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比盛知新想的还顺利。
这几个人毕竟都是专业做这一行的,站上舞台后状态立刻就来了,林子晋作为五人里临时的那个vocal,开头一个高音就吸引了全场的瞩目。
盛知新听着他游刃有余随便飙的高音和假音,跳着舞还能气息不乱,心中不由得十分羡慕。
他偷偷向温故看去,那人一半侧脸隐在灯光后面,专注又认真地看向手里的琴,眉目间是少有的温柔。
如果是林子晋唱歌的话,温故一定挑不出毛病来。
他无端想起了几人刚见面时林子晋和温故的拥抱。
他们的关系好像很好。
温故是圈内顶流,知名音乐创作人。而林子晋则是曾经大火男团的ace选手,除了写歌无所不能
两个人都是业内公认的高水平大神,合该这样比肩站在一起。
那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的话,他也可以吗?
盛知新心里憋着一股气儿,吹葫芦丝的时候中气十足,明里暗里似乎在和那道惊艳的高音对着飙,舞台效果居然还不错。
一曲结束,粉丝早就认出了他们。除了盛知新,都有人在台下齐齐地喊着其他四人的名字。
他有些失落地抹了把额上的汗,看向身边站在聚光灯里的几人,平添几分落寞。
可能这就是他演艺生涯的巅峰了,盛知新想,得好好珍惜啊。
毕竟能创作这些有意义的东西,而非千篇一律的“网□□”,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们这支特别出演的乐队大家还喜欢吗?”
主持人上台,将问题抛给观众活跃气氛。
台下骤然掀起一片声浪:“喜欢!”
“听说今天编曲的是一位新秀音乐人,”主持人巧妙地将“不火”用“新秀”替代了,“那么我们就采访一下这位新秀音乐人,是什么契机促使你想这样改编这首歌呢?”
台下的目光一下聚焦在了他身上。
盛知新被这么多人关注,心跳得像打鼓一样。他接过话筒,对台下鞠了一躬后说:“因为喜欢。”
“我很喜欢创作,也很热爱音乐,但是平时因为一些原因,很难写自己喜欢的歌。”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台下闪烁的荧光棒,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些荧光棒中是否会有一支为自己而亮呢?
“我小时候学民乐的时候老师告诉我,很多民乐的技艺已经失传了。而在这里我能遇见我的老朋友”
盛知新举葫芦丝,对粉丝们笑了下:“我很高兴,因为国风需要一些创新,去让更多人知道它,了解它,传承它,所以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改编了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歌,谢谢你们的喜欢。”
几人依次鞠躬准备下台,将舞台留给其他乐队。
在走上台阶的时候,盛知新似有所觉地向后望去,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呐喊:“盛知新我爱你!”
他怔愣片刻却找不到那个喊自己的粉丝,于是笑着对台下胡乱地挥了下手,心脏“砰砰”乱跳,怀着一种隐秘的欣喜上了车,面上还在傻笑。
林子晋跳舞时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靠在车座上玩手机,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爪子又伸过来捏了捏盛知新的脸:“小盛老师,傻笑什么呢?”
“林哥,刚刚有人给我加油你听见了吗?”
盛知新现在脑子里还是那句“盛知新我爱你”,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这就是被粉丝爱着的感觉吗?
young男团虽然也有粉丝,但人少,每次和别人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总是被声浪盖下去的那波。
温故不知在下面谈了什么,最后一个上车,径直坐在林子晋和盛知新中间的位置。
林子晋“嘁”了一声,低头玩手机去了。
果然关系好,坐都要坐在一起。
盛知新觉得有点挤,刚想换去后排,一扭头就看见了艾新的脸。
真你妈晦气。
车上没了摄像头,盛知新无所顾忌地对着艾新翻了个白眼,把头转了过去。
温故将耳机摘下:“你那份谱子发我一下。”
盛知新依言把那张照片发了过去,温故在昏黄的车灯下放大图片,开始给他上课:“这段换一种处理方法会更好一点,你看”
盛知新刚开始还在认真听,听着听着注意力便全被眼前的人吸走了。
虽然林子晋也很好看,但他更偏爱温故的颜,说不清为什么,分明林子晋的长相更有种亲近感,可他偏偏要欣赏那朵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在想什么呢?”
