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出发的前两天, 队内突然请来了一批舞蹈老师。
来给要参赛的运动员们打磨一下细节。
有点像是考前临阵磨枪，没啥大用，但就是尽尽心力。
听到丛澜锐评的话, 于谨：“……”
啊你可闭上你的嘴吧！
不过，国家队现在氛围积极, 花滑这边清正一片, 不再像以前似的, 有人来了先寒暄再寒暄最后再寒暄, 留给正事的只那么不到半个小时。
老师来了就直接把预先做好的分组挑给不同的人, 反正也没几个运动员，私人一对二一对三带课效率高点儿。
来之前就把要求和赛场视频都给人发过去了，根据合约, 这群舞蹈老师们应该做了备课。
但实际上, 没做的话大家也不知道。
可之后开始指导了, 谁负责谁认真, 一目了然。
祁寻春拿着本子在角落监工, 挨个打分记录：
这个指导得很流畅，那个卡壳半晌没动静，这个似乎很有创意提了不少意见回头试试能不能找来给编舞, 那个……
有准备和没准备, 以及准备得是否充分, 出来溜溜就显眼了。
什么寒暄客气，就当是高价请来的课外辅导老师吧, 来了就上课, 上完就结束。
哪儿来那么多打官腔的时间？
多耽误孩子们训练啊！
撑死算是个考前突击, 不一样的点在于，丛澜她们考卷和答案都有, 就看到时候现场怎么发挥了。
完了以后就有人负责接待，带他们在园区里逛逛，介绍一下环境什么的。
反正不用运动员教练员们操心。
丛澜站在地上给那儿比划一个动作，教她的舞蹈老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舞者演员，一个多小时里给她抠了不少细节。
考虑到花滑的不同，对方还自己穿冰鞋做了几个动作。
她说：“我知道要来的时候，就去学了一下滑冰，滑起来倒是还行，但你们的那么多动作太难了，我做不出来。”
舞者的平衡感都很好，在滑冰上也有优势，只是大家的专项不一样，肌肉、发力方式都不同，所以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也做不到太多。
她提意见也很小心，大多会问丛澜一句“这个在花滑里合适吗”，主要还是领域有差异，她担心外行指导内行。
总而言之是一趟很快乐的合作旅程，比较短途的那种。
桑莹抹了一把汗，哒哒跑来：“澜神你没什么要抠的吧？”
丛澜抬头：“那可太多了。”
桑莹：“？？？”
她后退两步，惊恐：“不是吧？！”
你都要调那么多？
那我？
丛澜长叹一声：“学到老活到老。”
远处抱着奶茶走来的于谨：“？？？”
不太对吧？
这话不该是活到老学到老吗？
也没错啊，能学的日子，不就是还活着么。
于谨在众人怒目之下独自享受奶茶的快乐。
就是太贵了，他感慨。
·
今年的GPF在意呆举办，老地方，还是都灵。
不太友好的地址，因为要飞很久，只有国航可以从大鹅领空过去，这趟航班是最短的，要11个小时左右。
其他的航班基本都得转机，搞上一天是普遍的。
Jr跟Sr一起比，人太多了，就小孩子们先走了一批；Sr这队人晚了一天才走。
为了安全，主要是避免丢行李和航班长时间延误，丛澜她们这次是北京直飞米兰，到时候转车去都灵。
不过飞行时间挺久的，买了晚上的票，这样的话不需要倒时差，让大家也好受一点。
带队的还是林安安。
祁寻春在国内有事，她看林安安上次NHK处理得挺好，就也放心把人都交给后者了。
另外，NHK衍生出来的关于冰面的问题，现在是姜意在追着处理。
张简方没什么问题，他就是后来被人喊走，聊了一些东西。
见好就收，是对方的提醒。
因为张简方现今已经到了以一人破坏对方一整个系统的程度，他在一些人的眼中，不再是索契周期的小丑，而是一个要消灭掉的敌人。
这是很危险的境地。
这出事情没把张简方打击到抬不起头，相反，他胸中满是怒火，恨不得扛着大炮冲进某些地方，直接来个大扫荡。
回家跟老婆哭唧唧，转身出门，又是“花滑斗士”。
拦都拦不住。
“NHK？啊，知道了。”他整整衣装，“但先让我去忙一下冰协的事，搞完了一起去。”
因祸得福，他既然没问题了，那么接下来有问题的就是某些人了。
·
赛前的时候会有各种预测的内容，谁能第一谁可以达成所愿，又看看谁这个赛季表现得比较好。
这种东西很受欢迎，冰迷们参与的热情很高。
但今年与前面的赛季都不同，变量是AI。
GPF引入的是WINGS。
【虎皮青椒：不瞒大家，我看见官宣大翅膀加入后，就瞬间安心了下来】
【谁有这个排面啊，还要单独官宣一个AI！】
【除了我们ww还有谁！】
【你们这群有钱人真的是疯了，我在卡塞莱机场，出来后入目所及全是花滑，甚至有WINGS的单独海报】
【好排面，给点赞】
都灵机场也叫卡塞莱机场，是意呆的一个重要枢纽。
铺广告这种事情一般是主办方做的，但既然ISU不搞，冰协不干，那冰迷自发去组织一下下，也没什么问题。
天知道机场负责人接到远洋订单询问航站楼广告费用时，那副吃惊的模样。
这笔钱的来源倒是挺好查的，追竞技体育的富婆比较多，这次有几个人一合计今年GPF这么争气，那我们也别落后了。
没去跟冰迷们要集资，也没多说，几个人凑钱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追星集资一事还属于灰色地带，虽然民间发展得如火如荼，但谁谁捐款跑了、谁谁海景房，报案也是频出。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机场和一些临近比赛场地的商场外围广告墙，都有了这群富婆们的身影。
褚晓彤听说了以后还去掺了一脚，让告知此事的人替自己匿名打了一笔钱过去。
