗里多了一团雪白的大龙虾肉。


    “想什么？”坐在旁边的岳嘉铭说。


    颜晞回过神，“没什么。”


    岳嘉铭再往她碗里夹了一个鲍鱼，“再试试这个。”


    “不用给我夹，我自己来。”


    “那你倒是吃。”岳嘉铭看着她，“怎么，还不高兴？”


    “不是。”


    楚晴把刚刚岳嘉铭给颜晞夹菜的举动看在眼里，她极少能看到自己儿子对一个女生这么体贴，她把话题转向颜晞，“颜晞，也快高考了，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颜晞回道：“目标是清北。”


    “哇，那不错，清北可是国内最高的学府。”楚晴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已经认定他没办法跟人家上同一所大学。


    “只是目标，还不清楚能不能考上。”


    楚晴笑了笑，“你成绩那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岳嘉莹也道：“对啊，颜晞姐姐，你成绩那么好，一定可以的。”


    “希望吧。”


    楚晴故意说：“嘉铭也想在国内读大学，他呀，想去财大，不过现在的成绩还差一大截，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颜晞瞥了一眼旁边的岳嘉铭，她站在客观的角度说：“嘉铭的英语成绩很不错，其他科还有点欠缺，如果趁着这段时间努力一下，还是有机会的。”


    岳嘉铭故意说：“我倒是想努力，可是没人带我。”


    楚晴道：“还好说，我说给你请补习老师，你一口就拒绝了。”


    岳嘉铭道：“那是因为你请的补习老师跟我八字不合。”


    “那你说，你要怎样的？”


    岳嘉铭道：“颜晞这样的。”


    楚晴就知道儿子会这么说，于是她就顺水推舟，“那要不，就让颜晞给你补补习，颜晞，你看可以吗？”


    颜晞处境有些尴尬，她并不是很愿意给岳嘉铭补习，她莞尔，“我平时都在顾着自己的学习，很少能有空余时间，如果让我给嘉铭补习，怕是一个星期都补不了一小时，还是不耽误他了。”


    楚晴也听出了颜晞话里的拒绝，她也没强求，“那也是，你也要参加高考，还是以自己的学业为重。”


    岳嘉铭说：“那我平时有不懂的题目，去请教你，总可以？”


    颜晞点头，“有空的话，可以。”


    中途，颜晞去了一趟洗手间，岳嘉莹也跟着去了。


    从洗手间隔间出来，岳嘉莹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耳环，看到了颜晞，她说：“颜晞姐姐，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决定入资你们家的公司吗？”


    颜晞随口问：“为什么？”


    “因为我哥。”


    颜晞还以为岳嘉莹会说是因为她曾经救过她的缘故，没想到她会说是因为岳嘉铭。


    她很好奇，“这跟你哥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哥跟我爸说，如果他帮你们家的公司，他就努力读书，考上财大。”岳嘉莹说：“我爸可是一直希望我哥出国留学，可我哥不同意，SAT都没去考，那一次我爸大发雷霆了，我爸就说如果我哥不出国，就考财大，毕业后好管理公司，我哥也说不想考，也不想回家里的公司，我爸气得好几天都不跟我哥说话，所以当我哥说要努力学习考财大，我爸其实是很高兴的。”


    原来如此，颜晞总算明白，她想不通的事情现在终于想通了。


    岳衡不是因为她而帮魏浩，而是因为岳嘉铭。


    上周日晚自习下课后，岳嘉铭过来找她，说想跟她讨论他们家的事，当时她心情不大好，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讨论家里的事，可她没想到，岳嘉铭竟然在背后默默地去做了这些事。


    岳嘉莹说：“所以，我哥如果问你学习上的事情，你帮帮他好不好？”


    颜晞点了点头，“嗯，我跟他本来就是朋友，就算他没帮我们家，他向我请教，我也会说。”


    “嗯，那就好。”


    第64章 确认过了，颜晞，……


    周日, 颜晞像平时一样和顾闵哲在公交车上‘偶遇’，虽然他们现在在同一个班，但是由于座位距离，平时的交流并不多, 只是偶尔互相讨论题目。


    两人一起搭公交, 才会有说不完的话, 颜晞告诉他年后她会去一趟俄罗斯。


    “你有没有想要的特产？”颜晞问。


    “没有。”


    “那到时候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你们带。”


    “嗯。”顾闵哲偏头看着她, “那边很冷，要带足保暖的衣服。”


    “那是必须的。”


    下了公交车之后，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 看到校门口关于期末考试的宣传语, 她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 不知不觉又要期末考了。”


    “复习地怎样？”


    “最近状态不大好，老是分神，我感觉这一次又要输给你了。”


    “因为家里的事吗？”他记得之前颜晞说过, 最近有些难过，因为家里的事，但是她说不方便说, 他一直也没问。


    “嗯。”


    “那事情解决了吗？”


    “算解决了一半, 还有一半等我去一趟俄罗斯才知道。”


    原来她说要和父亲去俄罗斯，也并不是旅游的。


    校门口，一辆卡宴停了下来，岳嘉铭和岳嘉莹两兄妹从车上下来，岳嘉铭关上车门就往校门口走，岳嘉莹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 追上了岳嘉铭，“哥，我这袋东西好重，你帮我提一下。”


    岳嘉铭无语地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袋子，“带这么多吃的，在学校会饿死你不成？”


    “也不多，宿舍每人一份就少了。”


    岳嘉铭道：“我看你是有钱没地方花。”


    “我在宿舍吃东西，不给其他人那怎么好意思。”


    岳嘉铭懒得跟她扯，随手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提在手上。


    岳嘉莹指了指前方并肩行走的一男一女，“哥，那个不是颜晞姐姐吗？她旁边那个男生好像是顾闵哲师兄。”


    岳嘉铭朝着岳嘉莹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眸光一沉，“啧。”


    岳嘉莹道：“完了，哥，这么看颜晞姐姐和顾闵哲师兄真的挺配，你没机会了。”


    “你懂个屁。”岳嘉铭跟在颜晞他们身后，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们两。


    两人一直在谈话，但是并没有别的亲密举动。


    “哥，你看什么呢？”


    “管那么多？”


    到了高一女生宿舍楼下，岳嘉铭把手上的袋子交给岳嘉莹，“快，回去。”


    岳嘉莹接过袋子，并叮嘱道：“哥，你要真喜欢人家你就别来硬的，现在的女孩特别是颜晞姐姐这类的，不吃这套。”


    “多嘴，要你教？”


    岳嘉莹朝着岳嘉铭吐了吐舌头，然后提着东西跑走了。


    在高三的宿舍楼之间，颜晞和顾闵哲分开了，一个去女生宿舍，一个去男生宿舍，岳嘉铭加快了脚步，追上了颜晞。


    “颜晞！”


    颜晞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岳嘉铭，她神色一顿，“你找我？”


    岳嘉铭来到她面前，“今早做了一份提升训练题，有两道题不会。”


    这是要问她题目的意思？


    颜晞念在他刚帮过她们家的份上，并没有拒绝，“哪两道？”


    岳嘉铭从单肩包里取出一份卷子，“喏，最后两道。”


    颜晞看了看他那张卷子，从头到尾，写得还算认真，看来他是真的想考财大，最后两题空着，颜晞扫了几眼题目，不算什么难题，中等难度，但岳嘉铭的学业落下太多，这题对他来说可能有点难。


    “这两题的话……”


    颜晞刚要跟他大概讲解，岳嘉铭笑了一声，“在这跟我讲题目？”


    “不然？”


    “三楼靠近天桥那里有一间会议室，我可以申请。”他出面的话，那一间会议室可以成为他的补习室。


    “不用那么麻烦。”颜晞指了指距离宿舍楼不远的石桌，“去那。”


    颜晞拿着卷子走了过去，用纸巾擦了擦石凳，刚要坐下，被岳嘉铭拉住。


    “干嘛？”颜晞不解地看着他。


    “大冬天的，不冷？”说着，他从单肩包里取出一本书垫在石凳上，“现在可以坐了。”


    颜晞把石凳上的书拿起来，然后从自己包里抽出一本垫着，“岳嘉铭，在我面前别搞这套。”


    “哪套？”


    “你对待你的女朋友们的那套。”


    岳嘉铭低笑了一声，“要说多少次你才信，我单身，都单了半年多了。”


    “哦。”颜晞拿出草稿本，“我跟你说说解题思路，你认真听。”


    岳嘉铭凑了过来，颜晞刚要说话，抬眸看他都快贴过来了，“别靠太近。”


    岳嘉铭挑眉，“你怎么这么多要求。”


    “保持距离。”


    “行行行。”岳嘉铭拉开了一点点距离，颜晞开始讲题，她讲的不快，每讲完一个步骤，就要问一下他懂了没有。


    十分钟，就将两题都讲完了。


    “你回去按照我刚说的思路做一遍吧。”


    “行。”


    颜晞收起草稿本，“那我先回宿舍了。”


    颜晞站了起来，把垫在石凳上的书拿起来，“对了，我爸公司的那件事，谢谢你。”


    岳嘉铭问：“那想好怎么谢我没有？”


    颜晞沉默了片刻，“岳嘉铭，其实我欠你还蛮多的，但是说真的，我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的。所以，我其实更希望你不要让我有机会欠你的。”


    “说那么严肃做什么？你刚给我讲题这不是回报么？”


    这点回报和几百万比起来，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


    “我是说真的，欠你太多，只会让我心里不舒服。”


    岳嘉铭插着裤袋，“那你就当我这是为了魏莉娜行不行？魏莉娜是我前女友，这算是给她的分手补偿，好受了吗？”


    颜晞并没有因此而好受，她说：“我先回宿舍了。”


    ——


    尖子班的教室在未上晚自习之前已经进入了晚自习状态，回到班级的同学都已经开始自觉复习做题。


    颜晞还有一些作业没做完，回到教室之后，她拿出了作业来做。


    忽然，有人在她的桌角敲了敲，颜晞抬起头，看到岳嘉铭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她压低声音问：“你进来做什么？”


    岳嘉铭示意手上的卷子，“题目做好了，你给看看。”


    颜晞被他气死了，“你应该叫我出去，而不是直接闯进来。”


    岳嘉铭插着裤袋，“是你说别在门口叫你的，我就进来了。”


    一般班级是不允许别的班的人进来的，虽然现在还没上课，但是颜晞仍旧觉得他一个别的班的人待在这非常不合时宜，她站了起来，“出来。”


    岳嘉铭笑了一声，“没那么紧张吧？我对你们的财物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也不行。”


    颜晞带着他出了教室，岳嘉铭跟在旁边，“你们的班的人比我们还少，要不，我直接转来你们班算了。”


    “千万别，大家不大欢迎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迷妹也是很多的。”


    颜晞翻了个白眼。


    来到后门口，刚巧碰到回教室的顾闵哲和徐成彬。


    顾闵哲看到颜晞旁边的岳嘉铭时，他神色一顿，两人对视，锋利的眼神碰撞出滋啦的火花。


    顾闵哲冷声道：“这里是二班，不是你能随便出入的。”


    岳嘉铭同样看顾闵哲不爽，他扬起下巴，挑衅的语气，“怎么？有意见？”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颜晞赶忙制止，“岳嘉铭！”


    岳嘉铭看着颜晞，换上一副柔和的表情，“嗯哼？”


    颜晞说：“出来。”


    颜晞看了一眼顾闵哲，绕过他出了教室，岳嘉铭朝着顾闵哲冷笑一声，跟着她出了去。


    颜晞来到走廊，看了看他的解题思路和步骤，两分钟看完后把试卷交给他，“是这样解，但是最好把步骤写得更详细一点，简略一些步骤，也许会被扣分。”


    岳嘉铭接过卷子，“谢谢颜晞老师。”


    颜晞：“……”


    “对了。”岳嘉铭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姿态慵懒，“你跟顾闵哲，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看他很嚣张，所以想问问。”


    岳嘉铭说一个人嚣张，八成会找那个人麻烦，甚至会找他打架。


    颜晞皱起眉，“岳嘉铭，你想做什么？”


    岳嘉铭勾起唇角，“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问问，你倒是说，跟他什么关系？”


    “朋友。”


    岳嘉铭又问：“我也算你的朋友，对吧？”


    颜晞点头，“算是。”


    “那为什么你对他，跟对我，差别这么远，同样是朋友，你得公平点啊，颜晞。”岳嘉铭这句话听着像是在撒娇。


    颜晞道：“岳嘉铭，想什么呢？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就算是同一对父母的孩子，也有重男轻女，不是吗？”


    岳嘉铭还以为她会说‘我明明很公平’或者说‘我以后会注意，尽量公平点’，没想到她却说了一句那么扎心的话，告诉他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岳嘉铭指了指胸口，“颜晞，你这么说，我这里都流血了。”


    颜晞无语地叹气，“你正常点，否则没办法交流。”


    他明明说了情话，却被颜晞认定为不正常，岳嘉铭简直气笑了，“确认过了，颜晞，你真的是个直女。”


    颜晞说：“没事的话，快回去吧，我还有作业没写好。”


    “等等。”岳嘉铭叫住要回教室的颜晞，“你不喜欢我在门口喊你，也不喜欢我进你们教室，那我微信给你发总行？你通过我好友呗，既然是朋友，却连个联系方式都不加我？”


    颜晞点头，“行行行，晚上回宿舍通过。”


    “那我有问题微信发给你，如果想约你出来请教，也会提前微信上说。”


    “哦。”颜晞应了一声，“那我回班了。”


    颜晞刚回到座位坐下，顾闵哲来到了她的座位，“数学卷做好了吗？”


    “嗯。”颜晞翻出了卷子给他。


    顾闵哲站在她旁边，看起了卷子，等他看完了卷子，颜晞开口，“闵哲。”


    “嗯。”


    “以后碰到岳嘉铭，你别理他。”她不担心自己跟岳嘉铭有冲突，毕竟她也不是好惹的，岳嘉铭欺负不了她，但是她担心顾闵哲和岳嘉铭硬碰硬，岳嘉铭痞惯了，但顾闵哲是十足十的绅士，他没办法和他对抗。


    顾闵哲原本不想理他，只是看到他总是来找颜晞，他心里很不爽，比如刚刚颜晞在走廊和他说话，他心里很难受，“他刚刚闯进来做什么？”


    “请教我题目。”


    顾闵哲并不相信岳嘉铭会跑这么远来请教题目，很明显是冲着颜晞来的，可他也没资格让颜晞不理他。


    颜晞看出了他心里想什么，“你一定好奇他为什么跑这么远，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爱玩，肆无忌惮，其实不用理会他做什么。”


    “那你也可以不理他。”顾闵哲说。


    颜晞笑了笑，如果放在半年前，她一定不会理他，可是最近发生太多事，她欠岳嘉铭太多了，如果不理人，总好像有些忘恩负义。


    “其实，我们家最近发生的事，是岳嘉铭爸爸帮忙解决了一半，我还挺感激他们的，岳嘉铭想要考国内的大学，他父母都希望我能帮一帮他，所以……”


    顾闵哲明白了，颜晞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就像他和刘倩琳，因为两家是世交，就算他不喜欢刘倩琳，但从来没有不理她。


    如果对方跟他请教问题，他也没办法冷着脸拒绝。


    “嗯，我知道。”顾闵哲把卷子放在他桌面，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最后一道大题，“这一题，跟我讲一讲你的思路，好不好？”


    颜晞脸上的笑意蔓延开来，“好。”


    第65章 北京下雪的时候，……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 在一场考试中结束，这个寒假有一点长，足足有一个月，因为今年的春节比较晚。


    颜晞和魏浩去俄罗斯的签证赶在年前拿到了, 订酒店, 订机票, 一切的出国事务都是颜晞自己经手办的，这让魏浩感到很惊讶, 原本她以为颜晞跟着前妻一起生活在农村，什么都不懂，但事实完全相反, 他的这个女儿, 仿佛无所不会。


    客户所在的城市名叫圣彼得堡，是俄罗斯的第二大城市。


    他们抵达的时候是晚上, 颜晞订的酒店距离机场不远，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二月份的圣彼得堡被大雪覆盖，虽然颜晞已经做好了防寒的准备, 还是被这刺骨的寒冷冷得打哆嗦。


    回到了酒店，颜晞泡了个热水澡，消除了一天赶飞机的疲劳, 她拉开了窗帘, 隔着窗子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


    她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么厚的雪是六年前跟父母去芬兰，那时候也是寒假，他们一家三口在芬兰过的年，只是很遗憾，他们没去看极光。


    在圣彼得堡估计看不到极光。


    颜晞打开了手机，连接了酒店的WIFI, 微信消息一下子弹出了好多条，其中发的最多的那个人是岳嘉铭，有十几条未读。


    寒假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给他发消息，大多数是请教问题，颜晞很有耐心地给他解答了，把步骤和解释写在了草稿本上，拍照发给了他。


    偶尔也会有一些不是请教问题的，比如问她要不要出去玩，他知道一家好吃的餐厅或者甜品店，想请她吃，颜晞总会拒绝，并告诉他，如果他总聊学习之外的话题，她会把他加入黑名单。


    后来岳嘉铭学乖了，几乎给她发的都是学习问题。


    颜晞先忽略了他的消息，直接来到第二条，第二条是顾闵哲发给她的。


    顾闵哲：到了吗？


    时间显示是半个小时之前，她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将会在俄罗斯时间晚上7点半左右抵达，现在已经是俄罗斯时间八点半了。


    颜晞回复：到了，还洗了个澡。


    顾闵哲很快回复：注意保暖。


    颜晞：嗯，外面很冷，不过酒店里很暖和，我穿一件都不觉得冷。


    颜晞走到窗边，用手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发过去。


    颜晞：你看，这雪景，像不像童话世界？


    顾闵哲：嗯，像，很漂亮。


    颜晞：你见过下雪吗？


    南城从来都不下雪的。


    顾闵哲：见过，不过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颜晞：等我明天有空，给你拍更多照片。


    顾闵哲：好。


    颜晞：对了，国内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吧，你这么晚都没睡？


    顾闵哲：在看书。


    颜晞：早点睡。


    顾闵哲：好。


    颜晞和顾闵哲聊了天之后，颜晞再点开岳嘉铭的消息框。


    岳嘉铭：[图片]这题怎么做？


    岳嘉铭：人呢？


    岳嘉铭：嗯哼？


    岳嘉铭：颜晞？


    岳嘉铭：[语音通话已挂断]


    岳嘉铭：[语音通话已挂断]


    岳嘉铭：你在哪？怎么不回消息？


    ……


    颜晞看完了他这十几条信息，几乎是每隔半小时就发一条，这人还真是有毅力。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出国的事。


    颜晞回复：岳嘉铭，我未来几天都不在国内，如果有题目要请教，你暂时问问其他人，因为我可能比较忙，没办法帮你解题。


    很快，岳嘉铭的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颜晞无奈，她按了接听，里面传来了岳嘉铭的声音，“你出国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颜晞盘腿坐在床上，搂着枕头，敷衍道：“忘了。”


    “你……”岳嘉铭那头似乎很生气，但又不得不压制，“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担心了一天，最后问了魏莉娜才知道你跟你爸出差去了。”


    “对，我是出差了，所以，未来几天没办法教你做题。”


    “行，我知道。”


    颜晞躺了下来，“那我挂了。”


    “我担心了一天，你就不能跟我多说几句？”


    “我今天很累，想休息。”


    “嗯，那你休息。”


    颜晞挂了电话，而后听到了门铃声，她下床开了门，魏浩站在门口，“颜晞，酒店有餐厅，我们去吃点东西。”


    “嗯，爸，你等我一下，我换一身衣服。”


    “好。”


    颜晞换了衣服，和魏浩一块去了酒店的餐厅吃饭，在飞机上她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也饿了。


    隔天他们的行程主要是去拜访那个大客户，大客户一早就安排了车来酒店接他们，来到大客户的公司后，先是参观，而后再坐了下来谈。


    魏浩虽然也会一些英语，但是说起来还是有些磕巴，而颜晞的英语很流利，她在此之前做了不少功课，熟悉了建材行业的常用词，还让业务员把关于这个客户的产品信息，订单都发给她看。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即便她还没有步入职场，却已经能把工作上的事说得有条有理。


    这一次的会议，除了要说拖欠的货款以及积压的库存问题，还谈论了未来的合作计划，以及新产品的推荐。


    通过双方的谈论，客户决定在2月底先付30%的货款，3月底再付30%，4月底付清。至于积压的库存，会在五月之前全部清理。


    会议结束已经是傍晚，客户方作为东道主邀请他们父女用了晚宴。


    这一次俄罗斯之行，魏浩还安排了和另外一个在莫斯科的客户见面，那个客户目前合作并不多，但是很有潜力，当面聊一聊，了解一下对方的公司规模，并谈论了以后的合作计划，一切都还算顺利。


    之后他们顺便去参加了他们当地的一个建材展，逗留了两天。


    过去一年，俄罗斯由于卢布暴跌，带来了不少的冲击，但是从去年年底开始，情况慢慢好转，好转之后的俄罗斯进口需求一定不小，这刚好也是一场机遇。


    在俄罗斯的最后一天下午，魏浩带着颜晞去看了莫斯科的几个必打卡的景点，这些景点他十几年前来的时候都看过，后来来莫斯科出差也就没心思再去看了。


    带颜晞过来，也算是犒劳她。


    初春的莫斯科被大雪覆盖，红场也不例外，两父女逛了一圈，最后实在太冷，转而去了附近一个商场购物。


    商场里面各种情人节的装饰，处处充斥这浪漫，颜晞才想起来今天是2月14日。


    俄罗斯的天黑的比较早，颜晞和父亲买了一些东西出来，天已经黑了，他们在一家俄罗斯餐厅里吃了饭才回酒店。


    颜晞回到酒店后开始收拾行李，明天他们一早就要离开莫斯科，她买了一些特产，都是吃的，算上了顾闵哲，徐成彬和童筱筱的份。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他们四个上一次见面，还是大年二十六，过去都快半个月了。


    她忽然有一点想念。


    收拾好了东西，颜晞正准备去泡个澡，却听到外面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被灯光照亮的世界，下雪了。


    俄罗斯的雪真的像绒毛，一点一点地飘落。


    颜晞穿上了保暖的羽绒，套上雪地靴，再围上围巾，戴上手套，这一刻，她特别想和一个人分享眼前的美景。


    她来到酒店楼下，楼下是一个庭院，庭院里有喷泉，但是冬天的喷泉被雪覆盖了。


    她看了看时间，七点多钟，这在国内也就十一点。


    颜晞站在廊檐下，拍下了雪花纷飞的这一幕，然后发给了顾闵哲。


    颜晞：下雪了。


    过了一会儿，顾闵哲发了一个夜空照过来，漆黑的天上，又一轮月亮，特别明亮。


    这是作为回礼。


    顾闵哲：明天回来吗？


    颜晞：对，明早的飞机，不过可能很晚到。


    顾闵哲：嗯，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颜晞：就在酒店楼下，为了看下雪，我都好久没看到下雪了。


    顾闵哲：我可以一起看吗？


    颜晞：可以。


    她点下了视频通话的邀请，用手机后置摄像头拍摄着下雪的画面，顾闵哲很快通过了她的邀请。


    颜晞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他的样子，他穿着灰色的圆领居家服，露出了形状好看的锁骨，他靠坐在床头，五官精致白净，十几天没见，忽然见到，颜晞的心莫名跳的飞快。


    两人一开始谁都没说话，过了许久，颜晞才问：“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顾闵哲磁性而温柔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冷不冷？”


    “还好，我穿了好多，而且下雪的时候是不大冷的。”


    颜晞走出了廊檐，来到了雪地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别出去了，待会要感冒了。”


    “没关系的，我还戴了帽子。”


    颜晞在地上蹲下，在旁边找到了一根枯树枝，她一边举着手机，一边说：“待会给你看一个东西。”


    “什么？”


    “待会就知道了。”


    颜晞用枯树枝在地上写了什么，然后把手机镜头朝下，雪地里‘顾闵哲’三个字特别显眼。


    手机屏幕上的顾闵哲微微一怔，心里被一股暖流包裹住，“我现在特别想飞去俄罗斯，看那一场雪。”


