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奇怪的杂货铺 > 30-40
    第31章


    一直到了午夜,唐榭也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吕菲见到了金色大火从城墙烧到了居民区,匆匆带着人赶回家里通报,路上已经不少人家提着水桶救火了。


    她看到泼出去的水不仅没有浇灭火焰,反而瞬间就被火焰蒸发。


    他想干什么?


    吕菲心里惊疑不定。


    刚开始她以为他想帮她,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吕菲从他烧点林非凡尸体这件事里,一直认为他应该至少是善意的。


    但是现在吕菲不确定了,


    而且,听他的意思,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


    这群原居民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吗?


    吕菲不得其所。


    她刚回到吕家的街道处,就看到街对面的另一个方向冒起冲天的黑色浓烟。


    那是侯府的方向。


    “小姐……”丫鬟声音颤抖。


    那些冲天而起的金色火焰吓坏她了。


    “你们先去告诉我母亲城墙的事,快去!”吕菲习惯的吩咐道,她脸色冷极了,丫鬟不敢反驳,急匆匆跑进了吕府报信。


    吕菲则只带着两个护卫去了侯府。她不敢不带人,这个地方治安并不好,虽然官府绝对的现在富人这一边,但是恶劣的刁民太多了,放到现代社会来讲,这是和印度差不多的地方,而且比印度还要恶劣。


    如果女人被侵犯,是判女人死刑,而不是判决凶手。所以她们这类大家小姐,出门必定要带人的。


    这过分的律法,和那个所谓的贞节牌坊异曲同工。


    古代确实有这些东西,这里只是进而放大的这些事实。


    律法让你死和舆论让你死的区别其实不大。


    吕菲很快赶到了侯府。


    周围围观群众很多,她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两个护卫紧密的护着她,不让周围的视线窥视她。


    “侯府这天杀的,在烧新娘勒”


    “我可真羡慕那小世子,都死了还能娶上婆娘,不想我家,兄弟两个连女人的尸骨都买不起……”


    “哎呀,那就分开买,一人买一块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女人怎么能有两个夫?要买就得买完整的。”


    “你想的美,你买得起吗?还不如去马路牙子捡个鬼媳妇从小供着,诚心一点,到了地府她肯定愿意跟你……”


    吕菲听到周围隐隐约约的讨论声,心里一阵恶寒。


    侯府顶上的黑烟是什么她也有数了,胃里剧烈翻涌,她咬着牙忍住,在家丁的护卫下离开。


    不少人还盯着她的背影,在对上护卫凶神恶煞的眼神时又纷纷低下头,不敢招惹。


    这些大户人家的护卫打死人的例子不在少数,官府还站在富人那边,一般没人敢招惹。


    吕菲靠在树边大口喘气。


    树上枝桠柔嫩,叶子青翠,在黑夜里也分外澄净。


    她鞋底儿在地面轻微的蹭了一下,扶着树站稳,那股想吐的感觉挥之不去。


    护卫远远守着她,不敢靠过来。


    吕菲拿出手怕擦了擦嘴,看了眼身后的护卫。


    如果这是个真的古代社会,有这样一个嫡出大小姐身份,吕菲其实还挺满意的。


    下人卖身契在她这里,几乎无条件听命,也不用担心他们背叛或者有歹心,如果不顺心了还可以随意打杀。


    吕家在这个城池里是特权阶级,虽然自由比不上现代,但是荣华富贵是真的享之不尽。


    可时刻面临着死亡威胁,这些荣华富贵就不那么诱人了。


    侯府顶上的黑色烟雾越来越浓,吕菲看过去,身体止不住发抖。


    她看着那黑色烟雾,就好像闻到了血肉烧焦的味道,捂着肚子蹲到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护卫吓了一跳,喊了一声。


    “没事。”


    吕菲摆了摆手,让他们别过来。


    她蹲着平复心情。


    一会儿功夫,黑烟蔓延到了这里,吕菲用帕子捂住口鼻,站起身来。


    “先回去吧。”她招呼两个护卫道。


    比起侯府做的这事,她现在更关心在城门那里放火的那个人。


    金色的火焰,她没见过,对方的身份也是谜题。


    三人离开街道,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这时,一片夺目的金色火焰……不,像是飞蛾或者蝴蝶,忽然之间漫天都是。


    吕菲抬头看去,这些金色火蝶从远处的火焰中飞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全部飞落在了附近的屋檐上,只要火蝶落下,周围便瞬间升起金色火焰,很快整个房子就燃烧殆尽。


    奇怪的是这火焰所过之处,一点烟雾都没有,虽然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但并不呛人。


    等回了吕家,吕菲发现整个家族都严阵以待起来,从她母亲的贴身丫鬟口中知道,这里的人认定了有妖怪作乱,几个家族立刻集结了一群私人供养的士兵和几个大师打算降妖除魔。


    吕菲:“……”虽然那个人确实有是妖魔的可能性,但是她总觉得这些人口中的大师和唐榭去道观找的差不多。


    区别就是一个还觉得你封建迷信不对,一个就希望你封建迷信一下。


    总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


    忽然想起什么,她急忙跑回房间里去,任凭身后的丫鬟怎么叫也没停下。


    ……


    深夜,窗外面灯火阑珊色彩斑驳,客厅里白色灯光更显得冷淡。


    郑遥面无表情的看着闭眼休息的唐榭,和一只窝在沙发上打盹的黑乌鸦。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越来越不信唐榭的话了,他更倾向于这一人一鸟是找不到线索,闲来无事过来消遣他的。


    乌鸦翅膀忽然动了动。


    郑遥眼尖看见了,立刻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


    又过了一会儿,郑遥也有点困了,越发后悔为什么让他们进来。


    就算有什么想要说的,白天来不可以吗?


    他冷淡的看了眼唐榭,清秀的眉眼含着寒霜一般。


    一个女孩子,总是在半夜出门,她白天都在睡觉吗?


    还是她也是什么妖,但他的道行看不出来?


    他正想着,忽然桌子上手机动了几下。


    “嗡嗡嗡”


    郑遥被寂静的房间里忽然手机振动的声音惊的心头一紧。


    “嗡嗡嗡”


    “嗡嗡嗡”


    手机继续震动。


    唐榭也睁开眼睛了。


    “你接啊。”唐榭看向郑遥,说道。


    郑遥皱眉:“我?”


    “你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吗?这不正好有机会,自己验证一下就好了。”唐榭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就是这个号码,于子悦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她们能打个电话过来,但我可以确定之前和我交流的人确实是于子悦,后来和我交流的人也是林非凡案例的死者之一。”


    “……”


    郑遥看了眼正不停震动的手机,上面“于子悦”的名字很明显。


    他知道这是游戏机被抢之前,那个使用游戏机的男人杀的人。


    没犹豫多久,他就接起了电话。


    “喂。”他抱着警戒心道。


    对面的声音比他更加迟疑:“……你是?”


    “他是我找的大师,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不过有多少我也不确定,没见识过。吕菲,你把情况和他说一说吧。”对面笔直坐着的唐榭声音淡淡的说道,态度像是郑遥的雇主。


    郑遥清秀的脸越发冰冷,出门非法持枪的人,还想见识什么。


    吕菲只愣了一会儿,就把情况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听到吕菲说那个金发怪物又出现,并且放火之后,唐榭不解的皱了皱眉。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唐榭想不明白,转头看向郑遥:“怎么样?你有办法吗?”


    她接触这件事其实不算很深入,游戏机她也没摸到过,但是郑遥似乎就在追查这个游戏机的事。


    郑遥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他看一眼唐榭,难得表情缓和了一些,要知道,自从被她用枪威胁过,郑遥对可以说是唐榭极其讨厌。


    沉吟片刻,郑遥把额前的长发捋到耳后,露出大半额头,语气说不上好:“我不知道该说有还是没有。找游戏机,或许我有办法。短时间内去那个世界,我办不到,但我师姐也许可以。但是救人的话,我没办法,我也想不出谁有办法。”


    “什么意思?”能找到游戏机但不一定能救人?


    唐榭冷淡的挑起眉。


    吕菲呼吸凝住了。


    透过纱窗,风无声的吹着。


    “阴阳有序,指的是规则。修士能在规则之内做很多事,但是打破不了规则。”


    郑遥十指修长,把手机推回到唐榭面前。


    他声音稳妥有力,“游戏机收割灵魂,依靠的是一个法阵,这个法阵非常久远,到了现在,几乎没什么人会用……不是说不会画,是指没什么用武之地。这个法阵,我们一般称呼它为降临法阵。”


    “降临法阵?”唐榭只能听懂字面意思。


    “这个法阵起源是为了避难所创造,一开始叫做避难法阵,后来才改的名字。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看过的宗门的书上略微有些记载而已,只知道最后失败了。”郑遥看了眼一旁的黑色乌鸦,声音很平静:


    “后来这个法阵逐渐演变成了召唤特殊的鬼怪所用,或用于主仆之间单方面宣召。一直到现在,最开始‘避难’用处,没有人再启用过。不过,避难法阵创造的时候,也有另一种记载,它是单方面的避难,不能回程。也就是说,它只有单程车票,无法返回。”


    “单程……”吕菲声音彻底僵住。


    唐榭极淡的皱了下眉:“既然它能去,为什么不能回?不能再创造一个回城阵法?”


    “……”郑遥沉默了一下,很快决定原谅她的无知。


    她玩刀枪,显然并不了解一些修士的常识。


    第32章


    “降临法阵的创世者企图打破各界不互通的规则。”


    郑遥十指交扣,说:“他,或者也可能是他,总之他失败了,降临法阵并不能让人的肉身转移降临到另一个世界。哪怕后来不断创新,也只能做到‘灵’的降临,肉身在各界是不互通的。”


    唐榭听的云里雾里。


    “简单来说,就像这个游戏机,她只能把人杀死收割灵魂,而无法直接把活人吸取进去。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强迫,游戏机都只能吸纳灵魂。”


    郑遥说到一半自己都感觉有点复杂了,他能明白是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常识,就像他下山之后理解不了现代,社会的很多东西一样,互相之间的常识是不同的。


    他尽量更简单的来说:“总之完全的降临法阵是不可逆的,这是规则的一种。如果想要逆转,前提就是你在现实世界还有肉身,否则就没有地标作为逆转法阵的途径了。”


    如果和灵魂有联系的肉身还在,也等于降临法阵失败。


    但目前被经常使用的就是这种,类似于游戏机这类,很有可能用了曾经的法阵。


    虽然说现在的法制是按照曾经的改良的,但郑遥也知道,曾经的法阵复杂多了,目前的各种阵法,都是按照远古时期的做出来的。


    说是改良,其实就是仿照,也没有曾经的精密。


    解释过后,郑遥出去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在外的师姐。


    回来后,他坐下说:“我师姐明天才能赶回来,明天再和她联系吧。吕菲对吗?明天我们会想办法到那个世界去的,虽然我很确定帮不了你回来……你也明白,哪怕回来了,你也已经死了,至少那边你还活着,这点我应该没说错。你现在的麻烦就是在那里遇到的危险,这个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我们会尽快的。”


    他交代事情比唐榭要简单利落多了,说完就挂了电话,也没有说过什么安慰的话。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挂了电话,抬眸看着唐榭的神色,皱眉:“你是觉得我说的太直白吗?”


    “没有,总要说结果的,直接说会节省不少时间。”唐榭摇了摇头。


    委婉不委婉,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只是有点职业病,有时候下意识会用更加让人能接受的方式说。


    大多数时候,她也很直白。不直白的时候,是她顾及别人的心情了,但她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会顾及的。


    乌鸦翻了个白眼说:“唐榭,你和他废话什么,说完了我们就回去看店,你在这儿做个标记,明天再过来一趟就是了。”


    说完它飞到唐榭肩膀上去了。


    郑遥看了看窗外天色:“这个时间你要离开?”


