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只有你拿到的是双修功法


    “你是水灵根, 此乃流云九宫身法,适合女子修行,你一路跟随我, 这心法送与你, 好好修炼。”沉雁辞将玉简抛过去, 像个长者般谆谆教导。


    伏萱彤激动得脸颊绯红,接住玉简叩谢。


    终于听到功法内容的观众们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主持人赶紧就功法展开, “三位前辈,如何评价这流云九宫身法?”


    高钧道人赞许地说:“现存的流云九宫身法正是圣主传下来的,现代仍然有个别门派保存着完整的传承, 不过是从不外传。此身法修行不易,但修成之后, 移动起来变幻莫测,战斗时如虎添翼, 不失为一门绝佳的身法。”


    场下观众们适时发出羡慕的叹息声。


    “大家都可以多去尝试,圣主甚是大方, 会针对玩家本人量身挑选功法馈赠。”廖乐池笑道,“前提是,能通关的话。”


    场下一阵哄堂大笑,他们若是都能通关,怎么还会坐在下面当观众。


    巨幕之上,伏萱彤拿到功法就开始入定修炼, 沉雁辞也到另一边开始打坐。


    高钧道人说:“伏萱彤通关板上钉钉, 这便能定了, 闻道友、廖道友, 咱们表个态度如何?”


    廖乐池道:“那自是晋级无疑。”


    主持人明白伏萱彤往后的画面没了看点, 便把观众们的注意力引向别的参赛者,有几人也幸运的得到功法,只是功法的品质比不上流云九宫身法。


    刚好这时,属于路拾的方块画面里,沉雁辞抬手抓出一块玉简。


    “让我们来看看路拾选手将会拿到什么功法?”主持人用昂奋的语气煽动观众。


    沉雁辞握着玉简久久没有说话,他的对面,路拾的心像被一根头发丝儿高高提起。


    “……前辈留下一门厉害的功法,提升修为最是迅捷,若你我能修炼有成,便不必再惧怕天机门的报复,我也能尽早为羲和山的血债讨回公道……”沉雁辞铺垫了许多,视线滑开,“……是一门双修功法。”


    主持人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屏幕外一片哗然,观众们的议论声几乎要把房梁给挑了。


    主持人努力维持秩序,然而效果甚微,三位见多识广的嘉宾都傻住。


    他真的说了!


    路拾羞耻得想哭,脸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


    “……这不行……”


    路拾的声音虚弱,沉雁辞的眸色黯淡下来,“你可是……心有所属?是柴仪真?”


    “与她不相干。”主要外面好多人看着,真要做出点什么,路拾哪还有脸去见白芷三个,况且,“双修……还是找心仪之人,与我,你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沉雁辞斩钉截铁道。


    路拾心说,你这会儿说了可不算!又继续找借口道:“我是男子……”


    “这个我当然知道。”沉雁辞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这门双修功法,两个男子也能……”


    这个路拾当然知道!


    但路拾不能同意啊,想想在无数人面前宽衣解带,做那些羞耻的事,他就慌得要死,“……那也不行。”


    沉雁辞的语气变得低沉,“你……厌恶我的亲近?”


    “没有!”路拾急忙道。


    “那你……”沉雁辞说不下去了,他闭上眼睛,掩去眸中的失望,细细看他,颀长的身形竟像一片初冬的叶子,微微颤抖。


    路拾一阵心疼,不知该如何解开眼下的局面。


    同时又想到外面其他的参赛者们,嘴里一阵发苦。


    罢了罢了……既然沉雁辞同那么多人都做了一样的事,他在其中也不起眼了。


    “……好,我答应你。”路拾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


    巧合的是,他的语气与上一次的答应沉雁辞时很是相似,只不过上一次是因为压抑心中的狂喜,这一次则是必须忍耐羞涩。


    总之,都挺折磨。


    可奇怪的是,他答应了下来,沉雁辞也并未表现出开心,而是陷入了另一种低落。


    沉雁辞将玉简交给路拾,哪怕里面的内容路拾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却还是假装认认真真的学。


    ……拖过一时算一时。


    白芷掐着秋元鹏的人中,鼓励道:“坚持住啊元鹏!”


    秋元鹏一副快要撅过去的模样,极力否认眼前屏幕里的人是他所敬仰的圣主。


    黎巧看着周围人无法接受现实的各种反应,低头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第五关沉雁辞拿出双修功法的消息,热度开始飞速攀升。


    评论区哀鸿遍野。


    就如路拾所担心的,越来越多的观众闻讯赶来,等着看令人血脉贲张的现场。


    沉雁辞耐心的等了许久,渐渐明白过来路拾不可能主动说准备好,便略显强硬地夺去路拾手中的玉简,牵着他走向遗迹中的卧榻。


    卧塌乃是暖玉所制,四周垂下蛟绡制成的纱帐,其中景象朦胧隐约。


    路拾手脚僵硬,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注意力全放在沉雁辞的指尖上。


    修长的手指探过来,拉开他的腰带,褪去外衣,又要去动他的里衣……


    路拾忍不住,发抖的手握住了那修长的手指。


    “……”沉雁辞停顿了一下,呼吸乱了,不容拒绝地拉开路拾的手。


    路拾慌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像被烫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沉雁辞似乎是愣了愣,下一刻竟解下自己的腰带,用那带着刺绣的柔软布料蒙住了路拾的眼睛。


    这人竟又……


    太习惯于沉雁辞的做派,路拾的身体条件反射的软成一滩水,任人施为。


    灼热的体温笼罩下来,耳畔都是对方急促的喘息,路拾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无法思考。


    朦胧中,有汗滴落到路拾腮边。


    两个新手第一次上路,谁都记不起双修的真正目的。


    于是只好进行第二次。


    沉雁辞这次游刃有余,还记得在路拾耳边提醒:“专心一些。”


    “专心……不了……”路拾全身紧缩着哽咽。


    ……


    游戏外,观众们望着漆黑一片的巨幕,发出失望的叹息。


    “到底怎么样了……”


    “他真的跟圣主双修了吗?”


    “屏幕坏了倒是快点修啊……”


    “圣主不想被围观,眼神好吓人啊……”


    很快屏幕又亮了起来,但观众们想看的那部分已经过去了。


    一切终于结束之后,路拾手软脚软的穿好衣服,躲到耳室去,蹲在墙角把头埋在双膝之中。


    做了……


    要怎么收场?!


    路拾不敢想象,通关成功后出现在高台上,将会对上什么样的目光,稍微一想,就觉得必须立刻离开人间!


    ……混蛋少主!


    路拾生平第一次在心里骂沉雁辞,刚骂了一句,罪魁祸首就找上门来。


    “你……可还好?”沉雁辞站在耳室门外,轻声问道。


    残存的热度使路拾羞愤得无法回答,“嗯……”


    “……别怨恨我。”沉雁辞乞求。


    路拾讶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少主何曾祈求过什么。


    他起身冲向耳室外,沉雁辞正要离去,听到他的脚步声,马上回头,面上痛苦懊悔的表情来不及掩饰。


    ……又是这样。


    路拾心中凉了大半,步步后退,“……我早说过你会后悔,既然不喜,为何非要让我与你双修……”


    沉雁辞面露焦急,想要解释:“你误会了……”


    遗迹忽然颤动,如路拾经历过的第四关一样,这个世界也开始崩溃。


    “不——”沉雁辞抢上前,想要捞起路拾,却一把扑了个空。


    路拾失重坠落,浑身一震,再睁眼已是身处蓝茧之中。


    游戏提示音慢一步响起。


    【第五节点任务完成,进入评分环节……】


    周身的蓝茧碎成点点星光,轻柔的力道托着他安然落地。


    看到面前的人海,路拾倏然回神,与沉雁辞的纠葛暂时抛诸脑后,当务之急是——


    主持人正想要宣布路拾晋级,就见这位参赛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脸,跑了。


    跑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直接从比赛现场上逃跑了!


    路拾一口气跑出浮空岛,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待着。白芷他们一连打了好几个视频,他才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愿意接起来。


    被白芷不分青红皂白地怒斥一通,双方约在落脚的客栈见面,路拾鬼鬼祟祟的进入房间。


    “你跑什么啊?连结果都不等?”


    路拾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任凭白芷如何质问也不回答。


    还是黎巧先发现了他的心思,“你该不会以为,双修被我们看见了吧?”


    路拾一阵猛咳。


    “放心吧,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啊?”路拾又惊又喜,“真的?”


    “真的。”白芷沉痛地回答,宛如错失百万晶石。


    “不过,你和圣主双修的是已经上了热搜,现在全修真界都知道了。”黎巧满是深意地道,“我建议,你看一下回放,里面有后续嘉宾对你的点评,相当有趣。”


    路拾将信将疑的接过她递来的手机,一眼就看见个火红的“爆”字,后面跟着“与圣主当众双修,路拾何许人也!”


    眼睛被扎了一下,路拾赶紧往下拨,点放映视频。


    视频的开头不是他,而是伏萱彤得到流云九宫身法的那一段。


    路拾极度吃惊,“这……这怎么回事?沉雁辞拿出来的……不是双修功法?”


    “我们还想问你呢,初赛所有晋级的人里面,只有你拿的是双修功法。”


    一道惊雷在路拾心头炸响。


    第32章 想见沉雁辞一面也可以么?


    只有你拿的是双修功法!