彤姐解约流程在走，筹备个人工作室也在走，然而，就算四面楚歌了她也不差钱。
褚晓彤：实在不行回家啃老。
她要不是抽不开身，就跟去比赛现场了。
·
GPF这个入场券，不是很好得的。
两站GP最高能30积分，不算替补上位，历史最低也得一个22+才能进入前六。
GP第一名15分，第二名13分，两分递减以此类推。
竞技激烈的时候可能要26+才能有戏，即两站第二。
——26+的配置，是三人平分了六站第一，再三人平分了六站第二。
假若两次第三，是没资格进入GPF的。
普遍来说，22+是底线，一般都是双第三的配置，或者是第一第五的配置。
第二第五也不是没有过，但比较少，因为积分相同时会看分站赛的排名、世界积分排名，就这样慢慢筛选下去。
三个项目里，让人意外的是，冰舞那边其实大多时候会是26+的门槛。
平昌周期就有三次都这样。
原因也简单，冰舞吃得是时间的积累，Jr与Sr的水平差距非常大，哪怕是顶尖的Jr都不行。
同时，冰舞也非常非常讲究天赋，不单单是运动员个人的，还有这个组合默契的。
后者就是玄之又玄只能用天命来形容的了。
所以冰舞的层级固定，一直以来都格外得明显。
也使得每次的GPF入场券的积分门槛，随之固定了下来——第一梯队就那么两三组，第二梯队也就那么三四组，余下的甚至还能再按照梯队去分。
打破梯队向上，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比赛规则细碎不好分辨，没有跳跃的刺激，冰舞的赛场成绩又大多被ISU操纵，每个梯队的排名几乎不怎么更改。
这个项目就变得让人很难理解。
秦芷贺舒扬这次是第二第三的成绩进入的GPF，同时这个GP第二也是他们特别好的一场记录。
那会儿冰迷都在夸，说冰舞选站有点讲究的。
顺便感慨宋茗茗古意怎么落后了这么多。
但也有人觉得，秦贺二人运气很好，去年狗屎运两次第三堪堪进入门槛，今年又是拿了个第二。
冰舞第二的含金量，在这个项目的过往历史中，跟丛澜拿第一是相当的。
因为冰舞的成绩很差，没有过什么突破。
今年Jr一组进了JGPF，喜欢冰舞的冰迷们欢呼雀跃老泪纵横，哭着喊着“前途有望”。
进大奖赛总决赛，它不单单意味着一张门票、一次比赛，而是一个曾经难以被跨越的高度，被攻克了。
秦芷贺舒扬去年GPF第六，没有人埋怨，没有人嫌弃，说你们怎么这么差劲。
大家都明白他们能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象征了。
而且去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冬奥组的强将们要么退役要么修整，那会儿两人也确实占了这个光。
还有着新规则的实行，出现的混乱，等等各种原因。
两组第三的成绩，勉勉强强凑了前六擦边。
他俩之后还有组合也是这个积分，若不是其他因素没超过秦贺，去GPF的就不是他们了。
今年他俩没在COC，先拿了第三再拿了第二，这个配置差不多够，主要还是两人抢到了一站第二。
并不是每年都是仨第一带上仨第二，去比GPF的。
去年就不是嘛。
再者，秦芷贺舒扬有了第二，也就等于“仨第二”的三组，达不成这个条件了。
这就是打破梯队向上的突破。
故而，势必会有第二第三这样的积分组合进入名单争夺战里。
在第三站结束，第四站即将开始那会儿，冰迷们对冰舞的预测不亦乐乎。
从参赛选手的以往成绩、今年表现、赛场环境、老天有眼等等各种角度，打分、幻想、玄学，以求给秦芷贺舒扬两人续上幸运值。
好在今年不是26+之年，24的成绩也足够了。
另外三个项目里，出现意外的情况反而会比较多。
女单就算3A和四周跳储备都有，选站失误、赛场发挥不佳，撞上了另外有人爆种，都很有可能被压下排名，从而丧失GPF名额。
不仅刺激，还充满未知。
女单这里最低的积分是24，也就是第二第三的两站排名。
丹尾千佳也是美国站与法国站的第三第二，本来可以靠世界排名压过同样成绩的慕清晖，但她在比完法国站后就宣布这个赛季要去养伤，后续至少两个月不参加比赛。
甚至可能会错过她的全日。
而在美国站得到第一的女单，第二个GP赛前伤退弃权。
否则靠着一站第一外加另一个甚至可以是前四的成绩，基本能锁定GPF的名额。
NHK举办之前，大家都在说，墨仙与这里的一个女单有名额的争抢利害关系。
就是因为，NHK参赛女单选手中有一个人之前拿了第二，若是能在这站拿到前三，她就很可能赢了墨仙得到六人名额。
当然，慕清晖COC里的第三，跟墨仙其实也是有着竞争关系的。
但她不会威胁到墨仙，因为她最好也就是个第二，这样一来两人的积分是一样的。
那会儿有人算到这点，就很难受，一方面觉得两个妹妹都很好，一方面又想着要是积分一样了得取舍该怎么办。
有疯子在那里发癫，觉得丛澜应该让让慕清晖，她要是放弃了第一只拿第二第三照样能进GPF，相反，慕清晖也可以拿了第一稳进。
这人振振有词，说丛澜最后出场，她想控分很简单的，只要看看前面的成绩是什么就行了。
这种说辞一露面，就被竞体粉给围攻了——不单单是冰面，其他项目路过的也来踩一脚。
看足球的更直接：咋的你们花滑还有赌球呢？
六站GP第一中，伤退的那位之外，丛澜和西妮娅·库里科娃分别拿到了两个，桑莹则是最后一个金牌。
桑莹一个加拿大站第一，俄罗斯站第二，就已经站上了GPF的赛场舞台。
其余拿到过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女单们，两站成绩大多是第二+第四，或者第二+第五，要么是两个第三。
比如跟墨仙利害关系的那位，就被NHK的短节目冰面给坑到了，自由滑也没有太大的优势，最后成绩是第五。