    太晚了,这个时间路上空空荡荡,并不安全。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算大晚上在街上游荡,危险的估计也是别人。


    “不然你请我住下吗?”唐榭微微笑了笑:“算了吧,我没这么心大,虽说你长的挺漂亮的,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郑遥:“……”


    “差不多得了你,还走不走?”乌鸦不耐烦了。


    “你催什么。这就走了。”


    唐榭把它从肩膀上抓下来,往空地一扔。


    “对了,门禁卡借来用用。”这个时间应该没人让他们蹭门禁卡了。


    “……”郑遥盯着她伸出来的手,眼神很明显。


    他们还需要门禁卡?


    “她需要。”乌鸦直接说,因为翻出去容易被值夜班的保安逮住。


    郑遥看了表情理所当然的唐榭一眼,回房间给他们拿了门禁卡。


    唐榭带着门禁卡出了门,顺手把门关上了,这次直接坐的电梯,下了楼就往外走。


    等出了小区,坐进车里,她还有点失望:“早知道就他一个人在家,我们就不用爬楼梯了。”


    郑遥一个人,闹腾不出什么水花,不好好听她说话,直接威胁就行了。


    乌鸦惯例坐在副驾驶上,泼冷水:“是你,不是我们。”


    “……好吧是我。”


    唐榭开动车子,开出了小区,过了会儿,她边看前方红绿灯边说:“不过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用,人救不了,只找到东西有什么用呢?”


    乌鸦惊道:“东西不比人重要?”


    唐榭:“……”


    “那东西有价值的就是它本身,不然还是那些被困在里面的灵魂吗?”


    乌鸦今晚上读取了不少郑遥的记忆,对于现在的修士界也有了全面的了解:“那些灵魂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制造出游戏机的人的养料,游戏机会把这些灵魂慢慢的稀释吞噬掉,人族的灵魂所产生的能量虽然不多,但如果积少成多的话,也不可小觑。”


    “这不太公平。”唐榭心下不愉快,


    “不,这很公平。”乌鸦却反驳说:“杀人的人,都需要付出代价,用这个游戏机的人,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林非凡必定会死,而且死的会很惨。”


    唐榭琢磨出一点:“所以这就是做出游戏机的人的聪明之处?”


    “世间万事万物,虽然讲究一个因果平衡,但是平衡不是不能被打破的。”


    乌鸦语气沉了沉:“绝对的力量,或者智慧,都能打破平衡。各界向来是弱肉强食的,不过有些人就是能强到承担起所有因果反噬,一身因果也屁事没有。”


    “……你在说谁?”唐榭觉得它意有所指。


    “没说谁。”


    乌鸦转移话题:“虽然普通人族已经退出自然竞争几千年了,但你勉强还算有危机意识的。”


    “我吗?不勉强吧。”唐榭自认为是个比较谨慎的人。


    乌鸦点头:“比如你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生子,要是你结婚了,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好朋友。”


    “……?”


    “我在店铺待了很多年,没见哪一任被选中的店主有伴侣。”


    乌鸦感叹:“可能上一任店主死得早,很大原因是他太急着找美女了。”


    唐榭:“……”这不是在内涵她吧,她急什么了。


    车开到了另一条街,这个时间,公路上确实没什么车辆了,交通很通畅。


    没到半个小时,唐榭就到楼底下了。


    她开门下车,乌鸦跟了上来。


    “好朋友,你活得长一点。”


    乌鸦忽然叹了口气:“起码要活过四十岁。”


    唐榭脸一黑,快步走向电梯,这是咒她吧?


    乌鸦飞着跟上她,“没咒你,我说真话呢。你看你要是结婚了,店铺肯定不能主动透露给普通人的,这违反规则。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人家肯定以为你外面有人了,到时候他要打你,你还愧疚,你再被打死了,我怎么办……”


    下个店主要是林非凡那样的呢?它还得冒险搞死一个,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不觉得我可能被打死。”唐榭声音冷淡。


    乌鸦继续念叨,“结了婚的女人都不觉得自己会被打死,但总有几个会被砌进水泥墙里,你怎么知道自己抽不中这个奖。而且就算你有枪,要是有一天店里的武器道具都卖出去了呢,或者人家在你睡觉的时候拿菜刀对着你咔嚓一下……”


    出了电梯,楼道里黑乎乎的,乌鸦一只黑色的鸟在念念叨叨。


    唐榭莫名感觉脖子一凉:“够了,别再说我死不死的事了。”


    人都要有个自己迟早会死的认知,但是不需要被反复提醒。


    “……卡擦一下,然后杀妻判个几年,几年后拿着你的遗产娶新老婆。我说完了,你考虑一下。”乌鸦话说完了。


    有件事乌鸦倒是不是恐吓她的,店铺里的历任店主,还真没几个有伴侣的。


    店铺可以给你恒久的生命,却会夺走生命里大多数东西。


    而在恒久的生命里,很多东西也都不重要,这里不是寻找光的地方。


    唐榭回到家,定好了闹钟后,去浴室洗澡。乌鸦则回了店铺,找到了自己的窝趴下,店铺里无数双红色的眼睛闪着光,最深处的几个货架上,有常人感受不到的强大气息,但都被店铺的规则狠狠压制住。


    ……


    游戏机内。


    一整夜过去,金色火焰烧到了城中央。


    城内的传言从妖怪作祟,最后因为当天侯府给儿子办阴婚烧死活人,变成了王平的鬼魂死后冤屈不散,前来复仇。


    整个城中的氛围越来越恐慌,原本还算热闹的大街,现在寥寥无人。


    包括侯府在内,所有百姓都在烧香拜佛,让王平赶紧吃了香火投胎去,下辈子一定投个好胎,继续当大家小姐。


    对此,听到外面消息传言的吕菲冷笑一声。


    越是愚昧的地方越惧怕鬼神。


    但惧怕鬼神的同时,他们又毫不吝啬自己的恶意,作恶多端。


    那些杀女婴,放到桥上践踏,企图让女儿怕投胎到他们家的人,是如此的信鬼神存在。


    阴婚也由此而来,迷信的一种。


    但既然信鬼神之说,又毫不害怕女人受尽冤屈变成厉鬼。


    就算迷信,也迷信的毫无道理,与其说是迷信,不如说是只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对自己有好处的。


    那些对自己没有好处,还尽是坏处的事,连想都不会多想。


    “再去倒杯茶来吧。”吕菲吩咐身边的丫鬟道。


    吕府现下也人心惶惶。


    不过这对吕菲来说不重要,自从听外面的大师说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吕菲心灰意冷,倒不如真像那个金发少年说的那样子,好好享受几天大小姐的生活。


    第33章


    吕家上下这个时候也在争权夺利,一些家族庶子旁支,几乎没有迟疑的借着这件事情想要立功。


    到天亮为止,嫡系们还算稳坐钓鱼台,并不是特别的慌乱。


    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来,一道白光照亮了天际线,城里聚集的人变多,大半个城的房子都已经被烧掉了。


    金色火焰现在越来越靠近大家族的居住地了。


    而请来的大师却束手无策。


    侯府在天亮的时候怒杀了几个“大师”祭天,呵斥大师妖言惑众,得罪了神明,并设了祭坛祈祷火焰停止。


    虽然看着像是个笑话。


    可在目前这个关头,也没人笑得出来。


    这个时候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罢了,只是烧掉的地方,有先有后。


    没人知道这火焰能烧到什么时候。


    不过显然,侯府成了众矢之的。


    吕菲照旧去给吕夫人平安,吕夫人吩咐她说:“你准备准备,若火一直不灭,我们就要举家往东迁。”


    吕菲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了。


    “都是侯府做的孽啊。早知道就让人来拦着你那些叔叔了,人都死了,还把女儿嫁过去。”


    吕夫人叹息一声:“侯府真是造孽,娶人回去守寡就算了,这娶一具尸体回去算怎么回事?难怪惹怒了老天,引来浩劫。”


    吕菲嘴角一抽,含糊点头。


    这里的人都特别迷信,原本看似高高在上冷漠庄严的当家主母吕夫人也这样,她也不是很奇怪。


    一道刺耳的胶皮摩擦声响起来了,外面也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吕夫人脸色一变,忙让身边的丫鬟出去看看。


    “火烧过来了!”


    “快跑啊,神火烧过来了!”


    尖叫声起伏不断。


    一股灼热的温度飞速的腾升。


    “这么快。”吕菲跑到窗口一看,看到外面冲天而起的金色火焰,忍不住捂住了嘴。


    火焰中不停的冒出金色蝴蝶,蝴蝶纷飞之处,落下去的地方就会立刻又燃烧起一片火焰。


    她脸颊被热度烫的发红。


    “快去把人叫来,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跑。”吕夫人硬撑着吩咐下人。


    吕府迅速组织起撤离,护卫拿命保护主子逃亡。


    吕菲被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背着,飞快离开了院子里。


    身后吕府里惨叫声不断。


    刺耳的惨叫,在一片凄美的金色火焰里。吕菲回头看过去,竟然觉得这火焰肆虐的画面有些美丽。


    确实,它是美丽的。


    哪怕它很危险,也不可否认这金色火焰确实漂亮,如果这只是一幅画的话,那可真是种视觉上的享受。


    临到关头,吕菲在心里疯狂的祈祷起来,她还是希望有人能来救救她。


    她不要出去了,她可以留在这个地方,嫁人可以,没有尊严也可以,她不想死。


    吕菲引以为傲的冷静快要粉碎,面对死亡,没有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尤其是这危险来的又快又猛,让人猝不及防。


    她没有那种好心态来面对了。


    一时之间,她忽然有点理解古代的女人了,比起生命来说,尊严实在不算什么了,谁不想苟且偷生。


    不过古代也有很多为了贞洁不要命的女人,这也不可否认。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闲心想这些,吕菲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声。


    是古代还是现代重要吗?区别大吗?其实人没什么区别,还是同样的一群人,只是法律和文明更改了一些。


    大多数男人还是羡慕古代男人,仿佛自己回了古代就是世子,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女人不也一样,总觉得穿越回了古代自己就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


    但现实如此冷酷。


    ……


    唐榭记挂着游戏机的事,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


    她吃了早饭,穿搭好衣服,先是随意开了道门回了店铺,然后通过店铺为中转站,再次开门就到了郑遥的住所。


    郑遥在客厅里绑头发,手腕上还套着皮筋,听到声音回头看来,正看见唐榭从门里走出来,而他家门口外面的楼道变成了一排排货架一样的东西。


    “你……”他一松手,刚拢上去的头发全散开了。


    “我来的还及时吗?”


    唐榭爱他说了一个开头就打断了他的话,顺便反手把门关上了,微微笑着说。


    “……”


    郑遥盯着她,随即快步走向门,一打开看,外面是空荡荡的楼道。


    “刚才怎么回事?”他回身继续盯着唐榭。


    郑遥在家里穿着件灰色毛衣,长发洒落在腰间,样子看起来竟然非常居家。


    唐榭打量了两眼,这和他那天晚上的样子差别真大。


    看了一会儿,她笑着说:“一点小法术而已,你不用太惊讶,你有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真可爱。”


    “不要企图挑衅我。”郑遥皱起眉,他正冲着窗窗户,清晨的阳光下,他脸庞轮廓愈发分明,下颌线干净利落,黑色的发安静垂在身后。


    唐榭真诚道:“我说的真话。”


    “停止挑衅我。”郑遥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挑衅打不过我的人,一般实力不对等的挑衅,虽然念做挑衅,实际上读作嘲笑。明白了吗?”


