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闭合, 氤氲的月光落不进来,室内温度逐渐攀升,热得顾碎碎一层层起了汗。
她无意识地喘了声, 热得声音都发虚。
底下沙发柔软,一下下陷进去,又被捞出来。腰被箍得发疼,身上没有力气, 任人摆弄。
感觉身体腾空, 被人扣着腰抱了起来, 她陷在一片浮浮沉沉中失神, 不知道要去哪儿。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隐约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一切都被蒙了层水汽。
他不过走了几步, 她搂着他脖子的手就收紧。
在他耳边声若蚊蝇地叫他:“江慕……”
昏暗的光线把她的声音烘托得暧昧不清, 像雾里一朵颤巍巍的花。
屋子里的灯骤然被按亮, 一切都无所遁形。江慕一只手托着她,看着她又娇又纯的一张脸。
呼吸声被欲望拉扯坠落,纠缠不清。
顾碎碎半睁着迷离的眼睛看他, 额上满是汗,脸侧贴着一缕濡湿的发丝,让她更显柔弱可怜。
恍惚中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声重复:“爱你。”
夜黑得像墨, 浓稠又长。
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娇嫩的女孩温暖紧致,简直毒药一样。
拽着他, 让他欲罢不能,朝着无底的深渊不停往下沉沦-
从熟睡中醒来,略翻个身,顾碎碎不自觉地嘤咛了声。
身上像散了架, 两条腿软软的,动都不想动。
背后贴过来一个滚烫的怀抱,江慕把她抱住,在她头发上亲了亲:“醒了?”
她不想理他,可下一秒被他翻过去。他俯低下头,咬了几下。
她敏感地颤,微喘了口气说:“疼……”
江慕松开牙齿,在上面轻轻吻了吻,一路吻上去,最后在她唇上温柔地碾磨。
她身上全是与他欢爱过的痕迹,证明她是他的人,谁都抢不走。只要这么想一想,他心口就会涨起一阵灌满了蜂蜜的潮。
他好不容易才从她唇上离开,把她唇角被亲出的水渍擦去了,问她:“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做。”
她确实有些饿了,可又想到自己好像永远都在被他照顾着,而自己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她不好意思支使他,说:“想吃楼下那家海鲜粥,我们点外卖好不好?”
“那个我也能做。”
“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做过饭,”她说:“我好笨,怎么都学不会。”
“你不用学,”他在她脸上亲了亲:“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
又亲了她几下,他穿好衣裳出去做饭。
顾碎碎在床上无聊地躺了会儿,看到床头柜上搁着他的手机。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伸手拿过来,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
提示密码错误。
她气得不行,想到蔡格都是用她的生日当的密码,为什么江慕却没有。
江慕过来的时候她仍在生闷气,拿着件T恤费力地往身上套,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都快穿反了都不知道。
江慕过去帮她把衣裳穿好,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亲了亲:“怎么看上去不开心?”
顾碎碎瞥了眼他的手机,问:“你手机密码多少?”
江慕没有迟疑,说出了一串数字。
确实是年份,加上月份和日期的组合。
年份是今年,月份和日期在夏天,距今并没有过去太久。顾碎碎琢磨了会儿,想知道这个日期有什么特别含义。
直到想起了,江慕跟她告白,说喜欢她的那天。
她不是很确定,看了看他:“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是他看到了她那些信,知道了她一直在偷偷暗恋他的那天。他不能让她知道这些,喉结动了动,说:“是跟你告白的日子。”
“这个日子很重要吗?”她虽然还是有点儿高兴的,可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很重要?”