    “等你来的时候就停了。”颜晞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闵哲，你的目标是考清北是吗？”


    “嗯。”


    “我也是。”颜晞说：“清北在北京，北京的雪虽然没有俄罗斯大，但下起雪来会很美，特别是故宫。”


    顾闵哲说：“那今年冬天，北京下雪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故宫看雪，好不好？”


    颜晞被这句话暖到了，“嗯，好。”


    “我还想看其他的，可以吗？”


    “你说。”


    “你把摄像头设置为前置。”


    颜晞无奈笑了，她光顾着给他看下雪的场景，自己好像一刻也没出镜，她点了点手机屏幕，摄像头变成前置，她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戴着红色的帽子，红白相间的围巾遮住了下巴，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她朝着镜头弯起眼睛笑，一开口便有白汽从嘴里喷出，鼻尖通红。


    顾闵哲说：“快回屋里暖着。”


    “嗯。”颜晞说：“那我们三天后再见。”


    “好。”


    第66章 有一瞬间他想抱住……


    颜晞回到酒店的房间, 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上有岳嘉铭发来的消息。


    他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红得刺眼。


    岳嘉铭：还是忍不住买了一束玫瑰, 颜晞, 趁着情人节结束之后, 跟你说一声，情人节快乐。


    那一束玫瑰, 一共十一朵，上面有一张卡片，写着：TO 颜晞。


    颜晞把手机放在一边, 并没有回复。


    她加岳嘉铭微信, 愿意给他辅导功课，完全是因为她欠了他的, 她只是想做一些事情回报。


    岳嘉铭的意图，颜晞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并没有办法回应他。岳嘉铭这个人, 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花心惯了的人总是见人就撩骚，颜晞想, 大概不回应他, 他过一段时间就会腻了，然后去找别人。


    但颜晞还是低估了岳嘉铭的厚脸皮。


    她和魏浩搭乘飞机抵达南城机场，再包了一辆车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他们刚从车上下来，不远处一辆奥迪上, 一个高挑的男人也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身黑，手上提着几个礼盒，走着过来喊了一声叔叔。


    魏浩看到了他，脸上含着笑，“是嘉铭啊。”


    岳嘉铭看了一眼颜晞，话却是对魏浩说的，“叔叔刚出差回来吗？”


    “对啊，刚下飞机。”


    岳嘉铭道：“那我来的还真是时候。”


    半字不提自己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的事情。


    魏浩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岳嘉铭说：“其实，是因为颜晞这段时间一直辅导我功课，我爸妈说应该上门感谢一下，这是我带的礼物，给叔叔和阿姨，还有颜晞的。”


    魏浩看到他手上好几盒东西，都是不便宜的，“怎么这么客气，应该是我们好好感谢你才对，你怎么还送礼了。”


    “叔叔别客气，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岳嘉铭把袋子往魏浩面前递了递，“还请叔叔收下。”


    魏浩说：“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一直打搅颜晞，才觉得不好意思。”岳嘉铭看他们行李这么多，“你们行李多，要不，我把东西送进去吧。”


    魏浩道：“那顺便留下来吃顿饭。”


    岳嘉铭求之不得，“也好，那就打搅了。”


    颜晞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魏浩领着岳嘉铭进了小区，她轻叹一息，跟在他们身后。


    跟魏浩说了几句话，岳嘉铭来到颜晞旁边，“颜晞，我帮你吧。”


    “不用，不是很重。”


    岳嘉铭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上的行李箱，“别跟我客气。”


    颜晞无奈，在魏浩面前，她没再跟他抢来抢去。


    回到家，歪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魏莉娜看到了魏浩，眼睛亮了，“爸，礼物带了吗？”


    她穿上拖鞋正要奔向魏浩，看到颜晞旁边的岳嘉铭时，她脸色忽然变了。


    魏浩介绍道：“嘉铭，这个是我的小女儿，魏莉娜，也跟你们同一个学校。”


    岳嘉铭看了一眼魏莉娜，轻描淡写地说：“认识，和她是隔壁班。”


    一句话就说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魏莉娜此时心情很复杂，看到岳嘉铭，她既害怕，又尴尬，还很好奇。


    此时，在厨房做饭的周雨芬出来，看到了岳嘉铭，她笑得很热情，“是嘉铭来了啊，来，快坐。”


    魏浩道：“阿芬啊，多做点饭。”


    周雨芬道：“好好好，嘉铭啊，有没有喜欢吃的？阿姨给你做。”


    岳嘉铭在长辈面前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变得乖巧听话，“阿姨，我不挑食的，都可以。”


    “好。”


    颜晞提着行李箱正要上楼，岳嘉铭忙追了上去，“我帮你提。”


    “不用了，你坐吧。”


    岳嘉铭却已经夺过她的行李箱，问：“几楼？”


    颜晞不想当着魏浩和周雨芬的面和岳嘉铭争执，只好默许了他的做法，“三楼。”


    岳嘉铭跟着颜晞一块上了楼，而这一切都被魏莉娜看在眼里。


    那个高傲的岳嘉铭，对女朋友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的，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抢着给一个女生提行李箱。


    来到三楼，颜晞说：“可以了，你下去坐吧。”


    颜晞正要接过行李箱，岳嘉铭握着提手不给她，他看着她，“昨晚，怎么没回我消息。”


    颜晞说：“因为你给我发的不是学习相关的东西。”


    “所以，我发的不是学习相关的东西，你就不理我？”


    颜晞换上严肃的神色，“岳嘉铭，我早跟你说过，我加你好友，只是为了方便辅导你的功课，所以除了学习相关，别给我发其他的。”


    岳嘉铭盯着她，“你一定要对我这么苛刻吗？你自己承认过，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我是把你当朋友，但是你没有把握好分寸。”


    “什么叫没把握好分寸？”岳嘉铭一步一步朝着颜晞靠近，颜晞后退了一步，抵上了墙壁。


    颜晞道：“比如你现在，就没把握好身为朋友的分寸。”


    岳嘉铭伸出手臂，将人壁咚在墙壁和他之间，“你说我没把握好分寸，可我这段时间想你想得发疯，我说给你听了吗？我他妈连消息都不敢给你多发一条！”


    颜晞的背贴着墙，听着他说这些话只觉得尴尬，如果不是在家里，她大概会推开他，但是她不想闹出动静，被其他人听到。


    “岳嘉铭，我说过我跟你只能是朋友，所以，你最好是收回你刚刚的话，否则我跟你朋友都做不成了。”


    岳嘉铭红着眼眶，他知道颜晞会说到做到，以后或许就不理他了，他服软，“好，我收回刚才的话。”


    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得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向来对周围的人不屑一顾，即便是交女朋友，也只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低声下气，这么卑微过。


    颜晞抬手，将他稍微推开一点，“那你先下楼坐一会儿，待会吃饭了。”


    颜晞拖过旁边的行李箱，进了房间，刚要关上门，门被人从外面抵住。


    岳嘉铭看着她，“那我以后问你学习问题，你还回复我吗？”


    颜晞顿了顿，“会。”


    ——


    岳嘉铭留在魏家吃了一顿饭就走了。


    颜晞今天坐了一天飞机，有一点疲倦，吃了饭后便去洗了个澡，打算好好睡一觉。


    刚出了浴室，便看到魏莉娜靠在她房间的门上，似乎在等她。


    魏莉娜开口说：“你不会和岳嘉铭在一起了吧？”


    颜晞随口道：“你想太多。”


    “那他喜欢你，你总该知道。”


    “我和他只是朋友。”


    魏莉娜自嘲地笑了一声，“朋友？他可没把你当朋友，我好歹跟他谈过半年，怎么说，根据我的经验，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对你嘘寒问暖一会儿，但大部分人时间，他其实对人爱答不理，他对之前的几任，也这样。”


    颜晞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你没必要跟我分享你的经验，我没兴趣知道。”


    “我还没说完啊，他对他的前任都这样，但是除了你。”魏莉娜说：“他对你可上心多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颜晞不想跟她讨论岳嘉铭，“他怎么样是他的事，跟我无关，我累了，休息了。”


    说完，他扭开房门进了去。


    手机上有顾闵哲发来的消息。


    顾闵哲：颜晞，到家了吗？


    颜晞：到了。


    顾闵哲：明天要不要去散步？


    顾闵哲所说的散步是指去人民公园，平时周末，他们有时候会一块去跑步。


    颜晞：好，到时候我把给你带的特产也带过去。


    顾闵哲：那明天八点见。


    ——


    隔天一早，颜晞把带给顾闵哲的特产用一个好看的袋子装了起来，提着去人民公园赴约。


    顾闵哲提早到了，站在颜晞平时练琴的那一片落羽杉林旁，穿着半长款黑色的风衣外套，里面搭着白色的T恤，修长的双腿被黑色窄脚裤包裹，露出脚踝。


    他永远都看上去整洁而清爽。


    颜晞小跑着来到他面前，“等很久了吗？”


    顾闵哲看着她，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早躁动，有一瞬间他想抱住她，半个月没见了，他十分想念。


    “嗯？”颜晞看他没回答，便凑到他跟前，仰视着他。


    顾闵哲唇角微微携笑，“刚到。”


    颜晞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特产。”


    顾闵哲正要接过，看到她手指关节处有些红肿，“手怎么了？”


    颜晞无奈道：“没注意，冻伤了。”


    大概是因为她总是在冰天雪地里拿出手机拍照的原因。


    顾闵哲把特产提在手上，自然而然地托起她的手，“我看看。”


    颜晞任他托着自己的手看，“我涂过冻伤膏了。”


    顾闵哲说：“你应该戴个手套出门。”


    颜晞笑了笑，“今天南城有十五度，我要戴手套，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奇葩。”


    “不会。”


    颜晞示意他手上的袋子，“不看看？”


    顾闵哲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有鱼子酱，还有一盒巧克力，一盒糖果，“谢谢。”


    “不客气。”颜晞示意旁边的小道，“不是要散步，走吧。”


    两人并肩朝着旁边的林荫小道走，初春的阳光很暖和，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还是南城的天气舒服，俄罗斯的话，我只能去待几天，太久一定受不了。”


    顾闵哲问：“有去一些著名景点吗？”


    “有，去了红场，但是吧，雪太厚，感觉看到一半都是雪。”


    “嗯。”顾闵哲又问：“你的作业……”


    提到作业，颜晞她年前已经做了不少作业，但是老师布置的实在太多，她去出差了一个星期，回来后手冻伤，写字的速度受影响，“还有一部分没写完。”


    “哪些没做好，需不需要参考资料。”


    顾闵哲明着说是参考资料，其实就是让她抄，颜晞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乐于助人。”


    “成彬经常这么干。”


    “我的话，就不喜欢这么干，还有两天，我再赶一赶。”


    “嗯。”


    初春的公园一片生机盎然，桃花林的桃花开得正艳，只是现在太早，来赏花的人不多。


    发现了这一片桃花，颜晞显然很惊喜，“没想到这里有这么漂亮的一片桃花林，我之前竟然不知道。”


    颜晞走近了一棵开得艳丽的桃花树，认真地观察着枝头的花朵。


    她在看花，而旁边的顾闵哲在看她，“要不要拍照？”


    颜晞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穿得不适合在这里拍照。”


    “那我们在这里多逛逛。”


    “嗯。”


    桃花林不算大，但是这其中的路曲折蜿蜒，能走半个小时不重复。


    两人并肩走在桃花林的小道上，放在身侧的手碰到了对方的，颜晞感觉到了暖，而顾闵哲感受到了凉。


    今天南城的天气明明还挺暖和，她的手却还是那么凉，他的目光朝着右下方瞥了一眼，手轻轻握住了颜晞放在身侧的手。


    颜晞偏头，发现顾闵哲的耳朵通红，他真的太容易害羞了。


    他的手心不断有暖流传输过来，很舒服。


    两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走过，不时朝他们两看，小声说：“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单着了，因为年纪轻轻的帅哥都名草有主了。”


    “人家的女朋友也不错啊，好有气质。”


    顾闵哲的听力还不错，刚好把这些话听了去，他唇角微微上扬，而后得寸进尺地将手指插！进颜晞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


    第67章 高考结束


    新学期一开学, 就进入了高考倒计时的紧张阶段，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


    开学第三周，就有一场模拟考试。


    今年的女生节刚好在周日，上一周, 当高一高二的学弟们在校园里拉女生节的祝福横幅时, 高三的师兄师姐们都还在参加模拟考。


    周日回校, 在宿舍楼下，顾闵哲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礼盒袋递给颜晞, “颜晞，女生节礼物。”


    颜晞接过那个白色的礼物袋，小礼物袋虽然不大, 但是拿在手上有些重量, 颜晞很好奇顾闵哲会送什么，“所以, 我们班男生今年的女生节节目，就是一对一送礼？”


    顾闵哲摇头，“不是, 这仅代表我个人，和班级节目无关。”


    颜晞笑了笑，“嗯, 谢谢。”


    回到宿舍后, 颜晞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礼物袋，里面是一个白色的杯子，纯白的杯身上面有一句英文：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这是迪兰托马斯的诗歌，译文：不要温和地走进那片良夜。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颜晞心里一暖。


    去年在S市参加物理竞赛，他们被台风困在一家旅店, 两人在黑夜里看了《星际穿越》，之后聊起了这部电影，颜晞说，这句台词是她的座右铭。


    他一直都记着。


    童筱筱回到宿舍后，见颜晞捧着杯子，脸上带着笑，旁边还有个礼物袋，她八卦地凑过来问：“谁送的？”


    颜晞说：“某个看着很高冷其实很温柔的男孩子。”


    童筱筱秒懂，“哇，原来他也会给女孩送礼物，我可开了眼界了。”


    颜晞很赞同，“我也开了眼界。”


    “而且，是杯子。”童筱筱咯咯地笑着，“那不就是一辈子的意思嘛？”


    “哈？”颜晞竟然没听过这个寓意，“我怎么不知道？”


    “不会吧？”


    颜晞点头，“真的。”


    否则上一次男生节准备礼物，她就不可能准备杯子，准备杯子不过是觉得这东西比较实用。


    幸好，杯子最后落入了顾闵哲手中。


    而顾闵哲估计也不知道送杯子是这个寓意，之所以送了杯子，可能是因为她上次送了杯子给他。


    她送了他一个黑色的，他就回赠一个白色的。


    二班的男生们都提早回到了教室，打算待会给女生们一个惊喜。


    顾闵哲和徐成彬一回到教室，就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


    楚峰指了指颜晞的桌面，“闵哲，这些不会是你送的吧？”


    顾闵哲朝着颜晞的桌面看过去，上面摆了五六个精美的盒子，都是高档的巧克力，每一盒都不同的牌子。


    “不是。”他回道。


    “我靠，那是谁？”男生们道：“感觉我们给女生们准备的礼物，加起来都没这一堆巧克力贵。”


    “我去，现在女生节送礼这么卷，还给不给人活。”


    张航道：“别对比了，女生节本来就是讲个心意，别在意礼物贵不贵。”


    “我们倒是不介意，就怕待会女生们看到颜晞桌面上这一堆，再看看我们准备的，心里有落差。”


    “行了，都说别对比了，颜晞这些明显是追求者送的，那不一样的好嘛？”


    顾闵哲看着颜晞桌面上那些精美的巧克力，觉得刺眼，偏偏徐成彬还在旁边问：“靠，哪个男的，这么大方？”


    顾闵哲没回复他，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是谁送的。颜晞那么优秀，有追求者很正常。


    “你很危险啊，我要是女生，我可招架不住这种甜蜜暴击。”


    顾闵哲轻飘飘睨他一眼，“那是你，不代表其他人。”


    “哦嚯，柠檬味好重。”


    六点半，女生们陆陆续续回到班级，大家都看到了颜晞桌上的礼物，都不禁好奇走过去多看了几眼。


    颜晞进了教室之后，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觉得莫名其妙，当看到自己桌上的礼物时，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大家那八卦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同桌江维敏说：“颜晞，好多巧克力，看上去好高档啊。”


    颜晞看着桌上的巧克力，都是世界顶尖级的牌子，而且还是原装进口礼盒装，随便一盒都要一千块左右，这里整整五六千块。


    五六盒巧克力几乎堆满了她的桌子，她很是头疼，好几个女生都围了过来，表示羡慕。


    “颜晞，这也太浪漫了吧，是谁送的啊？”


    颜晞已经知道是谁送的，可她根本不敢说具体的人，“应该是个朋友。”


    “感觉像是追求者哦。”


    颜晞一笑而过，而后她找了个袋子，把巧克力都装起来，打算晚点还回去。


    此时，张航上了讲台，播放了音乐，“各位女生们，今天是女生节，我们全体男生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我们理科男不懂浪漫，希望女生们不要嫌弃。”


    讲台上，好几个男生从外卖箱里拿出了吃的，放在了由六张课桌拼接起来的大桌子上，有小蛋糕，有烤鸡翅，有柠檬鸡爪，水果沙拉，披萨等等。


    整整摆满了一张大桌子。


    “接下来，请二班的女生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由二班男生带来的节目！第一个节目是舞蹈！请欣赏！”


    几个男生上了讲台，开始跳舞，舞蹈是今天下午约在一起练的，基本都是各跳各的，模样十分滑稽。


    女生们都笑得前俯后仰。


    第一个节目结束后，张航继续道：“接下来有请我们华阳的音乐大才子徐成彬，上台为我们表演吉他弹唱。”


    徐成彬抱着吉他上了讲台，旁边的张航还特意给他举着话筒。


    女生们围在桌子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他唱歌，气氛很欢乐。


    颜晞正吃着蛋糕，瞥到教室门口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她朝着窗外看出去。


    岳嘉铭插着裤袋特意从二班走过，也看了进来，目光落在了颜晞身上。


    颜晞放下了蛋糕出了教室，来到了走廊，岳嘉铭看着她，“女神节快乐。”


    “谢谢。”颜晞道：“我桌上的巧克力，是你放的？”


    岳嘉铭挑眉，“那你希望是我，还是不希望？”


    “我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颜晞说：“如果是你的，那我就还给你，如果不是，那我就当垃圾处理了。”


    岳嘉铭斗嘴就从没赢过颜晞，他也完全相信颜晞会把那一堆巧克力当垃圾处理，“是我送的，但是你没必要还给我，是我给你的女生节礼物。”


    “我也跟你说过，别给我送任何东西，我不要。”


    “女生节礼物而已，就算是别的男生送你的，你也会要，不是吗？”


    颜晞道：“那不一样，岳嘉铭，你送的东西太贵重，如果我收了，我会觉得不安，会觉得亏欠，总而言之，就是非常不舒服。”


    岳嘉铭笑了笑，“你这段时间你给我辅导功课，收那么点礼物，怎么就良心不安了？”


    “总之，我就不收。”颜晞道：“你等我一下，我拿出来还你。”


    说完，颜晞转身进了教室，把用两个袋子才装得下的巧克力提了出来，“喏，还你，我还有活动，先回去了。”


    颜晞转身进了教室，刚好迎上了顾闵哲的目光。


    她朝他微微一笑，而后走到桌子旁，端起自己的蛋糕，继续吃。


    此时，岳嘉铭提着两袋巧克力进来，他走到那张大桌子旁，“各位女生节快乐，这段时间，我们家颜晞承蒙你们照顾，这些巧克力是我买给大家的，一起吃吧。”


    女生们都很惊讶，原来那些巧克力是买给二班全部女生的，难怪那么多。


    岳嘉铭拿出巧克力打开包装，放在那一堆吃的中间，“都是进口的巧克力，希望你们喜欢。”


    女生们都不知道这是颜晞退回去的巧克力，还以为岳嘉铭请大家的，都没客气，“谢谢！”


    颜晞：“……”


    讲台上弹唱的徐成彬看到岳嘉铭出现在他们班，停下了唱歌，其他男生也觉得岳嘉铭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


    颜晞对岳嘉铭道：“岳嘉铭，我们班在庆祝女生节，你没什么事的话，先回去吧。”


    岳嘉铭点头，“行，我先回去了，这些巧克力，你们尽管吃，别客气。”


    岳嘉铭把巧克力都打开放在了桌子上，占了不少地方，之后他便插着裤袋，离开了。


    讲台上的徐成彬继续唱歌，大家也继续吃东西。


    有女生说：“颜晞，这些巧克力好好吃，你怎么不吃？”


    颜晞摇头，“你们吃吧，我刚吃了蛋糕，不想吃甜的。”


    “颜晞，我看岳嘉铭是想追你吧。”


    颜晞刚想说和他只是朋友，徐成彬唱了歌下了台，抢了她的话头，“我们颜晞是才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几个追求者，不是很正常么？”


    很快，徐成彬把话题转移了，“怎么样，刚刚那两首歌还喜欢么？”


    “非常棒，可以出道了。”


    颜晞吃着奥尔良鸡翅，不再说话，旁边多了一个人，她偏头，顾闵哲也看了过来。


    顾闵哲拿起牙签吃了一块哈密瓜，颜晞问他，“甜吗？”


    “甜，要不要吃？”


    “等会吃。”


    顾闵哲用牙签再叉了一块哈密瓜，递到了颜晞嘴边，颜晞脸一红，虽说他们私下里牵过手，可是当着班里人的面，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亲密接触，这个喂食也太招人注目了。


    颜晞看了一眼顾闵哲，吃下那一块哈密瓜，而后她微微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礼物喜欢吗？”顾闵哲问，声音很低，在嘈杂的环境里，只有颜晞听得到。


    颜晞点头，“嗯，非常喜欢。”


    颜晞又问：“你知道送杯子什么意思吗？”


    “知道。”


    颜晞莫名脸红了，顾闵哲竟然知道，“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顾闵哲回忆着去年的男生节，他得到了颜晞的礼物，是个马克杯，徐成彬说，送杯子，那就是一辈子啊。


    那时候他并不认为颜晞送他杯子有这个意思，但是他回礼，却有这个意思。


    只是他们都还太年轻，现在把一辈子挂在嘴边，显得轻浮而不庄重。


    他想，至少要等到他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才有资格跟她谈一辈子。


    ——


    模拟考试的各科分数陆陆续续出来，颜晞以689的高分，排在年级第一，而顾闵哲一686的成绩，排在年级第二，而第三名的成绩是651。


    这一次是全省统考，成绩将进行全省排名，颜晞和顾闵哲的成绩进入了全省前百名，这个分数按照以往的录取分数线，能去清北。


    年级成绩总表出来后，颜晞下意识地翻了岳嘉铭的排名，发现他这次考了537分，排在年级一百多名，进步非常大。


    他想要提升成绩，其实并不难，英语他基本能拿140分，而其他科只要保证及格线，那他就可以上一个比较好的二本。如果他再继续努力一把，让其他科成绩提升到超出及格线十分，那他就能上重点大学。


    高三的时间过得飞快，黑板上右上角的倒计时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再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


    高三的生活也很单调，复习，考试，上课，日复一日，甚至昨天的作息跟今天的一模一样，都不奇怪。


    尖子班的人每个人都立下了自己的目标，把理想的大学写在了讲台旁边的宣传栏上，颜晞和顾闵哲的名字写在了一起，虽然在一个角落，可他们的名字却是最耀眼的，他们两的目标都是清北。


    而根据前两次的模拟考试，他们两每次都能达到清北的录取分数线。


    距离上一次华阳高中出了一个考上清北的学生已经过去五年，而这一次两名学生都有很大希望考上，学校方非常重视。


    终于，黑板右上角的倒数天数变成了一天。


    高考前一天，高三的学子们聚集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高声喊着口号迎战高考。


    这一晚，有人怀着一腔热血奋战到十二点，有人在期许和幻想中进入梦乡，也有人辗转反侧紧张得睡不着。


    两天之后，随着英语考试的结束，卷子被装订送走，一切盖棺定论。


    考生们发泄似的嚎叫着跑出了考场，欢呼声一波盖过一波，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骚乱。


    颜晞看着大家欢呼，心情也不自觉地跟着放松了起来，终于考完了。


    “颜晞！”


    颜晞循声看去，童筱筱兴奋地张开双臂朝着她奔来。


    猝不及防地，颜晞被她抱住，童筱筱高兴地跳脚，“啊啊啊，终于考完了，我终于解放了！”


    颜晞问：“感觉自己发挥得如何？”


