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认真思考一番,只能是因为两个月前交给灵火长老的《飞升交换论》和关于天剑门的情报。
不过，就这两件事，宗主他老人家不是已经传讯表达过赞许了吗？
或许是《飞升交换论》在修真界的反响还不错,天剑门的情报也起到了该起的作用。
花辞这样想着,礼貌地回迅，表达“应该的,不客气”的意思之后,便出关了。
两个月已经足够她将修为沉淀下来。
她打算到各峰走走。
花辞有一种预感，灵力和心神抵达另一个层次后，她对各类修炼方式的理解也会更加深入。
……
再说修真界。
近两个月来,修真界颇不平静。
首先是有传言,天剑门和邪道有勾结。
这种传言在修真界屡见不鲜，相信的修真者自然相信,不信的修真者仍旧不信。
相信的修真者就天剑门前些年动向、高层长老构成、之前在苍岚秘境中的行动进行分析,得出结论：天剑门确实和邪道有勾结。
不信的修真者坚持认为,是以五行宗为首的一干宗门传出的消息：宗门之间互相抹黑之事他们见得多了。
他们才是最清醒的人,谁都不站。
接着另一个传言出来了：因为天剑门和邪道勾结，谋夺秘境本源之事触怒了众秘境。从今往后,修真界的所有秘境,将拒绝天剑门之人与邪道之人的进入。
这个消息，就连相信天剑门和邪道确实有勾结的修真者都不太能相信——秘境之间还能互相说悄悄话咋地。
“但确实是真的。前些天我认识的一个天剑门弟子信誓旦旦，说这件事乃是无稽之谈，当场选了最近的一个秘境要进去,愣是进不去。”
“是真的，我在浮屠秘境的入口看见了天剑门的掌教，那脸色青得哟。”
“这么说，天剑门确实和邪道有勾结？你看,秘境就不让他们两帮人进……不，按照这个说法，他们其实是一帮人。”
有质疑者道：“说不定是五行宗的阴谋。”
“五行宗能指挥这么多秘境？看什么都是阴谋，也要讲点基本的道理吧？”
质疑者哑口无言。
“看来秘境之间确实能够产生感应。”这是学术派。
紧接着又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五行宗与青山剑派、神行门等各宗一起联合推出了一本《飞升交换论》。
《飞升交换论》讲什么？讲了修真者飞升的来龙去脉！
这些宗门怎么知道飞升的真相？
大家将目光投向玉简之上的署名：佚名。
既然佚名，那代表着不可信？
非也，没见佚名下面用灵力书着五行宗宗主、各峰长老、以及一个火形的特殊标记吗？这个火形的特殊标记来自五行火之灵。
是这些人实名推荐！
五行宗各峰长老也就罢了。对于五行宗的宗主，早有传言，说他早就到了飞升的境界，只是强压修为。
更别说玉简上还有五行火之灵的标记。
五行之灵，那是修真者众人心中最接近天道的存在！
《飞升交换论》在修真界迅速流传开来，不久便到了几乎人手一册的地步。
“我以为这个理论比飞升成仙论更加严密可信。”
“我还是觉得飞升是上界的阴谋。”
“你看起来也不像能飞成的。”
“得了，你能飞成？”
“这么说，邪道的飞升者，高阶世界都瞧不上，会被送去坐牢。单凭这一点，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打算信了。”
“我也信了。”
……
两个月来，天剑门弟子的日子很不好过。
对于天剑门和邪道眉来眼去之事，众弟子都有隐隐约约的察觉。
但门也入了，师也拜了，大家都还处得过去，也就罢了。
天剑门都这样，说不定其他宗门更加糟糕呢？
反正天剑门暂时不需要他们亲自做什么。在外面，他们也还是光风霁月的正道弟子。
宗门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和他们掌教的二弟子一样叛出天剑门前往五行宗吗？
不说五行宗收不收，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霍寒霜不同，他们都有一大家子人，怕惹来天剑门和邪道报复。
——但现在遮羞布被揭开了。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奇怪异常。
秘境进不去，历练也没什么好历练的。
众多天剑门弟子灰溜溜地回到宗门。
……
而邪道的日子更不好过。
自《飞升交换论》发行流传开来，邪道震动。
邪道高层或是不信；或是信了，也决心一条道走到黑——能不能飞升还说不定，便是飞升，去了所谓关闭的飞升通道的大世界，他们也未必不能闯出一番名堂。
邪道中层掂量掂量自己做过的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都打算观望观望再说。
邪道底层人心浮动，做事散漫。甚至有一部分、自认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之事的修士悄悄跑路。
新进力量更是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约等于没有。
“这是五行宗的阴谋！”前某邪道头目之一，现任天剑门某高层长老怒道，“想要阻止我等飞升！”
“我等飞升不飞升，你看人家在意吗？”另一长老摇头道，“五行宗走这一步棋，是想灭了邪道的根基。”
高层长老皱眉：“我等现在是天剑门长老，说什么邪道不邪道。”
“你莫要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这个长老的。何况，现在修真界眼里，邪道和天剑门捆在一条船上。”
高层长老骂：“我早说姓陆的脑子有病，偏偏选他当掌教，现在好了，闲着没事要去取秘境本源，得罪了那么多秘境。”
“他再脑子有病，实力也是顶尖的那一层，太上长老选择他当掌教，有他的考量。”
高层长老：“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先打探五行宗的动向罢。
“曾经埋过的棋，是时候动起来了。