    唐榭自然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看了看手边的早餐:“你们师门效率真低,现在还没吃饭?我可是一早就起来了。”


    郑遥还在纠结打不打得过:“你不用枪,打不过我。”


    “枪在人在。”唐榭同一堆早餐里拿了个茶叶蛋出来剥皮,随口回了一句。


    郑遥忽然意识到了,这女人不仅奇怪,脸皮还厚。


    这可冤枉唐榭了,她性格其实比较内敛,平日里待人也是和和气气的,但是郑遥和她又不是和和平平认识的,两人刀剑相向过,彼此之间说礼貌,也有点好笑。


    “你师姐呢?”唐榭四下看了看除了郑遥外空无一人的房子。


    郑遥忍耐了一下,到她对面坐下吃早餐,“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过来,已经在车上了。”


    “什么车这么慢?”


    郑遥不说话。


    “公交吗?”唐榭似乎想聊,随口又问。


    “是路有些远。”郑遥解释说。


    他低头吃饭,咬了口肉卷。


    “你不把头发绑起来了吗?”唐榭剥完了茶叶蛋,抬头看他的时候,忽然说。


    郑遥正喝着豆浆,一双眼睛隔着杯子冷冷看她。


    唐榭反常的说:“你头发比我还长,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郑遥咽下一口豆浆:“立刻停止气我,不然请你离开。”


    唐榭摇摇头:“我没有气你。”


    “你话太多了。”郑遥声音又冷下来。


    唐榭沉默了几秒钟,说:“闲聊有助于缓解心慌,我只是合理调整心态。”


    不过她也真好奇他为什么留这么长头发,特殊爱好还是门派规矩?


    唐榭不是没见过留长发的男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学艺术或者从事自媒体行业的,颜值总体来说一言难尽,除了明星网红外,生活中很少有男人留长发好看,大多数是跟风所留,看起来还有点猥琐。


    郑遥秀美的脸庞很冷淡:“不要拿我调整你的心态。”


    “好的。”唐榭很坦然的点头应下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郑遥安静的吃早餐,唐榭无所事事的拿起手机玩。


    唐榭不怎么玩游戏,也不看视频,这个时候看部电影也不太合适,时间不够。


    工作上的事最近很少。


    自从上次去了一趟李晚家后,她就没有□□过,纯属心理阴影了。


    去工作室的病人也有,基本都没什么大问题。


    很多人觉得自己需要心理咨询,其实他们不需要,很多时候工作室接待的就是这样的人。


    唐榭有时候也会在网络上接待,收费差不多,陪着闲聊而已。


    这行业,确实和算命一样,很多时候捡别人想听的话说,大多数人是没什么真正病情的。


    很多人觉得自己抑郁,其实不开心和抑郁是有区别。


    她打开很久没看过的软件,就看到了很多留言,最多的一个聊天框都99+了,她打开看了几眼,实在没什么兴趣。


    这也是她的客户,也到工作室里去检查过,没病没灾,没心理问题,也没产后抑郁,就是人比较脑残。


    对,脑残。


    很多“病人”会让唐榭这么觉得。


    虽然别人付钱了吧,但是一码归一码,有的人生活不幸纯粹是自找的,非要把不幸推给抑郁症就很无奈了。


    就这个客户来说,她原本是个孕妇,生孩子的时候老公出轨□□,顶着大肚子干家务,情绪越来越差,但是不愿意离婚,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黄脸婆。


    生完了孩子后,更是折磨,给孩子喂奶换尿布,全都是她一个人的事,老公从来不管孩子,在外面花天酒地,还嫌弃她妊娠纹难看,他看了就想吐,每天pua羞辱她,说别的女人为什么生完孩子腰还那么细,那些女明星为什么不像她这样恶心。


    她和唐榭讲了这件事后,唐榭就基本大体知道这个家庭的情况。


    显然,她不想离婚,但觉得自己产后抑郁了,想来确诊。


    唐榭给她开了轻度抑郁的诊断,不需要吃药。


    唐榭明白,她只是想要老公心疼她,并没有想过离婚,也没有想过独立。


    这就是生完孩子大多数会有的心理,已经好几个月跟社会脱节了,都愿意待在安全屋里,不愿意面对社会了。


    就像很多人辞职后舒舒服服过上一两个月,就很排斥出去工作,去接触社会,很多人基本上能拖就拖。


    后来这女人找唐榭的次数很频繁,唐榭试探过劝她离婚,人家直接差点翻脸,觉得唐榭是不是觊觎她老公。


    当时唐榭一点也不崩溃,比起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来说,像是这种总觉得别人觊觎她老公的“病人”,唐榭是习以为常的,很快就把人安抚下去了。


    后来也一直保持联系。


    出钱大方的,唐榭也不管她是不是真抑郁,各持所需而已。


    她很清楚,有的人是没救的。


    现在那位妈妈,天天朋友圈晒娃不亦乐乎,时不时还要来看看抑郁症。


    不知道能看她朋友圈活跃到什么时候,因为频繁□□得病的概率有点大,一般都是夫妻两个都会中招。


    别说什么注意保护措施,能去嫖的都不觉得小姐脏,而且一般还都是小姐觉得嫖客脏,想不做措施还得加钱。


    唐榭把消息看了一遍,挑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回复。


    一个多小时很快不知不觉过去,直到听到敲门声,她才抬头看过去。


    郑遥已经去开门了。


    唐榭挺想看看这个大师姐有多威风,就一直盯着门口看。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但让唐榭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从她身后伸出的一只苍白的手,那只手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一颗女人的头颅出现在了她的脖颈侧。


    女孩子看到了唐榭,冲她笑了笑。


    唐榭拿手机的手抖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回笑一下比较礼貌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安全。


    第34章


    好在观察了一下,女鬼并没什么攻击性,而是一直趴在那女孩子的背上,虽然血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但从来没从女孩背上下来过。


    直到这个师姐坐下,女鬼也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她身上。


    “不用害怕,这是师姐的驱使。”


    郑遥瞥了她一眼。


    女鬼血红的眼珠子盯着唐榭。


    “直接说正事吧。”唐榭顶着目光稳重点头,心说这东西不知道怕不怕枪。


    郑遥看出她所想,坐下时淡淡的说:“它不怕枪,普通兵器伤不了灵体。”


    “哦。”唐榭不为所动。


    她的枪也不是普通兵器,里面也住着一个灵魂。


    在店铺的记录里,是有着每个不同道具的记载的,详细到了包括每个道具里里面的灵魂或者其他精怪是什么身份,具体到了年代、职业、私因和一些重要经历,也记录了他们是欠债还是需要寻仇。


    比如她拿出来的枪,里面就寄居了一个女子的灵,当然不是正面的灵,可以说是杀气腾腾的厉鬼了,每次拿抢时,唐榭都感觉到了一种鼓动她开枪的欲望。


    寄居的厉鬼是民国时期的,具体的身份来历唐榭没有特别去看。


    唐榭把手机递给了女孩:“我一直用手机联系到的那边的人。”


    “嗯,好。”师姐声音温温柔柔的,接过手机来,直接调到电话号码就拨了出去。


    看样子郑遥把情况跟她说的很清楚。


    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没人接。”师姐看向郑遥,目光询问。


    唐榭皱了皱眉,“等一等吧,可能那边不太方便。”昨天就听吕菲说过那边的情况了,不会只过了一晚上情况就恶化了吧。


    “不用等。”师姐说完,单手掐诀,手指尖闪着白光。


    唐榭瞬间被吸引了,好奇的看着她的手指。


    师姐从手机里拽出了一根肉眼可见的线,似乎是白色,又似乎是透明的,在手指上缠了几圈。


    “联系很微弱,不过可以尝试一下找到位置。”


    她嘴唇轻轻动,似乎在念什么,过了十几秒钟后白光大做,一股刺眼的光芒瞬间腾空而起,手机瞬间破碎成数块。


    唐榭脸青了:“……手机。”


    “别说话,安静一点。”郑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


    师姐闭着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时不时皱起眉头,指尖那条白色的线还拴在她的手指上面。


    唐榭头一次看到这种画面,上次郑遥是干脆利落的投降了,也没有展现出什么法术来,他那个师妹也直接吓得没有战斗力,所以她这算是第一次看到法术。


    店铺里的东西虽然各自有各自的能力,但是用起来都是要命的,唐榭不可能拿着玩,它们也不能自己在店铺里搞破坏。


    不过看到手机的残骸,唐榭的好奇心直接锐减。


    心疼的倒不是手机,手机可以再换,但是各种资料整理起来很麻烦。


    她冷漠的扫了一眼郑遥,为什么不说会这样?


    “我以为你知道这个法术怎么用,这种寻物的法术只能抓住到有联系的线,操控不好就容易这样被对方循着联系攻击。”郑遥侧头凑过来,声音压得非常低:“手机我可以不赔吗?”


    “不可以。”唐榭冷淡道。


    过了将近十分钟后,那条白色的线忽然崩断了,一团金色火焰炸开,几乎烧到了师姐的手臂。


    几乎在瞬间,挂在她身上的女鬼扑了过来,挡下了攻击过来的火花。


    “啊啊啊啊!”


    女鬼手臂瞬间被点燃,发出极其刺耳惨厉的尖叫,那尖叫的声音像沙子在相互摩擦,一股冷意蔓延。


    师姐脸色一变,迅速双手掐诀,一股水流卷袭到了女鬼的手臂。


    但是水流不仅没有浇灭火焰,反而被火焰瞬间蒸发成了蒸汽。


    唐榭手臂撑着沙发,瞬间跳到了沙发后面,展现了优越的跳跃能力,远离了战场。


    郑遥冷淡的瞥了她一眼。


    “这火看着怪吓人,我也不会灭火,就先躲远点了。”唐榭一点也不尴尬。


    她站在不远处看,这师姐弟用了各种法术试图消灭女鬼身上的金色火焰,但都徒劳无功。


    还是在火焰就要蔓延上肩膀的时候,郑遥直接抽到木剑,剑锋出鞘,一下斩断了女鬼的肩膀。


    金色火焰把地上掉落的胳膊烧的一干二净,金色火焰随后也熄灭了。


    唐榭看的心脏狂跳,这找游戏机怎么忽然这么危险了。


    看来抢游戏机的,和之前用游戏机的林非凡根本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物啊。


    她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


    “你在走神吗?”郑遥把木剑塞回刀鞘,皱着眉看向唐榭。


    师姐弯腰把那个女鬼背了起来,唐榭甚至能看到那个女鬼肩膀处露出的骨骼。


    一种黑色的,怪异的血液滴滴答答滴落在她的白裙子上面,虽然晕染开了,但是颜色非常浅薄。


    唐榭看着这么一幅冲击力极强的画面,心说完了,今天晚上必然又是被噩梦采访的一天。


    人的梦境就是这样,如果一旦发生什么冲击力特别大的事情,或者看到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那么很可能在晚上的梦境中,就会再次见到梦境加工过的画面。


    “还在发呆?”郑遥不满道。


    “不然呢?”唐榭也不满:“不然帮你们叫个救护车吗?”


    “别吵。”


    师姐看着他们互相攻击,漂亮的脸都皱了起来:“我找到地方了,你们不要吵了,找到那东西要紧。”


    “你们要去吗?”