    童筱筱和颜晞拉开了一点距离，“答案正不正确我不敢保证，不过英语的话，做得很顺利。”


    “那说明你考得不错，一定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嗯嗯！希望！”


    颜晞说：“要不我们晚上去吃大餐庆祝庆祝！”


    “好啊！好啊！”


    童筱筱朝着楼梯口看去，“对了，成彬和闵哲他们在哪里考？”


    “他们两都不在这栋。”


    “颜晞。”


    颜晞回过头，看到了顾闵哲，他穿着黑西裤白衬衫校服，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


    她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下意识想要抬起双臂，但意识到这里是教学楼下，便收起了手臂顺势放在背后，来到他面前朝着他弯起眼睛笑了笑，“终于考完了。”


    “嗯。”顾闵哲应声的同时抬起双臂。


    下一瞬，颜晞被一双手臂圈住，身体贴上了一个结实的身躯，鼻尖贴着他白色的衬衣校服，有淡淡的清香。


    耳边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知道是她的心跳，还是顾闵哲的。


    颜晞并没有想到顾闵哲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她，之前，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也只是牵手，并且次数屈指可数。


    第68章 我喜欢你，疯了似……


    两人似乎都默认了要等高考后才正式在一起, 因为他们都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童筱筱在一旁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后莫名地兴奋，看到了他们拥抱，就像是自己磕了很久的CP终于修成正果。


    从考场离开的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哇, 是顾闵哲和颜晞, 他们竟然在一起了。”


    “论坛早就有人说他们在一起了好嘛？”


    “是在一起了, 我听他们班的人说的，只是没公开。”


    “好甜啊, 感觉小说里的校草和校花走到了现实了。”


    顾闵哲把她搂得很紧，颜晞的脸通红，鼻尖抵着他的肩膀, “好多人看着呢。”


    顾闵哲的耳朵也特别红, “可我还不想松开，这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


    颜晞唇角不自觉弯起, 她抬手，搂着他的腰。


    童筱筱背对着他们，看到了二班班主任走来, 她忙通风报信：“颜晞，你们班主任来了！”


    颜晞慌忙地从顾闵哲怀里离开，于泽海来到他们面前, 一脸慈祥地看着他们两, “考的怎样？”


    颜晞局促地回应：“还行，发挥得还算正常。”


    顾闵哲说：“我也还行。”


    于泽海含着笑，“那就预祝你们都能考上清北。”


    颜晞回了个笑，“谢谢老师。”


    于泽海笑着说：“还有啊，虽然你们高考完了，但是还是得注意影响, 这是在学校里，可别教坏师弟师妹们，让他们误以为谈恋爱不影响学习。”


    于泽海在暗示刚刚他们拥抱的事，顾闵哲回了一句，“下次不会了。”


    “也没下次了。”于泽海感慨道：“你们两都是很优秀的孩子，老师祝你们前程似锦，以后有空，抽时间多回来看看。”


    “嗯嗯。”


    高考结束，也是高三考生离校的日子。


    颜晞回到宿舍收拾行李，童筱筱接了个电话，说：“颜晞，我妈今天买了好多菜等我回家庆祝，我就不去吃大餐了，我们明天约吧。”


    “好。”


    “你爸来接你吗？”


    “嗯。”早在几天前，魏浩就说要来接她，魏莉娜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出了国，魏浩这一次只是专程来接她的。


    魏浩的公司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逐渐有了起色，俄罗斯客户这几个月已经把之前欠下的货款全部付清，库存也处理了不少，今年的生意慢慢好转，或许等到年底就能让公司恢复之前的水平。


    今天学校允许家长的车开进来，不少家长直接来了女生宿舍帮孩子收拾东西，提行李。


    顾闵哲出现在女生宿舍时，不少女生都躁动了。


    纷纷从门口探出头来看，并议论着他来这里做什么。


    刘倩琳听到了消息，来到了走廊，正见顾闵哲走来，“闵哲，我的东西好多啊，你能帮我提一下吗？”


    顾闵哲道：“抱歉，我答应了要帮女朋友。”


    刘倩琳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许久都没回过神来，她刚刚听错了吗？女朋友？


    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谁啊？”


    “颜晞。”


    刘倩琳其实猜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当顾闵哲说出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颜晞。


    顾闵哲抬手看了看时间，“我先过去了。”


    刘倩琳目送他朝着颜晞的宿舍走，眼里尽是不甘，他们什么时候确认关系了？


    她完全不知道。


    顾闵哲来到了颜晞的宿舍，童筱筱第一个看到他，她忙对在阳台收拾的颜晞道：“颜晞，闵哲来了！”


    颜晞收了衣服进来，看到门口的他，刚刚回宿舍的时候顾闵哲说过会过来帮她提东西，但颜晞拒绝了，“你怎么来了？”


    “帮你提东西。”


    颜晞无奈，“我自己就可以啊，待会你妈妈过来接你怎么办？”


    顾闵哲说：“她还在校外堵着，估计半个小时内进不来。”


    颜晞笑了笑，“那好吧，我很快收好，你等我一下。”


    颜晞有一个行李箱，一个双肩包，还有一个大一点的袋子装着被子和枕头，顾闵哲帮她提了最大的和行李箱，颜晞背着双肩包，提着两个袋子跟在他身后。


    来到楼下时，刚好碰到了魏浩。


    魏浩问：“颜晞，宿舍还有东西吗？我上去提。”


    “爸，都在这了。”


    魏浩下意识看向颜晞旁边的男生，很高很俊，对方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你好。”


    魏浩看向颜晞，“这位是……”


    “爸，他是我……朋友。”


    魏浩虽然看出了端倪，但没深入问，他看着顾闵哲，“这些东西都是颜晞的是吧，我来提吧。”


    “还是我来吧，叔叔，你带路。”


    魏浩笑了笑，没跟顾闵哲抢，只是从颜晞手里接过一袋东西，带着他们往停车的地方走。


    顾闵哲帮忙把行李放进了后尾箱，魏浩看着他道：“你父母来接吗？”


    “嗯，不过塞车，要晚点到。”


    魏浩道：“今天是塞得厉害，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开进来的。”


    颜晞说：“你也回去收拾东西吧，别让伯母等太久。”


    “嗯。”


    校园里堵车也很严重，魏浩整整用了十五分钟才开出去。


    魏浩并没有问颜晞刚刚那个男生的相关，毕竟女儿大了，应该要给她空间。


    父女两相认一年半，这一年半两父女的感情比之前深了不少，再也不是坐在一辆车却没什么话说的陌生人。


    “对了，暑假这么长，你有没有做计划？”魏浩随口问。


    颜晞说：“我估计会接一些兼职，另外就是看书。”


    魏浩说：“Windy不是休产假了吗，公司生意好转了，最近挺忙的，你要是愿意，来爸爸的公司帮忙怎么样？”


    Windy就是跟进俄罗斯大客户的业务员，颜晞之前跟她交涉过，那时候她就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现在过去四个月，应该孩子都满月了。


    对于去魏浩公司帮忙，颜晞并不排斥，反而觉得是一个接触社会的好机会，“嗯，好。”


    ——


    高考结束对任何一个高中学子来说都是一种解放，颜晞洗了澡回到房里，下意识地想要学习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去看高中的学习资料了。


    有如释重负，也有莫名的失落感。


    班级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毕业游的事，有人说想去海边，有人说想去爬山，也有些人说想去古镇。


    关于地点，颜晞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既然是毕业游，那只要跟大家一起，那就都可以。


    他们的四人小组群里也很热闹，童筱筱和徐成彬两人特别活跃，讨论着明天去哪吃大餐。


    顾闵哲的私信消息发了过来。


    顾闵哲：在做什么？


    颜晞：捧着手机看着群聊，你呢？


    顾闵哲：在琴房练琴。


    颜晞心血来潮地看着墙上的小提琴：要不，隔空合奏一曲？


    顾闵哲：视频？


    颜晞：嗯，你等我一下。


    颜晞放下手机，取出自己的小提琴，前段时间备战高考，她好些日子没拉琴了，她试了一下音，还很准不需要调整。


    她把手机放在书桌上，用书夹着支撑，而后点开了视频通话。


    很快手机画面上出现了顾闵哲的身影，他换上了黑色的居家服，头发还有些润，看样子是刚洗了澡不久。


    顾闵哲的手机放在了钢琴上，刚好能看到她，“想合奏什么曲子？”


    “在找，等等。”


    颜晞低头翻了翻曲谱，要是即兴合奏，那就不能挑选不熟悉的曲子，“D大调的卡农，怎么样？”


    “没问题。”


    “谱子你有吗？”


    “有。”说着，视频那头的顾闵哲翻着曲谱架上的谱子。


    “那就这首。”颜晞摆好了曲谱，而后拿起小提琴放在肩上，


    顾闵哲双手放在琴键上，“准备好了吗？”


    “嗯，可以，你开始吧。”


    前奏是一段轻柔的钢琴，颜晞听着好听的钢琴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而后她进入了状态，握着琴弓开始演奏。


    两人很有默契，节拍和旋律都完美吻合，动听的音乐回荡在整个房间。


    沉浸在乐曲里的两人，一时之间都误以为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在进行着一曲合奏。


    合奏了一曲之后，颜晞意犹未尽，“要不再来一次？”


    “好。”


    很快，卡农轻快优美的旋律再次传出。


    一曲尽，颜晞看着自己的手机，已经提示电量低了，“我手机快没电了，今天就到这了。”


    “嗯。”顾闵哲还有点舍不得，他问：“明天早上要不要跑步？”


    “好啊，不过最近天气热，我们早点，七点半到怎么样？”


    “好。”顾闵哲道：“晚安。”


    挂了视频，颜晞发现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岳嘉铭发来的。


    岳嘉铭：颜晞，我想见你，能出来吗？


    颜晞刚要回复，不料岳嘉铭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来，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喂？”


    “颜晞，我想见你。”他的语气比平常正经，再不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吗？”


    “当面说吧，我现在就在你们家小区门口。”


    颜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都洗澡换上睡衣了。”


    “换一身衣服，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颜晞犹豫了一下，岳嘉铭要说什么她大概知道，她确实应该当面给个回应。


    “那你等等。”


    颜晞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小区门口，岳嘉铭靠在车头抱着双臂，他穿着黑色休闲的衬衣，领口松开几个领子，袖子挽到手肘处，头发特意用发蜡做过造型，看着像电视上的偶像小鲜肉。


    颜晞走了过去，“说吧，什么事？”


    岳嘉铭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先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颜晞不大愿意，“岳嘉铭，有什么在这说不行吗？”


    “在这可不行。”岳嘉铭说：“那个地方也不是很远，上车吧。”


    颜晞不想跟他争论，她没说什么，上了车。


    岳嘉铭一路开着车去了附近一家文艺咖啡厅。


    距离颜晞他们的小区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颜晞下了车，看了看那一间已经打烊了的咖啡厅，旁边的草地黑漆漆地，有点恐怖，“岳嘉铭，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岳嘉铭抬手打了一记响指，眼前的咖啡厅和外面的草地都亮了起来，无数个白色的小灯泡像是星星一样闪着。


    地上也有一个会发光的心形。


    这让颜晞想起电视剧里，男主角跟女主角求婚的场景。


    岳嘉铭看着她，“我想说的话，要在这样的场景才会显得浪漫。”


    面对他的精心布置，颜晞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做这一切的人，是岳嘉铭。


    “在你眼里是浪漫，但在我眼里，不是。”


    岳嘉铭挑眉，“不喜欢？”


    “嗯，不喜欢。”


    “那也没关系，下一次我可以根据你的喜好去布置。”


    “不是这个意思。”颜晞看着他，“岳嘉铭，我只是觉得我们作为朋友，没必要追求什么浪漫。”


    朋友？岳嘉铭可从没想过只跟她做朋友，那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岳嘉铭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和你做朋友吗？”


    颜晞没回答。


    岳嘉铭兀自回答道：“因为高考还没结束，我不想影响你，可今天结束了，颜晞，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也忍了很久，我不希望和你只是朋友，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


    颜晞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因为她早就料到了，并且在刚刚来的路上，已经早就想好了回应。


    “岳嘉铭，可我最多只能和你做朋友，如果做不成朋友，那或许就是路人。”


    岳嘉铭似乎也料到了颜晞的回答，过去这些日子，颜晞只跟他谈论学习，连他发一条私事的消息都不回复，但他仍旧不死心，“颜晞，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快就拒绝，高考结束了，我和你都可以更自由，我会追求你，让你慢慢了解我，爱上我。”


    “岳嘉铭，其实你对恋爱很随意，每一段感情也不久，而我跟你不一样，我们注定没办法在一起，所以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岳嘉铭看着她，“我曾经也这么想，当我意识到自己对你产生了那种想法后，我也觉得过一段日子没了新鲜感就腻了，可后来我发现，我反而越陷越深了，颜晞，这是第一次，我为了一个女孩神魂颠倒，无时不刻都在想着，疯了似的想。”


    “不是。”颜晞不为他的这些掏心挖肺的话所动容，“岳嘉铭，是因为你没得到，当你得到了，那我也会像你之前的那些女友一样，让你觉得索然无味，让你厌倦。”


    岳嘉铭握住了她的手臂，势在必得的目光盯着她，“那不如我跟你赌一把，你让我得到你，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跟我交往，看看半年后，一年后，我会不会对你厌倦？”


    “岳嘉铭，我刚说了，我跟你不一样，我并不想陪你玩。”


    颜晞想要从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臂，奈何岳嘉铭握得很紧。


    “那你怎么认定我一定会对你厌倦？”岳嘉铭始终看着她，“我明明那么喜欢你，过去一年，满脑子都是你，像中了毒一样，我从来都没试过对一个人这样。颜晞，你能体会吗？”


    颜晞不能体会，“但是岳嘉铭，那其实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不喜欢你。”


    “我没让你现在就喜欢我，我今天把你叫出来，与其说表白，更不如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疯了似的喜欢，我会正式追求你，直到你也喜欢上我。”


    颜晞甩了甩手臂，“你先松开。”


    第69章 “没错，是我追的……


    岳嘉铭松开了手, 颜晞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臂，“岳嘉铭，我再说一次，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真的, 没有结果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颜晞道。


    岳嘉铭眼眶泛红, 他呼吸加重了，听到颜晞说那句‘我有喜欢的人’的时候, 他的心像是被利器扎了，“谁？”


    “你没必要知道。”颜晞抿着唇，“就这样吧, 我先回去了。”


    颜晞刚走出几步, 忽然被岳嘉铭从身后搂住，背后抵着他的胸口, 纵然她学过散打，被岳嘉铭强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禁锢，她动弹不得。


    “岳嘉铭, 你干什么？！”


    岳嘉铭紧紧搂着她，贴贴着她的耳边，“颜晞, 求你, 给我个机会，我会爱你一辈子，真的，我对天发誓。”


    颜晞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跟他都确定关系了，我有男朋友，你明白吗？”


    “我不在乎。”岳嘉铭道：“就算你结婚了，我也要把你抢过来！”


    “你疯了吧！”


    “我就是疯了，我刚刚就告诉你，我喜欢你，疯了似的喜欢你！”


    颜晞挣扎着，“岳嘉铭，你先松开我！”


    禁锢在身上的双手收紧，“可我不想松开，我做梦都想抱你。”


    颜晞猜到了岳嘉铭叫她出来或许就是想表白，可她没猜到这人这么疯。


    颜晞挣脱不开，她一脚踩在了岳嘉铭的脚背上，岳嘉铭吃疼，手臂力度有所松懈，她趁着这个时候挣开了。


    颜晞跑出了几步，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看他没追上来，她才放松警惕。


    过去一年，岳嘉铭帮助了她很多，她不想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就算拒绝，她也不想破坏他们两家的情谊，“岳嘉铭，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救过我，也救过我爸的公司，我真的很想很想能有机会报答你，很想还你这一份恩情，但是很抱歉，我没办法接受你，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希望你以后也会遇到你喜欢，同时也喜欢你的人。至于我们，如果你愿意一直和我保持正常的朋友距离，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岳嘉铭红着眼睛看着她，“颜晞，你告诉我，你之所以不能接受我，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做过一些伤害你的事？”


    颜晞沉默了片刻，“岳嘉铭，你确实给我带来了心理创伤，但是后来和你和解之后，那些创伤都淡了，我想跟你做朋友，也是真心的，只是感情上面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颜晞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颜晞转身跑着离开了。


    跑到了马路边，她拿出手机正要打车，刚好公交车过来了，她收起了手机上了公交车。


    这个时间点的公交空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乘客。


    她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心跳得还很快，她倒不是因为激动，而是被岳嘉铭吓到了，他那个人看着吊儿郎当，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但是偏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比如刚刚。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心里只希望岳嘉铭能明白她刚刚说的那一切，他们两家最近这些日子往来比较频繁，岳衡当初投了五百万进来，相当于持股百分之十，以后他们两家还有更多往来，她不希望她和岳嘉铭这件事影响到两家的关系。


    因为岳嘉铭的事，颜晞没睡好，她一直在想自己今天的处理方式到底对不对，岳嘉铭会不会因此而放弃。


    她以前确实很讨厌他，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后来他有所改变，渐渐地，她也就没那么讨厌他了。


    按照小说情节，原主应该是跟岳嘉铭在一起的，但她和原主不一样。


    她很清楚，她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过去这段日子，岳嘉铭经常给她发消息，如果不是学习问题，她一律不回复，后来他学乖了，只发有关学习的问题。


    颜晞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今天岳嘉铭约她出去她最终没拒绝，也只是想跟他当面说清楚，但她失策了。


    他没想到岳嘉铭偏执起来这么疯狂。


    隔天颜晞定了闹钟，但她没睡好，头晕脑胀地去赴约。


    每一次顾闵哲都比她早到，他穿着及膝的黑色短裤，搭配白色T恤，这是他平时跑步的着装，清爽而有少年感。


    他本来也就是少年，还没满十九岁，颜晞的年龄都比他大一岁。


    顾闵哲看颜晞的精神状态不好，他抬手用手背轻探了探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只是没睡好。”


    顾闵哲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没睡好，昨天刚高考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兴奋。


    “那我们不跑步，走走吧。”


    “嗯。”


    顾闵哲下意识牵起颜晞的手，却发现她小臂上有一大块淤青，“你的手怎么了？”


    颜晞看了一眼小臂，这才发现有淤青，是昨天岳嘉铭太用力的缘故，她不想把岳嘉铭的事告诉顾闵哲，否则他会很生气。


    “没事，不小心弄的。”


    “上药没有？”


    “不用的，我以前经常受伤。”


    顾闵哲皱眉，“为什么？”


    颜晞看他的模样，笑了笑，“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练过散打。”


    顾闵哲笑了一下，“你还会散打？”


    “对，为了防身。”颜晞看着他，“会不会跟你想象中的我不一样？”


    “会，你会的东西太多，每一次都超出我的想象。”


    颜晞抿着唇淡淡笑了笑。


    顾闵哲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在公园里的林荫小道上散步。


    颜晞看了一眼两人交扣的手，虽说他们已经确认了关系，但这种确认感觉更像是默认，因为他们两的心意彼此都清楚。


    颜晞不禁想，其他情侣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吗？


    “闵哲，我跟人说你是我男朋友，这应该不是我一厢情愿吧？”


    顾闵哲红着耳朵看她，“不是，昨天我也跟人说你是我女朋友。”


    颜晞很好奇，他这样的人，会跟谁说，怎么说？


    “你对谁说了？成彬吗？”


    “刘倩琳。”


    颜晞有些惊讶，他对着刘倩琳说这句话，那显然就是在拒绝她，该不会昨天刘倩琳也跟他表白了吧。


    不过顾闵哲如果不主动说的话，她也不想深入问。


    毕竟她心里也有秘密。


    “我是不是应该要正式告个白？”顾闵哲的心跳莫名加速了，他不清楚别人确定关系会说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好像不大好。可他从小到大感情内敛，喜欢和爱都不轻易说出口。


    颜晞因为他这句话愣了愣，回过神来后她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提议不错。”


    顾闵哲脸上几分害羞，而颜晞简直爱死了他害羞的样子，看他耳朵红红的，就忍不住想要调戏他，她牵着她来到公园里的草地上，附近有树和灌木遮掩，也没什么人。


    “要不就在这吧。”颜晞上身微微前倾，弯起眼睛看着他，“你想怎么告白？”


    顾闵哲张了张嘴，“我……”


    颜晞几乎屏住了呼吸，看着他，心如擂鼓。


    “我……”顾闵哲再一次只说出一个字，仿佛那句话很烫嘴。


    颜晞没憋住，低头笑了。


    “我喜欢你。”而后，她听到了一句完整的告白。


    颜晞抬起头，脸蛋也通红，“那有点巧，我也喜欢你。”


    顾闵哲抬手，把人搂进怀里。


    颜晞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顾闵哲这个人，无论是外貌，身高，还是性格，都符合她对恋人的想象。


    简直无可挑剔。


    她很期待，和他未来的每一天。


    高考后第三天颜晞去了魏浩的公司，以实习生的身份帮忙处理Windy的一些工作。


    她英语功底很扎实，当初和魏浩一起去俄罗斯跟客户谈判还做了不少功课，所以她进入公司后很快上手。


    经过班群两天的讨论，最终定了下来毕业游的相关，时间是六月十五号，三天两夜。地点是一处水乡古镇，刚好那时候能赶上传统文化节。


    古镇的传统文化节会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传统文化的爱好者，届时进入古镇需要换上汉服，所以去毕业游之前，颜晞早早准备了一身渐变靛青色齐胸襦裙，搭配白色的上衣。


    而顾闵哲的是一身交领宽袖袍，里衣是靛青色，外袍是渐变靛青色，和颜晞那一件是同一家店的。


    班级一共三十六个人参加本次毕业游，十五号一早搭乘大巴来到一早预定的酒店入住，第一天文化节还没正式开始，他们在附近的景点游了一圈。


    隔天才是正式的传统文化节，班长张文欣在群里通知八点钟要换上古装在酒店楼下集合，到时候跟着其他人一起穿着汉服游街。


    当颜晞穿上一身齐胸襦裙，戴着银白色的流苏发冠下楼时，男生们都在起哄，“WOW!”