也就是第二+第五，积分22，落败。
所以当时看到NHK的冰面质量出现问题，有些冰迷的心里就有点复杂。
男单与女单是差不多的情况。
双人那边更甚，第六的积分是26（两个第二）。
但双人组合里，不是仨第一和仨第二的分层，而是有组合拿到了第一第三和第一第二这样的积分。
趁着GPF还没正式开始，又在扒拉参赛选手的冰迷们，发现今年的竞争强度，似乎并没有随着AI对技术正确的强调，而减弱。
不过，她们普遍认为：还是GP第一最管用。
有个第一的话，容错率最高能到下一站的第四呢！
·
总决赛人多，一共比三天，还是照旧先比Jr的。
郝静柏她们就自己住了个套间，丛澜这边的Sr们后到，也是自己住的。
这样的话方便安排，还不会因为训练时间打扰到对方。
丛澜：“场地去了吗？怎么样啊？”
她打了个哈欠，虽然大巴车上睡了一路，但还是很疲惫很困。
郝静柏：“去过啦！冰面很好！”
冼初然：“但没首钢好。”
汪凌：“你仿佛在说废话。”
许欣可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汪凌看向了在放行李的墨仙，有点羡慕：“哎你都可以参加成年组了哎！”
去年还一起比JGPF呢，今年她就到GPF去了。
墨仙：“年纪大是这样的。”
丛澜要素察觉，缓缓看来：“嗯？”
墨仙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汪凌：“那我明年年纪大了也要来！”
她明年可以升组的！升组就能比GP啦！
冼初然：“澜神以前好像十四岁就比GP了哎？”
丛澜点头：“对啊，我那会儿还可以双线作战，除了世锦赛不能跨组，别的都行。你们不是比过成年组的赛事了吗？”
国内赛很宽裕，这方面是放开了的，13岁要是想比成年组也没问题。
冼初然遗憾：“比了，但GP不行。”
现在规则缩紧，不允许JGP和GP一起比了。
但就算可以，也没名额给这群孩子去比GP，现在Sr的人数都挺多的，特别是女单。
双人冰舞那里运作一下倒是还行。
丛澜：“早晚能比。”
14岁女单现在顶尖的一批都有四周跳了，质量不输给Sr这群人的。
对女单来说，年岁小就是本钱，未发育出技术比发育后要轻松许多。
若是允许Jr比GP，可能现在会有更多人无视运动员的身体健康，尽全力透支运动生涯，来拼一个更多的GP成绩。
有些女单14岁还四周跳，下一赛季就不见踪影了，这群人的粉丝们就很不喜欢这个被补上的规定。
她们还拿丛澜当年说事，认为就应该继续开放GP的14岁限制。
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就在探讨三周跳对运动员的伤害性，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四周跳罢了，而四周跳的伤害远胜三周跳。
透支未来的健康，太多教练敢这样做了。
不然，平昌周期怎么会有那么多昙花一现的四周跳女单？赛场都没上，就在俱乐部对外的视频里发跳跃落冰，而后再无踪影。
能在赛场待一年再伤退的，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速成四周跳”，这一批女单就是部分教练谋求私利的牺牲品。
露于人前的已经很多了，可真按照出难度的比例来讲，后面起码还有十倍的牺牲品。
便如今年的总决赛，中国队在女单里非常出彩，一大部分原因是AI的公平让五毒技术定格的运动员露了原型，来不及纠正技术，分数被扣太多，水分困难，成绩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再来争吵所谓的14岁参加GP，就不是对女单花期短的遗憾，而是赤裸裸地压榨未来一批又一批的小女单了。
与这个吵点相反的是，ISU在考虑调高女单升组年龄的议题。
15岁太小了，也许16或者17更好。
这是一个不太妙的议题，因为女单一年一变化，15岁的人在16岁，甚至能从一个会三种四周跳的女单，变成连五种三周跳都不稳定的女单。
男单发育关困难的是少数，但这少数，在女单这边是几乎所有。
不过幸好的是，AI进驻赛场，今年的赛季表现都很不错，技术正确趋势也愈发强烈了。
升组年岁提高的一个理由，便是让Jr有更多的时间认真筹备打磨技术，试图拯救当前的混乱局面，引导花滑趋向。
这是前两年提出议题时的发言。
ISU之所以考虑，其中包含着许多私心，不过，这一举动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想要改变。
因为谁都明白，花滑趋向，不是一个年龄能改变的，真正要动的是裁判，是ISU内部利益纠葛。
在此之外，任何举措都是隔靴搔痒，是ISU蒙骗世人乃至蒙蔽自己的借口。
一种自欺欺人的白努力罢了，为的就是在被质问时能回一句“我们努力过了”。
正确的努力：张简方。
虚假的努力：ISU。
但这样的议题若是被确定通过，对女单来讲，可能是灭顶之灾。
Jr将会卷生卷死，Sr水平迅速下降。
不是因为Sr的运动员特殊，是因为能迈过发育关的人，本就是几乎死了一遍才继续站在冰上的。
她们用命拼出来的成绩，落在ISU这边，只不过一句轻飘飘的“提高年龄”。
这不公平。
·
都灵这个场馆布置得挺好，就是门票太贵。
坐下准备看OP的蓝莓酱深深叹气。
她追丛澜比赛追得，零花钱都要砸没了。
富婆尚且如此，遑论普通人家的冰迷呢？
蓝莓酱之前还跟人吐槽，都灵是疯了吗是冰协有烂坑要补吗要这么贵，P席比去年翻了一倍！
算上飞机住宿，别说一眼万元了，这得好几万。