    唐榭闻言,真诚的说:“我感觉你们打不过啊。”


    郑遥低头盯着她:“你不去?”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师傅她自己不打算去。


    唐榭并不尴尬的点点头,心态稳极了:“不去,刚刚看着有点吓人,我可能打不过,就不冒险了。你们加油早日为民除害,我个人支持一个手机,不用你们赔偿了。”


    “唐榭,你可是一直在追查,现在放弃的话,找到东西了就和你无关了。”郑遥佩服她的坦然,但并不赞同她如此怂的行为。


    唐榭从心的理直气壮:“和我无关挺好的。”


    她承认,她就是被那金色火焰给吓到了,用水浇不灭,看他们飞快用的各种花里胡哨的法术也弄不灭那一团火,就知道这火也很危险。


    这要是伤在人的身上,是不是还得截肢啊。


    犯不着,犯不着。


    唐榭不是坏人,但也不是这么舍己为人的。


    郑遥:“……”


    “要不我帮你们报个警吧,你们和警察一起去……算了,还是你们自己去吧,别连累警察同志了。”


    唐榭说着拿起自己一开始剥皮的那个茶叶蛋,看了看郑遥谴责的眼神,接着又放下了,然后走到门口说:“我就先走了,你们先忙吧。”


    “你……”郑遥这才忽然意识到她出门就会消失,想要阻拦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唐榭打开门直接出去了,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郑遥两三步追过去,打开门一看,外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唐榭回到店铺,松了口气。


    还是店铺里让人安全感倍增。


    乌鸦还在窝里,看着她忽然进来,略微抬起脖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今天挺勤快的……手机阵亡了?那你那些资料怎么办,哦,电脑里有备份啊,软件都是共通的……这样啊,女鬼?金色火焰,看来你这一个多小时的经历还是挺丰富的啊……为什么不叫我?看到我在睡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是觉得我烦……别读你的心了?我就算不把话说出来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我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停停停。”唐榭被它这种交流方式搞的头都疼了。


    她心里有什么想法,下一秒就被念出来了,这感觉真不好。


    它知道归知道,说出来的感觉当然不一样。


    “好,我不说了。”


    乌鸦语气嘲讽:“现在知道不该多管闲事了吧?你要是被烧死了,又要换个店主了,真是麻烦,以后遇到事情动动脑子行不行,再这么蠢我就跟你绝交,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它的语气,就像唐榭做了什么愚蠢的决定一样。


    “……”


    唐榭被这种熟悉的说话风格气到了,深呼吸一口说:“你不是也同意找那个游戏机吗?”


    “我同意了吗?我明明是让着你,给你一点作为一个好朋友的自尊心。”


    乌鸦从被窝里站了出来,伸展了一下身子:“谁让你还当真了,非要去找那玩意儿,现在知道错了吧?知道错了就认个错,下次不要管这种闲事了,好好在店里卖东西。”


    “……”


    唐榭再次深呼吸:“要不还是绝交吧。”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乌鸦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


    唐榭:“?”


    乌鸦:“忘了在停车场的时候是谁救了你的生命吗?是我。”


    唐榭:“所以?”


    乌鸦冷笑着说道:“所以我是你的恩人,你不报恩就算了,还想和我绝交。”


    第35章


    “……不绝交。”唐榭咬着牙说,它这一通挑事,现在唐榭已经完全不害怕当时出现的女鬼和那金色火焰了。


    乌鸦的杀伤力比那火焰大多了。


    “算你识相。”乌鸦飞到货架上。


    唐榭:“……”


    ………


    唐榭上午就去补办了手机卡,手机家里还有备用的,没有再买。


    如果说她现在不挂念游戏机的事,那是假的。


    但是吧,想想那浇不灭金色火焰,她就有点害怕。


    这个火焰带给她的恐惧,比那奇形怪状的女鬼还要更深一点。


    说怂,不至于,唐榭只是有自知之明,她拿那个火焰没办法,还去掺和干什么,给别人送菜吗?


    她把手机卡装到手机里,按住开机键开机。


    唐榭躺到床上,看着手机叹了口气。


    游戏机没找到,赔了个手机,人也救不了,去找游戏机也不敢。


    白忙活一场。


    躺着躺着,唐榭有点困了。她可不打算睡觉,毕竟她并不想成为昼伏夜出的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唐榭越来越困,逐渐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感觉仿佛自己仿佛被温暖的水包围了一样,周围都暖洋洋的。


    最后听到了一些喧闹声。


    唐榭用力睁眼,一下子才睁开眼睛,黑暗的周围天光明亮。


    怎么回事?


    她四下一看,周围一片荒芜,有些灰色的房子,一块一块的砖头铺成的路,但是一点绿植也没有,前面的草地只露出了土壤。


    这是哪里。


    她不是睡着了吗?


    梦游?


    还是做这么清醒的梦?


    唐榭不是没有在做梦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梦的细节都并不多,而在这里她看到的画面细节却很清楚。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发现自己动了起来。


    她顺势看向地面,皱了皱眉。


    怎么感觉有点高啊?


    而且……


    她并没有要走动,可身体却在自己走动。


    唐榭毛骨悚然。


    她穿过了这串砖头砌成的路,一直走到了另一条更宽阔的道路。


    这条路旁边有一棵老树,枝桠全部枯萎,树皮处坑坑洼洼,活像被人啃了一样。


    唐榭不受控制的伸手,手指触摸到了树枝。


    “……”


    这不是她的手!唐榭一惊,看着眼前这双正触碰树枝的,骨节分明,白皙细腻的手。


    这只手再白,再漂亮,唐榭也能看出来这是只男人的手!


    唐榭看着手放下了,又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


    忽然听到了一串清晰的脚步声。


    确实非常清晰,她感觉这脚步声,声音大的就像踩在她脑门上一样。


    “大王,不要再往前走了,那边……”女人的声音在背后传出来。


    “无妨。”


    唐榭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很低沉的嗓音,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道声音清淡,又有几分告诫:“你回去闭关吧,没事不要出森林。”


    “大王,没关注的,这群凡人打不过……”


    女人刚说到一半,就被男音打断了:“不行,影响道心。你的道不适合参悟这些,听话,回去吧。”


    女人不情不愿的离开。


    唐榭则是满头问号。


    大王?这是什么称呼?


    等女人的身影消失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叹出了一口气,低沉清澈的声音嫌弃道:“兔子精真麻烦,这世道吃草的就不该出门玩,也不怕吓死。”


    兔子精?


    唐榭更加疑惑。


    又听男音庆幸的说:“还好本王不是吃草的妖,万幸万幸。”


    “……”


    要不是动不了,她真的想扇自己一巴掌,早点醒过来。


    这个梦真的太奇怪了,梦到妖魔鬼怪了,她还变成了一个男妖怪?


    没多久,“唐榭”又开始移动了。


    她自己逛了两条街,在空无一人荒芜的街道上漫步。


    周围的场景很诡异。


    唐榭在“他”的视角里,能看到路过的树上都啃得坑坑洼洼,基本都没什么叶子,偶尔地上有些干枯的杂草。


    又过了一条街,她竟然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啃草地,啃的就是那些干枯的杂草。


    那男人瘦骨嶙峋,瘦到了一种怪异的程度,他衣不附体,全身就好像只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一样。


    唐榭看得悚然,但心脏好像特别平静,她能感觉到连丝毫多余的波动都没有。


    地上的男人看见了“她”,露出了一种饿狼般的眼神,嘴里滴滴嗒嗒的流口水。


    几秒钟后,他从地上爬起来猛的扑了过来!


    唐榭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开,但身体却直接迎了上去。


    就在最紧急的一瞬间,一把银色的长刺刀将男人的心脏直接贯穿!


    瘦弱的男人甚至没有碰到唐榭的一点衣角。


    唐榭看到血液如泉水般涌出,像一朵绽开的血花。


    “咕嘟咕嘟……”


    明明很安静,但是她仿佛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唐榭本应该浑身僵冷,但身体上面,她感觉不到冷意,甚至感知不到周围的气温。


    只能感觉到平缓跳动的心脏,依旧没什么波澜。


    随即,几朵金色蝴蝶凭空飞出,几秒间飞落在了尸体上面。


    金色蝴蝶翅膀看着很薄,翅膀边缘像是虚虚燃烧的火焰一样,非常……美丽。


    但是蝴蝶落到尸体上之后,却瞬间燃烧,金色火焰在十几秒内就将尸体彻底吞噬。


    地板上,


    只留下灰色的余烬。


    唐榭知道“她”现在是“谁”了。


    是那个抢走游戏机,并且使用了金色火焰的人。


    不,应该说是……妖。


    还是一只吃肉的妖怪。


    ……


    不过很快,这些认知就不重要了。


    因为她看见到了更加可怕的一幕。


    “她”跟随着男人的视角,一直走到了另一条街上。


    那是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了。


    比起之前的街道是这样的。


    然后,她看到了很多摆摊的人,上面有各种肉。


    这时候她还没觉得奇怪。


    但是她感觉自己的眉在微微的皱,一点细微的情绪影响到了自己。


    “……”怎么回事?她感觉到心跳加速了。


    直到男人走过去,这次路上却没人看见他,也没有人扑过来,像是他隐形了一样。


    然后唐榭听听到了细微的哭声,男人很快走到了一个摊位,那个摊位前有一个男人抓着两个人过来,看身形是两个女人。


    唐榭听到他说,“这是我闺女和我娘,小孩子肉嫩,你多给点吧……上次我媳妇不也是买给你了……行行行,老人怎么了……那就这样吧。”


    男人很快带着钱离开了,老人和女孩被留下。


    很快,两个男人把女孩和老人抓住,带到了摊位后面。


    这时候唐榭还以为这就是单纯的买卖人口,但下意识的又觉得不太对劲。


    古代大多数的年代里,买卖人口是合法的,不管男女,底层人都可以作为商品存在,父母或者一些长辈亲戚,有合法的买卖权。


    女孩被抓到了摊位前,一群人围了过去。


    “有新鲜的肉啊,快来看看啊,是小孩子的。”


    唐榭听到摊位的老板大声叫喊。


    她忽然感到一种凉意。


    老板拿起菜刀,咔嚓一下砍下了小女孩的手臂,血噗嗤喷了出来,小女孩呆呆的看着自己在菜板上的手,天真的神色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人扑过去,哭叫着说:“给她一个痛快吧!好心人!”


    “滚。”旁边男人一脚把老人踢出去。


    老人被踢飞出去,砸落在地面上的石头上,一下子没了声息。


    男人看了一眼,过去试了试鼻息,随后唾骂道:“这就死了,晦气,卖不出好价钱了。”


    唐榭疯狂的暗示自己,她想要醒过来!


    快点给我醒过来!她不要看这些东西,他妈的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这种梦可以说毕生阴影了。


    她以前只在写实派的作家著作里看到过这种段落,哪怕只是文字的心情也会被影响。


    更别说这种真实的画面了。


    女孩很快被分割完毕,一块块卖掉了。


    唐榭附身的男人一动也没动,像个雕塑一样站着。


    但唐榭通过越来越快的心跳,能感觉到他的心脏是不怎么平静的。


    但为什么不出手帮忙,她不知道。


    她也没在心里谴责对方,虽然她觉得有能力帮,可以帮,但从来不觉得别人一定要帮力所能及的忙,尤其是力所能及,但可能惹上麻烦的。


    画面一转,整条街都消失了。


    “看来吃肉的也不该太有好奇心。”男人扶着一棵树大口呼吸,又一拳砸在树上,树叶刷刷的掉。


    “……”


    唐榭想闭上眼睛,这吃肉的妖刚刚不会也被吓到了吧,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是被吓得动不了的吗?


    男人扶着树喘息了好一会儿,在逐渐平静下来。


    “没想到现在人间的灾荒这么残酷,真是太罕见了。几千年前明明算是有秩序的,就算灾荒,部落之间怎么也不会……”


    他说到一半,又住了嘴。


    唐榭听着他这些话,几千年前?


    这么奇幻的吗?


    “不过现在人族好像是父系制度了,都组建成了家庭,以前也没有家庭……也不说人族了,现在连妖都分家了,整个族群都不在一起,各自勾心斗角。”


    男人对这种制度显而易见的不喜。


    唐榭听出他是在说他经历的历史,和对制度变换的不满。


    这个妖怪活了多久啊?几千年前人类社会确实不是父系社会,当时的文明应该是划分部落的,人类部族之间大多一致对外,捕猎为生,和自然界的各种动物竞争。


    后来没有什么外在的威胁之后,才逐渐演变的制度。


    “小姐,偷听的开心吗?”