    “我说你们起什么哄？”徐成彬笑骂道，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窄袖短打，这是古代剑客的造型。


    楚峰道：“那看到美女不都这个反应吗？”


    “粗俗！”


    张文欣朝着颜晞看过去时，一眼就发现了她和顾闵哲的服装有猫腻，“颜晞，你的裙子跟闵哲的看上去好像情侣装啊。”


    所有人都朝着颜晞和顾闵哲看过去，此时他们两个刚好站在了一起，两人都穿着靛青色渐变色的古装，十分惹眼。


    张航道：“文欣，你应该把好像去掉，他们穿的就是情侣装。”


    女生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但是多少听说过，并不知道真假，此时都忍不住八卦，“所以，颜晞和闵哲这是在一起了？”


    楚峰说：“你们是2G网络吧，他们两那天高考完在教学楼下当众拥抱，都被拍照发上论坛了。”


    顾闵哲和颜晞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些害羞。


    有人说：“颜晞，你才来我们班一年不到，就把我们班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抢走了。”


    颜晞笑了笑，就着她们的话头揶揄道：“这么一说，是我对不住大家了。”


    徐成彬道：“跟你们说句实话，是你们心目中的男神先追的颜晞！”


    “成彬，你怎么知道？”


    “我跟顾闵哲认识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吗？”


    顾闵哲牵起颜晞的手，大方承认，“没错，是我追的颜晞。”


    颜晞偏头看着他，小声问：“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顾闵哲温声说：“那是你太迟钝了。”


    颜晞失笑。


    第70章 “初次接吻，还不……


    今天传统文化节第一个项目就是汉服游街, 几千人穿着各式各样的古装，在古色古香的镇上结队游街，场面十分壮观。


    游街期间走走停停，拍照的拍照, 录视频的录视频, 到处都充满着欢笑声。


    在古镇游一圈, 一个早上就过去了，下午一行人聚集在一家古风主题店, 这家店适合办生日会以及各种聚会，店里提供传统的美食和饮品，提供各种古风拍照场景, 还有各种各样的古风乐器以及古代玩具, 同时也有现代的剧本杀，狼人杀之类的游戏。


    三十几个人来到店里后, 各自找到了合适自己的领域，徐成彬上了台唱古风歌曲，有些人聚在一起玩剧本杀, 女孩们则都沉迷于在各种场景拍照，也有人只是坐在那里聊天吃东西。


    颜晞拉着顾闵哲来到旁边的案台，她曾经听童筱筱说过, 顾闵哲高一的时候获得过南城市举办的书法大赛第二名。


    “我想看看你的书法, 你写来给我看看。”


    “嗯，好。”顾闵哲在案台后的太师椅坐下，从旁边抽出了一张宣纸。


    颜晞拿起墨棒，“小女子来为公子磨墨。”


    顾闵哲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他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笔，就着颜晞磨的墨, 在雪白的纸上写下：颜晞。


    颜晞看着纸上的两个字，很满意，“公子的字果然与人一样俊秀。”


    顾闵哲一本正经地问：“姑娘还想写什么？”


    颜晞被他逗笑了，而后她思考片刻，“不如就写‘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顾闵哲提笔在砚台上沾墨，而后不疾不徐地写下这一行字。


    楚峰和张航两人结伴过来，看到了纸上的字，“啧啧，这两人果然在这里秀恩爱。”


    顾闵哲抬眸，显然对这两人的打搅不满，“知道还过来当电灯泡？”


    “我靠！你这话好伤人！”


    颜晞噗嗤一声笑了，他很少听到顾闵哲说带有一丝攻击性的话，在她眼里，他永远绅士有礼貌，原来偶尔也会有一点小叛逆。


    看过了顾闵哲的书法，颜晞心满意足，拉着他过去跟大家一起坐下来聊天吃东西。


    徐成彬连续唱了两首歌，下来后一个女生也上去唱了一首。


    此时，楚峰道：“颜晞，你那么多才多艺，也给我们表演个什么吧。”


    颜晞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台上有古筝，她其实有点蠢蠢欲动，“要不，我弹一首古筝曲吧。”


    “哇，你还会古筝啊。”


    “会一点，不是很精，而且蛮久没碰了，可能都生疏了。”


    楚峰带头拍掌，“来来来，掌声有请。”


    颜晞站了起来，上了台，她找到了假指甲戴上，而后试了一下古筝的音，都是准的。而后她再翻出了旁边的曲谱，刚好有她熟悉的《爱殇》


    她抬起手，戴着假指甲的手开始弹奏古筝，一开始确实有点生疏，慢慢地，她便非常熟练地拨着弦。


    有人小声感慨道：“天啦，有颜晞不会的东西吗？我真的好好奇，她是怎么做到这么优秀的。”


    坐在顾闵哲对面的张文欣说：“闵哲，我以前觉得吧，你那么优秀估计世上没有女孩子能跟你势均力敌，但是现在看来，颜晞比你还厉害啊。”


    顾闵哲看了一眼台上弹奏古筝的颜晞，他欣然承认，“这点我不否认。”


    这一次的毕业游大家都玩得很尽兴，下午在主题店里待了一下午，晚上吃了饭后，大家又去了古镇看夜景，回到酒店后打牌的打牌，打麻将的打麻将。


    颜晞带着顾闵哲悄悄地去了酒店的天台，上面有一个空中花园，还有秋千椅。


    今天的天气晴朗，很适合看星星和月亮。


    古镇的夏天夜晚很舒适，微风拂过，带走了白日的燥热。


    颜晞和顾闵哲并排坐在秋千椅上，两人都很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古镇夜景。


    “过几天就出成绩了。”颜晞忽然开口。


    “嗯。”顾闵哲偏头看她，“紧张吗？”


    “还好。”颜晞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中一个人的成绩可能达不到清北录取线？又或者达到了录取线，但是没达到想去的那个专业的分数。”


    顾闵哲沉默了片刻，“想过。”


    “那你想过该怎么处理吗？”


    “如果不能在同一所学校，那就在同一座城市。”


    他们两个的成绩虽然在模拟考时达到了录取分数线，但是这世上很多变数，他们不一定都能考上。


    如果其中一个考上，却为了另外一个人放弃顶尖的学府，那太可惜了。


    对于这个问题，颜晞想过很久，而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其实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得上前途，我们之中无论谁考上清北，都一定要去，另外一个一定也要选择自己最想要去的。”颜晞看着天空，“北京也好，上海也好，无论我们在哪里读书，但最后我们一定会在南城相遇。”


    顾闵哲握住了她的手，心里莫名沉重起来，颜晞比他更理智，而他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他只是在心里默念，希望他们都能去清北。


    气氛莫名变得安静，颜晞知道是自己破坏了这么美好的氛围，可有些现实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她在对□□的时候，最后一道化学大题失误了，那道题也不算特别难，这对于想要考清北的人来说，是致命的失误。


    但她也并没有悲观，就算那题失误，但其他的题目正确率都很高，或许成绩出来之后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顾闵哲有点走神，颜晞知道他是为刚刚所说的话题而难过，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我突然特别想唱一首歌。”


    顾闵哲偏头看着她，“什么歌？”


    颜晞含笑看着他，开始唱，“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砰砰跳不能入睡，为何你呀你，不知落花的有意，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颜晞的歌声传入了顾闵哲的耳朵里，心里的焦虑一飘而散，他毫不掩饰地看着唱歌的女孩。


    他无比坚定的意识到，他是真的很喜欢眼前的女孩，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照亮了他，温暖了他。


    如果上大学和她不在同一个地方，那他内心该多煎熬。


    颜晞说，他们应该根据自己的成绩去选想去的学校，可他不这么认为，他最多只能忍受和她不在一间学校，但不能忍受和她不在同一座城市。


    她和前途一样重要。


    虽然感性得有些不理智，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么？


    颜晞唱完了一首歌，而后她凑近了问：“刚刚那首歌怎么样？应景吧？”


    “嗯。”顾闵哲看着她，目光温柔。


    两人距离很近，只要任意一方往前一点，就能碰到对方。


    顾闵哲看了她许久，看她的眉眼，看她的鼻梁，还有樱桃色的唇。


    颜晞抿了抿唇，心跳的飞快。


    顾闵哲抬手在她脸颊边轻抚了抚，而后他微微前倾，鼻尖碰上了她的，他轻轻地在她唇上轻点了点，而后拉开了一丝距离。


    两人的耳尖像是能滴血。


    大概所有第一次接吻的人都会像他们这样，紧张又渴望。


    顾闵哲再次靠近，这一次他更深入了一点。


    颜晞也没有经验，只能反射性地回应。


    但慢慢地，两人都找到了频率。


    顾闵哲松开了她，他咽了咽唾液，好看的喉结也跟着滚了滚。


    颜晞的唇比之前更红润了，她轻轻笑了笑，“初次接吻，还不大熟。”


    “我也是。”顾闵哲抚了抚她的脸，“不过，以后会熟的。”


    颜晞被这句话狠狠撩了一下，她把脸埋进了顾闵哲的肩窝。


    这也太羞耻了。


    ——


    颜晞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和她一起住的江维敏说：“颜晞，你的手机刚刚一直响哦。”


    颜晞应了一声，擦了擦头发，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微信显示岳嘉铭打了三个语音电话过来，都未接。


    他想做什么？


    除了三个语音电话，上面还有好几段时长将近五十秒的语音，颜晞没点播放，因为他不确定岳嘉铭会说什么，可能语出惊人，会吓到江维敏。


    颜晞最终把语音转成了文字。


    岳嘉铭：颜晞，颜晞你在哪？我好想你，我想见你，特别想特别想，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开玩笑的，我从来，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认真过……


    颜晞看着他那几条文字，感觉像是在耍酒疯。她拿出耳机带上，听到他大着舌头说话，果然，是喝醉了。


    真让人不省心。


    颜晞坐了下来给他回复消息：岳嘉铭，上一次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希望你以后别给我发这些消息了。我可以继续跟你做朋友，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忙的，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全力去帮。但如果你继续给我发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我会删除你的微信，以后不会跟你有联系。


    为期三天两夜的毕业游结束，回到南城已经是晚上十点。


    顾闵哲和颜晞叫了一辆车回家，车子先在颜晞家的小区门口停下，顾闵哲也下了车，帮颜晞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了出来。


    这个点附近没什么人，有点冷清，顾闵哲说：“我送你进去吧。”


    颜晞接过行李箱提手，“不用了，司机还在等你呢。”


    “我可以另外叫车。”


    颜晞说：“真的不用，到家我给你发消息。”


    “嗯。”顾闵哲看着她，好像还有话没说。


    颜晞看着他，微微挑起眉，“嗯？”


    顾闵哲上前一小步，抬手把颜晞揽进怀里，颜晞把行李箱放一边，抬手也抱了抱他。


    而后她说：“明天下班后，一块去吃过桥米线吧。”


    “嗯。”


    他们两都在自己家里的公司实习，两家公司距离不是很远，搭公交车十分钟就能到。


    高考之后这段日子，周末两人会约在一起去图书馆，去一些小众一点的风景区，而工作日只能下班后一起约着吃饭。


    司机还在等，顾闵哲松开了颜晞，而后在她眉心轻吻了吻，这才上了车。


    第71章 “岳嘉铭，你现在……


    颜晞看着车子开走, 而后提着行李箱往小区门口走。


    察觉有人从身后跑来，她警惕地转身，见是岳嘉铭，她放松了警惕的同时, 又很疑惑。


    “你怎么……”


    没等颜晞说完, 岳嘉铭不由分说地搂住了她。


    颜晞下意识地挣扎, “岳嘉铭，你干什么？！”


    岳嘉铭是练跆拳道的, 并且已经达到了黑带的级别，就算颜晞学过散打，在他面前仍旧落得下风。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顾闵哲？”


    “你先松开我！”颜晞讨厌被岳嘉铭这样用蛮力控制着, “松开！否则我真动手了。”


    岳嘉铭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颜晞踢了一脚他的小腿，而后在他松懈之时, 颜晞双臂用力挣开了他的禁锢，顺手再推了他一把。


    岳嘉铭被她这一推，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颜晞看着他, “我不是说过了，如果还想继续做朋友，就别做出格的事！”


    岳嘉铭的目光冰冷, “你跟顾闵哲在一起了, 是不是？”


    “是，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他确实看到了，看到了顾闵哲抱她，亲她，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好像在胸腔里炸裂一样。


    他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己心爱的人跟别人你侬我侬。


    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岳嘉铭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近,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或者说，你最好别跟他在一起，否则我会毁了他。”


    颜晞心里一股怒意沸腾，“你疯了吗？！”


    “对，我就是疯了，刚刚看到他抱你，还亲你，我就疯了。”岳嘉铭眼眶通红，“颜晞，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那也别顾闵哲在一起，我没办法接受。”


    真的是个疯子。


    “岳嘉铭，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我现在很清醒！”岳嘉铭提高了音量，盯着颜晞道：“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


    “岳嘉铭，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你现在的心理状况真的不正常。”颜晞拉起行李箱要走。


    岳嘉铭握住了她的手臂，“我是说认真的，别跟他在一起，否则我发起疯来，会对他做什么，我也不敢确保。”


    颜晞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她明明已经跟他说的那么清楚，可他就像是失去理智一样不断纠缠，如果不是因为她欠了他的，她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好声好气地跟他讲道理。


    但他敢找顾闵哲麻烦，颜晞绝对不会容忍，她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岳嘉铭，如果你敢伤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如果说是他主动放弃你呢？”岳嘉铭道：“我总有办法让他主动离开你。”


    “岳嘉铭，你这种想法真的很幼稚！很恶心！”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


    颜晞刚要甩开她的手，忽然，她看到了岳嘉铭身后跑着过来的人，微微一愣。


    下一瞬，岳嘉铭被身后突然跑来的人扳了过去，紧接着一个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岳嘉铭被那一拳打得头晕眼花，握着颜晞的手也松开了。


    刚刚顾闵哲搭着车离开，司机在前面的路口掉头，他从对面马路路过时看到了颜晞正被一个男人纠缠，他当即叫司机停车，而后跑了过来。


    顾闵哲上前半搂着颜晞，他刚刚百米冲刺跑来的，胸口剧烈起伏，“没事吧。”


    “没事。”


    岳嘉铭嘴角流了血，他狠厉的目光盯着顾闵哲，他正想和他干一架，“既然动手了，那就跟我打一场怎么样？”


    岳嘉铭提着拳头上来，顾闵哲也正要迎击，颜晞挡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住手！”


    颜晞搂着顾闵哲把他推开一段距离，“闵哲，别跟他打。”


    颜晞回头看了一眼岳嘉铭，他此时就像是一条疯狗，瞪着满是戾气的眼睛，“不敢么，孬种？”


    颜晞高声喝道：“岳嘉铭，你现在立马走！”


    而后她挽住顾闵哲的手臂，把他拉开，“闵哲，送我回去。”


    颜晞头也不回地挽着顾闵哲朝着小区门口走，来到门口她打了门禁卡，进了小区里面。


    所幸，岳嘉铭并没有追上来。


    顾闵哲停下脚步，借着路灯灯关打量着她，“刚刚他伤到你了吗？”


    颜晞摇了摇头，“没有，我可是学过散打的，没那么容易被他伤到。”


    顾闵哲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一片通红，跟高考后第二天他看到的几乎差不多，“他是不是不止第一次纠缠你了？”


    颜晞原本不打算告诉顾闵哲，怕他会跟岳嘉铭起冲突，但是他今天都看到了。


    “他高考结束后那天跟我告白，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但他这个人偏执又霸道，有一点难缠。”


    顾闵哲也猜到是这样，“我刚刚就应该送你到家门口。”


    “现在送吧。”颜晞发现他手上空空的，行李箱也没拿，“你的行李呢？”


    顾闵哲刚刚顾着跑过来救颜晞，根本没顾得上行李，“待会我联系一下司机，没关系的。”


    “对了，如果岳嘉铭挑衅你，你千万别理他，也绝对不能跟他动手，知道吗？”


    顾闵哲应了一声，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走，“那以后我每天都送你回家。”


    “如果我跟你一块出去就送，平时的话我搭我爸的车。”


    “嗯。”顾闵哲问：“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你爸？”


    颜晞想了想，他们家这半年来跟岳家来往比较多，两家关系比较好，加上岳衡也是他们家公司的股东，颜晞并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两家的合作。


    “暂时不用，岳嘉铭那人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或许过一段时间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嗯。”


    ——


    6月23号在S市有一个国际建材展，为期五天，颜晞作为公司里的实习生也跟着魏浩一起去了参展，当初拜访过的俄罗斯客户届时也会来观展，她将代替Wendy和他们进行交涉。


    展会的第一天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颜晞只负责协助其他几个外贸业务员，毕竟她不参与后续客户开发，应该让业务员跟客户交涉并跟进。


    展会很忙碌，颜晞在中午休息时间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顾闵哲给她发了消息。


    顾闵哲：展会进行得顺利吗？


    发消息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前了。


    颜晞：嗯，还算顺利，就是我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早上，脚有点痛。


    顾闵哲秒回：放鞋垫了吗？


    颜晞：没，不过我打算今天展会结束后再去买一双矮一点的鞋子。


    顾闵哲：嗯。


    颜晞：我现在在吃饭，待会有客人过来还得忙，等晚上回去跟你视频好不好？


    顾闵哲：嗯，好。


    颜晞结束了聊天，开始吃饭，待会过了午饭时间还会很多客户过来，她得抓紧时间。


    吃了饭，颜晞去了一趟外面扔饭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人在展位上，正是岳衡和岳嘉铭。


    她一愣，想着出去逛一圈再回来。


    “颜晞！”岳嘉铭喊她。


    岳衡也看了过来，“原来颜晞也来了啊。”


    颜晞已经确定，自己躲不掉了，她含着笑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岳叔叔。”


    岳衡笑着道：“好些日子没见了，又变漂亮了。”


    颜晞礼貌地回了一句，“过奖了。”


    岳衡和颜晞搭了一句话，便转而和魏浩继续说话，问他展会的效果，魏浩简单地说了一下，而后又问：“岳总打算待几天？”


    “我就随便过来看看，待会下午还得赶回去，明天有个会。”


    “这一来一回，也挺累。”


    岳衡和魏浩在寒暄聊天，颜晞站在旁边保持礼貌的微笑，但岳嘉铭却一直盯着她看，让她十分不舒服。


    自那天晚上之后，颜晞把他的微信删除了，他也没来找过麻烦。


    但是两家还有往来，他们也不可能不见面。


    岳嘉铭今天穿了一身西装，还算正式，他环视一圈展位，他们的展位中等，有六十个平方，分了三个区域，展示不同的产品。


    岳嘉铭提议，“颜晞，我想看看你们产品，给我介绍一下？”


    当着双方家长的面，颜晞委婉拒绝，“我还不大熟悉，不如让我们的业务员给你介绍一下吧。”


    “没关系，给我随便说说就行。”


    魏浩听到了，他道：“颜晞，带嘉铭看看吧。”


    颜晞无奈点头，带着岳嘉铭在展位上参观，偶尔介绍一下。


    离开了双方家长的视线，岳嘉铭露出了真面目，“颜晞，为什么拉黑我？”


    颜晞没去看他，脸色冷了下来，“岳嘉铭，我曾经跟你说过，不要骚扰我，否则我会把你拉黑，不是开玩笑的。”


    “你可真狠。”岳嘉铭无奈道。


    “岳嘉铭，你以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就当我从来不存在。”


    岳嘉铭笑了一声，“不可能呢，颜晞，你都烙在我心上了。”


    颜晞狠狠瞪他一眼，“你……”


    岳嘉铭拿出手机，“合照一张吧，我和你连合照都没有。”


    颜晞冷声道：“不要。”


    岳嘉铭看向魏浩，“魏叔叔，我想和颜晞合照一张，你帮我们拍一下。”


    魏浩听到了岳嘉铭的叫喊，笑着过来，“好。”


    “不过我的拍照技术没办法跟你们年轻人比，可不要嫌弃。”


    “没关系。”


    岳嘉铭看了一眼颜晞，而后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笑一笑，颜晞。”


    颜晞笑不出来。


    魏浩说：“颜晞，笑一笑嘛。”


    颜晞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


    拍了合照之后，岳衡就说要走了，因为他们还有别的展位想要参观。


    岳嘉铭走后，颜晞觉得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阴云都消散了。


    她想再等两个月，她就可以去别的城市上大学，就能甩脱他了。


    而按照岳嘉铭的花心程度，到了大学一定会结交新欢，到那时或许就不会再惦记着她。


    ——


    可颜晞想错了。


    第二天下午，她还在展位上招待客户，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高三的同桌江维敏。


    江维敏在电话里情绪有些激动，“颜晞，顾闵哲受伤被送到医院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颜晞的脑袋嗡地一声响，“维敏，你是说闵哲受伤了吗？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有一个南城行业交流会，就在我做暑假工的酒店举行，然后岳嘉铭在会场外面把闵哲打了，打得很凶，闵哲吐了血，最后是被救护车拉走的。”


    颜晞脑袋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那他怎么样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父母都在，也去了医院，你也快去看看吧。”


    “哪家医院？”


    “是南城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过来的，应该就在中心医院。”


    “嗯嗯。”


    颜晞收起手机，她火急火燎回到展位找到魏浩，“爸，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回南城！”


    魏浩看着她惊慌的模样，“颜晞，怎么了？跟爸爸说说。”


    “是我自己的一些事，爸，我现在必须回去一趟。”


    魏浩不放心她一个人，“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一趟？”


    “不用，我自己回去。”颜晞跑到跟自己一起住的那个业务员面前，“玲姐，我有点急事要先回南城，酒店的东西你到时候能帮我收拾一下，到时候交给我爸吗？”


    “好的，没问题。”


    “谢谢。”颜晞说完之后，从柜子里找出了自己的背包，直接从会场离开了。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会场，搭上了地铁去高铁站。


    她给顾闵哲打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岳嘉铭跆拳道黑带，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天顾闵哲打了他一拳，他要是报复，下手不可能轻。


    顾闵哲一直不接电话，或许是伤得太重了。


    颜晞的心跳得很快，她立马又给徐成彬打电话，徐成彬并不知道顾闵哲受伤的事，也不在南城，他跟着乐队的朋友去隔壁市参加一个开幕式去了。


    颜晞翻着手机，看着通讯录，并不知道自己还能联系谁去了解顾闵哲现在的情况。


    期间她给顾闵哲打过好几次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每一次拨号，她连手都在抖。


    可千万不要有事。


    第72章 “真的，你放过他……


    市中心医院的急救室外, 陈曼雯和顾桓夫妇等在外面，很是焦急。


    陈曼雯眼睛都哭肿了。


    顾桓安慰着她，“别哭了，儿子不会有事的。”


    陈曼雯用纸巾擦了擦眼泪, “你说我们儿子从小到大都那么乖巧, 他怎么可能会惹上岳家那个人, 我实在想不通。”


    顾桓半搂着她轻拍了拍，他很是头疼, 一个是因为儿子受伤的缘故，另外一个是因为前不久他才通过竞标拿下岳氏集团的一个项目，还没正式签合约, 自己的儿子就被岳氏集团的大少爷打了, 这个项目恐怕做不下去了，这对于公司而言是个很大的损失。


    此时, 急救室的门开了。


    陈曼雯和顾桓赶忙迎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道：“伤者胸肋骨骨折, 并且伴有内脏损伤出血，头部受到创伤，目前还在昏迷中。不过放心, 没有生命危险。”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 但陈曼雯听到那些伤势，眼泪再次止不住流了出来，顾闵哲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大伤，这一次却伤得这么重。


    胸骨骨折，内脏损伤吐血，再加上头部重创, 那得有多疼。


    她做母亲的，心疼地都快撕裂了。


    顾闵哲被转入了普通病房之后，刘倩琳也来了医院，她是从父亲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进了病房后，刘倩琳看着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的顾闵哲，一阵心疼，“伯母，闵哲怎么样了？”


    陈曼雯精神状态很差，眼神有些溃散，“医生说伤得很重，但是没生命危险，现在还在昏迷。”


    刘倩琳走到病床旁边看了看顾闵哲，心里对颜晞又恨了几分，岳嘉铭打顾闵哲，一定是因为她。


    刘倩琳坐在陈曼雯旁边陪着她，“伯母，你别难过，闵哲一定会没事的。”


    陈曼雯问：“倩琳，你说我们闵哲那么听话，怎么就惹上了岳家的那个小霸王呢？”


    刘倩琳握住了陈曼雯的手，“伯母，你知道的吧，闵哲最近谈恋爱了。”


    陈曼雯确实看出来了，“这跟他谈恋爱有关系吗？”


    “有的。”刘倩琳道：“和他谈恋爱那个女生以前是我们班的，叫颜晞，她和岳嘉铭总是搞暧昧，有一段时间，她一只脚踏了两只船，后来毕业了，颜晞选了闵哲，估计岳嘉铭气不过，就报复在闵哲身上了。”


    听了刘倩琳的解释，陈曼雯也终于明白了，她一直很听话的儿子不可能惹上岳嘉铭那样的人，除非是另外一个人引起的。


    陈曼雯看着刘倩琳，“倩琳，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刘倩琳道：“其实吧，我听说颜晞他们家公司去年年底就要倒闭了，是岳家给他们资金才熬到现在。而岳家愿意出资，也是因为颜晞和岳嘉铭的关系，没想到颜晞转眼又跟闵哲在一起了，岳嘉铭当然气不过。”


    所以，一切都是那个叫颜晞的女孩的错。


    陈曼雯心里生出几分怨恨。


    ——


    颜晞火急火燎地座高铁从S市回到南城，直接打车来了南城市中心医院。


    天已经黑透了，医院门口停着一辆急救车，上面红蓝色的灯光很刺眼。


    颜晞来到了顾闵哲的病房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刘倩琳。


    刘倩琳瞪着她，“你还有脸来？”


    颜晞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刘倩琳挡在门口，她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嘴里喘着气，“闵哲他怎么样了？”


    “他受了很重的伤，这都是你造成的。”


    颜晞没否认，确实是她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她，顾闵哲不会被岳嘉铭打。


    此时，红着眼睛的陈曼雯出现在门口，她看着颜晞的目光带着很深的怨恨。


    “颜晞是吧，我有话跟你说。”