等待比较无聊，她掏手机刷比赛话题，看见有人在骂山顶票又贵视野又差劲。
蓝莓酱抬头看了看：“……”
好吧你们更惨。
国内的赛事涉及到了二层挑空看台席位时，票价会断崖下跌，最靠后的位置五十块钱都能买到。
就是因为二层的视野非常狭窄，看到的运动员跟蚂蚁黑点儿似的就算了，连屏幕都不太方便看。
放在大部分比赛中，这样的位置是会提前遮盖禁止购买的，压根不开放。
还是冰迷们哭诉买不到票，但就希望能进赛场看看，冰协这才给开了的。
但很显然，有良心的赛事方不多。
蓝莓酱万分感谢自己提前买到了一层前排的位置。
她放下手机，熟练地从包里拿出来了单反，趁着小Jr们上场热身，先检查一番。
不远处的媒体区席位上，已经坐满了扛着大炮的黑乎乎的媒体们。
蓝莓酱敢用自己的单反打赌，三分之二都是为了丛澜来的。
就像是这场门票，要没丛澜在，它敢提价吗？
可恶，花滑市场扩大了真烦！
蓝莓酱沮丧。
第482章 热热闹闹的
西妮娅·库里科娃正在地上跳格子, 是用软梯铺在那里的。
她一抬头，就见到了走道对面扛着蓝色双肩包、推着白色行李箱过来的丛澜。
“呀！”西妮娅·库里科娃快乐招手，“丛澜！”
在首钢借训的时间里, 她的中文虽然进步不大，但在念名字方面是下了苦功夫的, 咬字还挺清晰。
丛澜应声给她挥了挥手。
西妮娅·库里科娃扭头看了看教练, 赶忙回去起点, 准备快速完成自己的这项热身。
而后, 她不等教练说话, 就奔向了丛澜。
留教练自己：“……”
孩子大了，欠揍了。
西妮娅·库里科娃跟丛澜的随队人员点头作为打招呼的方式，这个行为也是她在首钢学到的。
很简洁, 她很喜欢。
而后, 她叽叽喳喳围着丛澜说话：“你来得有点晚, 这边场地不算大, 要不要去我那边, 就在那里，那儿还有一块地方。没办法，两个年龄组的运动员都在, 是这样的。”
丛澜懒惰的时候, 接记者采访就会用中文回答, 特别是一些要弹舌的语言。
反正她听得懂，记者回头也能自己翻录制去翻译。
这会儿, 西妮娅·库里科娃兜头就是一连串的俄语, 砸得丛澜有点懵。
等了片刻, 她才消化这段：“也行。”
丛澜觉得自己的多门语言没丧失功能，都是因为运动员的交谈, 以及媒体的互动。
要不然她早忘记七七八八了。
西妮娅·库里科娃很开心，她今年十月份之后就没再去首钢了，因为协议到期了。
大鹅那边说明年要换新的人过去，有三个女单，还有两个男单。
就在世锦赛之后，因为这段时间比较忙，也顾不上过去的人。
在首钢的日子里，西妮娅·库里科娃真的很开心，而且她学到了很多。
今年两个GP第一，里面有着她自己教练的心血，但也有首钢那么多教练们的努力。
特别是被纠正和打磨过的技术动作，步法和跳跃在WINGS监督下的训练中，成长飞快。
AI进驻赛场这年完全就是她西妮娅·库里科娃的最佳机会！
她没因为技术基础错误而扣分，尽管不能做到clean，但没有那么多的失误点。
法国站里因为WINGS在，女单有四五个人的小分表都飘红了，哪怕她们的短节目在比赛时是虚假clean的模样。
放在以前，西妮娅·库里科娃相信，她们会得到加分，或许很多。
可这次没有。
错刃的、不足周的跳跃，扣分降组；
步伐不好的，扣分；
编排空洞的，扣分；
太舒服的赛场了！！
以前这些人可以靠着背景关系，用40分的表现来得到80分，现在却被抓出了原型。
西妮娅·库里科娃用自己勤学苦练的85分得到了自己的85分，她很开心，非常开心。
尽管这些人就算按照以前的习惯，水分以后也超不过她。
可是，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的努力，被他人以不公平的方式消弭再接近呢？
这不是“反正她也超不过我”的问题，这是不公平，是不应该。
西妮娅·库里科娃要不是今年想要拿到好名次，得到GPF的入场券，她真的很想根据WINGS选站，与丛澜一起在COC里比赛也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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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晓彤又开了一个直播。
这次她没有接受邀约，去官方的一些平台。
而是在自家书房连了网，用电脑给大家做直播。
单纯的赛事解说转播，不是为了娱乐圈粉丝，也不图什么其他的。
所以只有比赛转播页面，解说本人根本不露面，只出声音。
都灵当地比北京这边晚七个小时，也就是说，那边正式比赛是下午三点半，北京这里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褚晓彤没等比赛开始，她是在下午，也就是都灵那边Jr组进行OP时就开了直播。
——转播的是央视渠道，有摄像师和主持人蹲守OP观众席。
OP售票，还很贵，似乎是知道现在这种环节有许多人愿意花钱。
法国冰协直接被骂钻到钱眼里了。
国内也售票，但价格是正常的。
不过两个都一样的是，只开下面的一层观众席。
褚晓彤：“我们来直播三天，比赛不停我不下。”
【彤姐威武！】
【哟这谁啊，怎么连脸都不敢漏？知道自己见不得人是吧】
【啥玩意儿出现在这里了，房管呢踢出去快】
【我说你们这群人别太离谱，前两天还没吃到报应？想再来一遍？】
她现在被那个爱豆的粉丝追着打，直播链接刚挂到微博里，就有人寻着味儿来了。
但比赛的直播间，冰迷们才是主场。
她们非常喜欢褚晓彤的解说，从各方面都喜欢。
所以一有人犯贱，就直接被围攻了，顶着金光闪闪资格上位的房管也立刻进入状态，拉黑删除一条龙。