    唐榭沉思着,忽然听到了这句话,猛的回过神来。


    男人嗓音清透又低沉:“问你话,好好回答,不要觉得我很好惹。”


    唐榭听着“自己”的嘴里发出声音,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好好回答。


    “还不说话?”


    男人一侧头,看了看周围的几棵树,忽然飞跃上了树顶。


    “我知道你在,你现在不说,等我回去找到办法,别怪我给你点颜色看。”


    唐榭不知道忽然觉得这个“大王”有点幼稚,放狠话都让人想笑。


    男人飞身而起,短时间内,飞跃了几片枯树林,周围场景不停的变换着。


    中途落到了一个村落,站在某户人家的屋顶上面。


    男人停住了脚步,没有再飞。


    其实这个视角有点刺激,如果换做没有看到之前那些画面的唐榭,可能会很喜欢这种刺激感的,但现在她就特别想吐而已。


    落到屋顶上之后,唐榭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男人用了什么法术,直接穿过了房顶进了屋子。


    唐榭才看见锅里煮的是什么。


    “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


    男人语气几乎是确定的:“你应该是人族。”


    第36章


    唐榭是不是人她自己知道,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人。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话,更不知道他怎么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是要打自己吗?


    蒲椒隔一段时间,都会推演自己的未来,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物是出现在他推演的未来中的,无法避开,无法避免,但无数种推演中,蒲椒已经知道该怎么驱赶她。


    这是他从“推演”中得知的,每个推演的不同的未来中,他都用了不同的方法,最后有的未来是她自己消失了,有的未来是他驱赶走了她。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我也不好奇。”


    蒲椒抬手,一团金色火焰化为无数金蝶纷纷飞起,他轻轻一抛,蝴蝶落了下来,金色火焰瞬间在他自己的身上燃烧起来。


    那瞬间,剧烈的疼痛充斥了唐榭的意识!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他妈的,这是个狼人吧?


    还真这样给她颜色看看?


    唐榭感到一阵拉扯感,随后在疼痛下迅速的陷入黑暗。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间,她看见到散落下来的几缕金色长发。


    “……”


    ……


    现实里,唐榭清醒过来。


    一只鸟脸在她眼睛上方,脚丫子踩在她头上。


    唐榭猛的坐起来时,乌鸦迅速飞了起来,落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面。


    “我这是怎么了?”唐榭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上下确认了一遍。


    太好了,没有烧伤的痕迹。


    “你是店铺的主人,对灵当然很敏锐。”乌鸦却不奇怪,“你可以试试,去感受下店铺里那些道具承载的气息,也许可以感觉到它们死时的痛苦。”


    唐榭拒绝:“我为什么要去感受这个?”


    吃饱了撑的吗?


    乌鸦用脚尖踩了踩床头柜上的闹钟:“经验是不停积累的,有的事情做多了,就习以为常,你以为的噩梦,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丑拒。


    乌鸦接着说:“应该是你今天在外接触的东西。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担任店铺店主的时间越久,对灵的感知就会越敏锐,除了在店铺之内,如果接触到了一些过于强大的灵,也会被影响到。你可以先感知这些强大的灵,再去尝试感知一些更弱小的……”


    唐榭疯狂摇头。


    她不要,太疼了,她不怕疼,但也不想做这种吃饱了撑的的事。


    乌鸦惊讶:“你不要?为什么不要?”


    唐榭更奇怪,“我为什么要,这还能加速卖货吗?共情别人的痛苦有意思吗?”


    把这种技能练熟了又怎么样,改行当法医吗?


    不,她没什么舍己为人。


    乌鸦给她整无语了:“……”


    这种事儿就算换成之前的店主,估计也会高兴的跳起来,觉得自己获得了逆天的金手指,离开后宫又近了一步。


    当然了,他可能会努力去感知一些美女的物件。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这样我出门就不会这么不小心了。”唐榭看着自己光洁的皮肤,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这样以后出门就更危险了。


    乌鸦:“……带枪出门的人,你好意思说自己不小心?”


    普通人谁能打得过你?


    “是还不够小心,我改天去翻翻看看还有什么能带出门的道具,还是不要有安全隐患了,我还想活过四十岁。”


    这些天的经历,太减寿了。


    乌鸦听到了她表里如一的心声,从喉咙里梗出一声:“……你愿望真大。”


    四十岁?太看不起店铺了。


    只要店主有能力,多加几个零都没问题。


    唐榭打了个哈欠,不想继续睡觉了,起来泡了红茶压压惊。


    “你在梦境里看到什么了?”乌鸦也好奇这个,这刚刚只读取到了她对金色火焰的恐惧,还有疼痛的感觉。


    “看到了让我今天不打算睡觉的东西,我决定还是昼伏夜出比较好,白天更适合睡觉。”


    简而言之,她今天不敢睡觉了。


    灾荒年代……


    唐榭想象着梦中的画面,历史上的灾荒年……其实很多,真实情况和梦境里应该是差不多的。


    她看过类似的写实派小说作品①,这种作品文学,大多压抑而沉闷,阅读的时候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用写实派的文风来写爱情故事,或者其他的,再美好的故事都是沉闷的。


    普通的历史记载,并不会让人身临其境。但写实派作家用来记录的笔可以。


    唐榭喝了一杯又一杯热茶,把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她的手还有点发抖,在尽力克制。


    乌鸦心说这还是见识的少。


    对唐榭记忆里的画面,对它来说只有一点怪异的感觉,就像猪吃猪的画面一样,是另类的,怪异的。


    但不害怕也不抗拒,因为它没发代入自己被吃的视角。


    它看到唐榭喝完了最后一口茶,双手紧扣起来,一脸的庆幸。


    乌鸦:“你又怎么了?”


    “庆幸自己活在和平年代,并且没有遇到饥荒的机会,不然可能会变成粮食。”


    唐榭又拍了拍胸口:“你们有没有什么比较灵的大神?改天我去拜一拜。”


    这真不是自己吓自己,假若真总活在那个时候,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是被卖掉的资源。


    就现在连骨灰都有人买卖。


    唐榭不是很怕死,但是并不想死的和恐怖片似的。


    “……”乌鸦翻白眼:“拜阎王吧你。”


    “有用吗?”唐榭追问。


    乌鸦:“有。比如能安慰到你自己。”


    喝完红茶,唐榭也没有睡意,不敢睡是最主要的。她转头找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了会综艺,综艺节目虽然没什么营养含量,但是总是适合某些时刻的。


    ……


    金色火焰笼罩下,蒲椒忽然捂住额头,表情有点疑惑。


    他忽然多出一些记忆来了,他皱了皱眉,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不是很久远,依旧清晰。


    那个时候,他动手清除了一些让他不是很喜欢的事物。


    但改变的记忆里却忽然多了个人。


    也不对,没有人。


    是他推演出来有人在那时候窥视他,但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过相互的交流,后来用障眼法驱赶走了她。


    除此之外的记忆并没有变化。


    记忆的细微更改,让蒲椒并不愉快,他皱了下,无数金色蝴蝶又从手中飞出,点燃了周围的一切事物。


    这个地方不应该存在,要尽快去掉。


    不过,记忆的更改,也让他忽然想起那个年代的事情。


    目前这里的这个世界,所有的惨烈和痛苦是人为制造的,但是当年却是自然而然的发展。


    如果对比惨烈的程度,和人性中的恶,那个时候的人们比这里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交换孩子,互相吃掉,在那个时候非常正常。


    蒲椒的种族,也会出现这种厮杀,但母蛛不会食子。


    “既然有这种地方,那必然不止一处,曾经那样的地方,极有可能也有。”蒲椒对这种收集灵和能量的手段很厌恶,没有实力光明正大的厮杀,就设计出这种把戏,可笑。


    下一秒,蒲椒在现实里睁开眼睛。


    游戏机上闪烁的红光越来越微弱暗淡,蒲椒拿来手里看了一会儿。


    这并不是那个世界的本体,只是个进入的媒介。


    这里面的游戏,倒是很能把控人的心理。


    这游戏只要玩起来,体验了第一步,前面就是万劫不复。


    蒲椒想到了林非凡,这类底层人族,不需要说他是自作自受,说是得偿所愿更加合适,毕竟这游戏机也算是完成了他梦想的一部分,只是代价有点大。


    第37章


    换了卡后,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唐榭又接到了备注为于子悦的电话。


    半夜三更惊醒,唐榭迅速披上衣服,接了电话后走到阳台。


    她一个开工作室的小老板,终于是过上了刑警队队员的日子了,半夜接到个电话说不定就人命关天。


    “喂。”唐榭屋里暖气很足,开了窗户,一时半会也不是很冷。


    现在她也不会感觉背后一凉了,目前认识的鬼,处境都比她危险多了。


    “唐榭,救救我,这里都被火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想到办法了吗?”


    那边传来吕菲的哭声。


    “金色的火?”唐榭能怎么办啊,给她烧柱香还可以,那火她现在都有心理阴影,别说让她跟着去面对了。


    “嗯……”吕菲声音沮丧,偶尔抽噎两下:“大半个城池都被烧了,很多、很多蝴蝶、从火里飞出来,飞出来之后、又又变成火焰,估计不需要多久,这里就烧完了……已经烧死很多人了,侯府都烧完了,那些人都死了。”


    侯府,林非凡在游戏里的背景,这个唐榭知道,没想到挂的这么快。


    用金色火焰,抢走游戏机的那个人,唐榭可以说见过,但并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他的目的,唐榭不是很清楚。


    但他应该很不喜欢游戏机里的那种地方。


    就像在那场梦里那样的,残酷的时代。


    所以就让它们消失吗?


    人救是救不了的,不管是梦境里那样的,还是游戏机那样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没有办法被拯救。


    梦境里,是历史,是为了生存而诞生的真实的历史,荒诞残酷。


    吕菲声音惊恐:“好多蝴蝶飞过来了……”


    游戏机里,也是同样的,创造者利用了人性的残酷和自私。


    吕菲那边跌跌撞撞的声音传来。


    “那边有个女人,快抓住她,兄弟们都快死了,临死前也得做个真男人吧?”


    恶劣下流又绝望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护卫,护卫!”吕菲大声喊叫:“你别跑!你大胆……”


    “火烧过来了啊!!”


    “啊好痛……救命!”


    “快抓住她……这女人一看就是大家小姐,临死前能草她,死也值了。”


    “你不要命了!她往火那边跑了!”


    “快拦住她啊,你想地底下都没人做伴吗?等成了好事,到了地底下,也让她伺候咱们……这火不一定是坏事,要是没这场火,你干一辈子工,也就买得起女人的骨灰吧?”


    唐榭深呼吸,吸了口窗外的冷气。


    “不要愤怒。”乌鸦不知何时飞了过来,站在了阳台的晾衣杆上门。


    “万事万物,皆有其定论。而且你不用为此感到难过,他们很快就死了。”


    “……”抱着女人的骨灰死,死了都得笑活了吧。


    乌鸦:“行了行了,别这么自信,女人的骨灰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是他们给我的自信。”唐榭目光阴沉的看着楼下,楼下灯火通明,楼层太高,只隐约能看到黄色路灯的轮廓。


    她回卧室拿了根烟点上,又回了阳台:“好朋友,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


    唐榭叹气道:“等我死了,你要保护好我的骨灰。”


    乌鸦:“……给你冲马桶里那种保护吗?”保管没人能觊觎她的骨灰。


    况且,林非凡那样的人虽然很多,但是他们可能更垂涎活着的美女,而不是一盒骨灰。


    他们这一任店主自信过头了。


    “那不行,你放店里吧……但好像也有点危险,你们前任店主那样的说不定……算了,不说这个了。”


    唐榭后知后觉,和别人讨论自己的骨灰好像不太吉利,转移了话题:“吕菲,你还好吗?”


    那边声音纷纷乱乱的,没有回音。


    火焰燃烧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无数声惨叫。


    “蝴蝶,是蝴蝶!!”


    “啊!”


    “快跑啊!”