    陈曼雯从里面出来，带着颜晞来到医院楼下的花园。


    颜晞跟在陈曼雯身后，她脚步很沉重，她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将是暴风雨，可她不冤，顾闵哲落得现在的局面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在跟闵哲交往是吗？”陈曼雯问。


    颜晞点头，“嗯。”


    “那知不知道他今天发生了什么？”


    颜晞点头，“大概知道。”


    陈曼雯鼻子通红，怨恨的语气道:“你想知道他的伤势是吗？我可以告诉你，胸肋骨骨折，内脏出血，还有头部受了重创差点脑震荡！”


    颜晞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伤的那么重，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陈曼雯一想到顾闵哲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因为眼前的女孩，心里的怨恨喷薄而出，她提高了音量，“如果我们没及时发现，他可能会受更重的伤，或许我唯一的儿子在今天就这么没了！我那么听话的一个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颜晞捂着嘴，泣不成声。


    “对不起。”颜晞只能想到这句话。


    她知道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顾闵哲不用遭这个罪。


    “道歉有用吗？”陈曼雯恨透了眼前这个女孩，她身为一个母亲，怎么能不恨那个差点毁了她儿子的人呢，“我早知道他对你不一般，早知道你和他有往来，我没阻止，是尊重他的选择，可我没办法忍受他做了这个会让他陷入绝路的选择，我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我儿子，因为一个女生，被另外一个人打进了医院！”


    陈曼雯说着说着情绪非常激动，撕心裂肺地朝着颜晞吼着，“可我怎么能接受！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的骄傲！是我的命！他凭什么要因为你而落得这个下场！”


    颜晞闭了闭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因为陈曼雯这番话，她心里的罪恶感更深了。


    她恨不得被打的那个人是自己，顾闵哲跟岳嘉铭原本没有交集，都是因为她。


    面对陈曼雯的指责和怨恨，她没有任何回驳的余地。


    只能承受着。


    “你还知道吗？前不久我们才刚中了岳氏集团的标，合约都还没签，可现在你认为这个合约我们还能签吗？”陈曼雯道：“不能了啊，你不仅仅害了闵哲，连带我们家都遭了罪！我们家上辈子是欠了你的吗？所以，我恳请你，不要再和我儿子来往了，算我求你了。好吗？放过他吧！放过我们家！”


    颜晞低着头，眼泪顺着下颌不断掉落，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她确实，已经没有资格和顾闵哲继续交往了。


    岳嘉铭曾经说过，如果她不离开顾闵哲，他就要把他毁了，他不是开玩笑的，原本她以为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是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岳嘉铭，是真的疯了。


    颜晞抬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伯母，这件事确实是我引起的，我承认，我非常抱歉自己没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并且还连累了闵哲，对不起。”


    “说对不起已经没用了。”陈曼雯道：“我现在只希望你可以不要再出现在我儿子的人生当中，我作为母亲，现在什么不想，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你懂我的心情吗？”


    “嗯，我知道。”颜晞吸了吸鼻子，她明白陈曼雯的心情，如果是她，她可能会比她还要更加的怨恨。


    颜晞问：“我还能在看他一眼吗？”


    “别看了吧，我想他醒来也不会想要看到你。”陈曼雯道：“真的，你放过他吧。”


    陈曼雯说完之后，朝着医院的后门走去，躲在不远处的刘倩琳把他们的话都听了。


    ——


    颜晞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外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她抬头看着住院部的大楼，顾闵哲就在四楼，他现在怎么样了，醒了吗？


    受了那么重的伤，会不会很疼很疼。


    在椅子上坐了一个小时，她还没吃晚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她拿出手机，拨打了魏嘉莹的语音通话。


    “颜晞姐姐。”听筒里传来岳嘉莹的声音。


    “你在家还是学校？”颜晞一开口，声音嘶哑，还带着鼻音。


    “我今天回家了。”


    “你哥在吗？”


    “我哥被我爸禁足了，锁在了楼顶的房间里了。”岳嘉莹道：“今天真的吓死我了，我听说我哥把顾闵哲师兄打了，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颜晞张了张嘴，“他……我也不知道。”


    “我哥这次是真的过分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打顾闵哲师兄，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颜晞不敢当着岳嘉莹的面说是因为她，她也说不出口。


    “嘉莹，你把你哥的手机号给我。”


    “嗯，好。”


    过了一会儿，岳嘉莹把岳嘉铭的手机号发了过来，颜晞拨了过去。


    岳嘉铭接了电话，并不知道颜晞的电话号码，“喂？”


    颜晞吸了吸鼻子，心痛欲绝道:“岳嘉铭，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去伤害闵哲，为什么？！”


    提到顾闵哲，岳嘉铭语气变得冰冷，“那是他活该！”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跟你没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你！更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岳嘉铭道：“我也跟你说过，我接受不了我爱的人跟别人在一起，颜晞，我早跟你说过，让你离开他！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真他妈要疯了！”


    “你已经疯了！岳嘉铭。”


    “是，我承认，颜晞，这都是拜你所赐。”


    “那是不是我离开他，你就可以放过我，放过他？”


    电话那边的岳嘉铭沉默了。


    “你说话！”颜晞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吼道。


    “是，如果你离开他，我可以放过他。”


    “好。”说完，颜晞挂了电话。


    ——


    徐成彬是隔天才赶了回来，赶回来后立马跑去了医院探望顾闵哲。


    看到他的样子，不免心疼。


    等到陈曼雯回家洗澡换衣服，病房里只剩下徐成彬和顾闵哲。


    徐成彬恨铁不成钢道：“岳嘉铭他是跆拳道黑带，正正经经的黑带！遇上他，你打不过不知道跑吗？”


    顾闵哲并不想提起昨天的事，他转移话题，“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他想颜晞或许给他发了消息，他必须尽快回复，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受伤了。


    徐成彬在桌上拿起手机给他，“昨天颜晞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她一定是担心坏了。”


    顾闵哲一愣，“她怎么知道的？”


    “估计是有人告诉她了，她没过来看你？”


    顾闵哲摇头，“没，她在S市出差。”


    “那你赶紧给她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嗯。”顾闵哲打开了手机，发现昨天颜晞下午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打了语音电话，他都没接。


    颜晞：闵哲，我听说你受伤了，是真的吗？


    颜晞：闵哲，看到我的消息给我回复。


    顾闵哲的手也受了伤，打字不方便，由于胸骨骨折，胸口被胸带固定，他的行动受到一定的限制。


    他回复道：我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你别担心。


    颜晞立即回复：你好好休息。


    顾闵哲：嗯。


    顾闵哲：今天出成绩，查到了告诉我。


    颜晞：等我有空就查。


    和颜晞聊了一会儿，顾闵哲看向旁边的徐成彬，“高考成绩查了吗？”


    徐成彬背靠着椅子，“还没呢，待会查。”


    “帮我也查了吧。”顾闵哲道。


    徐成彬应了一声，又道：“要是被颜晞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一定心疼死了。”


    顾闵哲沉默了片刻，“所以，在我出院之前，别让她知道。”


    徐成彬叹了一息，“放心，我不会乱说，但人家也不傻，好几天不见你，她也会怀疑的。”


    “她在参加展会，要29号早上才回来，我大概过几天也会出院。”


    “行吧。”


    第73章 很荣幸和你度过一……


    颜晞昨晚很晚才回到家, 家里只有她和周雨芬，魏浩不在的时候，她们两就像是陌生人，恨不得不跟对方交流。


    颜晞没空理会她, 她回来后直接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坐到了半夜才去洗澡。


    睡也没睡好, 一闭眼就梦见顾闵哲血淋淋的样子，让她心悸。


    她不打算再去S市继续参加展会, 她必须得妥善处理好岳嘉铭和顾闵哲的事，她不能再不管不顾。


    因为下一次，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她很确定, 岳嘉铭非常偏执, 只要她继续和顾闵哲在一起，那他就会有各种方式去拆散他们。


    她不担心岳嘉铭折磨自己, 最害怕的是他伤害顾闵哲，她绝对不能再让他有机会伤害他。


    如果不考虑岳嘉铭曾经救过她，也曾经帮他们家公司走出困境, 她大可以就这件事对岳嘉铭提起起诉，让他受到相应惩罚，可偏偏她欠岳嘉铭太多, 让她没办法这么做。


    就算不顾一切提起诉讼, 最大可能的结果是起诉后，以岳家在南城的势力，不仅能让岳嘉铭安然无恙，还因此让顾家和魏家同时得罪岳家，那以后两家都难在南城立足。


    岳嘉铭对顾闵哲的报复也会变本加厉。


    可怎么处理好？


    颜晞陷入了混乱。


    中午的时候，她查了成绩, 跟自己预测的分数差不多，这个分数报清北很危险，要么被调剂到非常冷门的专业，要么达不到录取线。


    顾闵哲很快发了他的成绩过来，691分，比她整整高了18分。


    而她告诉顾闵哲，自己只比她少了8分。


    她还说，她把清北的金融专业作为第一志愿。


    而清北的金融专业，是顾闵哲最想去的专业。


    这是她第一次骗他，也是最后一次。


    这件事原罪是她，那就让她来结束。


    ——


    魏浩28号那天晚上就赶回来了。


    25号出成绩那天，魏浩打电话问了颜晞的成绩，得知她考了673分，非常高兴，这几天在展会上心情也一直不错。


    他今天也是特意提早了回来，让周雨芬做了一桌子好菜，给她庆祝。


    饭后，魏浩捧着一个礼物盒，敲了颜晞的房门，他还是第一次给颜晞送礼物。


    “这是爸爸给你的奖励，希望你喜欢。”


    颜晞看着那个精心包装过的礼物盒，抬手接过，“谢谢爸。”


    魏浩含着笑，“别跟爸爸客气，你是我的骄傲。”


    颜晞捧着礼物盒，“爸，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魏浩问：“是关于填志愿的吗？”


    “志愿我已经填好提交了，是别的事。”


    “你说。”


    颜晞说：“你先去书房，我待会过去。”


    “好。”


    颜晞把礼物盒放在书桌上，然后下楼去了书房，魏浩已经在里面等她。


    颜晞走过去在他书房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随意交握着放在腿上，“爸，我已经填了上海那边的大学，我的分数应该能上的，我想这几天就过去上海。”


    魏浩有些不解，“怎么这么早过去，就算确保能录取，距离开学不也还有两个月吗？”


    “嗯，我知道，但我想先过去生活两个月。”


    魏浩想起24号那天，颜晞双目通红地跟他说她有急事要回南城，当天她火急火燎就走了，想必有什么大事发生，可她却丝毫没有透露。


    “颜晞，你跟爸爸说实话，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颜晞没办法跟魏浩说，跟他说了只会伤害他和岳家的合作关系，魏浩的公司是靠着岳氏集团活下来的，岳家对他们有恩，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诉魏浩，岳嘉铭的那些疯狂行为。


    魏浩知道后，他能跟岳家断绝往来吗？


    不会，只会让他更难做。


    她唯一能做的是无声无息，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她离开了，岳嘉铭就没有任何理由去伤顾闵哲。


    她离开了，魏浩和岳家还可以继续维持生意往来。


    她离开了，顾闵哲就不会为了跟她在一起和父母对抗。


    如果说那天陈曼雯用怨恨的语气让她离开顾闵哲，她还有一丝舍不得，但隔天查到成绩时，她就已经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舍不得了。


    顾闵哲去北京，去全国最高的学府，而她去上海，和他相距上千公里。


    颜晞最终还是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魏浩，只是说自己不得不这么做，魏浩最终也尊重她的选择。


    他虽然作为父亲，但是过去十八年都没有对她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又怎么能干涉她的人生。


    颜晞是个聪明又理智的孩子，有些方面魏浩自愧不如，如果是她的选择，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反对。


    颜晞一切都准备地很充足，比如她已经订了一间价格和环境都合适的酒店，比如她已经上网找到了几份暑期兼职，在艺术机构做小提琴兼职老师，周一的时候去面试。


    如果面试通过，她将在附近租房。


    所有的一切，她都计划好了。


    最后，就是和顾闵哲告别。


    ——


    二十九号，是顾闵哲出院的日期，陈曼雯收拾好病房里的东西，带着顾闵哲下了楼。


    陈曼雯一边走一边说：“医生说了，虽然你可以出院，但是胸骨恢复还需要三周，未来三周你哪也别去，专心留在家里养病。”


    如果哪也不能去，那他就不能去见颜晞了。


    他已经一周没见她了。


    “妈，我问过医生，偶尔出门散步是可以的。”


    “你要是想散步，一定要我陪着。”


    他去见颜晞，又怎么能让陈曼雯在旁边，“我可以找成彬陪着。”


    “那也行。”


    陈曼雯问：“对了，成彬去哪里读，也是去北京吗？”


    “他去S市。”


    “那以后你们可就隔得远了。”


    来到了医院门口，顾桓把车子开了过来，陈曼雯拉开后座的门让顾闵哲先上，顾闵哲察觉到什么，朝着右边看了过去。


    陈曼雯问：“怎么了？”


    顾闵哲看着医院门口的右边，有一根大柱子，还有一个花坛，有家属推着病人在散步，也有来看病的人朝着这边走来，并没异常。


    是他错觉罢了。


    “没什么。”顾闵哲说了一声，然后动作小心地上了车。


    等那辆宝马车开走，医院门口的大柱子边，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她眼眶通红地看着那辆车越走越远，直至汇入了马路。


    再见了，顾闵哲。


    ——


    二十九号那天是周六，徐成彬约着一班人回学校打篮球，那时候高三的老师都还在学校坐班，帮学生解答一些关于填志愿的问题。


    打了一场球，几个男生约着班主任于泽海一块吃了下午茶。


    于泽海说：“你们这一次的高考成绩都考出了自己的水平，我替你们感到高兴，但是啊，高考完了，这其实只是你们人生的第一步，以后还有更多挑战等着你们。”


    张航问：“老师，我们班这次多少人上本科线？”


    于泽海说：“一共是三十六个。”


    楚峰说：“那顾闵哲和颜晞，这次谁第一啊。”


    “这一次闵哲考得好一点，他是南城市的高考状元。”


    “牛逼啊！”


    楚峰又问：“那颜晞应该也不差吧，他们两老是只相差几分，不会南城的状元和榜眼都是我们学校的吧？”


    于泽海推了推眼镜，“颜晞虽然在年级第二，但这一次排市里第九。”


    徐成彬还以为自己听错，“老于，颜晞就比闵哲少了八分，就这八分，中间还差了八个人啊？”


    于泽海纠正道：“应该是你听错了，这一次颜晞比闵哲少了十八分。”


    徐成彬一脸震惊，“不会吧，颜晞亲口说的。”


    于泽海记得很清楚，毕竟都是自己的学生，“估计是一时口误说错了，确实是十八分。”


    “那……”徐成彬越想越不对劲，“那要是差十八分，颜晞还能去清北吗？”


    “恐怕有一点悬，而且就算过了录取线，可能比较难选到自己想要的专业。”想到什么，于泽海说：“不对啊，颜晞填志愿没填清北。”


    徐成彬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她第一志愿是清北金融专业！”


    顾闵哲受伤，志愿是徐成彬在旁边填的，顾闵哲说他和颜晞都填了清北的金融专业。


    于泽海说：“我打电话问过颜晞，他填的是上海的大学，我记得没错，她好像说填了交大，总之就不是清北。”


    楚峰疑惑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徐成彬，“成彬，颜晞填什么学校，你这么紧张干吗？”


    “我紧张啥，我他妈这是替顾闵哲紧张！”


    如果颜晞真的填了交大，那顾闵哲不就是被骗了？


    可颜晞为什么骗顾闵哲？


    想到这里，徐成彬拨了颜晞的微信语音，想要求证，没想到的是，对方提示手机不在身边，连续打几次都是这样。


    徐成彬发了消息：颜晞，听说你填了交大，是真的吗？


    消息一直没有人回复。


    徐成彬又想给顾闵哲打电话，但是顾闵哲哪能受这样的刺激？


    他又问了童筱筱，童筱筱表示并不知道这件事。


    没等他打电话告诉顾闵哲，顾闵哲的电话打了进来，“成彬，你有空吗？”


    徐成彬故作镇定，“有空，怎么了？”


    “颜晞的电话一直不通，我想去见她，但我妈现在不允许我出门，我想你陪我出去她或许会答应。”


    徐成彬想，见了面再说也好。


    他打了车来到顾闵哲家的小区，本来想带顾闵哲出去，但是陈曼雯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出门，毕竟顾闵哲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今天才出院。


    陈曼雯拦着，顾闵哲也不能不管不顾，最终只能妥协。


    而徐成彬怎么也不敢把颜晞没有报清北的事告诉他。


    顾闵哲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颜晞的电话，始终关机，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岳嘉铭对她做了什么？


    他很担心。


    就在徐成彬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顾闵哲，陈曼雯敲了他的房门，“闵哲，我刚去保安室取了快递，有你的文件，你看看是什么。”


    徐成彬替顾闵哲接过，看到了寄件人，是一个英文名字，Serenity，那不就是颜晞？


    他把快递信封撕开递给顾闵哲，“你看看，是不是颜晞寄给你的。”


    这么近寄快递？


    顾闵哲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对折的信纸，上面是手写的字体，他最熟悉的字。


    闵哲，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太怂，我没办法用你能立马看到的方式来进行这一场告别，所以我选择了可以延时的快递。


    出成绩那天，是我骗了你，我并不是比你少了八分，而是十八分。这十八分成为了你和我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也曾经跟你说过，等到高考成绩出来，我们都要以自己的前途为重。


    你一定能上清北，去追逐你的梦想。而我，也会选择自己合适的学校，合适的专业，好好地发展。


    我很高兴认识你，很荣幸和你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但很遗憾，未来的路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我最终决定离开南城，去上海。


    既然注定要分开，那就让那一段青涩的爱恋永远埋在心里，成为我们彼此美好的回忆吧。


    我很抱歉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与你告别，请原谅我，不曾为这一场离别当面辞行。因为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告别方式。


    愿你，在未来四年，学业无忧。


    愿你，在未来十年里，遇到你命中注定的人，白头偕老。


    愿你，在未来所有的时光里，幸福安康，事事顺心。


    顾闵哲看着这封信，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动都没动。


    徐成彬在旁边也看到了，看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颜晞去交大的事，是真的。”


    啪一声，一滴液体从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落在了那一张信纸上，徐成彬看着那一滴液体在纸上晕开，刚好落在了落款处。


    那是颜晞的名字。


    他完全不敢去看顾闵哲的脸。


    那个老是冷着一张脸的冰山，流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第74章 颜晞，你是不是还……


    八年后。


    三月初的南城烟雨朦胧,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寒意，但比起西雅图的寒冷，这一点寒意只能说是凉快。


    颜晞推着手推车从机场的行李提取区出来，她的手上还挽着一件大衣, 她的头发长了不少, 卷成了栗色的大波浪。


    重回这一座离开八年的城市, 她心情复杂，有怀念, 有期待，也有沉重。


    当初离开的时候，很仓促, 很决绝, 离开后八年不曾踏足。


    八年时间，她从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成长为一个二十七岁的成熟女性。


    那么南城曾经的一切, 一定也物是人非了。


    “颜晞！”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朝她一边招手一边迎了上来，他留着一头棕褐色卷发，既有中国人的黑色瞳孔, 又有欧美人的深眼窝高鼻梁白皮肤，第一眼看时，总会让人想到漂亮这个词。


    “Ivan, 好久不见。”


    男人看到她显然十分高兴, 很热情的上前和她拥抱。


    男人是中美混血，中文名字叫许汉维，现在是跨国公司MESON中国的CEO，也是颜晞的上司。


    颜晞在大三时申请了国际交流项目，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完成了后面两年的学业，后来留在了美国, 进入了跨过大公司MESON工作。


    MESON在五年前选择了在南城设立了分公司，许汉维在一年前接管了分公司，在此之前他是MESON总部的市场部经理，也是颜晞的直属上司。


    而在许汉维来南城一年后，颜晞以MESON中国常务副总的身份也来了南城，继续和许汉维做上下属。


    原本她早在两年前就有足够的资格领取美国绿卡，但是放弃了，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会回来的。


    现在，她如愿以偿。


    许汉维接过她的手推车，帮她推着行李去停车场。


    “你知道吗，从知道你要过来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期待今天。”


    颜晞笑了笑，“Ivan，我也很期待跟你一起共事。”


    “颜晞，我期待的是你，这跟工作毫无关系。”


    颜晞继续笑着，许汉维从小在美国长大，在情感表达上很直接，她早就习惯了，他们除了是上下属，还是很好的朋友。


    许汉维说：“我应该恭喜你，你是我见过在MESON升职最快的人，我当初在MESON做了五年才做到市场部经理，而你，用了四年就成为了中国区分公司副总裁。”


    颜晞道：“那是因为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许汉维笑了，“我引入为傲。”


    来到了停车场，许汉维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而后拉开了副驾座的门让她上车。


    他一向有绅士风度。


    “颜晞，我预定了餐厅，我们先去吃饭，而后我再送你回家。”许汉维启动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颜晞看着窗外，“Ivan，我不回家，我预定了酒店。”


    “Why？”许汉维很好奇，毕竟很久之前颜晞就跟他说过，她的故乡是一座叫做南城的城市，当初MESON总部给了许汉维调派通知，去MESON在首尔的分公司或者在南城的分公司，他因为从颜晞口中经常听到南城而选择了这里，“你的家难道不是在这里吗？”


    “是，不过我暂时不打算回家住，明天我会开始找房子。”


    “如果你要找房子，我看不如住我那里算了，我的房子刚好还有一间空的房间。”


    颜晞笑了笑，“谢谢，不过我还是想自己租房住。”


    许汉维没再勉强，“那好吧，你离开南城那么久，或许都不熟悉了，找房子的时候我带你去，来这里一年，我几乎摸透了这座城市。”


    “不用，我朋友帮我物色好了，我只需要去现场看一看，满意的话就签约。”


    “那好吧。”


    颜晞回来时联系了童筱筱，她们八年没见了，她当初在美国的时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她多年前的企鹅邮箱发了消息，没想到她回复了。


    两人再次建立了联系，这一次来南城，颜晞说要留在这里工作，需要找房子，童筱筱立马说要帮她物色，之后几天，她发了好几间房子的图片和视频过来，都是她到现场看过的，就等着颜晞敲定。


    ——


    颜晞正式上岗的时间是下周一，她还有一个周末的时间安排好住处。


    回到南城的第二天，颜晞先回了一趟家，去看望自己的父亲魏浩，并留下来吃了午饭。


    过去这八年，她和魏浩见过不少面，魏浩的公司做外贸出口，经常要去各地参加展会，她在上海读大学那两年，魏浩每年都过去参展，颜晞也顺道去给他帮忙。


    后来她参加大学的国际交流生项目去了美国普林斯顿，那几年，魏浩也去美国参加过展会，颜晞也帮了不少忙。


    平时逢年过节，颜晞也会给魏浩打个电话，发个消息问候。


    她没想到，只是隔了两年没见，魏浩就消瘦了不少，头上的白发也多了很多。


    颜晞问了才知道，原来魏浩两年前因为胃癌做了一场手术，切除了胃。


    这两年，魏莉娜结了婚，家里的公司主要由魏莉娜和她的丈夫管着，魏浩已经慢慢放手了。


    从魏家离开，颜晞来到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丰田卡罗拉车在路边临时停车位停下，穿着连衣裙的女人从驾驶座下来，朝着颜晞跑来，语气很激动，“颜晞！”


    颜晞看着眼前的女孩，既觉得熟悉，又陌生，她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


    “是我啊，童筱筱！”


    颜晞终于回过神，脸上又惊又喜，“天啦，你变化太大了，我都没认出来。”


    “嘿嘿，这是我努力减肥的成果啊。”


    童筱筱终于瘦了下去，而且瘦下去之后还很好看。


    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


    颜晞替她高兴，想起那时候天天说着减肥，但是却总失败的童筱筱，“恭喜减肥成功。”


    “谢谢。”童筱筱搂住了她，“真的好久不见了！”


    颜晞抬手和她拥抱，“嗯，确实好久，八年了。”


    童筱筱对于颜晞来说，是最深刻的朋友，无论她们多少年没见，无论对方变成怎样，一见面还是会觉得很熟悉，很温暖，无话不说。


    童筱筱当初考上了本科，去了S市读书，毕业后就回到了南城，在自家的公司工作。


    童筱筱松开了她，“颜晞，你真的决定在南城工作了吗？”


    “嗯。”


    “我都忘了问，你在哪一家公司啊？”


    “MESON.”