盛知新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温故不悦地眯起眼。
“在想刚刚呃”
盛知新自诩扯谎小达人,平时和经纪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得心应手,可不知为何到了温故面前就变得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
好在车下一刻便慢了下来,稳稳地停在路边。
盛知新获救似的悄悄松了口气,刚爬下车,却听身边那人道:“一起走走?”
他说不出那个“不”字,只好被温故拎着一同向与民宿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后,温故忽然问:“还是怕我?”
“没有,就是”
盛知新想起来那个采访,终于鼓起勇气道:“之前您批评过我,所以有点”
温故微微垂下眼,面上多了几分歉意:“对不起,那件事我一直想和你道歉的。”
盛知新讶异道:“为什么?”
温故将目光投向远方:“因为我只看了一个视频就在采访里那么说你,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说的话太片面了,我一直很自责。”
盛知新恍然。
温故这段时间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因为愧疚,而不是别有所图。
可温故为什么要道歉呢?他又不知道内情,盛知新也永远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毕竟事情过去了也算挺长时间,他没必要去计较这件事:“没事的,反正我也没多少粉丝。”
“综艺播出后就有了,”温故说,“今天你表现得很不错,歌写的很好听,争取下次自己唱。顺便说一句,你写歌时的那个状态我很喜欢。”
相比起刚刚的道歉,被温故认可这件事或许会让他更高兴:“真的吗?”
温故看见眼前人一双眼倏地亮了起来,似乎看见他背后有只尾巴在一甩一甩的,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头,半路又觉得不妥,于是生生拐了个弯,摸在盛知新肩上。
“我脾气不好,”温故说,“平时要是话说重了告诉我。之前很多认识的人都是因为这个和我疏远的。”
他说这些话时,声音莫名地忧郁起来。盛知新的胸口没来由地像被人揪了一下,有点心疼。
温故顿了一下,继续道:“和你说这个可能不太合适,就是担心你因为我的脾气怕我。我不像艾新对谁都那么温柔,偶尔脾气来了说话就难听,所以你”
艾新?温柔?
“我觉得温老师你性格没有不好啊,”盛知新说,“主要还是我们有误会,误会说开了我就不怕你了。”
“真的?”
温故站在离他不远的前方,唇边勾起一抹笑:“那以后就是朋友了,和我相处别这么拘谨,好不好?我很羡慕艾新,去哪都能交到朋友,而我”
他身侧是一条河,河面被不远处夜市的灯光照着,泛起粼粼的波光,映得人在光晕里朦朦胧胧的,像一个不甚清晰的梦境。
温故不适合大笑,这样的浅笑是最合适的,恰巧在眉眼中柔和了三分月色,捣做一杯陈酿,光是看着就已经醉了。
盛知新被他一个笑闹得有些不知所措,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这期录完回去有个两周的假,”温故的笑只留了一会儿便淡了,“有什么安排吗?”
盛知新这才在被人蛊惑到混沌的大脑中将林莫奈的嘱托挖了出来:“我经纪人说公司给我接了个剧。”
“剧?”
感受到了温故探究的目光,脸上一烫:“男,男十八号的剧”
“其实我看过你演戏,”温故说,“之前看电视切台的时候看过,叫《他的小娇妻》?”
“别说了!”
盛知新现在听见这个名字都羞耻得想掐死自己。
他记得那部剧虽然是个上星剧,但属实因为剧本拉胯播放量感人,所以从黄金档被剔了出去,怎么就这么恰巧被温故看见了?
可温故似乎没意识到他的窘迫,继续饶有兴味地回忆:“你演的是男主角秘书吧?我还记得那个造型似乎很清奇,当时多看了好几眼。”
盛知新尴尬得想撞树,开始考虑换个地方生活。
“你那部剧演得还可以,比男女主强,”温故看着人通红的耳朵尖,面上不动声色地多了一抹笑意,“那部剧的主题曲也是你写的?以后少演烂剧写烂歌,千万记住。”
盛知新长叹一声,心情莫名低落下来:“公司安排的,我没资格选,有什么演什么,总比吃不起饭强。”
他又想起来没着落的租房和公司没说但大家都懂的“半冷藏”,心头又堵了几分。
“说起来公司这个事。”
温故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合同快到期了?”
他怎么知道的?
盛知新刚点了下头,就听见温故问道:“合同到期后,你想换公司吗?”
他这是在帮林子晋说话吗?
果然关系很好,连公司的事都能一起商量。
温故对所有朋友都这么好吗?
盛知新心里不知为何酸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摇摇头:“谢谢温老师,再说吧,现在不太想考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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