不过，做数据的秀粉（选秀粉丝）一人最少手持二十个号，想进还是可以再来的。
跳得最高的极端粉，也是这群在网上最活跃的。
正常的粉丝们一般不掺和这种复杂事情，只不过选秀这样的机制纯属养蛊，出来的粉丝群体中，极端比例偏高。
被人骂的那句“还想再来一遍”，是之前那个综艺事件愈演愈烈时，冰迷直接杠上了这群脑残粉，竞技体育的粉丝其实根本就不比娱乐圈的明星粉丝要文明、礼貌、虚弱，相反，竞技体育的粉丝撕起来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很吓人的。
而且冰迷人数还多，且都是活人。
传说五百活粉能让一个爱豆横着走，五千活粉能横行无忌，放在竞技体育这里，会跳出来的全都是活粉。
一场比赛万人观看，背后是数百倍无法去现场的人。
这群人里，又有一个比例，是活跃在网上的。
褚晓彤粉丝没怎么动呢，冰迷就已经碾压过去了。
她们顺便还把爱豆粉丝在打榜想要拿到的一个虽水但有逼格的奖项，给挤下去了——花滑超话和贴吧里喊人去给某某链接下面两个人投票。
虽然不认识，但这样的热闹，动动手指而已，大家都很喜欢凑。
一天过去，票数拉开了百万，因为每个人可以投五票。
褚晓彤手机里，那个稀烂的公司在频频发消息，激动地喊着不要解约，这次我们都以你为先，这样的粉丝群体可以让你成为顶流的！
褚晓彤：“……”
妈的智障。
这次比较偶然，前不久NHK事件闹腾，后面丛澜直接给褚晓彤撑腰，所以冰迷都跑过来关注这事儿了。
要不然，围观一下就得了，谁想下场搞啊！
还不如去骂JSF呢！
巧了，骂人这件事情，在ISU身上，冰迷们可是得到了满满的锻炼。
褚晓彤开直播，压根没去想这群爱豆粉丝会不会来搅和。
她真不在乎。
现在满心都是开自己的工作室，再恢复上冰，其余的杂事儿她没心思去关注。
直播就是想开啊，人不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
褚晓彤：“礼物忘记关了，你们别送，攒着钱明年看十四冬比赛吧。”
【你以为我去不了十四冬是因为投了这俩礼物吗】
【笑话，我那是抢不到票】
【但不是还没开票吗】
【我就没抢到过！】
褚晓彤看着页面刷的礼花和游轮，嫌弃了：“挡住画面了！比赛的时候你们这样我就拉黑了！”
【现在不是没比吗？就op而已，让我先砸俩】
【彤姐好久不见~嘭啪来个嘉年华】
褚晓彤扶额：“随便吧随便吧。”
一群人砸得更起兴了。
褚晓彤瞥了一眼手机，再看看时间：“回头结束了我提出来捐去免费午餐。”
中国队的成员上场OP时，页面的弹幕多了许多。
褚晓彤看见有人问男单和女单的四周跳。
还有人问怎么今年四周跳好像不是很多。
褚晓彤：“AI不是在赛场吗？以前不抓的，这个赛季全都在抓。”
她说：“都是一些说烂了的事情，错刃的Lz和F，pre过多和落冰不足周，这些最基础的一抓，有十分之一能剩下来就不错了。”
以前大家还会讨论，那个裁判组习惯抓Lz的错刃，谁会放过哪个国籍，哪个国家的J裁给哪些国家的运动员打分宽松……
全是血淋淋的经验总结。
褚晓彤戳开了她预备好的一杯奶茶：“哼哼，我知道，你们会在论坛还有贴吧上，讨论进总决赛的运动员们，说可惜谁谁谁被抓了技术动作，要不然就能前二前三了怎么样的。”
就是那些，xx站谁被严抓了3Lz，谁又被放过了，导致前者成绩差了一点；
还有预测说，要是GPF就跟xx站一样严抓起跳踩刃，谁就会吃亏，如果放过错刃，那谁又会占便宜。
最离谱的还是，因为裁判组判定不明的问题，双方各执一词，这边说我们A的分数很正常，你们B才是水分；那边说你们A该脱水减去多少分数，我们B的分数就比你高了。
都知道自己被水分被轻拿轻放了，还要再骂一句对方水分大、失误更多什么的。
倒是也挺会双标。
虽然确实存在大量裁判组故意判定偏颇，放错刃抓平刃等等，但实际上，偶尔也存在他们判定正确，可是，因为前科以及运动员过往表现优异，所以这个扣分被当成是故意为难的情形。
没什么可怜的，照冰迷们的话来说，一道雷劈在ISU头上，十个人里九个半都是活该，余下那半个应该劈两道。
褚晓彤咬着芋圆，看上面的小男单一组在练习，一多半的人都跳了四周。
4T是基础，优秀的已经在跳4Lz了。
褚晓彤：“男单的话还是点冰跳比较多，出4T很快。女单其实也是4T比4S容易，但四周跳它的难度与三周跳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当做两种跳跃。”
她看着弹幕，趁有时间就随口解释一番。
“4S的数量少？对啊因为刃跳它就是难一点，倒也不是4S比4Lz难，是因为后者分值高，BV高了就容易出效果，那干脆就先练呗。”她说。
【彤姐，4F今年不是也涨BV了吗？为什么赛场没什么人？】
褚晓彤：“不会嘛，既然都不会，那就蒙4Lz呗。”
4F再涨还能比4Lz高吗？
【……】
【哈哈哈哈】
【就喜欢你说大实话的样子】
褚晓彤：“我怕什么？我又没造谣。前两年花滑赛场有多乱你们也不是没看到，去年丛澜美国站那一场，都不想提了。今年确实好很多，你没看在总决赛里的人技术都比较靠谱吗？”
不靠谱的都被抓去扣分了。
好几个赛场表演时无失误，再一看分数是真的低。
小分表一拿到手，上面全都是飘红的扣分。
想去申诉，AI回放视频，慢速播放里跳跃有什么问题全标得清清楚楚，步伐为什么扣分给得明明白白，旋转降级连圈数圈速都给你整得一干二净。
这还有啥说的呢？
褚晓彤：“我很喜欢现在AI的赛场，它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出分的时候会给你有个小角落的展示框，让你知道哪里扣了分。”