    “那可是跨国大公司！”童筱筱收起惊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哎哟，我惊讶什么，你读书的时候就那么厉害了，出来工作一定也是高大上的公司。”


    “也还好，大公司和小公司都是做一样的工作。”颜晞像以前一样挽着她的手臂，“时间不早，我们先去看房子。”


    “好。”


    颜晞上了童筱筱的车，车子缓缓汇入主干道，再往前开两公里，路过一个小区门口时，颜晞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每次路过这里都会特别留意，因为顾闵哲或许会在这里等公交。


    后来离开后，她每每回想起那段时光，发现她和顾闵哲在一起最多的时间，是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


    怎么会每一次他都那么巧在那里等着呢，明明连她都把握不准会搭哪一个时间段的公交车。


    所以，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童筱筱给颜晞物色了三处房子，是根据颜晞给出的范围找的。


    颜晞看的第一间，是一个小户型，两房一厅外加一个很温馨的阳台，装修风格偏北欧简约风，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房租一个月四千二。


    看完之后，颜晞当即就敲定，并且跟房东签了租房合约，十分干脆利落。


    定下了房子之后，颜晞和童筱筱去了一家文艺风咖啡厅坐下来叙旧。


    昨天刚来南城时下着雨，今天的天气放晴了一点，阳光透过咖啡厅的复古小窗照进来。


    童筱筱和颜晞并排坐在一个沙发上，两人打算促膝长谈，“颜晞，你八年前为什么离开的那么突然，跟你失去了联系，我可是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时候，颜晞也给童筱筱记过一封信，信中没有提及离开的原因，只是感谢了她过去一年多的陪伴，并送上了祝福。


    “抱歉，我当时遇上了一点事，那时候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离开才是最好的。”


    “是不是跟岳嘉铭打顾闵哲那件事有关？”


    颜晞并不想提及那一段往事，这些年，她时常想起，每一次想起心里就会很难受。就算过去八年，她还是没办法当着任何人的面把当初发生的那一切说出来，因为实在荒诞。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童筱筱没再追问下去，“嗯，不过我们能再见，我觉得太好了。”


    颜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对了，要不跟我说说大家的近况？”


    童筱筱笑了笑，戳穿了她的心思，“你其实是想听顾闵哲的近况吧。”


    颜晞不否认，但也没承认，“我还想听成彬的。”


    “那我先说成彬吧，成彬我比较熟，我们两都在S市的大学城读大学，所以一直保持联系，他毕业后进了S市的一家证券公司，后来回到南城，和顾闵哲创办了一家投资公司，去年前成立的，现在办的还不错。”


    “至于顾闵哲，我听成彬说他从清北金融系毕业后，进了北京一家国内顶尖的风投公司，之后就是我刚刚说的，跟成彬成立了公司。”


    听到他们都过得不错，颜晞放下心来，“嗯。”


    童筱筱试探着问：“颜晞，你是不是还没放下顾闵哲？”


    颜晞迟疑了片刻，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现在过去这么久，她也不可能和他再续前缘了，“其实我已经放下了，不然当初也不会决定离开。”


    “嗯，那就好。”童筱筱听到颜晞已经放下顾闵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其实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听说还见过父母了，那个女孩还是成彬的堂妹。”


    颜晞握着咖啡杯的手莫名抖了一下，很轻微，她放下了杯子，而后在千万种情绪中挣脱出来，露出一个笑，“也应该了，我们本来就已经到了婚育的年龄。”


    “那你呢？这些年，你交过男朋友吗？”


    颜晞摇头，“读书的时候忙着学业，出来社会后忙着事业，还没空去交男朋友。”


    童筱筱说：“你这么优秀，这世上还真的很难找到一个跟你势均力敌的人。”


    颜晞看着她，“那说说你吧，感情状况如何？”


    童筱筱脸上有几分害羞，“我妈过年的时候给我介绍了一个，我们都觉得对方还行，打算尝试交往。”


    “恭喜。”


    童筱筱说：“这么多年没回来，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颜晞摇头，“暂时没有，我觉得我该准备准备新家的用品。”


    “那行，我待会就陪你去买。”


    第75章 她比以前更漂亮，……


    南城的一家酒吧里, 色彩斑斓的灯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欢笑声和重金属音乐混在一起，十分喧闹。


    角落里的卡座，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靠坐在沙发上, 一只手里握着酒杯轻轻摇晃, 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 看着舞池里扭腰甩头的年轻男女。


    他旁边坐着一个身材火辣的性感美女，是他的现任女友, 名叫程露，这一个晚上他都心不在焉的，完全不理她, 她不满, “嘉铭，陪我去跳舞嘛。”


    岳嘉铭面无表情, “没兴趣。”


    程露朝着他身边靠了靠，“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岳嘉铭喝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在桌上, “我每天都这样。”


    程露看着他淡漠的神情，虽说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可每次还是有些意难平, 她可是他的女朋友, “嘉铭，我感觉你都不爱跟我分享你的事，其实你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的。”


    岳嘉铭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好说的，你最好要不要感兴趣。”


    岳嘉铭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 娴熟地点上，今天是许伟新约出来喝酒的，结果人到现在都没到，他不耐烦，“问问他们来不来，不来我先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伟新和张鸿两人此时小跑着过来，“铭哥，抱歉，来晚了！”


    岳嘉铭弹了弹烟灰，“下次再迟到，干脆别来了。”


    张鸿赔笑，“这不餐厅有点事耽搁了嘛。”


    张鸿大学毕业后父母给了一家餐厅给他打理，还管得有模有样。


    “作为赔罪，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消息。”张鸿的目光瞥到了岳嘉铭旁边的女人，觉得不大合适现在说，“晚点再告诉你，现在咱们先喝酒。”


    岳嘉铭可不喜欢被人吊着胃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我磨叽。”


    张鸿心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就是今天我来晚了不是，因为餐厅里有重要客户招待，MESON中国分公司今天在我们那办接风宴，高层都来了，你知道他们给谁接风吗？颜晞！”


    听到最后的那个名字，岳嘉铭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凝滞，连手上的烟都忘了抽，一直到烫手才发现。


    他局促地摁灭了烟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慌乱。


    旁边的程露显然发现他不对劲，赶忙问：“张鸿，颜晞是谁啊？”


    张鸿瞥了一眼岳嘉铭，笑了笑，“旧同学。”


    可直觉告诉她，那个叫颜晞的可不只是旧同学那么简单，她从没看到过岳嘉铭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就失神的样子。


    岳嘉铭挑眉看着张鸿问：“没认错？”


    “当然没，我还听到他们喊她名字了。”张鸿感慨道：“MESON中国，国际大公司啊，全部高层给她接风，那得是什么职位？”


    许伟新道：“难怪她这些年没有音讯，原来是去了美国。”


    岳嘉铭坐在沙发上，心里百味杂陈，他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当年他只是让她离开顾闵哲，没想到她倒好，直接消失了。


    程露实在对那个叫颜晞的人太好奇了，岳嘉铭越是不说她就越好奇，她搂着岳嘉铭的手臂，撒娇道：“嘉铭，那个颜晞到底是谁嘛？”


    岳嘉铭看都没看她一眼，“我说过，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感兴趣。”


    ——


    MESON是世界智能家居排名前三的品牌，也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公司。它在中国的分公司设在南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城是国内比较著名的家电出口城市，也是家电制造业比较集中的地区。


    MESON的中国区分公司设立在南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办公区域占据了南城大厦二十二到二十八楼，颜晞的办公室在二十八楼，就在许汉维的办公室隔壁。


    坐在办公室里远眺，能将整个南城尽收眼底。


    这座城市她待的不算久，但是对于她而言，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颜晞刚泡了一杯咖啡，准备一天的工作，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她说了一声进来。


    门应声而开，许汉维手上握着一杯咖啡进来，是上班途中顺路买的。


    “Ivan，早。”


    BaN


    许汉维应了一声早，而后把咖啡放在她桌上，“你最爱的摩卡，少糖，楼下买的，那家咖啡厅我觉得还不错，一定合你的胃口。”


    颜晞举了举手上的杯子，“不巧，我刚给自己泡了一杯了。”


    许汉维笑了笑，“那就各喝一半，雨露均沾。”


    “那行，我就收下了。”


    许汉维指了指她手上的那个白色的杯子，颜晞好奇，“怎么了？”


    许汉维道：“这个杯子，我可是从你入职MESON那天，就看到了。”


    颜晞看了看手上的杯子，“怎么，很奇怪吗？”


    “你从西雅图过来时，带的行李并不多，但却一直带着它，我猜它对你有非凡的意义。”


    颜晞笑了笑，“对啊，你看，上面有我的座右铭。”


    全程不提送杯子的那个人。


    “所以，你喜欢Dylan Thomas？”


    “正确来说，我只喜欢他这一首诗。”


    许汉维一笑而过，而后提起了别的事，“明天晚上有个商业酒会，我们不少供应商也会去，我想借着这个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好，没问题。”


    “我认识一家礼服做的不错的店，今天下班后，我带你过去挑？”


    明天是她第一次以MESON中国副总裁的身份跟合作伙伴见面，当然不能穿得太随便，礼服也不能太寒碜，她相信许汉维的眼光，“好，谢谢你，Ivan。”


    许汉维抱着双臂，“你要是跟我客气，我可就不好意思去你那里蹭饭了。”


    “我还没买好厨具，等买好了第一个请你吃饭。”


    “我的荣幸。”


    在美国的时候，颜晞不适应一直吃西餐，于是自己学会了做饭，那段时间厨艺大增，公司里的华人周末都喜欢聚在一起做饭聚餐，许汉维就很喜欢颜晞做的菜。


    许汉维靠在她的办公桌旁，“另外，公司需要给你配车，本来Eric说给你配一辆奥迪A3，但我觉得还是让你亲自选比较好，反正我签字就行。”


    颜晞笑了笑，“既然有这个特权，那我有空就去看看。”


    “没问题。”


    ——


    隔天的商业酒会，颜晞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出席，连衣裙的设计优雅而大气，很符合她国际大公司副总裁的身份。


    南城每年都会有好几场商业酒会，这是很多本地企业家交流的大好时机，不少企业家都会出席。


    MESON在南城的供应商有七八家，今天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商业酒会，就是因为听说了MESON中国来了位副总，以后还需要跟她打交道，怎么也要过来认识认识。


    果然，颜晞一来到会场，就有好几个供应商上前寒暄，供应商们看她第一眼的时候都或多或少被惊艳到了。


    在见到颜晞之前，他们以为新来的副总应该是很严肃，而且年纪不小的中年女人，没想到对方是个长得跟明星差不多的年轻女人，如果不是许汉维介绍，他们或许会认为这仅仅只是许汉维今天的女伴。


    寒暄了一圈下来，颜晞的目光在会场有意无意地扫了几眼，心想，这类的商业酒会，顾闵哲或许也会参加，会不会就这么巧，在这里偶遇了呢？


    回来后，她一直没鼓起勇气去见他，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身边也有了新的人，作为前女友，她现在任何的靠近都显得不合时宜。


    许汉维察觉到她走神，“颜晞，在找熟人？”


    颜晞回过神，她笑着摇头，“不是。”


    “我再带你去见一下臻和科技的徐总。”


    臻和科技是做家电传感器的，对于智能家居而言，传感器至关重要，MESON总公司有意想要收购臻和，但还在交洽阶段。


    颜晞点头，“好。”


    颜晞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对方穿着一身法式西装，西装外套敞开，手上端着一杯红酒，他脸上的那一丝痞气一如当年。


    颜晞并不想再见到他，她刚要走，岳嘉铭身边的人叫住了她。


    颜晞才发现，岳衡也跟岳嘉铭在一起。


    她不想跟岳嘉铭再有交集，但是岳衡却是她不能拒绝的，岳衡当年帮他们家公司的事，她一直记在心里。


    颜晞礼貌地喊了一声，“岳叔叔。”


    岳衡笑着走了过来，许汉维举了举手上的杯子，“又见面了，岳总。”


    岳衡和许汉维碰了碰杯，“说明和许总有缘。”


    许汉维道：“颜晞，原来你也认识岳总？”


    颜晞说：“认识，不过也很多年没见了。”


    “确实很多年了，当年你爸说你去上海了，一走就是八年。刚刚我听说MESON新来的副总叫颜晞，我还在想是不是我想的那个颜晞，这下看来，确实是你。”


    颜晞笑了笑，“刚上任，后面还要跟你们这些前辈们多学习。”


    岳衡道：“你这么年轻能做到MESON中国分公司副总裁，我们这些老古董，只能说是班门弄斧。”


    “岳叔叔谦虚了。”


    岳衡旁边的岳嘉铭全程没开口，只是看着她，她比以前更成熟漂亮，更自信了，一颦一笑都让人心动。


    这些年，他换过不少女朋友，甚至有些连名字都忘了，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过了八年他再次见到她，他全程没开口，因为他知道，颜晞一定恨他，恨透了他。


    岳衡看了一眼旁边的岳嘉铭，“嘉铭，你跟颜晞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很熟吗，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


    岳嘉铭看着颜晞，“太久没见，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颜晞并没有正视岳嘉铭，她心里对他的怨恨多少年都不会消失，就是因为他像疯狗一样咬着她，让她陷入两难的绝境，让她不得不选择离开。


    再次回来南城，如果可以，她不想跟他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许汉维似乎看出了颜晞的不自在，他主动替她解围，“颜晞，刚刚说要和臻和科技的徐总打招呼，他就在那，我们要不过去吧。”


    颜晞可真太感谢许汉维了，她朝岳衡礼貌的说了一声失陪，而后去跟臻和科技的徐总寒暄。


    颜晞走后，岳衡看了一眼旁边的岳嘉铭，当初颜晞走后，岳嘉铭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人家八年后回来，已经不是他能配得上的了。


    两个小时的寒暄，颜晞脸都快笑僵了，去了一趟洗手间，当做给自己紧绷的神经放个松，出来时，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她忙说：“抱歉。”


    “颜晞？！”


    颜晞抬起头，看到对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成彬。”


    “偶买噶！”徐成彬梳着背头，穿着西装，可性格还是像以前一样，见到颜晞后的惊喜完全不掩饰，“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联系我们啊。”


    颜晞说：“我上周回来的，过去几天都太忙了，本想有空的时候让筱筱约你出来聚一聚的。”


    “你这次回来是长住还是？”


    “因为工作需要，所以回来了。”


    “你在哪工作？”


    “MESON中国。”


    “哇，大企业。”


    “还好。”


    想到什么，徐成彬觉得不对劲，“等等，我听说MESON最近有个新上任的女副总。”


    颜晞笑了笑，“嗯，是我。”


    徐成彬再次做出惊讶的表情，并伸出大拇指，“果然牛逼！”


    八年了，徐成彬再次见到颜晞说不出的激动，“来来来，加个联系方式。”


    “好。”颜晞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和他互加了微信。


    徐成彬说：“到时候可一定要聚聚。”


    “嗯，没问题。”


    徐成彬还想喝颜晞多说几句，但是自己的内急不允许，“我先去洗手间，咱们到时候联系。”


    “嗯。”


    徐成彬进了洗手间，刚解决完内急，出来就立马打了顾闵哲的电话，“顾闵哲！告诉你一个惊天大消息！我他妈今天在酒会上看到颜晞了！你说巧不巧！叫你来不来，你看，错失良机了吧！”


    十点钟左右，酒会的人逐渐散去，颜晞跟着许汉维把该见的人都见了一遍，便准备离场。


    今天两人都喝了酒，许汉维找了代驾，在代驾去开车的时候，他们就在会场门口等。


    三月份的南城夜晚还有些凉快，在会场里面的时候有暖气，颜晞并不觉得冷，一出来就不禁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许汉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颜晞背后。


    颜晞说：“不用，你穿吧，待会车就到了。”


    许汉维道：“停车场此时应该比较拥挤，估计要多等一会儿。”


    颜晞看他身上还有一件马甲，便默认了。


    许汉维帮她披好衣服，而后慢慢地帮她把压在衣服里面的头发理出来，动作十分温柔。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路边，一辆宝马车停下，车里的人透过车前窗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那个男人他认识，是MESON中国的CEO许汉维。


    九年前，他搭着公交路过，看到了岳嘉铭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看上去就像是对方搂着她，他当时以为她和岳嘉铭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他初次体验了失恋的感觉。


    后来是颜晞亲自解释，他才发现是自己误解了。


    如果说那一次是岳嘉铭受了伤，颜晞只是充当了他的人形拐杖，那这一次呢？


    她离开了八年，八年毫无音讯，回来后也没联系过他，他甚至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回来的。


    所以他认定，她这次回来，不是为了他，甚至跟他毫无关系。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起，他犹豫了一下才接起，徐成彬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说：“闵哲，你来了没啊，颜晞好像都走了。”


    顾闵哲抬头朝着前方看去，一辆凯迪拉克在会场前面停下，许汉维和颜晞一前一后上了车。


    “说话啊，大哥。”


    “来了，我看到她走了。”


    “我擦，不过我已经知道她就在MESON中国，而且，还是副总裁，我靠，牛逼吧。”徐成彬并不知道顾闵哲这边的情况，吵得像一个自动播放的喇叭，“我加了她微信，晚点我约她出来，我们一块聚一聚。”


    等那一辆凯迪拉克开走，顾闵哲开着车在前面掉头，原路返回。


    八年的时间，长到可以让一个人忘记另外一个人，仿佛对方从来没存在过。


    而他又怎么能奢求，她对他一如当年？


    第76章 他没想到，再见面……


    顾闵哲回到家里, 陈曼雯迎了上来，“又加班加到这么晚？晚饭好好吃了吗？”


    “吃了。”他看上去很疲倦，浑身都散发着不想和任何人交流的气场。


    但陈曼雯显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心理状况，“对了, 周末带楚馨回家吃饭吧, 你啊, 工作日每天就知道加班，女朋友都顾不上了吧。”


    顾闵哲很累, 想尽快结束话题回房，“妈，她也在公司, 每天都能见。”


    “那怎么一样, 我看还是周末带回来吧，我准备饭菜。”


    “不了, 我周末有别的事。”说完，他示意楼上，“我先去洗澡。”


    ——


    隔天, 顾闵哲一来到公司，徐成彬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进了办公室。


    “我跟你说, 这么多年颜晞还是老样子, 不对，比以前更漂亮了，知性又有能力，一点也不比你这个清北高材生差。”徐成彬道：“要不我们就这周末约着聚个会吧，怎么样？”


    顾闵哲心里百味杂陈，他曾经梦里都是她, 可当她出现，莫名地他害怕和她见面，“过去八年，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应该去打搅她。”


    徐成彬以为自己听错，“哈？我没听错吧？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你找了她那么久，现在她出现了，你怎么……”


    “可始终过去八年了。”顾闵哲道，他昨晚想了一晚上，他心里的颜晞是八年前的颜晞，跟现在的那个，还是有所差别的。


    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她回来后，完全没想过来找他，是不是说明，她早就放下他了。


    他又怎么能不分情况地去纠缠？


    徐成彬问：“我就问你，你心里还有没有她？”


    顾闵哲没回答这个问题，“一切顺其自然吧，我不希望去打搅她平静的生活。”


    徐成彬耸了耸肩，“那行，我也不操心了，不过颜晞也是我的朋友，我有空约她出来见面，你到时候想来就来。”


    此时，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装裙的女人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咖啡，她留着空气刘海，皮肤很白，身材比例也很好，是徐成彬的堂妹，叫徐楚馨。


    “早。”徐楚馨笑起来很甜美。


    徐成彬回了一个早，看到了咖啡，他道：“刚好，我正想喝咖啡。”


    徐楚馨道：“哥，你想喝自己泡，这杯是给闵哲的。”


    “喂喂！到底是我是你哥，还是顾闵哲？”


    徐楚馨笑着，“闵哲是我的上司啊。”


    说着，她把咖啡放在了顾闵哲旁边，顾闵哲说：“给成彬吧。”


    徐成彬喜滋滋地端起了咖啡，“关键时刻，还是兄弟靠谱。”


    徐楚馨鼓了股腮帮子，“便宜你了。”


    “谢啦。”徐成彬端着咖啡，离开了办公室。


    等徐成彬出去了，徐楚馨看着顾闵哲，“闵哲，伯母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去你家吃饭，你说，我怎么回复好？”


    顾闵哲翻开桌面的一份文件开始查看，“拒绝就行。”


    “但是我直接拒绝，感觉不大礼貌。”


    顾闵哲顿了顿，“我昨天跟她说过，我这周末有事，你也可以这样回复她。”


    “嗯，好。”


    徐楚馨和顾闵哲对外是情侣，但其实并不是。


    顾闵哲去年年初回来创业，成立MZ资本，成立之时就有一个大LP入资，MZ资本得以发展迅速，而这个大LP还是他父亲的朋友，对方一直想要把女儿推销给他。


    对方有些强势，大有把他当准女婿的架势，而顾闵哲难以推脱，徐成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对外宣称MZ资本的老板顾闵哲已经名草有主，而那个人则是他的堂妹徐楚馨。


    刚好徐楚馨也被催着相亲，两人一拍即合，就扮演起了情侣。


    假扮情侣的事当然不能让父母知道，于是在双方父母面前还得做戏。


    原本顾闵哲以两人交往不久，没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为由，拒绝过陈曼雯几次，但是有一次陈曼雯来公司，看到了徐楚馨，表示很满意，立马就在餐厅订了位子，邀请她吃顿饭。


    那一次两人还加了微信，经常聊天。


    顾闵哲想，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跟陈曼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徐楚馨提醒说：“闵哲，今天早上十点，我们有一场会议，在佳兴。”


    顾闵哲神色微微一变，倒不是他忘了有一场会议，而是因为他开会的地点在南城大厦，MESON中国所在的地方。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太敏感，南城大厦那么大，他不一定会跟颜晞偶遇。


    ——


    可有时候，当一个人觉得一件事发生的概率很小时，它偏偏发生了。


    顾闵哲提着公文包和徐楚馨在南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了车，朝着电梯口走。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特别喜欢你做的红烧排骨，周末你可一定要做这道菜。”


    “好，没问题。”


    顾闵哲心弦一动，在距离电梯口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下意识朝着刚下电梯的人看去。


    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混血的面孔，而女的穿着藏青色女式西装，披着一头波浪卷，既干练，又明艳动人。


    颜晞出来后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顾闵哲，她想过很多种见面方式，唯一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地方，一个地下停车场。


    回来后，她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比如要欣然接受顾闵哲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比如要在他面前镇定自若，不露出丝毫慌乱。


    但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得很快，甚至连脑子都有些运转不过来。


    很久，她才张了张口，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顾闵哲回想起上一次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就在人民公园，两个人一起晨跑，身上都有些汗，她说要去参加展会，六天后才回来。


    那时候，他没想到，再见面其实已经是八年后。


    顾闵哲有些嘶哑的声音回：“好久不见。”


    旁边的许汉维显然对眼前那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很感兴趣，“颜晞，不介绍给我认识吗？”


    颜晞忙道：“这位是我学生时代的……好朋友，顾闵哲。”


    顾闵哲在心里自嘲，原来他只能算是她的好朋友。


    许汉维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Ivan，中文名字许汉维。”


    顾闵哲随口回了一句，“你好。”


    顾闵哲旁边的徐楚馨一直看着颜晞，她其实一直知道有颜晞这个人，也看过照片，但今天亲眼看到本人，对方气场很强，而且很耀眼，是那种就算在人海里，也会被第一眼就发现的耀眼。


    仿佛她周围有光。


    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羡慕这样的。


    “原来你就是颜晞啊，你好。”徐楚馨主动开口打招呼。


    颜晞的目光落在了顾闵哲旁边的女人身上，很甜美，“你好，你是？”