    路拾懵了, 一句话颠覆了他的整个世界。


    “你在……说什么……”


    白芷挑起下巴,示意他看视频。“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视频又连续闪过几个选手,也都如白芷所说, 得到的是适合本人修习的普通功法, 当画面终于切到路拾的时候, 观众们震惊之声透过手机传出来。


    “怎么可能……”路拾茫然抬头,不知在向谁求证, 他心底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却从不敢正视。


    手机里传出主持人极度震惊的话:“太出乎意料了!路拾选手拿到的竟然是双修功法!三位前辈,不知道这种情况曾经出现过吗?”


    画面上仍然播放的是沉雁辞和路拾,三位嘉宾的声音也并未响起。


    路拾慌乱又羞涩地低头凝视着画面, 沉雁辞拿走他手中的玉简,牵着他走向卧榻。


    这本该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路拾却皱起了眉头。


    他从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过自己,也不曾看过专注凝视自己的沉雁辞。


    画面中沉雁辞的耳尖泛红, 举止保持着稳定,但神情中的热切与渴望掩盖不了。


    反观他, 浑身僵硬,视线游移,满脸的生无可恋,怎么看怎么像……


    一个正被逼良为娼的小可怜。


    沉雁辞要解他的衣带,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着画面中央, 眼睛里泛着水光, 带着哀求, 活像谁要迫害他似的。


    “……”路拾忽的一下站直, 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我、我的脸……”


    白芷三个同情地望着他,“你那么讨厌和圣主双修嘛?”


    路拾:“……”怎么可能!


    画面之中,沉雁辞停下来,痛苦地闭上双目,表情飞快闪过细微的波动,猛然睁开眼睛,扯下腰带蒙上路拾的眼睛。


    路拾老实下来,沉雁辞用手指隔空描绘着他脸部轮廓,薄唇微动,无声说了几个字。


    少主周围萦绕的悲伤气息,触动画面外的路拾。


    就在这时,沉雁辞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视线直直望向画面外,凌厉的眼神如冷电射向隔空观看的人。


    路拾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定了定神,再看,画面已是一片漆黑。


    旋即,画面切成现场,主持人努力安抚激动的观众。


    巨幕再次出现路拾的脸,他已经抱着膝盖在耳室了,中间的关键内容被跳过。会场里沸反盈天,路拾本人却松了大大一口气,真要播出来,他以后都要蒙着脸过日子了!


    接着,路拾通关,主持人还没迎到跟前,人就跑没影了,观众们又是一阵鼓噪。


    “大家稍安勿躁,”主持人竭力拦住群情激奋的观众,“想必路拾选手比大家更难以接受,让我们先来看看三位前辈给他的判定,是否晋级,三位说了算。”


    高钧道人迟疑不决:“这……前所未有的发展,还是其他两位先说吧。”


    廖乐池讨饶:“哎哟,前辈别难为我,浅薄如我,只能以结果定输赢,他通关了,那就该晋级。”


    众人将目光投向坐在中央的闻忆。


    “比起晋级与否,我对路拾选手与圣主的互动更有兴趣。”闻忆冰冷的神情浮现一丝感伤。


    “自《天裂幻境》问世以来,能通过第五关的修者,记录在案的有上千人,这其中获得圣主馈赠功法的占一半多。”


    “现在我们知道,圣主被遗迹认可后获得的是一座功法宝库,他会根据玩家的灵根属性选择功法相赠,功法品质有高低,但绝无一人拿到双修功法。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路拾选手为何拿到了双修功法?”


    “或许存在很多可能性,我们不作讨论,仅以我这双眼睛所看到的,很负责地告诉大家,圣主恋慕着路拾选手!”


    包括主持人在内的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闻忆道友,慎言!圣主从不涉及儿女之情,单单一场游戏,如何能下定论?”高钧道人赶紧拦住。


    闻忆反问道:“为何不能?你忘了我是以情入道的修者么?”


    “圣主对待路拾选手的态度,是包容的,与路拾选手说话的语气,是亲昵的,看向路拾选手的眼神,是渴慕的。”


    “圣主只拿出双修功法,是因为没别的可选?”


    “圣主是故意的,他要把这个人拴在身边,因为他怕这个人要离开。”闻忆无比肯定地道,“大家是否留意,圣主问路拾选手一句话,‘你可是心有所属?’这便圣主的担忧。”


    廖乐池不敢苟同,“圣主不会是这样的人!”


    “圣主襟怀坦荡,严以律己,”闻忆很是推崇沉雁辞的为人,“但这与一个为情所苦的男人孤注一掷并不冲突。”


    “或许他太过绝望,为了留住对方只能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所以圣主才会时时露出痛苦地神情。”


    “敌不过内心的贪恋,因此做了卑劣的事,这对圣主来说,大约是深重的折磨吧。”闻忆叹息道,“谁让圣主恋慕路拾选手呢,用现在网上流行的话说,圣主爱惨了他啊。”


    场内良久无声,一位以情入道的修者,她对情之一字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敏锐,闻忆的话,就情感上而言,相当的令人信服。


    但是,大家仍需要时间慢慢消化,毕竟事件的主角,可是圣主!


    初赛南域赛区就这样落下帷幕,视频也就到这里结束。


    路拾放下手机,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开。


    “哎……”白芷想要出声却被黎巧拦下,“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走出落脚的客栈,路拾沿着繁华道路慢慢踱步。


    当地修者们驾驶着一种怪模怪样的飞行法宝从头顶呼啸经过,高高低低的浮空建筑像台阶般排列着,外墙显影阵上播放着各种视频片段,其中就有路拾刚才看过的那一段。


    沉雁辞的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薄唇微动,路拾读得出那无声的话。


    ——对不起


    ——留在我身边


    路拾的心被钝刀子缓缓割着,鼻腔阵阵酸涩,眼睛又热又胀。


    那些年,他时刻为自己的卑微哀叹着,一心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贪心的癞□□,别的□□想吃天鹅,他却想要天上的白云。


    一株狗尾巴草,也敢肖想神祇的垂怜?


    从没想过,神祇早就在狗尾巴草旁定居,日日温柔以待,希望开出花来。


    人总是被自身的痛楚蒙蔽双眼,看不到更痛的人就在身边。


    相伴的那些年,当他被自卑束缚时,沉雁辞在碰壁,当他退缩时,沉雁辞在不安,当他自我厌恶时,沉雁也在自我厌恶……路拾从不知道,他的痛苦一直都伴随着沉雁辞的痛苦。


    面对着路边的显影阵,路拾双手合十撑住额头,无人看见的地方,泪珠滚滚落下。


    …


    虽说路拾从比赛现场逃走了,但在那之前,他的确顺利通关了,大赛主办方仍然给了他晋级资格。


    路拾四人搭上主办方专门送晋级的选手前往中央域的飞舟,前往决赛场地。


    终于达成了目标,路拾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云霞,心中思索着如何才能见到真正的沉雁辞,或者……他的埋骨之地。


    有人在他对面座位坐了下来,路拾下意识看过去,白芷三人早兴奋地跑去玩了,来人有着张陌生的脸。


    “你就是路拾?”那人带着奇特的意味说。


    路拾道:“你是?”


    “我也是晋级决赛的修者之一。”那人道,“不过表现很一般,你大概不认得我。”


    路拾目露歉意,那人摆手:“没事,很正常,除了你和伏萱彤之外的选手,我也不认得。”


    “……”路拾不明白这人的来意。


    “我是来给你加油的,网上有人开了决赛的赌局,我压了你赢。”


    路拾心生不悦,还是抑制着情绪道:“这很失礼。”


    “哦哦哦,我没有恶意,”那人举起双手,“有点好奇而已,到了中央域,可就会见着那一位,你不怕吗?”


    “那一位……沉雁辞?”路拾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那人笑了,“你想什么呢,圣主千年前就已经仙逝了,我说的是司政官殿下,传闻他差一点成为圣主的道侣……你在游戏里弄出双修的场面,不怕他报复?”


    路拾失去兴趣,重新望向窗外,那人讨了个没趣后讪讪离开。


    这种传闻,路拾曾经信过一次,不知伤沉雁辞多深,这一次,路拾愿意笃信沉雁辞,即便是天裂之灾重现也无会改变。


    他要用自己的双眼去重新认识沉雁辞。


    白芷三人对神秘的中央域有着无尽的想象,真正进来之后大失所望。


    山川秀丽,水流柔美,但也仅此而已。


    除了吸一口沁人心脾的灵气,那感觉令人迷醉之外,与药仙洲的区别并不算大。


    主办方的人见一部分参赛者们大失所望,边笑着解释了几句。


    “这都是圣主的意思,他说中央域不属于任何人,暂借给那些有天赋的修者们在此修炼,即是修炼,就不该贪图外物享受,否则对于其他的普通修者来说太不公平。近万年来,中央域有且只有一座建筑,那便是圣主所居住的无名宫殿,也是圣主拗不过其他人勉强同意建造的。”


    “那宫殿没有名字吗?为什么叫无名宫殿?”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主办方的人回忆说,“传闻宫殿落成,大家请圣主给宫殿题名,圣主却说,宫殿的名字是给居住者称呼的,人不在,便没必要取名。”


    参赛者们大都不曾听过沉雁辞的逸闻,纷纷小声议论起来,猜测圣主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有的猜测说的是羲和山的旧人,有的猜测是圣主隐藏的红颜知己,还有的猜测就是圣主身边最亲近的人,当今的司政官。


    路拾的睫毛微颤,双手在衣襟上揪出褶皱。他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能再见到沉雁辞,一定要亲口问问这个人是谁……


