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这个词,能代表的含义有很多,褒义的,贬义的,强大的不可思议像怪物一样的家伙,也有行为举止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恐惧的。
但无论怎么说,都不是拿来形容正常人的词语。
pisco第一次见到那个叫薇薇安的孩子,是他和宫野夫妇认识的第十个年头。
那一年明美只有七岁,而志保则刚出生不久,他是受邀去参加志保的百日宴,就在那个时候他注意到宫野家多出来了一个孩子。
和活泼热情的宫野明美不同,这个叫薇薇安的孩子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用那双像人偶一般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看似在那里,又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给人的感觉就很奇怪。
一开始,pisco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怕生而显得不合群,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就算再怎么想忽略,却也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一双不似人类的眼睛。
他终于找到了机会询问宫野厚司,然而宫野厚司只是简短地说“是一位旧友的孩子帮忙照顾的”,至于这位“旧友”是谁,是否还在人世,他也没有提,pisco只知道因为这个孩子的事,这对感情一向非常好的夫妻曾不止一次地发生过争执。
在年幼的宫野明美和尚未形成记忆的宫野志保眼里,家里的阴云就是由薇薇安带来的。
那个“妹妹”很少和她们说话,妈妈曾说过她像个“怪物”一样,在悄悄询问明美时,明美如是说道,善良的孩子甚至一再强调“这件事枡山大伯要保密哦”,她趴在pisco耳边,轻声告诉了他一件无意中看到的事情。
“薇薇安的嘴边有血”这样的话。
起初,pisco不以为意,他觉得这可能是小孩子的玩笑,虽然说明美不是会撒谎的孩子,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或许只是她看错了也不一定。
但是当艾莲娜也这么说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那是一次偶遇。
当时pisco是从自己公司出来,因为司机迟到他正在公司门口等,那天的夕阳像是血一样的红,非常漂亮,pisco于是通知司机表示今天他自己回去,正好去看看宫野夫妇,他们刚加入组织,他能照拂的地方可以去给他们提个醒,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独自前往宫野家。
也就是在那个拐角的巷子里,路过的pisco听到了有什么在咀嚼的声音。
或许是流浪狗之类的吧?
并没有在意,却还是往巷子内不经意地一瞥,然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如果不是在组织这么多年培养出的良好定力,这个时候他手上的公文包或许都会掉在地上,引起那个东西的注意。
他看到了薇薇安,那个和明美差不多大的孩子,她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像是野兽一般,嘴里撕扯着的是一团漆黑的不明物体。
有诡异的血,从她嘴角流了下来。
pisco不可置信地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然而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刚刚还在巷子里的薇薇安此刻就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甚至有些阴郁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那刚刚如同野兽一般的样子。
“枡山大伯,”女孩咧开嘴,阴测测地笑着,“您又来找爸爸妈妈了吗?”
“啊是啊,薇薇安怎么一个人在这里?”pisco艰难地使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如果当时他因为大惊失色的尖叫出来的话,说不定就会和刚刚的不明生物一样的下场,这个认知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却又那么合理。
大概是因为,那个眼神实在不像是人类
“欸——这样啊,”女孩对着他笑得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爸爸妈妈今天不在家,要等一会,枡山大伯进来坐坐吧。”
“好好。”
直到宫野夫妇回来,pisco也不敢对他们提起关于刚刚见到的事情,他看着表现得无比正常,帮忙端茶倒水做饭的薇薇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那诡异的微笑和嘴角边的血迹,那股子阴冷的气息和他被汗浸湿的后背却这么真实。
可惜的是,在那之后不久,宫野夫妇就因为“意外”而死于火灾,只留下三个女儿在组织相依为命,他去悄悄见过薇薇安,宫野夫妇死亡以后,那个孩子更加沉默起来,和阳光的明美完全是两个极端,明美化名为广田雅美在外读书学习,而组织发现了志保的才能,于是引导她关注到父母留下的资料,甚至送她和薇薇安去海外留学。
薇薇安比不上志保,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到底是收养的,无轮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认可,才华永远掩盖在志保的光环之下。
拥有天才般的头脑的志保在尚未成年之时就已经跳级完成了学业,而她回到日本的那天,远在英国的薇薇安却失踪了,组织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直到明美死亡,得到“sherry”代号的志保下落不明。
那个时候,薇薇安主动联系上了组织。
接下来的事情,pisco都知道了。
千绘的质问,一句“怪物”让pisco想起了那天的傍晚。
或许是他真的老了吧最基本的情绪也没办法控制了。
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手不那么颤抖,从回忆中抽身的pisco看着脸色阴郁的千绘,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地叹了一口气。
“薇薇安,我仍旧愿意相信那一定不是艾莲娜的本意。”
“是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我感谢他们收养了我,这就足够了。”
尽管心里挠心挠肺地想知道pisco到底知道些什么,然而千绘却不得不装作淡定的样子喝了一口面前的红茶。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pisco和蔼地笑着说,尽管他的笑容显得十分僵硬,“我就是想问问,你在英国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怎么知道sherry——我是说志保的事情的?”