AI在运动员致谢时就能立刻运算完毕，给出它的打分。
所以后面的裁判组复核阶段，这短则一分钟长则三分钟的时间里，赛事方慢放刚才的比赛画面，一些比赛就会在角落圈一个地儿出来，播个小框。
AI就把录入的信息里，哪里扣分了给展示一下。
裁判组早先的系统也能这样，他们界面老好用了，只是从来不示人。
否则证据一摆，那些少数的运动员真正失误被抓、却被冰迷误会是裁判组刻意为难的乌龙就不会产生了。
谁不喜欢会老老实实分析技术点的AI呢？
褚晓彤：“清晰明了。”
【今年什么都抓啊？pre以前不抓的吗？】
褚晓彤：“我比赛时候不抓。”
【这句话好伤感】
【你比赛时候还这抓那不抓，看心情抓呢】
AI特别是WINGS，由于太过全能，写进规则里的pre它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裁判组不抓是借口眼瞎，AI不抓就有点丢科技水平的脸了。
还没听说过，机器扫描识别高速动作会比人眼差劲的。
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先比Jr的男单双人女单的sp，之后短暂地进行一个开幕式，再继续比Sr的双人男单两个项目的sp。
褚晓彤：“丛澜现在在干嘛？应该在后台训练吧，不是训练就是训练，这会儿差不多是赛季最紧张的时候了。”
她甚至还能在这样的回答里，想起自己赛季的整个心路历程。
GPF很紧张，因为它的门槛与别的比赛都不一样。
世锦赛、四大洲，前者靠去年的成绩，后者直接就是ISU成员国三名额打满，谁想来仨就直接全来。
GPF的机会很珍贵，而且是对自己前半个赛季的肯定。
就这么六个人，技术实力是一方面，运气也是一方面。
大家都说，GPF第一不一定是赛季最强，但一定是这个赛季里坚持住的人。
很多时候，坚持就是胜利。
褚晓彤：“喜欢啊，喜欢比赛。”
【很想看彤姐出现在赛场】
【彤姐会去当裁判吗】
褚晓彤：“会抽空考证，不知道啊，可能中国人就这样，不管用不用得到，就想先考下来再说。”
【山东人点了个赞】
【考教编的人点了个赞】
【刚拿到普通话证书的人也点了个赞】
她确实打算过，技裁和裁判的证件她都会去考的。
褚晓彤准备在之后的时间里，多尝试一些自己以前忽略的东西。
赛场不是只有运动员，裁判、解说、制冰，哪儿哪儿都是人的。
她还想去学制冰，当个制冰师也不错。
·
今天没有比赛，但训练是照常的。
人多归人多，那也是相比一个年龄组，单项目才六个人，能多到哪里去？
合在一起，不就是个GP分站的规模吗？
顶多双人和冰舞多了那么几个而已啦。
丛澜拉着慕清晖墨仙还有西妮娅·库里科娃，几人跑去前场找位置，准备看比赛。
丛澜：“看，我准备了这个。”
是一个蓝色透明袋装着的玩偶们，小玩意不太大，一只手能抓一个，小一点的能单手抓起来俩。
国内带来的，还是压缩空气后瘪瘪的，刚放气儿拿出来。
丛澜：“我们一会儿也去丢玩偶！”
墨仙手里也是一袋子。
西妮娅·库里科娃：“我也想要！”
这话主要是跟她说的，慕清晖墨仙根本不用丛澜交待就知道这是干啥的。
也不是行李不满找东西塞，就单纯想给孩子们扔礼物玩。
千里迢迢带玩偶到比赛现场的冰迷很多，有的人还带着非常大的那种，一路上都很费事。
到当地以后再去买也完全可以，这是另一种选择。
丛澜：“多扔点！”
大不了这边结束以后没了，就从她们自己人的娃娃里抢回来，再丢给之后比赛的人。
丛澜以前休赛季无聊时候接活动，有一种方式是在话题里刷新，跟发消息的网友们聊天。
有人就问过，运动员会怎么处理玩偶礼物这类东西，还说你们会拿去卖钱吗？
这种问题经常出现，因为信息差，总是有更多的人不曾看到过以前的回复。
丛澜说没有，会拍个照片，把喜欢的带走，大部分都是留给当地的机构送去慈善组织和一些福利院。
她顺便也问了，要是自己把收到的礼物送人，你们会介意吗？
这个其实介意和不介意的都有。
而且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很珍贵的，但现实问题就在于，收礼物的运动员自身，没办法辨别出这些礼物的来源。
太多了。
丛澜比赛期间会把自己的礼物送给来要签名的同行选手，这些礼物大多是举办方给的，也有于谨他们带来的，还有是她赛场上的那些。
转送两字在此刻，也会有一些不太一样的意义。
但“想让被送的运动员把礼物拿回家”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为难，只是一个粉丝的正常渴望而已。
林安安在后台找人问孩子们跑哪儿去了，成年组女单咋回事？
被回人去前面了。
林安安：“哦。”
她没觉得不好，比赛嘛，运动员也可以作为观众去欣赏的。
林安安就是担心一点：“丛澜会被认出来吗？”
也是会的，所以四个人找的角落是赛事方不对外出售的那个区域。
裹上普通衣服的外套，戴个口罩或者大围巾和帽子，离得远了，看不清楚的话也认不太出来。
·
褚晓彤这边，比赛开始后，有人问她对男单的预测。
她道：“短节目能稳住，自由滑压力就不大。反正短节目也不上四周跳，能clean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等到了自由滑才是四周跳大混战，这六个小男单都会一种或多种四周的。
现场里，丛澜何止对自家的俩小孩子扔礼物，她给每个参赛者都丢。
西妮娅·库里科娃甚至想出门买一兜回来随便扔。
以前看比赛她不扔玩偶的，就找个地方坐着嘛，跟教练一起的话还会听对方现场分析技术。