    中央域最中心位置上,一座高高矗立的山峰被一剑削断,人工切割出平坦的地面,无名宫殿就坐落在这平台之上,这样的地势注定了,只有会飞的才能到达。


    宫殿的风格很像沉雁辞在历史上的描述,气势恢宏,一眼便令人心生敬畏,生不出亲近之情。


    另外三域的晋级者们早就在等候,南域的晋级者们下了飞舟同众人汇合,便有主办方的人领着一齐向比赛的场地去包括白芷在内的陪同者们都被另外带走去安排住处。


    路拾跟在队伍后面,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庭院,走过曲折蜿蜒的游廊,有种置身羲和山的错觉。


    参赛者们被带到了一座大殿中,穿过庄严肃穆的大门,大殿中空荡荡的,除了高大的立柱什么都没有。


    本该摆着主位的地方只有一座空无一物的高台,台下,一位身穿广袖法衣的修者,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


    “司政官大人,所有的参赛者都带来了。”领路的人躬身汇报。


    司政官转过身来,用一双狭长且略显妖异的眼睛扫视众人。


    “吾乃沉啸锋。”司政官开门见山,“决赛明日开始,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告诉你们关于《天裂幻境》的真相。”


    参赛者们乱了一瞬,然而也仅仅是一瞬,能走到这里的人自然懂得控制情绪。


    路拾紧张的呼吸都暂停了,他一直寻求的答案即将揭晓。


    “世人皆以为《天裂幻境》只有六关,我要告诉你们,这是错的。《天裂幻境》共有七关,第七关是隐藏关卡,谁能打进第七关,就意味着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届时,你们想要什么都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这个奖励美好得像个谎言,可偏偏眼前这个,是执掌修真界的司政官大人,他的话叫人不得不信。


    “想见沉雁辞一面也可以么?”


    这狂妄的话引得众人侧目,路拾顶着众人的目光又说了一遍:“想见沉雁辞一面也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意外的话,我都九点更哈。


    第33章 我说过,我不会后悔


    长久的沉寂中, 司政官面无表情地盯着路拾,“若你能进入第七关的话。”


    沉雁辞还活着!


    路拾的心猛然一松,满怀希望地问:“他……过的怎么样?”


    司政官眉目低垂, 良久才答:“这须得你自己去问。”


    这答案让路拾微微惊讶, 而且, 这位沉啸锋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万年前的旧相识么?路拾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言归正传, ”司政官继续, “第六关游戏剧情乃是临近天裂之灾的最后一年,你们的时间很充分,不必急于求成。这一关没有通关任务, 你们自由发挥,时机到了, 自然就成了。”


    没有通关任务?


    选手们面面相觑,修真界只有极个别人进入过第六关, 那也都是多年之前,这批选手中谁也不知第六关的情况, 现在突然听闻通关方法与前五关不同,都慌了。


    “那我们该往哪方面努力啊?”选手们都有这个疑问。


    沉啸风望着选手中的某人道:“你们要做的,就是让圣主心甘情愿的把日子过下去,带你们进入第七关。”


    路拾一怔,这话好似是对他说的。


    听了一通语焉不详的提醒,众选手被带去住宿的地方, 路拾这时才见到白芷三个。


    无名宫殿的房间颇有旧时代的遗风, 木床硬塌, 屏风, 蒲团, 在万年前是清苦修者的最爱。


    白芷三人正在轮流跟这些东西合影留念,见路拾回来了,忙招呼他帮忙拍照。


    笑闹一阵,三小只问起路拾比赛的事。


    路拾心中也没底,敷衍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休息去。三小只睡着后,路拾独自来到庭院,乘着夜色漫步。


    宫殿地势高,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明月当空,仿佛触手可及。


    这几日,路拾最爱的就是回忆过往。


    这也让他痛恨起自己的坏习惯——他刻意忽略的那些细微之处的记忆,真如他所愿,再难找回。


    每当他想回忆沉雁辞某个瞬间的反应,却发现他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只有自己的脚尖。


    多年来,是他在忽视沉雁辞啊。


    翌日一早,选手们被重新带回大殿,这里与头一天晚上截然不同了。


    添了座席,添了巨型显影阵,少了肃穆,多了柔和。


    路拾同四方域的所有晋级者排队站立,如第五关那样被蓝色光茧吞没。坐席最前方中央位置,沉啸锋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死死盯住蓝光中的路拾。


    全靠你了,主人……


    耳边阵阵吵杂,路拾睁开眼睛,面前是摩肩接踵的人,大人孩子,普通人和修者,每个人都在对他说话。


    声音太杂,他一句都听不清。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拾被替换下来,去到后面相对安静的地方。


    “今天又来了上万人,一天比一天人多,咱们这小城也不知能撑多久……”旁边修者叹息道。


    “自从天机门公布了预言以后,这修真界就彻底乱套了!”


    “谁说不是呢,别说那些吓破了胆的疯子,就算是咱们,要是没城主在,备不住也要堕入邪道了……”


    路拾听着他们议论,大概明白这是什么时候了。


    天机门用秘境陷害修者们的阴谋败露,被幸存的修者们联合起来声讨,一时各方势力落井下石,想要趁机吞并。天机门独木难支,干脆将先门主的预言公诸于众。


    这下,全修真界都知道灭世之灾降临,修者们必死无疑。很多心境不稳的修者竟行起抢掠之事,过上做生梦死,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散修和普通人深受其害,纷纷到大势力跟前祈求庇护。


    然而这时大势力也自顾不暇,很难去管外界的事。


    路拾和沉雁辞从遗迹中出来,所看到的就是到处杀戮纷乱的修真界。此时,沉雁辞已经成功修炼到元婴中期,在乱世中也有自保的能力,便寻了个无主的小城,经营起一方势力。


    他们在秘境中帮助过的修者纷纷前来投奔,羲和城很快声名在外。


    随着世道越来越坏,更多的人找到羲和城,想要在这里定居,城门都被挤坏了,每日全靠修者们人工维持秩序。


    路拾在城主府无所事事,便自告奋勇到城门口帮忙。


    “回去了,路拾,你走不走?”同伴问。


    路拾看看渐晚的天色,点头:“回。”走出几步又停下,他回头问:“城主府在哪边?”


    同伴:“……”


    被大伙调侃几句,路拾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顺利找到了城主府。


    “您回来了。”守门的修者迎接道。


    路拾眨眨眼,想不起该怎么称呼,含糊应了一声:“……嗯,是啊。”


    一路向里,路拾越走越快,到最后小跑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沉雁辞,有很多话想告诉他。


    刚好,前方游廊尽头出现了沉雁辞的身影,路拾鼻子一酸,视线模糊了一瞬,冲动地一头扎进沉雁辞怀中,双臂搂住对方的劲腰。


    沉雁辞先是怔愣继而激动,接着僵硬架起的手臂慢慢放下,安抚地拍拍路拾的后背。


    “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想你……呃。”路拾恍然回神,话没说完,脸先红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排闪烁的眼神。


    沉雁辞身后站着好多人!


    其中就有阮枫林,正一脸窃笑地看过来。


    跑!现在就跑!路拾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转眼间就不见了。


    沉雁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


    “守得云开见月明,恭喜城主,他终于开窍了。”阮枫林故意拱手道。


    沉雁辞淡淡一笑,眼中夹杂着希冀与克制。


    小杂役总是这样,像一只永远不会收心的兔子,轻易靠近,给你被眷恋的感觉,一转身就又远远逃开,让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沉雁辞送走了众位前来议事的修者,叫来暗中保护的路拾的护卫,“今日可曾有人欺负他?”


    “回城主,今日一切如常。”


    “知道了,你去吧。”沉雁辞挥退护卫,慢慢踱步到路拾房间外,也不敲门,就在前方庭院石墩坐下。一坐就是半宿。


    毫无所觉的路拾趴在床上懊恼,与此同时,游戏外气氛相当凝重。


    巨屏上,选手们有的选择先观望,有的选择回城主府复命并顺势跟随圣主行动,但他们大多数没有顺利进入第二天。


    一夜过去,很多玩家又回到了刚进入游戏的节点。


    司政官不苟言笑,其他人自然更不敢,陪同者们虽然有幸能在场旁观,但都不敢发出声响。


    白芷龇牙咧嘴地向好友询问,黎巧摊开手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头绪。


    别人的情况沉啸锋都不在意,只紧盯着路拾的画面,见天亮后时间没有倒退,微微松了口气。


    “吸…呼…吸…呼…”路拾双手扣住门栓,不断的吸气呼气,给自己鼓劲,“没关系的路拾,这里是游戏,都是假的,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忘了……”


    一点点羞耻而已,能克服!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要尽早找到通关方法,要见到沉雁辞本人,把心意好好传达给他!


    怎么能为了一次失误而束手束脚……


    路拾猛然拉开门,外面并没有人等着嘲笑他,这让路拾放松下来。


    可随即他又犯起愁来,说是找通关的办法,该从哪里着手呢?与前几次不同,他们在此地休养生息,沉雁辞忙着组建势力,他本就是个闲人,就算中间过了一万年,路拾还是路拾,依然不知道这个时间节点自己能做点啥。


    路拾顿感一阵挫败。


    而且,司政官所说的,“让圣主心甘情愿的把日子过下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晌,路拾觉得,不管司政官的话有何深意,总归是跟沉雁辞有关,干脆他就缠着沉雁辞,一天十二时辰缠着,就不信找不出来!


    可……沉雁辞能允许么……


    路拾缩了缩脖子,心一横,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他拦住旁边经过的护卫,询问后得知沉雁辞正在书房处理羲和城事务,便冲过去找,结果来到书房门口,胆子用尽。


    要不……算了?


    路拾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书房中传出沉雁辞的声音,“何事?”