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是个老狐狸,说不定还真的要被他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骗了,这不就是在套她是用什么方法躲开组织的监管的嘛。
千绘自然是不知道原本的薇薇安是如何得知关于宫野姐妹的事情的,不过关于在英国失踪这件事她在gin发过来的荻原千绘的档案上已经看到了,gin和她说过pisco可能会问的问题,告诉她的解决方法也十分简单粗暴。
“这件事情我自然有办法,”千绘照着gin教她的说法捧读,“毕竟没道理不关心自己的姐妹不是吗?”
“也也是。”pisco擦着脑门上的汗,张了张嘴还想问点什么,最终也没有问出来。
餐厅上菜很快,没说几句话的时间就把菜品上齐了,是很传统的西式餐点,就这样两人和平地吃完了这顿“叙旧”餐。
或许是真的老了,pisco在饭局间也不忘谈到关于宫野夫妇以及薇薇安小时候的只言片语,托他的福千绘至少掌握了一些有的没的信息,从pisco的话语间她并不能看出pisco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薇薇安,这份所谓的交情能有几分真实,她唯一确信的是,pisco确实是和宫野夫妇交情匪浅。
千绘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不经意间暴露自己已经不是薇薇安的事实,一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
见她这样,pisco自然也是知道今天到此为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薇薇安从gin的车上下来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在意。
尤其是在离开餐厅时,gin甚至还很准时地过来接她。
车里的男人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pisco,同样,对于组织里其他知道gin的定位的人来说,看见gin出现在面前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pisco也是其中之一。
毕竟这位可是清理大师,最擅长干的事情就是杀/人/灭/口,在组织里看到他迎面走来都要担心一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引起怀疑了,总之gin就是个非常容易令人提心吊胆且晦气的家伙。
虽然说pisco经常仗着自己是组织里的元老所以对小辈总是倚老卖老,但唯独面对gin他是不敢的。
boss手底下最忠诚的狗,呵。
——不妨碍他在心里编排gin。
千绘礼貌与pisco道别,然后坐上了副驾驶,等从后视镜里也看不到pisco了之后,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似乎只有在gin面前她才可以做回自己了。
“情况如何?”开着车的人头也不回地问。
千绘疲惫地揉了揉脑壳,吐了一口气:“真的就和你说的那样,老狐狸。”
明面上是叙旧吧,却还是在有意无意地套话。
gin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千绘却在松了那口气之后搓了搓手道:“你就不好奇我说了什么吗?”
“你如果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现在也不会在我车上了。”gin说。
“不愧是你料事如神,”千绘熟练地用甜美的语气拍着马屁,“所以我这么机智是不是该有点什么奖励呢?”
等着红绿灯的间隙,gin侧过头看着她,脸上似乎写满了“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这样的话,嘴上却说着:“你想要什么奖励?”
千绘:“啊”
大哥我开玩笑的啊!你这个表情就像是在说要奖励我一颗子弹一样啊!
她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开玩笑的。”
gin却压下嘴角:“你觉得我会做开玩笑这么可爱的事情吗?”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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