江慕想了想怎么说能让她相信:“那天亲到你了。”
顾碎碎有点儿无语:“那算什么嘛。”
“亲到还不算什么啊?”江慕找了条小裙子帮她穿上:“你别看我那时候挺冷静,其实激动得快晕过去了。”
“……”
顾碎碎没再问什么,眼睛又往他手机上瞟。
江慕把手机给她:“想看就看。”
“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见不得人的?”江慕装作认真回忆一番的样子,说:“应该没有,都删干净了。”
顾碎碎气呼呼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开始翻他手机。检查了一遍他的微信,微信里只有两部分内容,一部分是她,另一部分是工作,连个可疑的联系人都没有。
她第一次翻他的手机,盯着被置顶的自己的微信看,越看脸越红。
他竟然把她的备注写成了“心肝”两个字。
她颇无语地去看他:“你怎么这么肉麻。”
“这还肉麻?”他说:“本来要写心肝肉的。”
“……”
顾碎碎继续翻他手机,微信翻完又翻相册。
相册里面只有一些外出行动时拍下的证据之类,乱七八糟又血淋淋的,她大概扫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另外一个相册是她小时候的一些照片,被他牵着在雪地里走的,过生日的时候被拍的几张,甚至还有她入学时候的证件照,这些都被江慕收藏着。
全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在她十二岁那年走后,关于她的成长在江慕这里断了片儿。
她退出了相册,开始胡乱看别的,最后在黑名单里看到了一条短信。
是岑子念发过来的,她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江慕,我要去国外了,很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张贵知道我跟你有联系,威胁我说假话诬陷你,我是受了他的蛊惑才不得不听他的。我知道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因为太爱你才做出了那种傻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手机扔还给江慕:“你前女友的短信,求你原谅呢。”
“我什么时候有前女友了,”江慕脸皮极厚地说:“你是我初恋。”
她扑过去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嘴硬啊!你跟岑子念谈恋爱的时候,还有分手的时候,我都在你们身边!”
这句话提醒了江慕。在他烦不胜烦,只能答应岑子念试着交往的那天,顾碎碎确实就站在他们身后。那天大雪纷飞,他转过身,看到女孩眼中一片死寂的寥落。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看出她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
想到这些,他心里的愧疚又开始无孔不入地钻了出来。
那时候的女孩对他的感情虽然仍是混沌的,不甚清晰的,但她看到他跟别的女生走得很近后,她的痛苦都是真的。
“是我错了,”他声音变得沉:“我那时候是被缠得没办法,想让她死心才暂时答应。是我的错,我应该想其它办法。”
顾碎碎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那个时候她才多大,怎么能要求江慕为了她不谈恋爱。
“你也没什么错,”她发现他情绪有些低,安慰他:“谈就谈了嘛,能有什么,只要你没被赚便宜就好了。”
江慕一笑,把她揽过来:“放心,哥哥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只有你能赚哥哥便宜。”
“哪是为了我。”
她嘟哝一声,又翻了会儿手机,实在翻不到什么了把手机放回去:“果然删得很干净。”
江慕笑了笑,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出去吃饭,别饿着我的小心肝。”
他一直没有松手,把她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
她觉得这样有点儿怪,在他怀里动了动:“我自己吃,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能总是让你喂。”
江慕没有让她动,往她嘴里又喂了口粥:“怎么不是小孩,”低下头,鼻尖在她鼻尖上蹭了蹭:“你永远是哥哥的小孩。”
永远是他怎么疼都觉得不够,想把所有东西都给她,永远把她占为己有的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娘。
他把粥喂完,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捧着她脸亲了亲。
“哥哥有事去办,你乖乖在家等我。”
他总是这样,即使已经赋闲在家,可也还是有一大堆神神秘秘的事去解决。顾碎碎并不想耽误他的事,闷闷地说:“好。”
江慕在她头发上亲了亲:“听话,哥哥很快就回来。”
他跟她接了个难舍难分的吻,过了很长一会儿才放开她。
“乖乖待着,有事打我电话。”
“好。”
顾碎碎看着他出去,回屋拿了书开始看。
快到晚上的时候薛蕊突然跟她联系,她看了会儿来电显示,把电话接起来。
“碎碎,我是薛蕊,你还记得吧。”那头的人说。
“记得。”
“你有时间吗,出来一趟吧,我在你们小区外的咖啡厅。”
顾碎碎还记得薛蕊曾经撒谎,说自己跟江慕私底下在交往,害得她郁郁寡欢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好不容易才跟江慕解开误会。
她并不想去见薛蕊,说:“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薛蕊的声音猝然冷了下来,威胁她:“如果你不来,江慕就很难再回警局了。”
电话被挂断,顾碎碎愣了会儿,最后还是换了衣裳,找了件高领毛衣把脖子里星星点点的红痕遮住,出门去不远处的咖啡厅找到薛蕊。
薛蕊仍是跟以前一样,和和气气地对她笑了笑,浑身都是彷如被尺子测出来的客气。
顾碎碎在她对面坐下:“您有什么事吗?”