    “呃……也没什么……”路拾迟疑地道。


    书房中静了一下,脚步声响起,书房的门被拉开,沉雁辞站在门口,“进来说。”


    路拾跟了进去,沉雁辞将书桌边的茶水用灵力加热,倒了一杯给他。


    “今日没去城门?有话要对我说?”沉雁辞问。


    路拾用指腹一圈圈划着杯口,“我想……以后不去城门帮忙了……”


    “好。”


    “……诶?”路拾愣愣地看对方。


    沉雁辞凝视回来,“去城门帮忙本就是你想打发时间才去的,不想去就不去。”


    “那……那我想天天跟在你身边,也行吗?”路拾试探着问。


    沉雁辞顿了顿,语气复杂,“……求之不得。”


    路拾像是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猛然倾身向前,“都可以?我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能看见你的地方呢?”


    沉雁辞挺直腰背,喉结上下浮动,“自然也可以。有些近了……”


    路拾鬼使神差的再逼近一分,“你不喜我离这么近?”


    沉雁辞猛然站起身来,背对着路拾,“……不要煽动我……”


    不知道为什么,路拾的嘴角快要飞到耳根后面去了,心里晕晕乎乎像是微醺,控制不住想做些出格的事。


    “你拿功法哄我与你双修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表现?”


    沉雁辞闪电般坐下,一把将路拾拉进怀中,热度惊人的目光落在路拾唇上,“……你不怕了?”


    路拾为当时反应懊恼,“看见我怕你还不停手!”


    掌心抚上路拾的脸颊,拇指一遍遍擦过殷红的唇,沉雁辞语气中满满的占有欲:“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没反悔,”路拾脸烫,耳朵也烫,“主要是我当时不懂你的心意。”


    “双修要找心仪之人,我说了,我不会后悔……”沉雁辞把当时表明心意的话重复一遍。


    路拾傻眼。


    沉雁辞着迷的低头,慢慢贴上路拾的唇,却在下一刻被大力推开。


    “沉雁辞!”路拾奋力把人推开,险些累的自己摔跟头,好不容易站稳,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沉雁辞大声痛斥:“我算是明白了,你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都不无辜!”


    “我……”沉雁辞好看的眉头蹙起,不明白路拾为何突然发脾气。


    这也沉雁辞印象当中,路拾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你那算什么表明心意?我是什么问心蛊吗?能听懂你那半句话的意思?”路拾表达不出心里憋屈又无奈的感觉,“在我气消之前,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路拾气鼓鼓地摔门而去,沉雁辞安静地坐了良久,忽然以手遮面笑了起来。


    让阮枫林说中了,他家小杂役终于开窍了。


    终于……终于。


    沉雁辞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贪恋小杂役,也许是从伏在单薄的背上那天,也许是热泪烫满掌心的那片黑暗中,也许是两年朝朝暮暮的相伴,也许是每次碰上就躲闪开的羞怯的眼神,总之,当沉雁辞察觉到时,这个人已经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然而小杂役如蝴蝶般脆弱且难以捕获,沉雁辞不知该如何得到他。


    但凡主动靠近,小杂役总会被吓坏。


    若一个人心中有你,却总也不肯靠近你,该怎么办?沉雁辞恨自己的愚笨,想不出更巧妙的方法亲近他,只能先把人拴在身边,等待他习惯的那一刻到来。


    今天,这一刻终于来了……


    第34章 你的老相好找来了


    目睹屏幕中路拾与沉雁辞两人的互动, 大殿当中开始弥漫起诡异的气氛,特别是像白芷几个这样般,对前尘往事毫不知情的年轻修者, 十个有九个都在偷偷地瞧司政官的反应。


    路拾选手实在大胆, 竟敢当众与圣主打情骂俏!


    一定惹怒了司政官大人, 还不知道以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别的不说, 起码穿小鞋儿是跑不了……


    沉啸锋目不转睛地盯着巨幕, 圣主正命悬一线,他才懒得去管别人怎么看他。


    想办法唤醒圣主的意识,才是重中之重!


    这次进入决赛的选手, 四方域加起来一共不到二百人,光是因迟迟进入不了第二天被淘汰的选手, 就已经有一百多个了。


    当然,有主人在, 圣主清醒的几率大大增加,但沉啸峰不敢盲目乐观, 毕竟那两位在万年前闹成那样……


    不过看到主人一改往日的做派,愿意主动亲近圣主,沉啸锋还是不由自主跟着勾起唇角。


    只可惜他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真,气急败坏的路拾跑出去散心没多久,时间重置了。!


    路拾本人也十分的懵。


    眼前一黑一亮,再看清就已经回到了熙熙攘攘的城门前, 被人拍着肩膀, 从前线被替换下来。


    耳边又是熟悉的对话, 有人问他要不要回去。


    路拾茫然四顾, 很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同人打招呼,他飞奔回了城主府。


    “您回来啦?”护卫迎接道。


    路拾抓着护卫问:“我什么时候出去的?”


    护卫被吓了一跳,但看到路拾急切的表情,还是如实回答道:“您一早出去的,每日都是这个时间回来,您这是……”


    不,不对!


    路拾很确定自己刚刚还在房间里,忽然间就出现在城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对他施了幻术吗?


    路拾立刻冲进府里找人,沉雁辞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阵狂奔之后,看到沉雁辞从游廊尽头走来,路拾赶紧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你记得吧,刚才我还在跟你吵嘴,结果一转眼我就回到了城门口,不知道谁在搞鬼,中间这段时间我完全没有记忆……”


    沉雁辞扶住他,先是确认他安然无恙,才安抚道:“别着急,慢慢说。”


    路拾正想从两人吵嘴的内容开始说,抬头却看见了沉雁辞身后的众多修者,其中阮枫林的脸上,是和昨日一模一样的坏笑。


    路拾怔住。


    这好像不是有人在搞鬼,而是整个世界的时间倒流了。


    他又回到了刚刚进入游戏的那个时间点。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想要验证这一点,却也十分简单。


    “今天我都跟你说过什么?”路拾仰脸问道。


    沉雁辞表情未变,眸色却黯淡一分。“今日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在刚刚。”


    路拾惊得松开手,果真如他想象的那样!


    沉雁辞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忧,先让身后的人各自去忙,带着路拾回到休息的院子,打算仔细询问。


    一路上,路拾任由他拉着,脑子里却在想,第六关的玄机所在。


    司政官将大家叫在一起所暗示的,大概就是眼下这种状况了。很可能,第六关一旦哪里做得不对,就会反复回到第一天。


    若真是这样的话,契机会是什么呢?


    路拾开始仔细回想,自己进入游戏来的一切举动。


    当众抱了沉雁辞一下,当天晚上并没有出现时间回溯。找到沉雁辞说话,吵了几句嘴,紧接着就回到了开头。


    那么,无疑就是这次吵嘴造成了时间回溯。


    难道吵嘴的事让沉雁辞很生气,从而导致了某个不良后果?


    路拾暂且搞不明白时间回溯的根本原因,在沉雁辞问起来的时候也不好直说。总不能告诉他,你只是个游戏人物,游戏里的时间倒回去了,你们毫无察觉……


    因此,路拾回答说自己入定时间长,弄错了时间。


    沉雁辞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似乎能通过眼睛直接看尽他的心底,路拾不由的心虚了。


    “……真的只是晕头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沉雁辞黯然收回目光,“任何事都可以对我讲,别……跟我见外。”


    路拾:“……”


    路拾被沉雁辞那不知所谓的“表明心意”气出来的火还没消,又被眼前这个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的沉雁辞气了一下。


    “……真狡猾!”


    “什么?”沉雁辞没有听清。


    “我说你真够狡猾的。”路拾气不过,用怀疑的眼光上下看,“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是由你控制的,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沉雁辞疑惑以对,是完全不懂路拾在说些什么。


    路拾只好偃旗息鼓,但为了防止世界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回到原点,所以他决定把之前的想法实行下去——要一天十二个时辰跟沉雁辞待在一起。


    “你……不怕我了?”听到他的决定,沉雁辞声音发紧的问道。


    又问一遍?


    这下子,路拾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到底哪里让你觉得很怕你?”


    “很多时候。”


    路拾耐心等着,房内沉寂良久,他终于发现,可能等不来答案了,难以置信道:“没了?”


    沉雁辞点头,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路拾感到无语且好笑,仰头长长叹息一声。他决定不再在游戏里白费力气了,要解释也是要向真正的沉雁辞去说。


    况且,他也还没弄清楚,是不是这些解释造成了时间回溯。


    “从今天起,我会试着不再‘怕’你。”


    路拾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这句话,在沉雁辞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只是忙着找人搬来一张榻,放在沉雁辞房间的窗下。


    当年这段时间,沉雁辞白日里忙着处理城中事务,晚上就专心修炼,从未有一刻松懈。


    所以路拾也没想太多,一个房间也不会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晚上大家各练各的嘛。


    到了晚间,路拾早早盘膝入定,完全没注意到沉雁辞整夜都在房中来回踱步。


    翌日,路拾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日期,门口的护卫回答他,今日初九。


    “昨日初八,今日初九,就看今日能不能顺利过完。”


    路拾心里盘算着,跑到沉雁辞书房外,一刻钟一刻钟数着时辰过。


    沉雁辞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便也放下手中的事务,站在一旁陪他。


    两人无声相伴,颇有些像相互扶持的艰难往日,一时之间,路时拾因游戏规则不明而焦躁的心,跟着沉静下来。


    两人在庭中傻站着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城主府,阮枫林赶来嘲笑。


    “远远我就听说天上要掉宝贝,引得城主大人和他师弟伸长了脖子等,跟我们也说说到底是什么宝贝?”