    徐楚馨笑了笑，“我叫徐楚馨，其实就是徐成彬的堂妹，我哥他总是提起你呢。”


    原来是徐成彬的堂妹，那根据童筱筱提供的消息，顾闵哲的女朋友是徐成彬的堂妹，那眼前的女人就是顾闵哲的女朋友。


    这么一看，他们两还挺般配。


    颜晞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当年她离开时留下了一封信，里面有一句话就是愿他能在未来十年遇到真心相爱的人，白头偕老。


    当年写下了祝福，现在也要欣然祝福才是。


    “对了，你们过来是有事吗？”颜晞故作轻松地问，仿佛只是熟人寒暄。


    顾闵哲说：“有个会议。”


    “既然这样，那就不耽搁你们了。”


    简单的打了个照面之后，顾闵哲和徐楚馨上了电梯，而颜晞和许汉维朝着停车的地方走，他们今天要去参观MESON在南城的工厂。


    走出了挺远，许汉维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附近一辆凯迪拉克闪了闪车灯，许汉维把车钥匙递给颜晞，“在南城开车和西雅图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在你提新车前，给我的给你练练手。”


    颜晞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她没接钥匙，“算了，你开吧，待会回程可以我开。”


    那个时候，她的心情大概会比现在平静许多。


    颜晞上了副驾座，拉过安全带系上，许汉维启动车子，“直觉告诉我，你跟刚刚那位顾先生有故事。”


    颜晞的手支着头，“直觉告诉我，你又要八卦了。”


    “怎么，不打算跟我说说他？”


    “不打算。”


    许汉维笑了笑，“那好，我不八卦就是。”


    车子出了停车场，颜晞看着街边的景致，心情还没平复。


    就这么突然地见面了，还顺道看到了他的现任。


    刚刚那次邂逅，在心里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但表面上寡淡如水，仿佛真的是两个八年没见面的人，互相打了个照面。


    周六，徐成彬把颜晞约了出来吃晚饭，还叫上了童筱筱。


    徐成彬还像八年前一样，是个话痨，只要有他在，那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听着徐成彬叭叭说个不停，颜晞一个恍惚，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只是那时候他们经常四个人一起聚餐，而现在只有三个人。


    顾闵哲为什么没来？


    颜晞没问，甚至能理解，他有自己的新生活了，又怎么会参与有前女友的聚会。


    吃饭期间，徐成彬滔滔不绝，他说起自己大学里的一些趣事，说起工作之后的一些经历，但唯独没提顾闵哲。


    三个人都好像默认了把他列为禁词。


    实际上，颜晞心里是希望徐成彬能在他的那些话语中多提一提顾闵哲的，比如他过得好不好，后来岳嘉铭有没有找他麻烦，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那一次受伤落下什么病根。


    她没资格去亲口问他了，从徐成彬的嘴里听到也好。


    但偏偏，徐成彬避开了顾闵哲。


    第77章 你说你这个杯子，……


    说完了自己, 徐成彬开始对颜晞发问：“对了，颜晞，你也跟我们说说这八年的经历呗。”


    颜晞:“当初高考后我去了上海，被复旦录取, 还报了2+2的国际班, 大三去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 大四的时候进了MESON实习，毕业后就留在那工作了。”


    徐成彬道：“你是真的厉害, 这么短时间就做到了MESON中国分公司的副总。”


    “其实也是幸运，大概因为我是南城出去的，所以总公司最后决定让我过来。”


    徐成彬道：“这你可就谦虚了哈, 我也是在证券公司做过的, 对那些大企业大公司很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提拔一个高层, 最重要还是能力。”


    童筱筱也说：“对啊，颜晞，你本来就超级优秀, 我觉得我这种菜鸟能有你这样的朋友，都觉得沾光了。”


    “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徐成彬道：“凡尔赛了哈。”


    颜晞无奈笑了笑, “哪有。”


    童筱筱又问：“颜晞, 那以后你会不会又被调回总部？”


    颜晞迟疑了一下，“这个不好说，或许会的。”


    “啊？”童筱筱蔫蔫的，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留在南城了。


    颜晞说：“看情况吧，我也不是一定要一辈子留在MESON。”


    “嗯。”


    三个人有聊不完的话题，一顿饭从六点半吃到了九点多。


    徐成彬负责送颜晞回家, 路上，两人还继续聊着。


    “你都MESON副总了，公司有没有配车？”


    “嗯，其实今早刚去看了，要下周才能提车。”


    “看中那一款？”


    “宝马1系。”


    “挺好，宝马适合你。”徐成彬说：“闵哲开的也是宝马，5系。”


    “嗯。”颜晞应了一声。


    徐成彬故意提起顾闵哲，见颜晞反应如此平淡，就没有了继续谈论他的热情，毕竟他们两分开那么久，他这个局外人不该瞎撮合。


    见徐成彬不说话，颜晞又主动挑起话题，“听说你和闵哲两人合开了一家投资公司。”


    “嗯，去年年初才成立，叫MZ资本，公司里面闵哲负责战略和日常管理，我主要对外和应酬，经常出差。”


    颜晞倒觉得他们两这个分工很好，顾闵哲不擅长应酬，但是专业知识和管理能力强，而徐成彬的性格适合跟人打交道，他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他们两的分工，也算是各尽所能。


    “他身体还好吗？”颜晞问。


    徐成彬以为自己听错，“哈？为什么这么问？”


    颜晞干咳一声，要是平白无故这么去问一个年轻人身体好不好确实怪怪的，但是她其实很担心顾闵哲的身体，“就是……他八年前不是受过伤吗？没落下后遗症吧？”


    “哦，你说这个啊，那倒没听他说，看他样子每天加班加到十点，也看不出身体有什么不适。”


    “嗯，那就好。”


    徐成彬说：“你回来后，你们两还没见面吧？”


    “见倒是见过的。”


    “咦？”徐成彬好奇，“啥时候？”


    “前天吧，在南城大厦地下停车场，匆匆忙忙见了一面。”


    徐成彬心想，那完蛋，都见了面了好像还没什么事发生，可见顾闵哲没什么戏了。


    ——


    MZ资本的办公地点设在南城商业中心的国际金融大厦，和南城大厦距离并不远，从茶水间的落地窗看出去，刚好能看到南城大厦。


    颜晞就在里面。


    顾闵哲每次都是公司最早到的，勤快得不像是老板。


    他泡了一杯咖啡，站在茶水间的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大厦，很近，下了楼走路过去也就十分钟，可是他们相隔了八年的光阴，那是一道越不过的鸿沟。


    “老板早。”


    顾闵哲回头看了一眼，徐成彬打着呵欠从外面进来，看着他手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我也想要喝。”


    “自己泡。”


    “那不喝了。”徐成彬和他一起并肩在落地窗前，看到了对面的南城大厦，什么都懂了，“哎呀呀，来了这里一年，我竟然没注意这里可以看到南城大厦耶。”


    顾闵哲瞥了他一眼，“正常点。”


    “你说，颜晞的办公室是不是也朝着我们这边，刚好可以看过来啊？”


    “不知道。”顾闵哲喝了一口咖啡，刚要走。


    徐成彬拉住他，“别走啊，有话跟你说。”


    “说。”


    “周六那天跟颜晞聚会，她提起你了。”


    顾闵哲微微动容，故作镇定问:“她说什么了？”


    “她问我，你身体好不好。”


    顾闵哲：“……”


    看到顾闵哲的反应，徐成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她后来解释说，是因为你八年前受过伤，怕你落下后遗症，所以才问的。”


    顾闵哲的心微微一颤，虽然在外人看来，颜晞这么问似乎没什么不妥，但是在他来看，其实隐含了太多意思。


    当初他受伤入院，他只告诉她受了点轻伤，他以为她远在S市一定不清楚他的伤势。


    但很明显，她问徐成彬这个问题，那说明她其实知道她当初受了很重的伤，否则怎么会担心有后遗症？


    所以，她怎么知道的？


    徐成彬打了个响指，顾闵哲回过神来。


    “想什么？”


    顾闵哲佯装淡定喝咖啡，“没什么。”


    徐成彬看着他的杯子，“喂，你说你这个杯子，用了快九年了吧。”


    顾闵哲看了一眼手上那个黑色的杯子，用的太久，大学的时候不小心摔过一次，还好只是杯沿豁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那时候把他心疼坏了。


    顾闵哲说：“用习惯了。”


    “少来。”徐成彬靠在茶水间的灶台上，“你和颜晞的事，我这次不掺合了，你要真的放不下，你得自己去争取了。”


    顾闵哲没说什么，端着咖啡走了。


    来到茶水间外面，发现徐楚馨就在门口。


    徐楚馨局促地打招呼，“早。”


    顾闵哲回了一句早，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


    徐楚馨进了茶水间，徐成彬咧嘴笑，“来得正好，给我也泡杯咖啡吧。”


    徐楚馨难得不跟他顶嘴，“好好好，待会给你送去。”


    徐成彬回了办公室，没过多久，徐楚馨端着咖啡进来。


    她把咖啡放在徐成彬的桌子边，她刚刚在茶水间外面听到他们聊天了，她有点在意。


    “哥，我想问你，闵哲和颜晞，他们当年是怎么在一起的？”


    徐成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没事八卦这事干嘛？”


    “就是问问啊。”徐楚馨想起上周见到了颜晞本人，让她一个从小就是优异生的人都觉得惊艳，“那个颜晞，好像蛮厉害的，我就很好奇。”


    徐成彬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当年啊，颜晞一开始其实很普通，普通到我觉得没什么特别，后来她就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一点一点地破壳，一点一点地让大家惊艳，她的人生简直就是一部传奇。”


    “那他们怎么在一起的，谁追的谁？”


    “顾闵哲那种沉闷的性子，让他追人那简直要他的命。”


    徐楚馨说：“那就是颜晞追的他？”


    “也不是。”徐成彬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其实呢，是闵哲先动的心，然后吧，这货把心思都藏在心里，简称暗恋，吃醋也只敢生闷气，还是靠我帮他们化解的。但他们两个其实心意相通，高三的时候就挺暧昧，后来两个人一毕业就在一起了，只是在一起半个月就分了。”


    徐楚馨很难想想顾闵哲暗恋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她真的很羡慕颜晞，“为什么只谈了那么短时间。”


    “具体原因我也很难说得清。”徐成彬说完之后，他对徐楚馨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回去工作。”


    “还有个问题。”徐楚馨不肯走，“闵哲现在对她还有感情吗？我刚刚听到了你们在茶水间里说的话。”


    徐成彬耸了耸肩膀，“这我哪知道，他也没告诉我。”


    “哦。”


    徐成彬看着徐楚馨，忽然察觉不对劲，“楚馨，你该不会是对闵哲……”


    徐楚馨脸红了，“哥，你想说什么？”


    徐成彬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说：“我可告诉你，在顾闵哲没对你有意之前，你可千万别爱上他。他那个人你看着脾气还行，但是他不喜欢的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而且，凭我的直觉，他还是没放下颜晞。”


    徐楚馨鼓了鼓腮帮子，“知道了，哥。”


    ——


    魏浩的身体不大好，颜晞作为女儿，每一次去看他，都会带一些礼物，都是一些调养身体的东西。


    她今天过来，是因为魏浩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回家吃晚饭。


    对于这个家，颜晞其实并不想再踏足，因为她知道周雨芬和魏莉娜都不欢迎她，但是她父亲在这，她不得不来。


    魏莉娜和她的丈夫吴学锴结婚之后住在了魏家，吴学锴以前也是华阳中学的，比他们大两届，以前家里也有点钱，后来公司一年不如一年，也就关了。


    现在他算是入赘，以后魏浩的公司肯定也是要交给他打理的。


    饭桌上，吴学锴似乎对颜晞很感兴趣，漂亮又年轻的国际大公司副总裁，任何一个人都会很好奇的。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比如MESON难不难进，在里面工作怎么样？副总裁这个位子的待遇怎么样？他还说当初毕业也面试了MESON，但是被刷了。


    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


    魏莉娜一连给了他好几个白眼，他都没察觉，还是魏浩察觉气氛不对，插了一句，“学锴，家庭聚餐时间，就不谈论工作了。”


    吴学锴这才停下来。


    颜晞吃过晚饭之后，就说要走。


    魏浩让她留下来住，“颜晞，你的房间还留着，隔一段时间家政都会打扫，里面的东西也都没动你的，既然回来了，就住一晚再走。”


    颜晞说：“不了，爸，我还得回去洗澡换衣服。”


    魏浩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既然你要回去，让学锴开车送你吧。”


    魏莉娜才不让自己的老公送，她还记得当初他的男朋友岳嘉铭，就是被颜晞抢走的，“爸，颜晞可是副总裁，怎么会没车，哪需要人送。”


    颜晞没跟魏莉娜斗嘴，只是对魏浩说：“爸，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注意安全。”


    “嗯。”


    颜晞拿起自己的随身包离开了魏家，出来还要穿过小区去前门打车。


    小区里的一切还跟当年一样，只是路边的树稍微长大了一点，也只是一点，绿化的树本来就很难长大。


    她漫步在小区的小道上，心里感慨，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过去那八年，不知不觉就过了。


    走到小区门口时，一滴水落在了鼻尖，冰凉冰凉的，紧接着，脖子上也有一丝凉凉的。


    下雨了。


    她小跑着去不远处的公交车站，那里有遮雨棚，只是她穿着高跟鞋，跑不快。


    紧接着，雨越下越大，她跑进了公交车站，拍了拍身上的水珠，雨珠哗啦哗啦地打在了头顶的遮雨棚上。


    三月份的南城，还真是说下雨就下雨。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约车，一辆车停了下来，颜晞抬头，首先看到的是车头，一辆宝马5系，再朝着车窗看进去，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是顾闵哲。


    心跳又加快了。


    两人隔着车前窗对视了一会儿，顾闵哲调下副驾座的窗，压下身体从车窗看了出来，“上车。”


    颜晞没多想，拉开了车门上去。


    坐在了副驾座。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第78章 “这八年，你过得……


    顾闵哲开着车前行, 他想起来要问她的目的地，“要去哪里？”


    “裕树花园。”


    “嗯。”


    颜晞刚刚上车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甚至看到顾闵哲的时候，思绪都是乱的, 但现在才想起来, 顾闵哲的家就在附近, 如果让他送，那他就要再绕一个圈子。


    “我住的地方跟你家距离有点远, 要不你在你家小区门口把我放下吧，我另外打车。”


    顾闵哲看着前方的马路，“没关系, 我送你过去。”


    他执意要送, 颜晞没拒绝，“谢谢。”


    这一场雨下的并不大, 颜晞偏头，看着车窗外被模糊的夜色。这八年，南城其实变化不算大, 至少很多地方还是很熟悉。


    “刚刚才下班吗？”颜晞随口问。


    “嗯。”


    “吃饭了吗？”


    “还没。”


    都快九点了，他还没吃饭，本来他还有两分钟就能到家吃饭, 现在至少得花半个小时才能回家。


    颜晞偏头看着他, 他穿正装的时候永远那么好看，充满了成熟男性的魅力，“无论多忙，饭还是要准时吃的，否则对胃伤害很大。”


    “今天是因为有点事忙，忘了。”


    颜晞没再多说, 她作为前女友，关心到这就可以了，其他的应该是他现任女友管的范畴。


    “回来还习惯吗？”顾闵哲问。


    颜晞看着车窗外还算熟悉的街景，“还好，其实南城变化不算大，而且，我总感觉自己离开并不久。”


    “但事实上，你离开了八年。”


    人生有几个八年呢？


    不知道是不是颜晞错觉，她总觉得顾闵哲那句话里，隐藏了很多情绪。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埋怨。


    埋怨她那么狠心，八年来，毫无音讯。


    颜晞双手握着腿上那个黑色随身包的提手，坐姿很端正，“这八年，你过得好吗？”


    顾闵哲说：“不太好。”


    颜晞刚想问，哪里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问不出口，只是说：“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顾闵哲的视线始终看着前方的马路，雨帘下的城市灯光迷离，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问她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可他的那些伤痕，哪一道不是她亲自留下的？


    八年后的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已经不能再抚平那些她留下的伤痕。


    “没有。”顾闵哲说。


    颜晞应了一声，而后车厢安静了下来，她偏头看着窗外，心跳明明那么快，可她表面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她住的小区到了，顾闵哲在路边临时停车位停下了车。


    雨还在下，不算大。


    颜晞打算冒雨跑回去，然后洗个澡。


    她刚碰到门把手，旁边的人说：“等一下。”


    颜晞回头看他。


    顾闵哲迅速开门下车，冒雨开了车尾箱。


    他要做什么？


    颜晞开了车门正要下车看看，一把黑色雨伞递了过来，遮住了她头上那一片天，她抬眸，看着那个穿着法式西装，为他撑着伞的男人。


    她开了车门出来，没被淋到一滴雨。


    原来他刚刚只是去拿伞，他的伞不常用，一个月用不上一次，所以基本都是放在车尾箱。


    伞不大，顾闵哲的肩膀淋到了雨，颜晞特意朝他靠拢，以免他淋湿。


    身体几乎要碰上。


    意识到这样有些逾越，颜晞刚要和他拉开一点距离，顾闵哲的伞也跟着移了过来。


    颜晞局促地说了一声，“谢谢。”


    颜晞看他脸上和头发上都是水珠，她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抽出纸巾，“你的头发和脸都沾了雨水，快擦擦。”


    “没关系。”


    颜晞无奈，“会感冒的。”


    他鬼使神差道：“那你帮我。”


    颜晞一愣，似乎很诧异顾闵哲会突然说这句话。她顿了顿，用手上的面巾纸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顾闵哲一动不动，任由她去，柔软的纸巾拂过他的脸颊，眉心，鼻梁。


    不太大的雨打着伞面，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他直直地看着她，目光有些贪婪，毕竟那八年他连做梦都想看到眼前的人。


    颜晞替他擦干净了脸上的雨珠，“好了。”


    “谢谢。”


    颜晞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顾闵哲把自己的伞给她，“你用我的伞。”


    “那你怎么办？”


    “家里的车库有遮雨棚。”


    “那好。”颜晞抬手接过雨伞，手微微碰到了他的，激起了一阵莫名的颤栗。


    她故作镇定地接过伞，“我遮着你上车。”


    “嗯。”


    颜晞举着伞，绕过车头，遮着顾闵哲上了车。


    之后，她撑着那一把黑色的伞，往小区门口走。


    宝马车上的人并没有立即开走，他透过车窗，目送她进去，才把车开走。


    ——


    颜晞回到家，把雨伞拿到了阳台上撑开晾着，她坐在阳台上的沙发上，看着这把黑色的伞发了一会儿呆。


    她刚刚替他擦脸的时候，把他的眉眼和脸部轮廓都仔细看了一遍，比起十八岁的时候，他眉眼更深邃了，脸部轮廓也更硬朗了，下巴处很干净，看不到胡渣，看得出他很注重个人形象，每天都会剃须。


    八年了，她心里的那个少年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跟以前一样的是，他依旧散发着让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的魅力。


    想着想着，没来由一阵难过。


    因为那个优秀到让她挑不出毛病的男人，曾经被她放弃了。


    现在，他是别人的了。


    就是因为如此，和他重逢后，她的一切言行都带着克制。


    颜晞看着那一把湿漉漉的雨伞，但是这雨伞总要还给他。


    颜晞拿出手机给徐成彬发了消息。


    颜晞：成彬，你们公司在金融大厦几楼？


    徐成彬：29楼，怎么啦？


    颜晞：我拿了闵哲的伞用，想明天午休的时间过去一趟把伞还给他，你告诉我，到时候我放前台吧。


    徐成彬：我们前台不代收东西，你给我们老板吧。


    消息：徐成彬向您推荐了顾闵哲的名片。


    颜晞看着顾闵哲的名片，她点了进去，他的微信号其实一直没变，还是高中时期用的那个，只是头像换了，换成了南城商业中心的夜景照。


    颜晞以前的那个微信号里有他的微信的，只是她离开南城后，那个旧的微信号她再也没用过。


    当年之所以这么做，是不希望被岳嘉铭知道她在哪里，也不希望被顾闵哲知道她在哪，所以她换了号码，换了微信，一切都重新开始。


    她犹豫了许久，点击了添加到通讯录。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通过，可见是他到家了。


    颜晞：到家了吗？


    顾闵哲：刚到。


    颜晞：你的伞，我明天送到你们公司，放前台可以吗？


    顾闵哲：我不急用，你先用着也行。


    颜晞：嗯。


    颜晞：对了，记得按时吃饭。


    顾闵哲：好。


    之后，颜晞便没再继续发。


    她一向做事有分寸，她知道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外人，不该占用他太多时间，不该有超出朋友范畴的行为，应该保持距离。


    其实刚刚在雨里为他擦去脸上的水珠，就已经有些逾距了。


    ——


    隔天的中午，颜晞还是带着顾闵哲的雨伞去了一趟金融大厦。


    两栋大厦的距离很近，她只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名义上是去还伞，其实颜晞私心里也想看看顾闵哲和徐成彬创办的公司长什么样。


    从上电梯后，她的心就跳的很快，莫名有些紧张。


    来到二十九楼，颜晞一出电梯就看到了MZ资本几个大字，他们的公司去年才成立，规模不算大，只占了半层楼。


    MZ就是闵哲的缩写。


    名字挺好的。


    MZ资本午休时间是十二点半到一点半，此时还没下班，前台看到了一个知性又漂亮的女人过来，忙问：“小姐，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颜晞把手上那一把黑色的雨伞递了出去，“这是我昨天借你们顾总的雨伞，你帮我交给他吧。”


    前台姑娘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在想他们那个高冷的顾总跟眼前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颜晞看她不应声，提醒了一句，“可以吗？”


    前台姑娘局促道：“可以的，没问题。”


    “谢谢。”颜晞道了一句谢，再朝MZ资本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上了电梯后，她按了二楼，金融大厦的二楼是商业区，里面不少吃的，她之前叫外卖的时候，偶尔会在这边叫，她可以顺便吃了饭再回去。


    ——


    前台拿着那把雨伞去敲了顾闵哲的办公室，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进来，前台姑娘便拿着伞进去。


    “顾总，刚刚有位小姐过来，说把伞还给你。”


    顾闵哲看着那把伞，“她人呢？”


    “走了。”


    顾闵哲眼里的波澜平静下来，他淡淡道：“伞先放下吧。”


    “好的。”


    前台放下了雨伞，前脚刚走，徐成彬后脚进来，“走，吃饭吃饭！”


    顾闵哲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下班。”


    “你都老板了，还按时打什么卡，多没意思？”徐成彬摸了摸肚子，“今天没吃早餐，饿死了。”


    顾闵哲无奈，合上了文件，起身拿起手机，准备跟他一块去吃饭。


    徐成彬瞥到了桌上的伞，“咦？这伞……”


    “有什么问题？”


    “哦，我只是想起昨天颜晞问我们公司的具体地址，说有一把伞还给你，所以，她刚来了？”


    “嗯。”


    徐成彬一副震惊的模样，“我擦，那你不带她逛逛？”


    “她只是来还伞，放在了前台。”


    “行吧。”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二楼，这个时间点，二楼的人很多，他们早就习惯了。


    徐成彬说：“要不咱们去吃潮汕菜吧，听说新开的那家还可以。”


    “随便。”他和徐成彬走在二楼的商业区，引来了不少目光。


    顾闵哲是这栋大厦话题度最高的人，多少女白领憧憬着他，平时在电梯偶遇，都会兴奋地跳脚。


    顾闵哲朝着一家冒菜店看进去，忽然，停下了脚步。


    徐成彬走出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刚要问他做什么，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冒菜店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搭配黑色小西装的女人正在店里拿着一个盘子挑食材。


    徐成彬知道，他今天吃不成潮汕菜了。


    他主动说：“吃冒菜也是可以的。”


    顾闵哲看着他，“不是要吃潮汕菜么？”


    徐成彬插着裤袋径直往冒菜店走，“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顾闵哲跟了上去。


    颜晞已经点好了菜，交给了店里的服务员，并说要微辣。


    看到顾闵哲和徐成彬走进来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些惊讶，“怎么是你们？”


    “嘿嘿，下班了，来吃饭啊。”