“这么见外干什么,”薛蕊笑:“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如果有什么要说的希望您能赶紧说,”顾碎碎并不想跟她废话:“我能浪费的时间不是很多。”
薛蕊仍是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也知道了吧,最近你哥工作上出现了很大问题,上面对他很不满意。如果他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可能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我哥没有犯任何错,无论是什么案子,他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抓住真凶,给受害者讨回公道。如果那里容不下他的话,就证明他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就算不能回去也不可惜。”
“你说的也对,看不到他价值的地方确实不值得他留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很简单的办法能让他回去,像以前一样继续当那个意气风发的刑侦队长,这样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薛蕊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慢悠悠地说:“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我们没办法让它完美,但是倾尽全力发一点儿光一点儿热,能照亮多少黑暗就照亮多少,这不是每个有抱负的人都在做的吗?”
顾碎碎并不想跟她说些有的没的,直接问:“你有办法让他回去?”
“我当然没有办法。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记者,能做得了什么。可是有些事我比你看得清楚。你不知道江慕的权利为什么会被架空,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家,我却是知道的。”薛蕊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说:“小妹妹,你想知道吗?”
顾碎碎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薛蕊没等来她问,只能自己说:“他是因为你。因为你是顾琮的女儿,而他跟你不清不楚,落在有些人眼里这可是件大事。顾琮的案子虽然有了动荡,一直有人在推动重审,可毕竟还没有开始。一天不开始,顾琮就一天是害死了十三条人命的罪人。跟罪人的女儿在一起,不可能没有人有意见。更何况你年纪还这么小,虽然现在已经成年,可谁知道在你没成年的时候,他有没有过什么心思。”
“你少诋毁他!他跟我是不久前才在一起的!”
听到“在一起”这三个字,薛蕊的眉毛剧烈地抖了一下。她只知道江慕和顾碎碎确实形容亲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她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有任何愤怒的表情,但凡泄露出来一分,她就输给了面前这个女孩。
“就算你们是不久前才在一起的,可谁会信呢?众口铄金,一旦有人拿你去污蔑他,他会遭受什么样的风波,这些你想过吗?上次不过是有人在网上写了几篇小作文,污蔑他对她们进行了猥亵,就差点儿没害得他声名扫地。如果有人用你来做文章,他这辈子轻易就完了。不管他以前有多么优秀多么风光,他的一生都会因为你抹上擦不掉的污点。”
“所以你要威胁我,”顾碎碎并没有怕:“用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威胁我?你们媒体人都这么会威胁人啊?不仅会撒谎,还能拿莫须有的罪名做把柄。”
“不管你怎么说,江慕能不能顺利回去,保住自己名声,这些全都在你。想让你父亲尽快洗脱冤屈,这些也在于你。如果你继续跟江慕在一起,我保证后果是你没有办法承受的。如果你识相,自己离开江慕,那现在遇到的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薛蕊把该说的话说完,从椅子里起身:“今天见面很愉快。单我已经买了,你慢用。”
顾碎碎没在咖啡厅里待太久,很快回了家。
外面天已经黑透,从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夜空里撒着几颗星子。
她走去江慕住的房间,把他一直保留着的她的告别信和坏掉的手机拿出来。
那天她离开江家的时候有多绝望,被飞机载着悬浮在高高的天空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江慕见面了。后来跟他在学校里重逢,她表面上装得淡定,但其实开心得像从一潭死水里挣扎出了水面。
他是她无望的日子里唯一的支撑,是她被世界抛弃后,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外面有开门声响起,她把东西放回去,踩着拖鞋跑到江慕身边,扑进他怀里,仰着头喊他:“哥哥。”
江慕把她接住,脸上带了笑:“这么热情?我才出去一会儿而已,想我了?”
她难得应承:“嗯!”