    油滑的语调打破了庭中的静谧,沉雁辞眉心微微隆起,“你很闲?”


    “别这么大火气嘛……”阮枫林自袖中拿出一柄短刃,“我是来给你送定情信物的,喏,你的老相好找来啦……”


    “荒谬!”沉雁辞望了路拾一眼。


    啊……原来是这时候。


    路拾想起来了。羲和城的名声远播之后,当年山门的旧友一听就知道,此城与羲和山脱不了关联。


    世道乱起来,很多人就想着来投奔,其中就有一家的女儿,当年差点与少主定下婚约。


    万年之前,没少因为这个女人生闷气,现在对方又来了,路拾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婚约一事,只是当年父亲与朋友的戏言。”沉雁辞解释道。


    路拾哪会不知道?


    在羲和山的时候,掌门在筵席上与朋友笑谈结儿女亲家,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羲和山,杂役们纷纷讨论未来的少主夫人脾气如何,好不好伺候之类的。


    路拾听得真真的,怕是比少主自己还要清楚这件事。


    阮枫林摊手,“那你也得拿个主意,这人怎么安排?”


    毕竟是老掌门的朋友,沉雁辞总不能置之不理,传出去会被人骂。


    “给他们安排个住处,之后我当面与他们说清楚。”沉雁辞道。


    路拾不太开心的用脚尖踮着地,没有开口干涉沉雁辞的决定,只是也不愿理会这些糟心事,便道:“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闻言,沉雁辞面露痛苦之色,路拾刚看见,正想要问,不料眼前一黑。


    再睁眼又回到了城门口。


    “……”路拾这下能确定了,时间回溯绝对与沉雁辞的状态有关。


    但中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到来会刺激到沉雁辞?


    目睹路拾第二次回到游戏起始点,沉啸锋不由得紧张起来,本就严肃的神色更显僵硬,大殿中充斥着他不小心泄露出的威压。


    当年那时他正在化形的关键时期,才没有陪在主人身边,以至于主人因为所谓的婚约者伤透了心,最后走到负气离开的地步。


    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恶果,后来圣主每次提起都无比后悔,因父辈情面收留了那个女人……


    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不由得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沉啸锋在心中默念:主人啊主人,请你务必要相信圣主,帮他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啊!


    第35章 我才是沉雁辞的道侣


    路拾憋着气, 往城主府赶。


    说心里话,他是万万不想跟那个女人见面的。


    人家是千娇万宠培养出来的当家主母,路拾这杂役出身的人都没法拿到一块去比, 他当然不会凑上去自取其辱。


    是以, 即便当年路拾跟那个女人也只见了少少几面, 大多数时候路拾都是躲着她走的。


    沉雁辞现在这是几个意思,非逼着他跟那个女人见面才开心吗?


    回到城主府, 路拾第三次跑去找沉雁辞, 要求整天待在一起。


    连他都迟迟过不了这一道坎,更不用提别的选手们,尚未淘汰的人个个都在艰难的挣扎。


    这种时候, 无论是容貌过人还是实力超群,都无济于事, 只能乖乖的一遍一遍试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游戏当中选手们艰难求存, 大殿当中的观众却有的已经看出端倪。


    白芷超小声的抱怨:“路长老的魅惑大法不灵了,可怎么办?圣主明明很吃他这一套, 这回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呀?”


    黎巧道:“多少有迹可循。”


    “什么情况?”


    “你没发现吗?路长老三次重启时间线,都是因为他试图远离圣主。”


    白芷想了想后恍然大悟,“你说的对。那他干嘛总想跑啊?”


    “这个不清楚,总归跟他的习惯有关。”黎巧道。


    之前黎巧就发现,路拾这个人行事颇为被动,像个需要法诀驱动的木偶, 给个指令动一下, 没人管就不动了。


    从他有这么强大的修为, 却甘心当个看田工就可见一斑。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淡泊名利, 喜欢当看田工的生活。那游戏的事又该怎么解释呢?若不是白芷偶然通过掌门将他带向了这条路, 怎么看路拾也不像主动去玩游戏的人!


    往日里这个不算大的缺点,并不影响什么,但现在不同了,如果这场游戏里路拾不能克服的话,想要通关,势必要费一番功夫。


    时间好不容易来到第二天,路拾这回学乖了。


    当阮枫林过来说,沉雁辞的老相好找来了,路拾不说离开,反倒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见对方。


    沉雁辞显得非常意外,但并没有不悦之色,而是道:“当然可以。”


    路时安静等待良久,周围什么都没有变。


    猜对了!


    路拾半是喜悦,半是生气,喜的是终于找对了进入下一天的方法,生气的是,沉雁辞非要让他去见这个女人做什么呢?


    难不成这人还隐藏着喜欢看两个人为他打架的恶趣味?


    所谓沉雁辞的老相好,也就是羲和山老掌门的朋友,是举家前来投奔,所以沉雁辞去见的主要对象也非那个女人,而是她的父亲,李载观。


    李载观是位剑修,金丹巅峰,与其夫人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徒弟若干,浩浩荡荡一个大家庭。


    沉雁辞给他们安排了一幅宽绰的住处,这使得李载观来迎客的时候,笑容满面,显然甚是满意。


    路拾跟在沉雁辞身后,与阮枫林并肩前行,看上去都像是沉雁辞的下属。


    因此李载观只是着重与沉雁辞交流,并未注意身后的路拾和阮枫林等人,刚叙了几句旧,他就迫不及待的提起当年的婚约。


    “当日羲和山事变,吾等鞭长莫及,等赶到时依然迟了,今日见到贤侄,吾心甚慰。你父亲在世时,曾为你与小女定下婚约……”


    路拾能理解他的心思,目前这纷乱的局势下,能得到一方势力的庇护,生活会安稳了很多。当今天下各方势力当中,新崛起的羲和城是李载观最好的选择。


    一方面羲和城是后起之秀,急需吸纳人才,李载观带着弟子们加入其中,也能称得上中流砥柱,不像投奔那些成熟的老牌势力似的,当成牺牲品来使用。


    二来李载观是羲和山老掌门的朋友,碍于情面,沉雁辞也得对他多加尊重。


    而且,以沉雁辞的天赋,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小,把女儿嫁给他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能理解不意味着能接受。听到他这般说,路拾本能的心里不高兴,在看到李载观身后那面容清秀气质娴静的女修,用含羞带怯的目光望向沉雁辞时,他心中的酸意就更是抑制不住了。


    那个人是属于我的!


    然而这话,路拾永远无法说出口。他只能默默忍受着,在心中告诫自己这种是不该存在的感觉。


    但——


    “我已经有了道侣。”沉雁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微微侧身,右手往后一捞,抓紧路拾的左手,将他牵到身边。“谢过世伯关怀。羲和山之事已然过去,小侄也已经寻找到今生的道路。伯父不必再恪守与我父亲曾经的誓言,耽误令爱的大好时光。若伯父在羲和城有不便之处,可随时对小侄讲,能做到的,雁辞绝不推脱。”


    路拾睁圆了眼睛,看着少主,沉雁辞这话说的再客气、再场面,仍然掩饰不住,这是拒绝了对方的结亲。


    李载观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好好的女儿送上门来,居然还能被人拒绝,自然感到丢脸至极。


    若换成当年李家势大时,说不得这会儿就要掀桌子动手了,可偏偏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一家要在羲和城定居,总不能先得罪了城主。


    沉雁辞拒绝的太过干脆,李载观连个下场的台阶都没有,只好抻着个脸不说话。


    这时,婚约的另一位主角站了出来。


    “爹,雁辞兄长能找到合适的道侣是件喜事,我们该替他开心才是。可惜当时咱们家都不在场,连份贺礼都没送,雁辞兄长不要怪罪,丹清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一身水蓝色法衣的女修盈盈一拜。


    沉雁辞微微晗首,说了句:“客气了。”


    李丹清那水汪汪的目光终于肯从沉雁辞身上挪开,转儿看向路拾。


    这女人明明是笑着的,路拾却不觉得亲切,反而被她望过来的目光看的浑身发凉。


    似乎自己变成了个物件儿,被人放到桌上好好评估了一番。


    这种感觉除了被评估的本尊,旁人都察觉不到,路拾也没有办法直白的形容出来,只好生生的受了。


    奇怪的是,李丹清并没有向路拾搭话,甚至话题当中都没有提到路拾的存在,她只是向沉雁辞表明了自己想要为羲和城尽一份力的想法,希望能帮忙城中事务。


    已经拒绝了人家的结亲,这会儿李丹清提出的要求又不过分,沉雁辞便答应了下来。


    婚约的事,这算是明确解除了。


    从李家辞别后,路拾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阮枫林戏谑:“不知道还以为你去偷了谁家宝库呢,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路拾没搭理他,心说,你懂个屁。上辈子因为这个婚约,他心里每日冒酸泡,现在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还不值得高兴吗?


    “瞧你那点出息!”阮枫林似乎看透了路拾心中的想法,一脸怒其不争,道:“你家少主左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那就值得你爽快了?要我说,你就应该搂着你家少主的脖子,让那个女人瞧瞧,你俩相亲相爱,密不可分,叫她有多远走多远!”


    路拾无语之极,“快别胡说了,你那主意怎么能用?”


    “哎,怎么不能用?我觉得这样做才最爽快嘛,叫那个女人知难而退。”阮枫林深觉自己的主意十分的妙,对路拾不满道:“你是名正言顺的城主夫人,怎么就不能做了?”


    路拾说不过他,“反正不行。”


    一直走在前面的沉雁辞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深深地望着路拾,“为何不行?”