    唐榭听着这声音就感觉疼了,不过仔细一听,其中的几声惨叫还挺熟悉的,是刚刚说话的那几个男人。


    她立刻不疼了,至少此时此刻,这惨叫声还是挺动听的。


    乌鸦:“……”


    又一会儿功夫,“嘟嘟嘟”声传来,电话挂断了。


    吕菲没有惨叫,唐榭稍微放下心,抽完了烟就回了卧室。


    唐榭在床上坐了一会,心说这怎么让人睡得下去。


    乌鸦觉得她虚伪:“你都有心情抽烟,还能睡不着?”


    唐榭打了个哈欠:“你说的对,我刷个牙去,差点忘了。”


    她又起来去洗漱间刷牙,回来路上又打了两个哈欠。


    乌鸦:“……”真是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唐榭按耐住再抽根烟的冲动,拿出手机打了两把游戏。


    “还睡吗?明天还要看店,而且我记得你过两天工作室那边还有客户要见。”


    乌鸦飞到床头落在枕头上面,它打量着唐榭的脸,这张略显冷淡的漂亮脸庞神色专注,但它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非是那边可能水深火热呢,这边她要是睡着了,可能良心会痛。


    那打游戏良心就不痛了?当这里是产房外面吗?


    ……


    蒲椒看着游戏机表面出现在了崩坏的迹象。


    连接的世界都被摧毁了,这些用于进入世界的媒介当然也就没什么作用了,当那个世界彻底消失,这游戏机也就变成了普通的游戏机了。


    留着当个纪念?


    蒲椒随手把游戏机扔沙发上,起身去倒了杯水,刚坐下,门铃就被敲响了。


    他下意识用神识摸索过去,外面一个女人,一个女鬼,和一个背剑的男人。


    女鬼身上有他的气息。


    是他们?


    蒲椒悠然的喝了口水,拿出手机拨打了内部的报警电话。


    在年头警局有亲戚确实不错,这些道士……这些封建迷信的人,进局子关几天就老实了。


    外面两人等了许久,没有动静,郑遥师姐抽出他的剑,一剑把锁劈开,随即踹开门。


    客厅里,蒲椒端着热水,冲他们无害的笑了笑。


    没有感觉到一点外露的妖气,郑遥不明所以,清秀的脸警惕的看着他。


    师姐目光巡视一遍,目光定在一点:“游戏机果然在这。”


    “什么游戏机?”


    蒲椒表情无辜,“劝你们放下刀,入室抢劫,可是要坐牢的。”


    女鬼从师姐肩膀上一跃而起,跳到了蒲椒面前,一股阴冷袭向蒲椒。


    一丝丝阴冷气息游动,若隐若现。女鬼伸手抓向蒲椒的手臂,在触碰到他的瞬间,金色火焰忽然燃起,女鬼惨叫一声,跌落在沙发上。


    “啊”刺耳的厉鬼尖叫声再次响起。


    “回来。”白裙子女孩平静的收回目光,女鬼身影立刻消失不见,惹得蒲椒奇怪的挑眉。


    随后一只男鬼从女孩背后爬出,这男鬼手里有一把斧头,斧头上面血淋淋的,煞气冲天。比起先前那只女鬼来,这只鬼身上的血腥味更重,手里的人命应当不少。


    男鬼斧头高高举起,直接冲了过来,在砍下来的瞬间,蒲椒直接抓住了斧头,另一只手轰向了男鬼的脑袋,一瞬间,男鬼的整个脑袋被轰的粉碎。


    没等蒲椒扔下斧头,那男鬼的脑袋忽然开始升腾起一阵黑色的雾气,不停的聚拢,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毫发无损的样子。


    “你们真是道士?看着不像啊。”


    蒲椒斧头随手一扔,退后了一段距离。


    “果然是妖。”郑遥也祭出了剑:“废话少说。”


    “嗯?”


    蒲椒真感觉无辜,这几年他很少遇到对他喊打喊杀的正道人士了,他看着像是作恶的妖吗?


    郑遥和男鬼再次冲过来,蒲椒叹了口气,转身跑回了卧室里。


    郑遥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一脚把反锁的门踹开,“卡擦”一声卧室门四分五裂,同时一声在他听来相当刺耳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不许动,警察!”两个中年警察冲了进来,一眼就把客厅里的状况尽收眼底。


    郑遥:“……”


    时隔不久,郑遥又进了一次局子,面对着不久前还见过的熟人。


    “那只妖……”郑遥咬牙,清秀的脸布满阴霾。


    师姐安安静静的跟着做完笔录,安安静静的走完了流程:“那只妖看不出跟脚来,暂时不去找他。”


    郑遥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


    师姐淡淡的解释道:“不一定打得过。他修为不低,就算用鬼能堆死他,我也舍不得。”


    “几只鬼而已。”郑遥皱眉。


    师姐:“你死了也是鬼。”


    郑遥说:“我死了也不是厉鬼。”


    厉鬼在他眼里分为两种。一,恶人即恶鬼,二,无能的人,因为无能,死了还要给他们添麻烦。


    师姐不想和他多说,离开警局前一句话也不说了,等出去了,才取出了游戏机给他。


    “我顺的。”她淡淡的说。


    “……”


    “好像打不开,你确定这是那个游戏机?”郑遥拿来操作了一下。


    师姐点了点头,“确定。我感觉过,联系就在这个东西上面。”


    郑遥又试了试,疑问道:“那怎么打不开?”


    他拍了拍游戏机,游戏机才出现了画面。


    “可以了。”他眼前一亮。


    游戏机不断发出呲呲的声音,画面变成了黑白屏,随后卡擦一下又黑了。


    第38章


    窗外天色渐明,日光初起。


    从高楼层俯视眺望,远处点点白色灯光细微的亮着,公路上车辆汇聚成洪流,堵在红绿灯十字路口,蔓延向四面八方。


    唐榭起的很早,端着热水现在略显昏暗的阳台,明亮的窗户照着她的侧脸。


    是个安静的早晨。


    唐榭站着沉默良久,一会儿想起吕菲,一会儿想起于子悦,最后难免又已经被判死刑的林非凡。


    林非凡案被审的前所未有的快,因为影响太过恶劣,法庭判决媒体都到了,现在网络上都是关于这件案子的大肆报道。


    除了对林非凡的谴责之外,还有一群大V在深挖林非凡杀人的心里路程,一群连专业人士都不算的人,顶着个情感博主的称呼,就探讨起了心理学。


    离谱的是,他们发表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观点却被芸芸大众赞同。


    很多人觉得林非凡会随机杀人,是社会的原因,是当今社会男多女少,女人大多拜金导致的,男性难以找到对象,自然就成为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某些大V可把流量密码掌握清楚了。


    和之前官方提出的“农村大龄老光棍暖被窝”工程,不得不说有个异曲同工之妙。


    最近某些地区产假又延长了。唐榭看新闻时总能看到类似的高热度报道,也就随意看看罢了,对于女性这个庞大的群体,哪怕刀架在脖子上,她们大多数也不一定会反抗,更别说这些无形的施压和危机了。


    那些清醒的人,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独善其身而已,她们叫醒不了美梦中的人。


    “又伤春悲秋呢?”乌鸦一只鸟不知道怎么打开的阳台门,又飞到了晾衣杆上。


    唐榭淡淡的说:“……没有。”


    “别想了,郑遥他们都才从警局里出来。”


    昨天唐榭联系了郑遥,得知他们去抢游戏机时被警察抓了,才被放出来。


    游戏机抢到了,但据说报废了,打不开游戏也进入不了游戏机的世界,他们决定回一趟师门,让长辈试一试。


    现在他们两个已经不在本市了。


    游戏机的事,看样子唐榭能做的已经结束了。


    因为她这两天没有再接到过电话,打过去也打不通。


    吕菲凶多吉少,其他人更别说了,唐榭听到的惨叫让她这两天都睡不着觉。


    乌鸦:“……我怎么感觉你睡得挺香的?”


    就是中途起来过,过后没过几分钟就又睡着了,后来看她还挺享受做噩梦的,哪怕做噩梦,中途也没醒来过了。


    “我睡得不好。”唐榭强调道。


    “……”乌鸦想说不必这么口是心非,她睡眠质量可好了。


    没没等它说,唐榭已经开门出去了,反手又把门关上。


    ……


    上午,唐榭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这个时间没有人,她的助理这段时间和唐榭一样很闲,工作之外的事情也不怎么联系唐榭。


    唐榭感觉,她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行正常的人际关系来往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确实也不太想工作。


    真有病的,她其实还是很敬业的,但心理上的病又不需要医生时时刻刻看着,平时来工作室找她的,很多都是没病找病的,家庭主妇居多,一个人在家里关久了,和社会脱节,常常把心理医生当成情绪垃圾桶。


    那些跟丈夫矛盾特别大的,甚至有些遭受到了家暴、冷暴力的,也根本不是来治疗的,纯粹是来发泄的。


    唐榭甚至一度怀疑,她们是拿着痛苦来秀恩爱的。


    这算好的了,因为还有人是来请教怎么谈恋爱的奇葩。


    爱情也是心理学的一种,唐榭对这类心理学话题并不精通,说到爱情,她更精通带有情感纠纷的案件分析。


    女性被杀案件中,十个有九个是感情纠纷。


    这是小概率事件,但总数放在人口多的地区,数字看起来也是惊人的,比得上一场瘟疫死亡的人数。


    刚打开工作室的电脑,唐榭手机又响了。


    小金毛:姐姐,吃了没?


    小金毛:姐姐,我今天放假,能不能去找你?我请你吃饭。


    小金毛:我画了一副你的画像,你要看吗?


    下面接着一张照片,女人的脸仿佛大头贴一样在画板中央。


    唐榭回了“……”。


    小金毛:姐姐你在啊,这画我还没画完,现在看着是有点不太好看,但是等画完就很漂亮了!到时候送给你可以吗?


    唐榭不想继续和他对话。


    送一幅画?这和过生日送贺卡有什么区别。


    小金毛的消息又跳出来:姐姐,怎么样啊?


    唐榭打字回他:“你留着吧。”


    唐榭不懂艺术,也不觉得他一个高中生画的画算什么艺术,对她来说,这和她中学时画的手抄报差不多。


    小金毛:好趴,我会好好保管的!


    好……趴?


    他这是卖萌吗?


    唐榭扣下手机,揉了揉额头,现在的年轻小男孩已经这样了吗?


    算了,林非凡在前,这种幼稚的小孩看着都没那么烦了。


    唐榭梳理了一下工作,约了一个客户见面,随后又闲下来了。


    以前她是没这么闲的,那时候和于子悦一群人,隔三差五聚在一起玩,玩的也不怎么过分,但很能打发时间。


    于子悦死后,孙梦等人也很长一段时间不聚会了。


    可能是上次生日聚会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唐榭深思熟虑了一下,也不打算再过生日了,过个生日太要命了,下次别把她自己送走了。


    ……


    又是一个深夜。


    冬至了,这段时间雾水浓重,窗户上都是白色的霜。


    距离圣诞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户人家家里却挂满了各种漂亮的装饰,金色的铃铛和一层层漂亮的纱。


    “咕嘟咕嘟”


    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深更半夜,小女孩还没睡,抱着娃娃坐在客厅里。


    她怀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娃娃,精致的脸和逼真的长发,穿着一件蓬松的公主裙。


    这是她妈妈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她今年的生日。


    但是妈妈和爸爸今天都不在家,只是保姆在家里做饭。


    梁乐乐不喜欢家里的保姆,她总是把家里的肉偷偷带走,把她的零食藏起来不给她吃,还会带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来家里。


    她和爸妈说了,但是他们不相信,因为这个保姆是妈妈的亲戚。


    “乐乐,我打电话叫你弟弟过来了,今天做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吃不完。”


    保姆从厨房里探出头:“你爸妈说今天不回来了,剩下的菜我就不做了。”


    梁乐乐抱着娃娃“嗯”了一声。


    保姆心下鄙夷,这种到哪里都抱着娃娃的女孩可娇气了,也就是摊上了一对有钱的父母,换做她们那的女孩,几岁就开始干活了。


    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到现在还不会做饭,屋子还要她给收拾。


    要她说,把屋里弄得那么好看干什么,弄完了还要收拾,过生日包个水饺吃就算了,整些花里胡哨的。


    一会儿,有个男孩子进来了。


    梁乐乐不想和他一起玩,就抱着娃娃回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哼”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追了上去,用力踢门。


    “你出来!”