“依我看，秘境的反常，与五行宗脱不开干系。”
……
天剑门主峰，掌教的住处，陆疚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他看着面前散发出凛冽剑意的天剑，面色煞白。
他收服不了这柄剑。
苍岚秘境之外，他曾经动过一次天剑，反噬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
但陆疚此刻的脸色，并不是因为天剑的反噬。
情蛊没有想象中有用，对五行宗那位女弟子起杀心的时候，他半点都没有顾忌霍霜寒。
何况霍霜寒入到五行宗门下，已经废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疚回到天剑门，就用剑气将心脉中的情蛊杀死。
陆疚愈发想念曾经认定的妻子。
十几年来，陆疚第一次动用秘术，搜寻曾经下过的记忆封印。
搜寻的过程会让阿离神魂震动、生不如死，陆疚从前一次也没有试过。
但现在，陆疚想要找回曾经认定的妻子——不只是为了精血。
秘境对所有天剑门人和邪道之人关闭了。
他无法得到秘境本源。
而几乎是看到《飞升交换论》的一刻，陆疚便知道，书上说的，是真的。
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飞升，会去哪一个世界？
不管去哪一个世界，再见到阿离的可能性都很小。
想到这一点，陆疚便想找到阿离，与她正式成亲。
——当然，如果某一天，他有机会得到秘境本源，还是会取她的精血。
这是他的夙愿。
但他会补偿她。
……但陆疚感知不到自己曾经下过的记忆封印了。
陆疚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回头，总能找到她。
但找不到了。
阿离会在哪里？谁会帮她解除记忆封印？
陆疚心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一个名字：孟清醒。
想到某种可能，陆疚厌恶地皱起眉。
……
花辞感到十分困惑。
她本来打算先前往炼器峰看看娘亲，再到各峰转转。
但在前往炼器峰的法器飞鹤上，她终于想起两个月前，她到任务堂布置的任务。
花辞忍不住神识扫了扫长老玉牌，想要看看任务被完成得怎么样。
花辞首先看到自己触目惊心的贡献点。
“……为什么贡献点会……负得那么多？”
难道她的长老玉牌坏了了？
花辞百思不得其解，再一瞧，完成任务的人次：一万三千零五十。
“果然是坏了吧。”
宗门之内，各峰弟子加上新入门、没有选择主修方向的弟子，一共也才六百来名。
如果这六百来名弟子都领取了任务，那算下来……每个人都领取了二三十次？
不可能，这才两个月。
花辞让法器飞鹤调转了方向，前往任务阁。
正在任务阁轮值的，是花辞认识的、灵符峰的十二弟子。
——新弟子已经入门告一段落，长老们纷纷选择在任务堂发布任务，将自己身上的轮值任务外包出去，不再亲自做这些杂事。
“长老是来查看任务的吗？”灵符峰十二弟子朝花辞笑笑道。
花辞发现这位弟子的笑容中，除了从前的敬重……竟然还有一丝感激？
感激从何而来？
花辞来不及探究，胡乱点点头道：“是的。”
灵符峰十二弟子将记录法器递给花辞。
花辞看了一眼：完成任务的人次变成一万三千零一百了。
再用神识扫一扫自己的长老玉牌，上面的数字也是一万三千零一百。
花辞沉默半晌：“任务记录好像有问题。”
灵符峰十二弟子神色当即凝重起来，仔细查看了记录任务情况的法器。
半晌，他疑惑道：“请问长老，是哪里有问题？”
“完成任务的人次不太对。”
灵符峰十二弟子再看一眼法器光屏，困惑道：“是对的呀。”
花辞沉默了。
片刻，她轻声道：“真有这么多弟子……接了那么多次任务？”
灵符峰十二弟子一愣：“长老是不是才出关？”
花辞点点头。
灵符峰十二弟子告诉花辞来龙去脉。
最后，他感激地对花辞道：“长老的用心，大家从前不懂，现在都明白了。”
在众位弟子看来，他们宗门的名誉长老发布这个特殊的任务，就是为了帮助大家发掘未知的天赋。
不过，看样子他们名誉长老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灵符峰十二弟子想。
花辞……花辞委实没什么用心。
她只是想找人帮忙录入典籍信息而已。
花辞终于明白，他们宗主的赞许从何而来。
花辞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是，她到底能不能找他们宗主报销？
……
“报销？当然可以。宗门没有这样的先例，我个人给你报。”传讯中，五行宗宗主的回答十分大气，“这个任务也不用取消，我将其改为宗门任务，之后的贡献点耗费都走宗门公账。”
“还有，之前花辞写《飞升交换论》、提供天剑门情报的贡献点还没有发放，一共有五万。这五万贡献点也走宗门的公账。”
“……等等，我的贡献点好像不够。”片刻，五行宗宗主的声音低下去，“得找灵火长老借一点。”
花辞默然。
想了想，五行宗个人账面上贡献点最多的，应当不是他们的宗主，也不是五位太上长老。
而是自五行宗成立以来，便待在宗门的灵火长老。
片刻，花辞账面上的贡献点从负数变成了正数。
灵火长老的动作真快，花辞想。
法器飞鹤之上，无债一身轻的花辞终于有功夫思考其他。
藏书阁的典籍是前辈们智慧的结晶，能给众弟子启发……那么，能不能促进秘境的成长？
苍岚秘境本源说什么不愿意放修真者进入，那读书，总是愿意的吧？
不愿意也得读。
苍岚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就应该读书。
花辞眼神一亮。
她决定回头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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