    呵,沉雁辞都被阮枫林带坏了?


    路拾想叫他们别起哄,却感觉到沉雁辞不像是在开玩笑,表情非常认真,也跟着认真起来,竟真的开始为“不行”找理由。


    “那当然是因为……因为……”


    路拾说不出口,他所能想到的理由好似都不太站得住脚。


    因为这么做不太礼貌?得了吧,明明是个杂意,学着人家讲什么礼节,听听都觉得虚伪!


    若不是为了礼节,那是为什么呢?


    路拾怔怔站住,不由得扪心自问,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不敢搂着沉雁辞宣告主权呢?


    为什么不能大声的告诉他们,我才是沉雁辞的道侣?


    一个本该不是问题的问题,竟难住了路拾。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个答案,直到回到城主府,也没有想出来。


    反动是触类旁通了点儿别的事情,比如游戏时间为何会重置。


    路拾不敢说自己想的一定正确,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沉雁辞不喜欢他逃避的举动。


    路拾开始反省,当年在这段时间里,他到底逃避过多少回。


    已经记不清了,但大概是每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想着避开,想着躲起来等时间过去。


    那个女人来了,想着只要不跟她见面,就当她不存在。


    那个女人找借口亲近沉雁辞,路拾想着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便强行当做不知道。


    城中的人将他和那个女人进行对比,把他贬得一文不值,路拾心想,我本来也就是个杂役,便也不去争,不去辩,默默的忍着。


    这中间沉雁辞有没有帮他做过什么努力,路拾不太清楚。


    他就像一只缩在自己壳里的蜗牛,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直到离开。


    第36章 你先叫他们别看了


    这大约是有问题的。


    以路拾贫乏的脑力, 虽想不出问题出在哪,但隐约知道自己做的有所欠缺。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是极不乐意去跟人对比的,也没有在任何对比上获胜的信心。


    但世间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不想比, 有人却热衷于比。


    从那天之后,李丹清就开始频繁的进出城主府, 阮枫林撺掇着路拾不让她进门, 路拾哪做得出来?人家又不是为了私事来找沉雁辞的,每回来都带着或者解决城中事务的建议或者十分有用的方法。


    比如说,该如何降低因城内修者们激增的争斗伤人事件, 又或者是主动捐献普通人们生活所需的各种物品……


    李丹清毕竟曾帮助父亲打理过一个大家族的,对管理方面的事情相当拿手。


    因此没过多久, 沉雁辞的新下属们便接受了李丹清。


    对此,路拾一直袖手旁观, 他甚至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后续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要发生。


    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这墙巴不得主动透风。李家曾经差点与沉雁辞结亲的消息,悄悄在城中流传开来。到那时,城主府的人对待路拾的态度就会变成两个极端,一半是同情,另一半就是惋惜。


    当然不是为路拾惋惜,而是惋惜于沉雁辞错失了一个贤内助。


    如果说前世路拾还为这点子事儿揪心过, 那现在, 他早就不介意了, 因为他知道, 沉雁辞的心在他身上。


    不得不说, 人的心情变了,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会变。


    路拾总算敢光明正大的每日跟在沉雁辞身边,看着对方忙碌着建城,忙碌着修炼……仅这一条,路拾就开心得在心里偷笑,至于不请自来的李丹清,路拾全然当作看不见她。


    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记忆的,一天下午,路拾打算到城门口看看,出城主府时,守卫偷看了他好几眼,路拾是以目光询问,对方眼神躲闪。


    这景象路拾曾见过多次,当即就知道,婚约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了。


    路拾停下脚步,打消了外出的念头。


    即便他明知道游戏里的人物都是假的,也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劝他主动放手什么的,无端的叫人心烦。


    回房间的路上,路拾迎面碰上了议完事正要离开的李丹清。


    没什么好说的,路拾略一点头,便要越过她离开。


    李丹青却主动叫住他,“路拾兄长,请留步。”


    路拾面露难受之色,真诚地建议道:“你叫我名字就行。”


    “你是雁辞兄长的道理,自然也当得一声兄长,”李丹清脸上带着礼貌周全的淡笑,“丹清要向兄长道歉,家中小师弟一时疏忽,竟将李家与羲和山两家婚约之事透露了出去,没想到闲言碎语流传如此之快,让你我二人沦为城中人的谈资,丹清实在抱歉。”


    路拾:“……”


    “若是兄长实在气不过,我愿意当众澄清,我与雁辞兄长并无男女之情。”


    路拾:“……”


    李丹清歉意的表情有些撑不住了,“兄长一直不说话,是何意?”


    “……”路拾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或许迟钝,但并不傻,李家人的心思表现的这么明显,路拾并非看不懂。


    让他阴阳怪气或者口出恶言,他又不会,“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扔下一句,路拾就溜了。


    为了避免再被这些事情烦,路拾干脆藏进了城主府假山的山洞里。


    这里是他当年为了躲避别人或同情或惋惜的目光,偶然之下发现的,几块假山石拼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拐弯的位置有个小小的洞口。


    洞不深,但能藏得下路拾。


    路拾相当喜欢这里,会让他想起少主受伤时躲藏的那个山洞。那时候日子虽苦,至少单纯,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生命安危,反倒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在这里待的自在,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下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变得相当忙碌,不停的有人跑来跑去,互相传递着命令,隔着假山,路拾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大概府里有什么要紧事吧。


    路拾这般想着,从洞口钻出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帮忙。


    他随手拉住个匆匆而过的护卫,问他府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护卫本来很焦急的想要甩开,不经意看到了路拾的脸,立刻呆住,随即大喊大叫的跑去喊人了。


    “哎……”路拾挽留的手停在半空。


    怎么了这是?才一个下午就不认得他了?还是说他的脸突然间变得特别吓人?


    路拾摸着自己的脸,疑惑的往前面走。


    忽然之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刚好落在路拾跟前,挡住他的去路。


    路拾还没看清眼前这人是谁,就被拉进了一个气息熟悉的怀抱。


    环在他后背的双臂,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勒成两截。


    “你没走……”


    一声宛如获得了救赎般的叹息,止住了路拾挣扎的举动。


    “好好的,我走什么……”路拾被迫埋首在沉雁辞的锁骨处,瓮声瓮气地道。


    沉雁辞抱着他一直不松手,路拾好不容易拱上来,下巴搁在沉雁辞肩头,把他身后的景象一览无遗。


    ……府里的人大概都在这儿了吧?


    大家……这么闲的吗?


    最显眼的就是阮枫林,以折扇掩面,眉毛和眼睛像是抽筋了一样,对着路拾乱动。李丹清也在,站在人群最后方,面无表情的望着这边。


    “……你先松开我。”路拾用力推着沉雁辞。


    桎梏路拾的双臂,纹丝不动。


    路拾忍不住闭上双眼,咬牙在对方耳边道:“你身后好多人在看……”


    良久,沉雁辞终于松开了双臂,改为紧紧握住路拾的双手。


    路拾无奈,很少见到沉雁辞这般失态,“到底出什么事了?”


    沉雁辞眼中流露痛苦,“任何事,我都可以改变,你不要不辞而别……”


    路拾心中咯噔一声。


    这话绝对是真正的沉雁辞想说的,因为除了后来那一次离开,他从未不辞而别过。


    “沉雁辞你……”路拾顿了一下,换了种方式问道:“我有离开过你?”


    沉雁辞愣住,神情细微且快速的变动,双眸震颤,片刻后稳定下来,“……以后也别离开。”


    还是没想起来,路拾失望,还不得不先处理眼前的尴尬状况,“你先叫他们别看了……”


    沉雁辞一个眼神,围观的众人纷纷转身,该干吗干吗去了。


    阮枫林离开前还大肆嘲笑了一番,路史也因此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


    路拾跑走之后,李丹清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惊慌失措的找到沉雁辞跟前,说自己犯了大错,把路时给气走了。


    正在和下属们商讨正事的沉雁辞,当即就变了脸色,叫来府中的守卫询问路拾的下落。结果不巧,路拾藏得隐蔽,守卫们没有找到,便回禀沉雁辞,路拾可能不在府中。


    阮枫林夸张描绘说,当时沉雁辞的神情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沉重,把所有人都赶去找路拾。阮枫林还说,幸好路拾没走,要真的找不着了,怕是李丹清也活不过今天。


    他的话,路拾总要打个折扣才相信。


    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路拾才肯忍着害羞敞开心扉,“以前不知道你心里有我,现在知道了,我不会再因为李丹清而伤心……”


    “你……你可是沉雁辞,我一个杂役,能得你倾心以待,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赶都赶不走我,别做无谓的担心,嗯?”路拾绞尽脑汁安慰道。


    沉雁辞双手合拢,将路拾的手夹在中间,举到眉心位置,额头抵着路拾的指尖,恳求道:“别这么说,路拾……”


    路拾为他的举动而吃惊。


    沉雁辞蹲下身,仰视路拾,发自内心真诚的道:“你说的恰恰相反,能得你的垂青,是我沉雁辞今生最大的幸运。”


    什……么?路拾感觉自己似乎听不懂话。


    “我时常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你一路相伴,想来想去,只能将其归结于幸运二字,幸运的身为羲河山的人,幸运的在命悬一线时,遇到了善良的你,被你所搭救。”


    “路拾,请别收走我的幸运……”沉雁辞在路拾之间印下一吻。


    路拾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猛然抽回手,用难以接受的目光望着沉雁辞。


    “你在说什么?”路拾笑得像哭,“你是少主,是天之骄子啊……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杂役,光从外貌上就配你不起……你怎么会有那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羲和山那天晚上就没了,我不是什么少主,我只是一个被你拯救了的男人,路拾,别用身份把我们隔开……于我而言,你才是仰之弥高的那个!”