江慕浅浅笑了声,牵着她往屋里走。
她告诉他:“刚才薛蕊找我了。”
她现在是不怕的,她已经能确定江慕是爱着她的,甚至爱得炽热而浓烈。他的爱给了她以前不曾有的勇气,让她能更好地面对这个世界。
江慕脸色微变:“她说什么了?”
“就是威胁我来着,想让我跟你分开。”她完全不想瞒着他:“可我没有答应她。”
知道了薛蕊说的那些话,江慕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惧和被威胁的紧张感,他只是因为顾碎碎愿意把事情完完全全讲给他听而庆幸着。如果她真的受了薛蕊的威胁,不知不觉离开他,那个时候他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我都会处理。”江慕安慰她:“你好好在我身边待着,什么都不用做,我会把所有事情都解决。”
听他这么说,顾碎碎觉得自己有点儿没用,小小声地问:“我是不是挺废物的,什么都做不了。我去杳城大学读法律,本来是想能接触父亲的案子,将来给他伸冤的,可到现在了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父亲的案子不是你该管的,本来就是我欠了你,就该由我负责。”
“你没有欠过我什么,”顾碎碎怕他胡思乱想,赶紧说:“哥哥,你什么都没有欠过我,是我欠了你的。”
江慕笑,温柔地在她发上揉了揉:“那就谁也不欠谁的,行吗?”
他把她拥进怀里,把她抱得很紧,生怕她会突然不见了一样:“碎碎,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其它的事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一切有我。”-
因为江慕的话,顾碎碎并没有因为薛蕊的威胁就整日里担惊受怕。她相信江慕,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做到。
她安心地在学校里上课,有空的时候会去看望李柔。李柔一直在担心蔡格的事,常常会哭,最近隐隐听说蔡格这种情况很可能要在牢里待上几年,她大哭了一场,哭完哽咽着说她一定会等蔡格从牢里出来。
顾碎碎劝不动她,只能暗暗希望她在大学这几年能再碰见一个喜欢的男生。
除了李柔的事,日子倒是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风波出现。
直到有天中午,顾碎碎在食堂吃饭,周盼端着餐盘坐在了她的对面。
最近周盼养父母的公司出现了一些问题,运行得艰难。虽然那家公司原本就已经有了颓势,可并不是不能挽救。自从周盼被警察传唤,去警局里走了一圈后,丁氏的情况开始急转直下,竟是怎么救都救不回来的样子了。
周盼自然自然要把这一切赖在顾碎碎头上。她从小就十分讨厌顾碎碎,顾碎碎长得漂亮,成绩好,江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疼她,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执意要收养她。
从小的时候,周盼就嫉妒得发疯。
她像小时候那样,把餐盘里的汤碗拿出来,什么也不说,往顾碎碎的餐盘里倒了过去。
顾碎碎餐盘里的食物被汤水泡得狼狈。
周盼又把她手里的筷子夺了过来,随手往地上一扔,对着她如幼年时那样,一字一句地说:“狗都是不用筷子吃饭的,你不知道吗?”
顾碎碎坐在她对面,跟小时候一样,模样依旧清秀干净,没有任何攻击力,给人很好欺负的感觉。
可是下一刻,顾碎碎站起身,拿起餐盘,把食物一股脑倒在了李柔头上。
汤汤水水从李柔头发上淋漓而下,顺着她脖子滑进她背上胸前。味道很杂,最先闻到的是番茄炒蛋,然后是素炒包菜,最后是她刚才的那碗紫菜蛋花汤。
周围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全都瞪大了眼睛伸长脖子朝这边看过来。
李柔完全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一张脸涨得紫红,挂着菜叶的脑门上冒着森森的黑气。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的人:“你竟然敢……”
“我为什么不敢,”顾碎碎表情平静,一双眼睛极冷:“你以为我跟小时候一样好欺负吗?你没有长大,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还活在过去。那个时候我是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你觉得我还有忍气吞声的必要吗?这里不是孤儿院,你就算再怎么憎恶我再怎么拉帮结派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我为什么还要怕你?”
周盼噌地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想像她一样把餐盘里的食物往她身上泼。顾碎碎却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拿了起来,把里面的汤汤水水再次一股脑地泼在了她身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顾碎碎把餐盘咣当一声扔回去。
周盼完全僵滞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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