    颜晞问：“要一起吗？”


    “当然，你先去坐，我们挑了菜就过来。”


    “嗯。”颜晞挑了一张四人桌坐下，冒菜店里的味道比较重，也算是香味，她就是被这香味吸引进来的。


    顾闵哲和徐成彬很快挑好了菜过来，在颜晞对面坐下，徐成彬特意坐在颜晞的斜对面，把正对面让给了顾闵哲。


    颜晞和顾闵哲对视了一眼，虽说昨天顾闵哲才送她回家，但两人并没话可说。


    倒也不是没话题，而是介于现在两人的关系，有些话题已经不能随便聊。


    第79章 他们两个人对感情……


    徐成彬开启了话头, “颜晞，你怎么想着过来这里吃饭？”


    颜晞说：“我过来还雨伞，顺便就在这解决午餐。”


    “这家冒菜还不错的，我加班的时候经常叫来吃宵夜。”


    “我也是路过闻着很香, 所以想试一试。”


    “你是第一次吃冒菜？”


    颜晞点了点头, “嗯, 不过好像跟麻辣烫一样。”


    “差不多，还是有点区别的, 待会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嗯。”


    徐成彬又问：“对了，你的车提了没有？”


    “还没，打算明天提。”


    徐成彬嘿嘿笑着, “提了新车, 可要请吃饭啊。”


    “好。”


    很快，颜晞的那份冒菜端了上来, 碗很大，像个脸盆，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混在一起, 上面飘着一层红油。


    颜晞有些疑惑，她叫住服务员，“你好, 我刚刚要的汤底是微辣, 这个是微辣吗？”


    服务员笑了笑，“是的，小姐。”


    颜晞：“……”


    徐成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只是看着辣，微辣是真不辣。”


    颜晞信了他的话。


    对面的顾闵哲问：“要喝点什么？”


    颜晞抬头看着他, 确认他是在问自己，她说：“酸奶。”


    酸奶可以解辣。


    徐成彬说：“我要一罐啤酒。”


    顾闵哲起身走到冰箱前，给颜晞拿了一瓶酸奶，给徐成彬拿了一罐啤酒，给自己拿了一瓶纯净水。


    很快，顾闵哲和徐成彬点的冒菜也端了上来，颜晞发现顾闵哲的是乳白色的汤，“你这个是不辣的吗？”


    “嗯。”


    为了迎合不同人群的口味，很多冒菜店都推出了不辣的冒菜，完全看不到一点辣椒。


    颜晞吃了一点毛肚，虽然看着一层红油，确实不算特别辣，最起码吃进嘴里的时候还能接受。


    只是多吃一点，她的脸都红了。


    顾闵哲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被辣到了，他示意自己碗里的，“要不要尝一尝不辣的。”


    颜晞看着顾闵哲碗里的食物，她倒是想吃的，但是对方可是有女朋友的，她就这么从他碗里夹菜，好像不大好，“不用了，你吃吧。”


    顾闵哲把她的一些细小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对方明显想吃一点解辣，却拘谨地拒绝了。


    他主动夹了一筷子菜到她面前的小碗。


    他那一块子夹过去，占了颜晞面前那个小碗的一半，有金针菇，莲藕，还有毛肚，肥牛。


    颜晞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局促地说了一句谢谢。


    徐成彬点的是中辣，此时他吃的十分香，“你们两都不吃辣，挺好，以后一块生活也不用迁就。”


    颜晞和顾闵哲互看了一眼，而后又不约而同地垂眸。


    徐成彬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他差点忘了，这两人已经不是那种关系。


    他岔开了话题缓解尴尬，“颜晞，听说你们公司想收购臻和科技？”


    颜晞点头，“总公司有这个打算。”


    颜晞看过臻和科技的一些资料，顾闵哲的MZ资本去年参与了融资，是臻和的第一大控股股东。


    徐成彬说：“臻和科技也算是我们公司第一个正式投资的科技公司，他们的潜力挺大。”


    颜晞不否认，“他们的传感器技术，和我们智能家居的传感器需求吻合，所以总公司那边对他们很感兴趣。”


    顾闵哲此时道：“不过，我目前并没有把臻和科技卖出去的打算。”


    颜晞顿了顿，而后她问：“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顾闵哲说：“智能家居是大势所趋，臻和科技在传感器研发方面很有优势，前途无量，此时让出去，不是最佳时机。”


    颜晞理解他的意思，任何一家投资公司都希望自己投资的项目能实现利益最大化，“没关系，后续我们还会进行交涉，如果你们有要求也可以提，双方要是谈得来就最好，如果不行，我们这边也不会强求的。”


    徐成彬也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竟然提起了这么敏感的话题，感觉现在气氛比之前还尴尬了，“那是，总之嘛，以后再慢慢谈，吃饭，吃饭，不谈论工作。”


    ——


    对于顾闵哲不想把臻和科技卖出去的事，颜晞也很能理解，毕竟他们想要收购臻和，就是因为其前景很可观。


    顾闵哲想要走长线投资，未来实现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增值都是有可能的。


    但之前在酒会上和臻和科技的徐总见过面，对方说很乐意有个大公司来支持他们发展，对收购上的事他似乎也有点意向。


    臻和科技的徐总是公司管理人，占有一定股份，不是真正的控股人，也就是说，真正遇到重大决策，他的话语权，还没顾闵哲高。


    回到公司后，颜晞进了许汉维的办公室。


    许汉维看着她，“颜晞，今天中午去哪了，还想和你一块去吃酸菜鱼，结果没看到你人。”


    “去办了点事。”颜晞走到许汉维的办公桌前，“Ivan，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许汉维洗耳恭听，“你说。”


    “总公司有意收购臻和，但除了上一次酒会，我们和臻和的老总稍微聊过一下，之后还没找时间深入谈一谈，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因为对方的大股东，似乎并不想把臻和科技卖出去。”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得尽快跟臻和以及他们背后的股东正式谈一谈，抛出我们的收购条件，试探对方的意向，如果他们态度强硬坚决，我们得尽快想其他应对策略。”


    许汉维靠坐在椅子上，“其实像臻和科技，他们目前的规模还不算大，并且还是处于入不敷出的阶段，急需资金，我们要是收购，那后续他们扩张发展，就不愁资金问题，我认为他们不应该拒绝。上次跟臻和老总在酒会上见面，他们似乎也有点乐意。”


    颜晞虽然明白许汉维所说的，但她也很了解顾闵哲，既然他今天说那番话，那说明他已经充分考虑并有了结果。


    “Ivan，我很赞同你的看法，不过，我还是建议要尽快进行正式洽谈，了解他们的意向。对方实在不同意收购，我觉得跟臻和签订一个合作协议，让他们成为我们其中一个主要供应商也不错。如果对方同意，我们也能投入一定的资金，帮助他们继续研发和扩张生产线。”


    许汉维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尽快跟他们谈，而是总公司那边还没给出明确的条件，这你也是知道的。”


    颜晞点头，“这个我清楚，我会跟总部那边催这件事，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知会你。”


    许汉维笑了笑，“那我知道了，跟总公司那边有了沟通结果告诉我就行。”


    “OK.”


    许汉维想到什么，“对了，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颜晞仔细想了想，“什么？”


    “你提车的日子。”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颜晞说：“那等明天下班，我去提。”


    许汉维的手肘支着桌面，十指交扣，“我听说要早上去提车才好，所以明早我去接你，一块过去4S店。”


    “嗯，也行。”


    ——


    颜晞答应过徐成彬提了车之后要请吃饭，她没食言，早早在一家口碑比较好的餐厅订了位子。


    徐成彬说，楚峰也要来。


    楚峰是高中同学，颜晞和他还算熟，楚峰听说她回来了，想见一见，于是也一块过来了。


    颜晞也给顾闵哲发了消息，但当时他应了一声嗯，也没明确说来还是不来。


    徐成彬和楚峰来的时候没见顾闵哲的人影，大概是不来了。


    楚峰也还跟以前一样，看到颜晞时，首先惊叹一番，“颜晞，听说你做到MESON中国副总裁了啊，牛逼牛逼！”


    颜晞一笑而过。


    楚峰又说：“不过啊，你读书的时候就那么优秀，现在混成怎样，其实我都不惊讶，像我，毕业后到现在还是个基层销售，人和人的差距可真大。”


    颜晞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社会价值，不一定要互相比较。”


    徐成彬赞同：“这话说得好，我爱听。”


    他们说话间，徐成彬旁边的座位被拖开，“抱歉，来晚了。”


    颜晞看过去，顾闵哲刚好在徐成彬旁边坐下。


    她还以为他不来了。


    徐成彬问：“怎么这么晚？”


    顾闵哲道：“有点事。”


    楚峰又问：“颜晞，你买的什么车？”


    “宝马1系，其实是公司配的，不算我的。”


    “不愧是副总裁级别的，公司还配宝马车。”


    颜晞无奈笑了笑，楚峰一坐下来，说的十句话，八句话是在恭维的。


    菜陆陆续续地上，楚峰和徐成彬两个话痨在，顾闵哲几乎没开口。


    “颜晞，我下下周六办婚礼，你来不？”


    颜晞说：“在哪办？”


    “就在南城。”


    “那你给我个具体地址，到时候我过去。”


    “行，没问题。”


    徐成彬说：“嘿嘿，我做伴郎。”


    童筱筱说：“成彬，你这都第几次做伴郎了？我印象中好像第三次了吧。”


    徐成彬撩了撩头发，“第四次谢谢，没办法，长得帅，大家都喜欢找我撑门脸。”


    楚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彬彬，别想歪，我是因为你长得丑想叫你过来衬托我帅的。”


    徐成彬笑骂一句，“靠，我不干了。”


    “别啊，我收回我收回。”


    颜晞看着他们两斗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她弯起眼睛，微微笑着。


    而斜对面的顾闵哲刚好将她这一笑捕捉到，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局促地挪开视线。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招架不住她笑起来的样子。


    “颜晞，你当初高考之后，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吗？”楚峰问。


    一时之间被问到这个最让她为难的问题，颜晞不知道怎么解释，对面的三个人，似乎都在等他回答。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顾闵哲，当初离开的原因现在看来，真的很荒诞，但却是当初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她轻描淡写了一句，“当时我报了上海的学校，所以直接过去上海了。”


    楚峰喝了一口苏打水，“当初老于还说你去了交大，我们也都以为你去了交大，但是吧，我后来刷视频，刷到你是复旦大学的校花，才知道你去了复旦。”


    颜晞淡淡笑了笑，“当初我跟于老师是谈过志愿的问题，他可能弄混了。”


    徐成彬看了一眼旁边的顾闵哲，虽然他没跟顾闵哲一起上大学，但是他知道，那两年，他去过不下十次交大。


    楚峰继续问：“那你后来有出国是吧？”


    “嗯，我当初报的是国际2+2的专业，后面两年在普林斯顿大学。”


    “哦哦，那难怪你能进MESON这种国际大公司。”


    顾闵哲听着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八年前，莫名地难受，当年的事对于颜晞而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求学，而对他而言，是长达多年的凌迟。


    他们两个人对感情的投入，或许是不对等的。


    他投入的感情比她要多，他当初做好了跟着她一起报志愿的准备，就算是去比清北差一点点的学校，他也无所谓，毕竟他不觉得去北京和上海会影响到他的前途。


    可后来，对方直接骗了他，把他扔在了清北，自己去了复旦。


    第80章 顾闵哲怎么这么清……


    回到南城这段日子, 颜晞每周末都有不同的事情忙，还没好好逛过街。


    很快天气转暖，她拉着童筱筱出了门逛街，打算买点衣服。


    早上九点出发, 在商场里逛了一圈, 衣服, 鞋子，化妆品, 两人都买了不少。


    进了一家店，两人分头看衣服，看到了一件连衣裙, 童筱筱道：“颜晞, 这件裙子好适合你，你来看看！”


    颜晞刚转身, 便迎上了两个刚进店的女人，而且还是她都见过，但不大熟悉的人。


    一个是顾闵哲的母亲, 陈曼雯，另外一个是顾闵哲的女朋友，徐楚馨。


    陈曼雯一愣, 似乎很意外会在这个地方偶遇。


    徐楚馨含着笑, “颜晞，这么巧。”


    颜晞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年轻女人，对方无论是声音还是长相都很甜美，她随口打招呼，“你好。”


    “来逛街吗？”


    “嗯。”颜晞的目光再落到陈曼雯身上，虽然陈曼雯对她有着怨恨, 但毕竟是长辈，见了面怎么也要打个招呼，“伯母，好久不见。”


    陈曼雯心里百味杂陈，眼前这个女孩，她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怨恨过她差点毁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当看到顾闵哲因为她离开后而颓废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她不否认，是自己亲自扼杀了儿子的初恋，但她始终也是为了他好。


    试问哪个母亲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卷入那样一场纠纷。


    陈曼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不久。”


    “回来工作吗？”


    颜晞虽然不知道陈曼雯这么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对，回来工作。”


    旁边的徐楚馨说：“伯母，颜晞现在是国际大公司的副总裁，特别厉害。”


    陈曼雯看着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颜晞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很优秀。”


    不然她儿子也不会为她神魂颠倒。


    “伯母过奖了。”


    陈曼雯反应过来，“楚馨，你也认识颜晞吗？”


    “没有，那天和闵哲去开会，和颜晞偶遇了。”


    陈曼雯点了点头，原来顾闵哲和颜晞见过了，她故意说：“其实楚馨是成彬的堂妹，现在也是闵哲的女朋友。”


    颜晞明白陈曼雯的意思，她微微含着笑，“我知道的。”


    此时，童筱筱过来，“颜晞，你去试试这件裙子吧。”


    “好。”颜晞说了一句失陪，便进了试衣间。


    她待在试衣间里，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从陈曼雯的只言片语可以看得出来，即便过去八年，她还是不希望自己跟顾闵哲有往来。


    所以才会特意强调顾闵哲有女朋友了。


    不过倒也在意料之中。


    其实，后续她和顾闵哲的交集也并不多。


    她换了衣服出来，童筱筱说不错，颜晞便买了下来，和她一起去找地方坐下来吃饭。


    自从见过顾闵哲的母亲和女友之后，颜晞就没笑过，童筱筱看出来了。


    “颜晞，其实你条件这么好，应该很多追求者吧？”


    颜晞说：“也没有很多，不过没有我觉得合适的。”


    童筱筱见过颜晞的那个上司，一个长得很帅的中美混血，很高，而且看上去也很有气质，不输顾闵哲。


    “你那个上司我就觉得挺好啊，他结婚没有？”


    颜晞笑了笑，“他啊，倒是还没结婚，不过他是个不婚主义者。”


    “哈？这么帅的男人是个不婚主义者，好浪费啊。”


    “现在其实很多人不婚，很正常。”


    “那也是。”童筱筱又说：“但是，不婚主义，不代表不谈恋爱吧。”


    “没错，他有过两段恋情。”


    “你这么清楚？”


    “他跟我说的。”颜晞说：“我跟他除了是上下级，还是很好的朋友。”


    “说不准能发展成恋人。”


    “不大可能，我和他认识四年，如果能发展，也不会等到现在。”


    “好吧。”童筱筱刚刚听到了陈曼雯对颜晞介绍徐楚馨，说她是顾闵哲的女朋友，她特别为颜晞抱不平，恨不得她找个更好的，气一气他们。


    “其实，成彬也还单身呢。”


    闻言，颜晞被呛了一下，咳了两声，她喝了点水缓了缓，“你别吓我。”


    童筱筱笑了笑，“我说笑的，你们两怎么可能嘛。”


    ——


    如颜晞所想，就算回到南城，她和顾闵哲的交集几乎没有。


    她每天的工作很忙，早出晚归，偶尔周末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虽说她有很强的学历背景，但能做到MESON中国的副总裁，她付出的努力也不少。


    再一次见到顾闵哲，是在臻和科技的会议室。


    颜晞跟总部那边沟通了收购臻和科技的事宜，把初步的收购协议拟了出来，就只差和臻和科技正式洽谈。


    而顾闵哲作为臻和科技的控股股东，在这件事上有一票否决权，所以这次会议他也参加了。


    MESON这次参加会议的有许汉维，颜晞以及财务部经理。


    臻和科技的徐霖亲自到公司门口迎接，毕竟MESON是大公司，就算这次收购不成，以后也可以发展成他们最大的客户之一。


    徐霖引着颜晞一行人上了会议室，顾闵哲已经在里面等着，他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是在看什么资料。


    徐霖进了会议室，含着笑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臻和的大股东，MZ资本的顾总。”


    顾闵哲起身迎上来。


    许汉维微微笑着，“之前跟顾总见过一面。”


    顾闵哲主动伸出手，“没想到许总还记得。”


    许汉维和他握了握手，“当然，顾总这样的精英，让人过目不忘。”


    顾闵哲道：“许总过誉了。”


    和许汉维握了手之后，顾闵哲的视线落到了他旁边的颜晞身上。


    颜晞伸出手，“你好。”


    顾闵哲抬手和她握了握，她的手很冷，明明今天气温有十八度。


    简单的寒暄过后，便正式开始了会议。


    这次收购案由颜晞来主导，许汉维一起过来不过是协助。


    颜晞作为主导人，首先发言，“前两天，我已经整理好了我们初步的收购协议发给了徐总和顾总，为了方便接下来的会议，我将在此对我们的协议做个补充说明……”


    颜晞一口气对协议做了半个小时的说明，她说明完毕之后，便看着徐霖和顾闵哲，“我们的协议内容大致如上，顾总和徐总这边有什么看法？”


    顾闵哲道：“贵公司给出的收购条件很优渥，但比起让臻和科技变成MESON旗下的子公司，我更乐意和MESON成为合作伙伴。”


    言下之意是不同意收购。


    许汉维含着笑，“顾总，溢价三倍的价格收购，这对于你们投资者而言，在可以降低风险的同时获取利益最大化，我认为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顾闵哲道：“追求利益最大化，这点许总说的没错，但我投资臻和科技这一年多，臻和科技申请的专利有三十六项，仅仅这三十六项的专利，就能让臻和科技在未来五年，增值十倍不止。”


    许汉维道：“那看来，是顾总觉得我们三倍的溢价，还不足？”


    顾闵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我刚也说了，比起让臻和成为MESON的子公司，我认为成为合作伙伴比较合适。”


    顾闵哲的态度很坚决，颜晞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对于未来合作，顾总有没有什么建议？”


    “臻和科技很快进行B轮融资，贵公司有兴趣，可以跟投，如果以后臻和科技有合适的专利产品，贵公司能满足独家销售的条件，有优先签署独家供货协议的权利。”


    颜晞仔细想了想，他们想得到臻和科技，也主要是因为他们有几款传感器很符合他们的产品需求，总公司觉得臻和科技潜力很大，便想收入囊中，以防被竞争对手挖过去。


    但是如果他们有优先签署独家供货的权利，那臻和科技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威胁。


    颜晞看了一眼旁边的许汉维，小声问：“Ivan，你觉得呢？”


    许汉维看着她，“我今天可是来给你打下手的。”


    颜晞笑了笑，“我可不敢让你给我打下手。”


    顾闵哲看着他们两在低声说着什么，还都带着笑，他下意识地把视线挪开，看着手腕上的机械手表。


    颜晞说：“顾总，我觉得你刚刚的提议也不错，这件事情我会跟总部反馈，过段时间才能回复。”


    “这没问题。”


    颜晞说：“那后续，保持联系。”


    会议结束之后，徐霖热情邀请他们一起共进晚餐，地点在一家粤菜餐厅。


    参与晚宴的一共六个人，MESON这边三个，臻和两个，外加顾闵哲。


    饭桌上，徐霖一直在询问MESON相关的信息，许汉维和颜晞都一一回答，涉及机密的便一句话随意带过。


    徐霖问：“MESON现在所用的传感器，自己研发生产和外购的比例是？”


    颜晞道：“大部分是自己研发的，找的代加工工厂，但也有跟德国一家公司合作。”


    “年采购量有多大？”


    “大概在一到一点五亿美金。”


    徐霖点了点头，MESON光是外购的传感器都能达到这个数，可想而知，如果能顺利跟MESON合作，以后他们公司会有多大的发展潜力。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徐霖问许汉维，“听说许总是在国外长大的，不知道这些菜色合不合你胃口。”


    许汉维道：“虽然我在国外长大，但是我大部分是吃中餐的，我父亲的手艺不错。”


    “那许总的父亲是中国人吧？”


    “对的。”


    徐霖问：“祖籍是哪里？”


    “重庆。”


    “那一定能吃辣。”


    许汉维笑了笑，“对，我们家的中餐大部分是辣的。”


    徐霖立马道：“早知道许总吃辣，我应该多点几个有辣椒的菜。”


    “不必麻烦，清淡的我也吃得惯，在美国的时候，跟着我们颜副总吃习惯了。”


    听到这句话，顾闵哲的神色微微一动，他想起那天在南城大厦停车场和颜晞偶遇，便听到许汉维说想吃颜晞做的红烧肉。


    这么看来，他经常吃颜晞做的菜。


    随后他又自嘲，那不是很正常么？他们两的关系明显不止是上下属或者朋友。


    她已经是别人的了。


    自己在她眼里，或许连前任都算不上，毕竟当年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日子，连一个月都没到。


    他也从没吃过她做的菜。


    上了菜之后，服务员推着一个小推车进来，上面放了各种酒，红的，白的都有。


    徐霖跟大多数企业家一样，喜欢酒桌上谈判，仿佛跟客户一起吃饭，只有喝酒才能活跃气氛，才能跟客户建立深厚的感情。


    他豪迈道：“许总，颜总，今天难得一块吃饭，可要好好喝一杯，最好能来个不醉不归！”


    颜晞和许汉维互看了一眼，前者道：“喝酒就算了，我开了车过来。”


    徐霖显然没看出她的抗拒，“这没事，现在找代驾可太容易了，这么好的日子，不喝酒可就少了点什么。”


    颜晞还想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想喝酒，但顾闵哲比她开口更快，“徐总，明天大家都还要上班，酒就别劝了。”


    徐霖被顾闵哲这么一提醒，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自作多情了，但酒上来了，他也不好让人撤了，于是道：“那就随便喝几杯，小酌怡情嘛。”


    许汉维也笑着道：“没错，小酌怡情。”


    颜晞看了一眼顾闵哲，他以前性子就比较内敛，估计也不喜欢应酬。所以在MZ资本，应酬的事基本都是徐成彬在做。


    徐霖热情道：“菜都快凉了，来来来，大家动筷子，动筷子。”


    席间，大家围绕各种话题聊开，颜晞作为桌上唯一的女性，比较少插话，安安静静地吃着。


    许汉维开了话题和顾闵哲聊起来，“顾总这边后续对于臻和科技的投资计划，方便透露吗？”


    顾闵哲道：“今年的计划是，五月份进行B轮融资，作为研发投入，到九月份会在进行一次B+融资，作为生产线扩张。”


    “那还有没有计划引入其他资金？”


    “如我会议上所说，如果贵公司有意愿，可以跟投，至于其他资本，还在交涉中，不便透露。但许总可以放心，如果我们和贵公司合作，那就不可能引入与你们对立的企业资金。”


    “这个我当然相信顾总。”许汉维又转了个话题，“顾总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比我还要小好几岁，不知道是哪一年的？”


    “94年的。”


    许汉维道：“WOW!那真的很年轻，我的话，90年，也是刚好蹭上90后。”


    徐霖道：“我们顾总不仅年轻有为，而且还是清北的高材生，倾慕他的女人能从城头排到城尾。”


    顾闵哲道：“徐总夸张了。”


    “不夸张，不夸张。”


    徐霖看颜晞许久没发言，便企图将话题移到她身上，“我听说颜总也是90后，也是名校毕业。”


    颜晞突然被Cue，她放下筷子，回道：“我的话，比顾总要大一岁，93年的。”


    顾闵哲接话，“不到一岁，七个月而已。”


    桌上的人都很好奇，顾闵哲怎么这么清楚颜晞的年龄？


    还是许汉维先提出疑问：“顾总记得这么清楚。”


    顾闵哲看着颜晞，“毕竟，认识九年了。”


    徐霖一脸震惊，“原来顾总和颜总是旧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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