    ……荒唐。


    这太荒唐了。


    路拾好似身在梦中,听到了一些不敢想象的话。


    高高在上的沉雁辞,恍若仙人的沉雁辞,令他自惭形秽的沉雁辞,对他来说高不可攀的沉雁辞……


    是此刻这个在他身前伏下了身的沉雁辞吗?


    路拾彻底不懂了,情之一字,到底有什么玄奥,高空翱翔的大雁与井底不见天日的青蛙,在感情上,原来是平等的啊……


    青蛙觉得大雁高不可攀的同时,大雁也会觉得青蛙遥不可及。


    “沉雁辞,”路拾眼底含泪,唇角带笑,决定由他迈出第一步,“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早就拥有了我,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


    沉雁辞整个人像石雕般久久的凝固,只有眼中闪过的狂喜,才能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路拾忍不住笑出泪花,“好傻。”


    第37章 又又又又一遍


    大殿之中, 蓝色光茧所剩无几,硕果仅存的几个选手迟迟没有突破性的进展,看的围观者们大摇其头, 很担心这场比赛会全军覆没。


    当路拾对沉雁辞说出□□裸的爱语, 店中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慨叹。


    “实在是太甜蜜了, 我差点忘了这是在看比赛,”白芷偷偷说道, “网上的爱情剧比这差飞了!”


    黎巧非常赞同, 就连秋元鹏也终于不得不点头,承认他憧憬的圣主对路拾是真爱。


    司政官那锋锐的眼睛亮起希望的光。


    将近千年了,主人再次出现, 也带来了圣主苏醒的曙光。


    但是,为什么还不出现通关成功的提示呢?这一切不都是圣主所渴求的么……


    关于这一点, 路拾也正在疑惑。


    他已经和沉雁辞互通心意,难道还差什么吗?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路拾只好按部就班的把日子过下去。


    几天后的夜里,浑厚的劫云笼罩住羲和城, 天雷在漆黑的云间窜动,云块明暗不定。


    来自天道的威压,惊动了整个羲和城的人,路拾终于想起,这是小风的化形天劫。


    进入第六关以来,还没见到过小风的踪影, 路拾都忘了, 它正在闭关化形。


    城主府后方的修行之所忽然光芒大绽, 一道黑影冲天而起, 足有十丈的粗壮蜿蜒的躯体裹挟着龙吟声, 朝着天空的劫云冲去。


    全城人仰着脸望着这震撼的一幕。


    “小风!”路拾忍不住想腾空而起,被沉雁辞拉住了手腕。


    “别去。”沉雁辞道,“那是化形天劫,他只能靠自己挺过来。”


    灵兽修炼比人要难上千百倍,修者只在渡劫期才会经历天劫,而灵兽则在每次修炼产生质变的时候就要被天雷洗礼一次。


    儒风九浪蛇的化形就是其中之一,挺过了这次雷劫,小风就能化成人形。


    路拾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小风这次历劫有些痛苦,却没有性命危险,但关心则乱,他一时情急,忘了这里只是游戏。


    一声巨响,第一道天雷打了下来。


    刺目的雷光劈在儒风九浪蛇的头顶,瞬间穿透整个身躯,是小风蛇躯一阵僵直。


    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天雷不断的打下,小风发出来的声音越发痛苦。


    路拾在底下看得揪心不已。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过后,小风的身躯焦黑,寸寸龟裂,裂缝中迸出金光。


    路拾飞奔过去,刚好接住蛇躯爆炸后,飘落下来的幼小孩童。


    小孩瞧着五六岁的模样,脑袋脸型都很圆润,只一双眼睛比别的孩子显得凶悍。


    路拾双手把小孩举高,明明小风的样子他早就知道,但此时看来却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这双眼睛……最近好像在哪里看过呢……


    “主人!”小风奶声奶气的喊。


    路拾的心都化了,再顾不得去回想。很久没有见过小风这幅模样了,路拾把小孩抱进怀里掂量掂量,“好久不见,小风,你过得还好吗?”


    凝望着屏幕的沉啸锋在心里默默回答:不好,主人,我过得不好……


    小风度过化形天劫,便能长时间保持人类的外形,他对任何事情都很好奇,整日缠着路拾陪他外出玩耍。


    路拾一时也找不到通关的方法,也由着他了。


    这日,路时陪着小风出城耍了一圈,回来时在城主府门口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李丹清正与城主府的护卫说着什么。路拾不关心,抱着小风从旁边经过。


    “你站住!”李丹清提高了音量道。


    路拾疑惑地停下脚步,“你叫我?”


    “我有话要对你说!”李丹清冷声说道。


    护卫见状不妙,低声询问路拾,是否要进去通知城主。


    路拾摇头拒绝,同李丹清一起走到旁边,“有什么话你说吧。”


    “可能你觉得我输不起,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李丹清一改往日和气的笑容,“修真界大乱,雁辞兄长是最有可能力挽狂澜的人,你作为他的道侣,可曾想过该为他做些什么?”


    路拾不语。


    “他家出事时,我没能帮到他,比不过你,我无话可说,丹清并非输不起!无关婚约,为人上,我也钦佩雁辞兄长,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我想你既成了他的道侣,就该比任何人做得更好,但现在,我看不出你的存在对雁辞兄长有任何的帮助!”


    李丹清说完,便静等对方发怒。她知道自己的话说的过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为了雁辞兄长,她愿意当这个恶人。


    “敢对我主人发火,我咬你——”小风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路拾赶紧抱住小风,安抚地摸摸头,对李丹清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我的存在对沉雁辞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想着成全你和他,便偷偷的走了,结果……结果……”路拾也说不清,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叹了声气道:“总之,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对那个人来说,我远比自己想象的重要——哪怕我只是个一无所长杂役。”


    不待李丹清回应,路拾又接着说道:“好了,我们两个之间不存在深仇大恨,没有必要见面就吵,最好也少见面,嗯……你特地在门口等我?”


    “……雁辞兄长不允许我再进城主府,是你故意说了什么吧!”李丹清难堪道。


    路拾头回听说这个消息,十分惊讶,“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要不信就算了,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你!”


    回到府中,路拾把这件事当成笑谈讲给沉雁辞听,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身体瞬间紧绷。


    “我说不在意她,没想到她可生气了……你什么时候说不让她进城主府的,我都不知道……”


    “从那一天起。”沉雁辞道。


    这人,总是在背地里……路拾极力压制上扬的嘴角,换了个话题。


    “今天和小风一起外出,看到了很多修者在猎杀怀孕的灵兽……”


    猎杀灵兽要有节制,是修真界的共识,不能猎杀怀孕的母兽、过于幼小的灵兽,才能保证有足够的灵兽成长起来。


    现在灭世的灾难还没有到来,人心却已然险恶到自我毁灭的地步了,修者们发疯,最受苦的便是普通人和实力弱小的灵兽。


    因为是小风的同类,路拾看着于心不忍。


    “……我想最近城中无事,干脆带着小风把周围的灵兽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大概得出去半个月……”


    沉雁辞以手扶额,“……半个月?”


    “嗯,走远一些,能多救一只是一只。”路拾点头。


    反正最近他在城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在游戏当中弥补一下前世的遗憾也好。


    沉雁辞艰难地问:“不去……不行?”


    路拾愣了一下,凑到沉雁辞面前,“我只是出去半个月,等忙完就回来了。我那天说的话你还记得吧?绝对不会不辞而别,嗯?”


    沉雁辞深深凝望着路拾的眼睛。


    “好。”


    路拾放下心来,转身的瞬间眼前一黑,又回到了城门口。


    好?好个屁!


    路拾气得头发根直立,大步流星地朝城主府去。


    沉雁辞,你有本事不信,你有本事说出来呀!


    偷偷重置时间线算怎么回事?


    来到城主府门口,路拾露出个狞笑,撸起袖子,朝着游廊奔去。


    再一次的,沉雁辞身后跟着下属,自游廊尽头走来。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跟前,不等他开口问,路拾便拉起他就走。


    阮枫林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哟,光天化日的,这是干什么去呀?”


    路拾没好气的扔下三个字。


    “双修去!”


    啪嗒一声,阮枫林手中的扇子跟他的下巴一样被吓掉了。


    沉雁辞:“……”


    路时拉着人一路奔回住处,单手推开门,冲到房内,将人推倒在床上。


    沉雁辞双手撑在腰后,神情无比复杂,“你这是……”


    路拾粗鲁的解开自己的腰带,用伸手去解对方的。


    “看不出来?”


    “……那倒不是。”沉雁辞的喉结上下浮动,“你……不怕了?”


    又又又又一遍!


    路拾都气乐了,“这槛是过不去了么?”


    “可……”


    “闭嘴吧,我不想听你说话!”路拾打断了他,以命令的语气道:“手伸出来!”


    沉雁辞疑惑的伸出一只手。


    “还有另一只!”


    沉雁辞两只手伸到一起,路拾用腰带三两下把他两只手捆得结结实实,把他推倒,系在了床头上。


    平日深沉淡漠的双眼,此时罕见地睁大,无声诉说着主人的震惊之情。


    双手被束在头顶,黑发散乱半遮住绳结,因为了腰带而敞开的衣襟,露出玉石色泽的胸膛,顺滑的衣料随着肌肉线条而起伏。


    秀、秀色可餐……


    路拾捂住嘴,视觉受到冲击,很难镇定的继续下去。


    “路拾,松开我。”沉雁辞眼眸的颜色越发深沉。


    “不、不能怪我……”路拾为自己辩解,“不做到这一步,你根本就不信我……”


    “……你先松开我。”


    “不行!”路拾鼓足勇气,胡乱扯开沉雁辞的衣物,欺身上去,“你把屏幕黑一下……”


    “什么?”沉雁辞疑惑。


    路拾箭在弦上,却得到这个答案,不由得气急败坏。


    “沉雁辞,你故意装傻的吧!”