    梁乐乐不想理他。


    “他好烦,身上脏死了,我不要和他玩。”


    她抱着娃娃说话,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娃娃说话。


    娃娃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像是猫的眼睛。


    “砰砰砰”


    男孩在外面一直踢门,大吼大叫。


    乐乐抱着娃娃钻到了被子里,把脸蒙上,外面的声音变小了。


    她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美梦。


    她喜欢睡觉,因为梦总是美好的。


    爸爸妈妈会陪着她,梦里没有讨厌的保姆和保姆家里讨厌的弟弟。


    “乐乐……”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月色下,透明的玻璃泛着一层白霜。


    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


    梦里有小熊糖,有圣诞树。梁乐乐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圣诞节的样子,可能是今天客厅里打扮的太漂亮了。


    “乐乐快跑。”


    那个声音又说。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梁乐乐!”门被用力踹开了,保姆进来时手里还有没放下的菜刀。


    “叫你多少遍了你听不到吗?叫你出来吃饭你听不到吗?”


    梁乐乐忽然惊醒,被冷风灌了满身,她发了疯一般的往外跑,把门口的保姆撞开了。


    客厅里小孩男在用火点蜡烛,梁乐乐眼睁睁看着他一跤摔倒,火点燃了挂着的粉色薄纱,冒出一阵浓烟。


    周围的纱都被点燃了,男孩被围到了薄纱里。


    保姆听到声音一看大惊失色,急忙跑了过来,冲过来时眼睛撞到了垂下来的金色铃铛,人往地下倒去。


    梁乐乐惊恐的看着她。


    “不要!”


    “叮”


    菜刀落地,保姆脖子正对着刀刃摔了上去。


    鲜红的血蔓延着。


    保姆的半个脖子都掉了下来,血喷出来,一会功夫就流了一地。


    “又一次又一次。”梁乐乐浑身都在发抖。


    男孩惨叫还在耳边,他疼的四处冲撞,桌子也被他撞倒了,盘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梁乐乐费力的避开他,小心翼翼的靠着门,她用力开了下门锁。


    果然还是打不开。


    男孩一下子踩到了一块糖醋排骨,忽然滑倒了,倒在了一堆碎盘子里,浑身抽搐几下。


    梁乐乐屏蔽着呼吸,大气不敢出。


    几分钟过去,男孩彻底没了动静。


    她稍微往那边走了走,才看清楚,男孩的眼睛被地上的一根叉子插了进去。


    “……”梁乐乐害怕的后退。


    “叮铃铃”


    头顶挂着的铃铛晃动着。


    “叮铃铃”铃铛响声格外的清晰起来。


    “不不!”


    梁乐乐表情崩溃。


    “叮铃铃”铃声叮叮当当,像一首悦耳动听的圣诞歌。


    第二卷~人偶之家


    第39章


    “让我进来吧。”他说。


    “我会让你快乐的,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抱着娃娃,缩在床头,一双大眼睛漂亮极了,用一种纯净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怪物。


    “乖女孩。”怪物说。


    ……


    唐榭最近的作息极不规律,今天来了工作室一趟,一直在办公室打哈欠。


    她拿起手边的特浓咖啡喝了口。


    由于这段时间总是晚上出门,白天几乎都在睡觉,现在她到了白天就困,晚上特别亢奋。


    乌鸦在店铺里该吃吃,该睡睡。其他的道具也没有作息的问题,它们大多数在沉眠,其他的能够一直活蹦乱跳。


    被作息不良影响到的,只有她一个人。


    郑遥那边联系过她,大体是说他们也毫无头绪,师门的长辈们也不懂游戏机怎么维修,所以那游戏机现在还被置于高阁,摆在祖师爷边上,时刻有人看着。


    再就是郑遥的小师妹半路不愿意回去,折回来了,拜托唐榭看顾一下。


    唐榭礼貌拒绝了。


    他们什么关系啊还想找她帮忙看孩子,她看起来像个热络好客的人?


    孙梦下午过来了一趟,四下看了看说:“怎么感觉这么冷清,你最近好像都没有出勤?”


    “忙别的。”


    “忙什么?之前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孙梦也想起林非凡那件事了,心有余悸道:“刚听到时都吓死我了,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倒是还记得林非凡这么个人,追在于子悦后面和条狗似的,当时谁把他放在眼里了,结果倒好……还不如照我说的,早点找几个人教训教训他,打几顿就不敢纠缠于子悦了,好过现在这样。”


    唐榭笑了笑,说:“打几顿他更记仇。”


    孙梦不信,有些男人就是打少了,才敢纠缠,一直到得寸进尺。


    “不说他了,你最近又开始招人了?”唐榭不想再说林非凡的事了。


    要是没游戏机的存在,孙梦的方式可能非常管用,但是有那个游戏机的帮忙,林非凡的心一下子就起飞了,幻想自己是主角,心里重复一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干什么的勇气他没有?


    要不是那游戏机实质上就是个陷阱,若是真是个逆天的外挂,林非凡能能力了,估计恨不得当皇帝选秀,他能放过心心念念的于子悦?


    “是啊,快过年了,最近几个厂子的工价又高起来了,好招人。”


    孙梦说起这个,把林非凡抛到脑后去了。


    “这两天去火车站接人,烦死我了,有些男的被我那里的女员工招来的,非要见厂里的妹子,让我给他们介绍女朋友,我上哪给他们介绍女朋友?人家妹子进厂打工是为了找男朋友的?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凭什么能找到女朋友……”


    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话要说。


    虽然宣传上是说电子厂,工厂妹子多,好找女朋友,但那都是中介们为了招人吸引员工的方法而已,妹子不是没有,但谁会在工厂找男朋友?这种工价忽高忽低的厂子,除了当地的正式工,没几个人会长久的干,都是趁工价高的时候过来干一段时间回家过年的。


    但孙梦就总是遇到那种非让她介绍女朋友,还要求必须要成的那种奇葩。


    应该说不只是她一个人,所有往厂子里送人的中介,都会经常遇到这种奇葩。


    孙梦吐槽了一通,实在无语:“有些还真就不给介绍女朋友,就不干活了,就过来溜达一圈再回家,弄得我白陪跑一趟,一点钱都赚不到。”


    这种人还真不少,他们是中介,又不是婚介,那些奇葩员工把他们这里当成婚介所了不成。


    “不说这个了,越说越烦。”孙梦看唐榭拿出平板,正低头解锁打开什么页面,凑过去看了看。


    平板正好播放恐怖片,红衣女鬼从屋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一个女人的头。


    孙梦被画面吓了一跳,“恐怖片?”


    “昨天晚上没看完,一起看吗?”唐榭昨天失眠看的,看到一半困了才睡着的。


    失眠都快成为她的日常了。


    “不,不了,我不喜欢看电影。”


    孙梦确实不爱看电影,她平时就看看直播之类的,自己也会开直播招工。


    “我记得之前看过那种恐怖直播……一些主播去探索鬼屋的,都是有剧本的,没什么意思。”


    “没有真去鬼屋探险的?”唐榭觉得不至于都是剧本,总有几个胆子大的为了流量作死吧。


    “有啊,好像都没出什么事,这世上又没鬼……”


    孙梦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应该没鬼吧,反正我也没见那些主播出事,有些故意演出出事故来的,隔天又正常直播,都他妈是主播的套路。”


    和马戏团吞铁球装死,然后让观众捐款治病一样,孙梦小时候没少被骗。


    不过她虽然说起被别人骗很生气,但她做中介的,赚钱也是靠行骗二字,赚的是员工干活的抽成,遇到精明的员工抽的少,遇到没出门打工经验的员工,抽的就多。


    唐榭笑笑不说话。


    孙梦又说了一些最近的见闻,大多是她交接的厂内的变动和学校的事。


    最近某某中介从哪个学校拉了100多个学生进厂,这一年多都不用出来干活,躺着吃饭就行了。


    “这是撞大运了,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轮到我头上?”


    不过羡慕也羡慕不来,孙梦倒没太纠结,她平时拉的人赚的也不少了,至少吃穿不愁。


    唐榭耐心听她说完。


    孙梦这种行业,来钱很快,不用自己干活,拿的钱都是普通员工干活的抽成。但是需要不停的和不同的人联系,工作的时候每天要接触上百个人,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是对人际关系处理能力的考验。


    来钱再快,唐榭也不想过这样麻烦的生活,还不如回去看店。


    再说她没有那个人脉,孙梦哪怕赚的钱,都被她哥抽了一半去,厂里的负责人也会抽一部分,到她手里的多是多,但比不上她出的力。


    干这行的都贪,亲妹子抽起钱来都不手软,别说其他想靠过去的员工了,落到这群中介手里,不把骨头啃了就不错了。


    孙梦离开后,唐榭也转身开门回了店铺。


    其实光这一个店主的特权,已经算是一个了不得的金手指了,虽然只是能方便一下,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这种方便……真的很方便。


    “呦,回来了?是不是又困了?”乌鸦抬头看她。


    “我不困。”


    唐榭脸色淡淡的。


    乌鸦用嘴巴梳理了下羽毛,不置可否。


    唐榭坐下看店,从抽屉里拿了本书看。


    书名大体的含义应该是《阵法知识》,不知道是哪个店主留下来的,唐榭都看了看,虽然整体上是看不太明白的,但是每个阵法的作用倒是能看明白。


    之前郑遥说的降临法阵也有记载,但这里的记载,并非是他所说的,为了逃难所创造的降临法阵,这个降临法阵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掠夺。


    掠夺一方,拯救另一方。


    确实是为了逃难,但也不是行的所谓正义之事。


    唐榭一直看书看到了下午,才有一个客人上门。


    她抬起头,看见进门的是一个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微胖,脸上有不少胡渣,肚子也有点大,看起来有点肾虚的样子。


    男子指了指唐榭:“有烟没?”


    然后就在唐榭对面坐下了,身上一阵酸臭味儿扑面而来。


    唐榭皱了皱眉,刚要发作,就看见男子的脑后有一把刀子插在上面,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大白天的见鬼了。


    唐榭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起身从架子上给他拿了一包烟。


    “四十五。”她趁机仔细看了眼男人脑后的刀子,发现不是什么恶作剧的道具,而是真的刀子后,脸色更难看了一点。


    “我没钱。”男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唐榭下意识又把烟拿回来了,抬眸看着男人。


    鬼就能白吃白喝吗?她不是做慈善的。


    而且这里就是店铺,唐榭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怕一个鬼,


    男人急眼了,“别,别啊,老子头七都快过了,好不容易找到家店……你看能不能等我老婆给我烧完纸钱,我收到了钱再来还钱?记个账行吗?”