丛澜这仨人不一样，她们会跟着观众一起嗷嗷，谁摔了谁表现不好，她们还会遗憾地皱眉缩脖子身体后仰，怒其不争气。
要是谁的3A落冰了，一个个的高兴不已。
西妮娅·库里科娃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真是来看比赛的观众。
双人比完，礼物清空，丛澜给几人说她要回去偷摸再拿两袋子。
还不让人跟着。
最后，慕清晖见到的就是跟扛大包裹逃难似的丛澜——她是去Jr男单和双人跟前，问人家冰场礼物在哪儿，推着孩子们去拿的“货”。
丛澜快乐扒拉：“进货啦！”
到了赛场前面坐下：“发货啦！”
慕清晖：“……”
墨仙：“……”
西妮娅·库里科娃：“给我多点！我这次要丢好远好远的那种！”
四个人一起看比赛这么疯，可不全是丛澜的功劳。
等女单开始，郝静柏她们挨个比完，这四人在看台上差点被人当成疯子。
丛澜她们直接站起来边丢边喊“妈妈爱你”，临时跟隔壁冰迷们学的。
西妮娅·库里科娃中间抽空问她刚才为什么说妈妈。
于是被教会了这句话。
不太妙的是，终于有现场的摄像师们发现了这四个疯狂投掷礼物的人。
于是，他做出了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将镜头推进，给这排观众。
原意是想给直播的观看者们一点点赛场现场火爆气氛的震撼，毕竟，这四个人的动静真的好大，她们的位置也真的很好拍。
但，怎么镜头拉近了，现场本来在嘈杂的声音，突然静寂了一瞬呢？
丛澜弯腰拿玩偶，并且准备再次投掷。
墨仙拽了拽她。
丛澜扭头：“啊？”
墨仙指了指现场的一个屏幕，KC等分期间这里会交错一点观众席的画面。
丛澜懵逼抬头，正对不知道哪里来的远处镜头特写。
她：“嗯？”
哇，姐的特写。
等等，为什么拍我哦？我又没在比赛。
“啊啊啊啊啊丛澜！”
“丛澜你在干什么！”
“还有墨仙！”
“慕清晖妈妈爱你！”
“西妮娅西妮娅！”
四个人迅速被认出。
KC里坐着的郝静柏也在震惊，抓着教练：“你看你看！澜姐她们！”
丁教练：“……”
看到了。
还不如看不到。
丛澜展颜一笑，然后继续从快掏到底的袋子里往外拿玩偶。
“快扔快扔！”她催促，并且往旁边的两人怀里塞东西。
受她的引导，本来停滞的丢礼物环节，再度启动。
冰童们都要散场了，又被加了一倍的人返场。
褚晓彤也看见了：“……下次我也去给丛澜丢娃娃。”
【啊啊啊啊好可爱】
【她手里拿个袋子我都觉得可爱】
【好难得看见丛澜穿得胖乎乎的】
可不呢，羽绒服和帽子，里面套了卫衣，跟经常见到的要么队服要么考斯滕相比，差别甚大。
女单短节目结束后，郝静柏当前第一，其余三人分别是三四五的位置。
很漂亮的成绩。
第483章 好的趋向
褚晓彤：“妹妹们很争气？当然, 妹妹们特别争气。”
她在退役那段热度最高的时候，与大家反复谈起过花滑。
那会儿，不管是参加综艺还是访谈, 真人秀或者小采访，所有合作方都会特意提起她的花样滑冰运动员身份。
自然也就会多问两句花滑是什么, 我们现在在国际上是什么位置, 以后的前景如何。
这是让观众了解褚晓彤身份的最快捷方式, 加上普罗大众对于“国家队”、“运动员”这两者的喜爱, 褚晓彤当年很是得到了夸奖。
她也就认真与大家解释了无数次“我们的小女单为什么没有出四周跳”这个问题。
那时, 关于女单四周的讨论正是热切到快炸了的程度。
有人骂褚晓彤刻意蹭热度，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已经转成了艺人；
更多人在追她的视频，因为想要看看从专业运动员的角度,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褚晓彤从未停止过表达她对花滑的热爱, 哪怕已经退役了, 不当教练也不从事相关行业, 却仍旧可以令冰迷感受到她的这份热爱。
这也是为什么前段时间舆论闹起来, 大家会有志一同地帮助她。
不单单是因为丛澜，还因为褚晓彤一直都是“自己人”。
【今年jr小女单特别争气，四个人进了哎！】
【跟sr一样, 四个项目的名单都一样】
很神奇的巧合, 进GPF的名单里首次出现了Jr和Sr的人数全部相同的一幕。
褚晓彤：“也是可以预测到的, AI进赛场了以后，一定会带来一场震动。”
她说, 我们的运动员基本功一向扎实, 这使得在赛场规则公平化时, 能拥有极大的优势。
为此，褚晓彤点开了花滑的官网中, 关于赛事的链接。
这里面有按照赛季分类的合集，数据从ISU官网抓取的，以前做得比较好的是日本的一个网站，张简方上位了以后就在花协官网上做了个整合。
随着近些年的大动作，这个网站里的东西非常多，若是谁想了解花滑、给孩子报课、报比赛，都能在这个网站一站式解决。
支撑它活下来的资金除了冬运中心里花滑的拨款，还有挂在售卖页面的链接，这里算是一个小的花滑装备售卖平台，全新的售卖渠道是与花滑部签约的合作方，有官方背书，所以这里旁边会挂一个机器人与真人转接的投诉客服渠道，一旦货品出现问题，消费者可以直接在这里投诉，处理方面很偏向消费者，大多是衣物类；另一边就是论坛交流形式的二手渠道，给冰迷们自己出物用的，但质量和安全就不太能保证了。
这个其实做起来不难，后续的维持和运营很麻烦，巧的是张简方不怕麻烦。
所以就挂在了花滑名下的一个国企那边。
最近两年，短道大道的冰刀也在这边挂了链接，张简方说是要支持国产，价格偶尔随着赛事的成绩给打折，所以大家都很关注比赛，要是分站赛和世锦赛一类能有好成绩，很多人都会来囤货。
毕竟，竞速类的刀比花刀更废一点。
这一决定是想给爱好者和小运动员们的便利，但落在了某些眼里，就是张简方想染指竞速项目的罪证。