    沉雁辞感到极为冤枉,他真的没听懂路拾的意思,且某些地方的触感快要逼疯他……


    怎么办……


    路拾进退两难,指甲在沉雁辞胸膛上划出红痕。


    沉雁辞煎熬地闭上眼,暗暗运起法诀,手指轻轻一挑,路拾的腰带无声无息的断了。


    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路拾只感到一阵旋转,沉雁辞就换到了自己上方。


    第38章 天裂幻境游戏的真相


    路拾的腰带是件法宝, 冷不丁的被沉雁辞给切断了,路拾顿感一阵肉疼,以控诉的目光望向沉雁辞。


    “我的给你。”沉雁辞把自己更加贵重的腰带当做赔偿。


    “我才不要……”路拾下意识推辞道, 忽然间回过神来, 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


    “你放开我……”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推拒着沉雁辞, 却被沉雁辞扣住手腕,放在脑袋两侧。


    “是你先起的头。”沉雁辞陈述道。


    这一点路拾不否认, 但问题是——“有人在看……”


    沉雁辞停下动作, 神识外放,城主府的一草一木,哪怕飞虫的翅膀抖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没有人看。”


    路拾又羞又气, “外面……在外面!”


    沉雁辞以为他说的是房间外面,便以肯定的语气道:“外面也没有人看。”


    路拾与他说不通, 抬腿踢向对方。


    这一脚甚至用上了灵力,沉雁辞只好松开他的手, 改为挡住他的踢腿。


    路拾趁机转身,飞快往前爬, 被沉雁辞捉住脚腕拉回身下。两人交手之间,路拾的衣物滑落到肩头。


    灼热的气息贴近,路拾的声音带上哭意:“不,不行……”


    沉雁辞捏起他的下巴,在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路拾更加委屈,“像上次……上次明明不是这样的……”


    沉雁辞微愣, 拾起旁边散落的腰带, 想要蒙住路拾的双眼。


    “你!你绝对是故意的……”路拾羞耻到了极点。


    大殿之中抽气声, 此起彼伏。


    白芷捂住口鼻, 眼睛滴溜溜乱转, 像是偷了油的老鼠。


    “这样真的好吗?路拾,给我上!”


    黎巧深深赞同,连秋元鹏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刺激。


    司政官的身形僵住,抬起一只手抚了抚额角,内心一度无语。主人啊主人,你也太心急了,幸亏有我在……


    “非礼勿视。”


    沉啸锋抬手一挥,浩然的灵力化作蒸腾的雾气,将巨幕遮挡的严实。


    唉——


    白芷惋惜地哀叹,没想到叹息声竟然响彻整个大殿,吓得她立刻把头缩起来。仔细看看周围,其他人也如她一般反应,这才发现,刚才那声叹息不光是她一个人的,而是大家同时叹出来。


    怪不得那么响……


    屏幕之中后续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殿中的观众不得而知。画面再出现时,路拾正裹成个被子卷与沉雁辞怄气。


    “是我孟浪。”沉雁辞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却只换回路拾生无可恋的喃喃低语。


    “我算是彻底没脸见人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等游戏结束,咱们两个就找个地方藏起来……”


    沉雁辞久久沉默,直到路拾都快要睡着时,听他低声道:“这正是我的毕生所愿!”


    昏昏欲睡的路拾瞬间甚至清醒。


    “你……”


    沉雁辞顺势躺在他的旁边,侧着头认真道:“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我们就举行结缘大典可好?”


    路拾定定的望着他,发自内心的答应:“好。”


    四面八方传来隆隆作响,仿佛谁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通关任务完成,进入评分环节……】


    路拾的身影在被子中慢慢淡去,沉雁辞惊慌失措,试图挽留,却扑了个空。


    大殿之上,半空中的蓝茧只剩下路拾一个,游戏通关提示音响起时,仅剩的蓝色光芒散开的露出包裹在其中的人。


    路拾轻飘飘的落下,脚踏实地的瞬间,神智归体。


    ……通关了?


    路拾自己都不敢相信,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各种各样,有吃惊,有震撼,有赞叹,还有钦佩,仿佛他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路拾很是不习惯,悄悄的将身体重心从左脚换到了右脚。


    这时司政官从座位上走下来,径直走向路拾。


    他的表情还是一样冷峻,让人难以从通过视觉发现他到底是喜是怒。


    这一刻大殿内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要去找茬儿的。


    路拾并不担心,一方面,他没有从这人身上察觉到敌意,退一万步说,即便有敌意,他也自信应付得来。


    相比之下,三小只反倒更加紧张。白芷颠着小碎步,“糟了糟了糟了……圣主的新欢和旧爱要打起来了!”


    “有一定的概率,不过身为司政官,应当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发难。”


    “这谁能知道,毕竟他俩抢的可是圣主!”


    秋元鹏深深点头,“换做是我,也不能冷静看待。”


    众人担忧的注视下,司政官走到路拾跟前,冷厉的眼睛眨了眨,忽然间跪下来抱住路拾的大腿,委屈巴巴的道:“主人,小风等了你好多年……”


    小风?


    路拾回想起在游戏中,儒风九浪蛇化形后他面对孩童的那双眼睛所感受到的熟悉感,此刻终于得到印证,原来眼前这个沉啸锋就是他养的那个小风!


    路拾抬手扶起他,不无感慨的道:“小风,你长大了。”


    大殿当中一片死寂,观众们被震惊的发不出声音。包括白芷,只能张大了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大家还以为是新欢和旧爱的斗争,却原来是儿子找到了母亲的久别重逢场面。


    沉啸锋当众宣布路拾获得这场大赛的最后胜利,便叫人把落败的选手和观众送回住处。


    和灵兽重逢是件喜事,这也是路拾重生后所遇见的第一个故人。


    他迫不及待的询问起当年的事,想要知道沉雁辞及《天裂之灾》幻境游戏的关系。


    沉啸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主人,当年你为圣主挡刀而死,圣主悲伤过度,险些境界崩溃。幸好阮枫林懂得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告诉圣主,有种方法可以复活你,圣主这才重新振作起来,不眠不休的完成了锁空大阵……”


    路拾知道这个阵法,当年天空到处出现裂缝,带来异兽之灾,沉雁辞便设想了一套阵法,以闭锁裂缝为最主要的目标,从根源消灭异兽灾难。


    但阵法涉及颇多,其中有个关键之处沉雁辞不得其法,为此,沉雁辞还主动找上仇家天机门,以往日仇恨一笔勾销为条件,得到了天机门的阵法详解。


    后来,沉雁辞不断推演这个阵法,从单一阵法逐步发展成为倍数叠加阵法,通过数量提升威力。最后靠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天裂之灾中救下了整个修真界。


    有这样一件大功,所有人都以为沉雁辞将会成为修真界至高无上的王,没想到他却做出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一件对他的信用有致命打击的事情——他毁约了。


    天裂之灾结束后,沉雁辞独自杀进天机门,夺走两件镇门之宝。


    这件事引得修真界一片哗然,各种传言纷起。说沉雁辞的大度都是伪装,其实睚眦必报,秋后算账……


    听到这里,路拾眉头皱起,“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沉啸锋苦笑道:还魂阵和幻境珠。”


    阮枫林所说的那个可以复活路拾的东西,就是天机门的还魂阵。


    而幻境珠,当时只是因为与还魂阵齐名,又放在一起保存,沉雁辞为了以防万一,顺便带了回来。没想到后来……


    路拾听他讲的缓慢,不由得心焦,“我现在活过来了,就是那还魂阵的功劳?还魂阵可是要付出什么高昂的代价,你们该不会为了复活我做了不该做的事?”


    “复活的代价的确高昂,各种珍贵的药草、材料,圣主为此努力了很多年,才终于把东西集齐,启动了还魂阵……”沉啸锋道,“那些东西还在我们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路拾稍稍放心,“这还魂阵的确神奇,不过为何我隔了这么多年才复生?”


    沉啸锋摇头:“主人,还魂阵失败了。”


    路拾的表情凝固:“你说什么?”


    “圣主努力了很多年,启动还魂阵,希望从天地之间收集你的灵魂,用以重塑,但是这毕竟是逆天而行的事,最后失败了。”沉啸锋低头说,“圣主因为打击过大,足足三个月不曾言语。”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圣主选择沉入幻境珠中,一直重复你们的往事,不愿再醒。”


    沉啸锋向路拾说明幻境珠的厉害。


    幻境珠可以无视修为,困住任何境界的修者。它以本人心底最渴求的事物,制造几可乱真的幻境,引诱修者沉溺其中。


    只有修者本人堪不破,就永远也无法从中脱困,而随着时间流逝,修者本人将在幻境珠当中虚弱至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是一件无敌的法宝。


    “圣主在幻境珠中已经将近三千年了,千年前,我察觉到圣主的气息越发虚弱,恐怕会有不测……”沉啸锋道:“虽然在其中死去是圣主的选择,但我舍不得……我已经没了主人,不想再没有圣主,所以,我找了很多修者,以幻境珠为基础,做出了这款天裂幻境游戏,希望有人能够触动圣主,让他萌生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千年过去了,能够帮助圣主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就当我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主人你又居然真的复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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