    男人说完话,脸都开始冒汗了,气息变得粗重,一副烟瘾发作的样子。


    “……”冥币?唐榭不需要啊。


    窝里趴着的乌鸦出声了:“冥币不值什么钱。”


    “鬼都这么抠门的吗?我不就是想抽根烟吗?呜呜呜临死前我都没抽到一口,我老婆连买烟的钱都不给我,我死了让她一个人后悔去吧,你,你给我闻闻味也行啊……”


    男人见唐榭脸色冷淡,完全不打算大方好客,忽然哽咽出声。


    “……我老婆估计也不太可能后悔了,她肯定会给我儿子找后爸,到时候我儿子还会被他后爸欺负……想想我就难受的要命,我就是想抽根烟解解愁。”


    一个大男人忽然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眼泪鼻涕往手上一抹,就要碰桌子。


    唐榭青着脸说:“这里不出免费的东西,一切都要付出代价。我可以卖给你一根烟,需要你支付下辈子一年的寿命。”


    “行行行,十年都行!下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男人竟然连连点头,根本不在意下辈子的事。


    下辈子他都不是他了,那个人活几年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要现在舒服一下。


    男人眼巴巴看着唐榭。他答应的那瞬间交易就成立了,唐榭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到货架上拿了一盒烟,取了一根给男人。


    男人接过烟,看了一眼那盒子:“这烟是不是很高档啊?”


    “是挺高档的,有钱都买不到。”唐榭实话实说。


    如果不是这玩意儿的效果要命,唐榭自己都想抽两口。


    男人迫不及待的借了火,把烟点了起来,抽了一口,满脸都是享受。


    唐榭把盒子放了回去。


    男人边抽烟边问:“老板,你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就能在这儿开店呢?”


    唐榭:“……”


    晦气。


    “我是被人砍死的,哎,那两个傻逼,我真是倒了大霉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啊……怎么就这种命呢?”


    男人吐了口烟圈,神色变得忧郁:“我都不认识他们,那男的冲上来就砍死我了,说我抢他女朋友,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我蹭一个大兄弟的手机看,还在新闻上看到他们了呢,那狗玩意认错人了,也不对,她女朋友压根没新男友。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就给雇主停个车,就被当成了他女朋友找的大款……就他女朋友长那样,哪个大款看得上她?真是气死我了两个傻逼。”


    第40章


    唐榭:“……”


    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故。


    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同情倒霉蛋。


    男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唐榭,眼珠子转了转:“美女,你死的时候有对象没?看你这么年轻,没个伴太冷清了,要不咱们凑合凑合……”


    “一根烟不够吧,再来几根?”唐榭面无表情。


    男人立刻忘了之前的话,忙道:“免费的吗?”


    唐榭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


    “那算了算了,女人就是小家子气,和我个枉死鬼计较……”


    男人一听不是免费的,又没了性质,抱怨起来。


    男人含着烟头,骂骂咧咧的出了店门。


    唐榭松了口气:“真有鬼上门啊。”


    “不过,我在大街上怎么没见到过鬼?”她又想到这点,如果她现在能看到鬼的话,那么在其他地方应该也能见到一两只鬼吧,但是唐榭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鬼。


    除了打电话过来的于子悦等人,也就是郑遥师姐背着的那只女鬼了。


    她看向懒羊羊趴在窝里的乌鸦,目露询问。


    “阴间有阴间的秩序,你看不到几只鬼,说明这里治安好呗。”乌鸦随口解释说。


    唐榭追问:“那这里有鬼差吗?”


    乌鸦说,“什么鬼差,人家那叫阴间工作人员。”


    “真有啊。”唐榭心里有数,既然店铺这样的存在都有,那么很多东西自然也会有,只是可能和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上次那件事……”她有点疑惑。


    怎么没阴间的工作人员管一管?按理说这种死人的事儿,阳间的归警察局管,那么阴间的事,应该也有阴间的警察局管吧?


    但是从头到尾唐榭都没看到他们的影子,郑遥那些道士都在忙活着追查根源所在,那么“正统”的工作人员呢?


    “那么小的事,指望谁管啊,反正人救不了,没业绩的事,官大点都不会管。”乌鸦眼馋过那个游戏机没错,但是那种东西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没用,它想要也不是为了有用,而是签到店铺里多少也算是一种业绩了。


    店铺里不是没有很多魂魄组成的东西,那个游戏机其实也差不多,如果真的弄到手了,里面的灵魂有个店铺规则的约束,就算产生了什么能量,他们也能中途截下。


    这都是利益。


    乌鸦对两界的规则很清楚:“阴差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般都是视而不见的,不用管他们。一般你不惹大事,他们也当你不存在,和平相处。”


    唐榭皱了皱眉,“那些灵魂都被灭了他们也不管?”


    她垂眸看着乌鸦,黑色的眼睛。


    “人命有多不值钱,灵魂就一样啊,才这种程度的事而已。人间的发展也就这几十年的事,反反复复换了多少批人?阴间肯定还和以前一样啊。”


    乌鸦满不在乎的语气。


    “……”就是现代的发展和观念,没给阴界造成多少影响的意思?地下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唐榭有意再问:“那……”


    乌鸦却不想再说了,她刚开了个头,它把头那埋进窝里,一副要睡觉了的样子。


    唐榭安静的看了它一会儿,又安静的收回了视线。


    她看了会店,又是很长时间没一位客人进来,深觉开这种杂货铺没有前途。


    闲来无事,唐榭就出去走了走。


    下台阶时,她抬头往上看了看,下意识的稍微绕了点路。


    这里可是高空坠物砸死人的案发现场,每一次走出来的时候,唐榭就感觉脑袋有点凉,尤其是今天看到那个头上插着一把刀的男人。


    有时候世界真的很和平,绕着城市步行两圈,做做城市漫步也不会出一点事,但有时候运气不好……那还是很危险的。


    随便出个门都会被人误杀。


    这种小概率事件一般人很难遇到,一旦遇到了,可以说就是致命的。


    倒霉是真倒霉,但没办法啊,这种事连公平不公平都说不上来,纯粹是运气问题。


    那个新闻唐榭也看过,这件事上过热搜,就是人脸打了马赛克,唐榭认不出人来而已。


    唐榭点了根烟抽,抬眸看着悬挂于西边的太阳,抽了口烟。


    半隔着烟雾,她看见另一条街道的繁华景象,顿时沉默了。


    唐榭不懂做生意,但也知道什么地方有客源,她此刻完全意识到了,当时她选地址,是真的没有选好。


    于子悦死透了,林非凡确定会死刑了,吕菲大概率人也没了……


    孙梦的生活回了正轨,之后还说了要去参加于子悦的葬礼。


    左葵人太忙了,专业秘书,借着和老总裁一起出差躲着去了。


    她也算是未卜先知,恰到好处的又躲了一阵乱子,没有正面撞上林非凡这晦气的事。


    唐榭生活是回不去正轨了,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多了家麻烦的店,牵扯到了一些麻烦事,好在没出什么大事,想起之前那把女鬼烧的惨叫的火焰,她就有点心有余悸。


    还有梦境里的火。


    唐榭抽着烟吹着冷风,冷静了一下。


    姑且先这么着吧,虽然生活比起之前来是麻烦了很多,但也足够新奇。


    前面有个十字路口,唐榭等了一会儿红灯,路灯了才过去,半路拿出手机翻了翻。


    好巧不巧的,看到了邵通发过来的消息,让她有空见一面。


    本市郊区又出命案了,目前定性为意外,但是又疑点重重。


    唐榭过了马路,直接打电话过去:“什么命案?”


    “有一家人死在家里了,保姆,保姆的儿子,和那家的女儿,目前的调查情况说明是厨房起火引发的意外,场面实在……”


    邵通顿了顿,看样子不是很想回忆当时的场景:“实在太惨烈了,我们过去的时候满屋子的肉香味,那女的人都烧熟了,就是保姆和她儿子死的干脆点……你是不知道,场面就像那个什么电影里的那样,死神来了那部电影,一看三个人全死在意外里,门锁还恰好坏了,你说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唐榭背后一凉,微微皱眉:“无巧不成书,也许就是一个意外呢。”


    若是以前,有这种巧合唐榭自己就找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了,肯定不会太过纠结。


    邵通比她更纠结:“总之现场很诡异,队里兄弟们这两天也没睡好觉了,但是查来查去还是意外。这事麻烦的是还被媒体知道了,我只能祈祷别再上热搜了,再因为死人的事上热搜,今年的评比……”


    “别着急,一个林非凡都出了,就别想着评比的事了,没希望。今年出大事的城市不少,混在其中也不是最出彩的,过段时间群众就忘了,前提是别被翻拍成电影。”


    唐榭声音冷淡而又绝对。


    邵通沉默了。


    林非凡那事,还真不一定,现在某些情感专家还在深挖他的犯罪动机呢,一个个连个专业证件都没有,却搞得个个像是犯罪学家一样。


    杀人犯哪有什么深刻心理转变,现在大多数都是激情杀人,与其说是心理历程,不如说是欲望作祟。


    唐榭把话题转回来说正事:“你觉得这案子有问题?”


    她随意在街头走着,没什么目的地。


    前面是一栋有大屏广告的商场,上面播放着著名影星代言的广告宣传片。


    “没有问题,但很诡异,你要是看了现场就知道了……”邵通很坦诚,他就是害怕了。


    这种莫名其妙类的恐怖片,本来就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恐惧了,更别说现实发生差不多的情况了。


    和不久前的高空坠物案件一样,这种忽然突如其来的意外,见过现场的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容易把自己代入到意外死亡的人身上。


    “一般杀人案,谋杀案我都没这么心里发毛过……”邵通看起来确实对这个案子不舒服。


    唐榭抬头看了一眼广告,随后淡淡的说:“放心吧,世上没有死神来了,你不如把它想成厉鬼索命,这样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


    邵通无语:“……我找你是想听你讲这世上没鬼,让你说服我是我想多了。”


    不想让她给他继续制造恐怖情绪的,她不是早就转行看病了,这就是看病吗?以毒攻毒?


    “你又不是我的顾客,我为什么安慰你。”


    唐榭不喜欢安慰别人,开工作室以来,她温暖了多少婚姻不幸的女人,最后她们还是打算好好过日子,活像是来秀恩爱的。


    “行了,多年的交情都不能免个单?”邵通叹了口气,“挂了啊,我还是自己继续调节吧,你那有鬼论还不如死神来了呢。”


    死神来了里面还不祸及收尸的警察呢。


    “你一个警察,一身正气怕什么鬼。”唐榭更无语。


    邵通直接挂了电话,他怕的是鬼吗,怕的是意外。


    断了电话后,唐榭寻思了一下,高空坠物那个案子是挺细思极恐的,很容易引发恐慌,但是总不能因为有被砸死的概率就不出门吧。


    至于邵通刚刚说的案子,唐榭专门上网查了一下。


    刷了几分钟,还没找到准确的报告,却刷出了一个直播,标题是打算今晚夜探鬼宅。


    唐榭想起孙梦喜欢看各种直播,说过这类恐怖直播,就点了进去。


    直播有点喧嚣。


    “家人们给点支持啊,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探索一间鬼宅了,等我到了地点,你们肯定会大吃一惊!


    先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装备,你们看,这是我去求的平安符,你们知道每次去鬼屋我都带这个,从来没出过事,这不是运气,这是冥冥之中的庇护……


    开玩笑开玩笑,咱们是正能量的直播,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我会向大家证明这一点!


    喜欢主播的给点个爱心啊,都是家人们的支持主播才有勇闯鬼穴的勇气对不对?”


    一个长相普通的胖乎乎的青年边大咧咧的说话,边在视频里秀自己的装备。


    主播侃侃而谈,不停的解说自己要带去鬼屋里的装备,边带货边说一些都市异闻。


    唐榭点进直播间,看到了主播的主页,这主播录的视频挺多的。


    她往下看了看,每一个视频都有标题。


    都是一些探索鬼屋的视频。


    其中一个是省城一家著名鬼屋的标题,唐榭点进去。


    视频都是剪接过的,画面里出现在了刚才那个男主播,他打包好了装备,前面是一段出发去鬼屋的短景,场景是在车里。


    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个长相清秀的女人,神色很安详。


    青年主播介绍这是他这次请来的特别嘉宾,专门写恐怖剧本的第一个爆款作家,两人打算合作通过这次的高难度鬼屋。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