效果是不错的，因为打折就是省钱，在必要支出方面能省几十上百，足够本不在乎或者偶尔观看赛事的人，认真关注大多数比赛了。
爱好者花起钱来，盘子市场大，但真的很贵很心疼。
是以，这两年被变相收归国有且聚拢在花协眼皮子的论坛里，都在热议，千人血书求花滑部搞出官方的装备出来卖，总买国际大牌子的冰鞋冰刀贵的要死。
她们嗷嗷着“我们也想要打折”，几千块钱的冰鞋冰刀才是大头啊！
褚晓彤戳进收藏的书签时，瞥了一眼挂在首页右侧的论坛小框，冒泡的那个还是老生常谈“马上都2020年了我的国产冰鞋冰刀出来了吗——没有”的帖子。
褚晓彤：“……”
也很想见到这一幕，但产品专利权被垄断了，自研很困难的。
冰刀之外冰鞋也很不好做，全是技术难点。
倒不是一定做不出来，问题在于厂家没资金精力研发，但张简方也不可能自己去做这个。
装备是另一件领域的事情，他能独断地决定开个官方合作的售卖渠道，就已经揽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未来了。
众所周知，卖东西这事儿，真的很麻烦。
褚晓彤开了好几个运动员的网页链接，也不麻烦，赛事成绩几乎实时上传，已经比完赛的小女单们排名都在。
她从名次里点开就行。
褚晓彤：“你们看这六个人的小分表，大致一瞅就晓得，不说别的，技术上都很干净。”
确实，没有人扣分，都是clean。
不仅是难度不算高且六人是赛季里佼佼者，还因为她们能走到现在，就是靠着技术干净。
AI的视野下，尤其是这一场由WINGS坐镇，但凡有谁的技术瑕疵属于失误标记类别，就不可能被放过。
pre除非到不合理程度，否则只影响GOE，而不影响跳跃降级。
褚晓彤：“索契那会儿我们就反复提到过，花滑的规则是很不错的，有问题的是现实执行力度过于依靠人的主观性。”
所以，当把这部分的主观性大范围限制缩小，余下的就会让给更多的公平。
进最后名额的单人里，当然有会四周跳的，女单也不少。
能进来的，首先是技术没大伤。
【想起来了，我就说为什么一个三四的阿美莉卡女单没进】
【你说的是新起之秀tb么，那你真该看看她那一场经典赛hhh笑惨了，美的ai都没抗住】
【那是九月份的笑话，一个三四套没摔但是全面飚红且分数比没四周的第二名还要低十几分的笑话】
tb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名字叫Trista Blume，大家就干脆缩写了，还有人起了花名叫“淘宝”。
因为tb的拼音缩写跟淘宝一样。
她的技术跟她所在的俱乐部某位师姐，只冒头了一个赛季还放话要用自己的四周跳打败丛澜的Clara Lee，是一样的。
遗憾的是，她师姐起码跳了一个赛季，第二年才沉湖，连Sr没升上去，现今灰溜溜地不晓得在哪里做什么，只给花滑圈留下了一个笑话。
但tb不是很幸运，她今年比了一场B级赛，赛事名字里带了classic，所以一般被翻译成xx经典赛。
此经典也是彼经典，她的自由滑表现确实经典极了，难得地一次没摔，尽管三个四周跳里有俩落冰丑得不行。
以为分数高，结果却是四周跳全部被降级，其余的三周和连跳还都被抓了，小分表上连旋转都有一个降级，接续步定级二级，惨到不行。
教练按照以前的方式训练，对张简方让AI进赛场这件事嗤之以鼻，还认为就算进了也不影响。
他在冰协有人，在ISU也有人。
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正常情况：哪怕要推动，至少得四年起步，之后的进驻过程里也多得是扯皮。
现实发展：ISU死了一大片人。
这就很有意思了。
位置的空缺给了早就对这些虎视眈眈的人们一个很好的机会，而这些人里，多得是张简方用两个奥运周期寻觅、贿赂、交流的合作者。
也许他们本身的意愿并非都是推动赛事公平，但在如今的环境里，暂时协调一致，卖张简方一个面子未尝不可。
独裁者之外，张简方热度比较高的外号还有狡诈的狐狸、烂心肺的恶魔。
他听到之后觉得还挺酷，并衷心希望能再多几个。
论骂人，英语还是不咋的，没中文冲击力强。
张简方：谢邀，早被自己人骂了祖宗十八辈。
Trista Blume是俱乐部打造出来的速成四周跳，在去年的赛事打分趋势下，会无往不利。
可惜今年不一样了。
而这样的速成技术，会导致想改都没办法改基础。
褚晓彤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看过你们的那个……”
她说的是平昌之后。
冬奥赛季里最后一场世锦赛，很多时候竞技可看性没那么的高。
大部分参加冬奥的运动员会放弃这场赛事。
那也是一场混乱到被冰迷讽刺“贝加尔湖五大湖开大会”的世锦赛。
cop1.0的最后狂欢，裁判跟不要钱似的撒分。
一堆PB不说，三个项目几乎都有WR诞生，唯独女单，依旧是丛澜新创下的分数傲然挺立。
当时，狂欢之外，有冰迷悲惨感叹我们花滑好像真的要完了。
随裁判兴致给分，随环境氛围给分，随人的态度给分。
这又哪里像是一个正式的世界级别比赛？
又哪里有着半分号称公平的体育赛事模样？
与刚结束不久的冬奥相比，它怎么能这样？
是狂欢，也是落幕。
所以，平昌冬奥落幕那一日，被人们称为诸神黄昏。
世锦赛发大水，cop规则在次年大改，2018赛季没有承上启下，反而是昏暗无比的一年。
就算丛澜在SA里没被压垮，在COC上谱写了新的神话，却仍然遮盖不了花滑正在走向末路的现实。
褚晓彤看见，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人预言京张冬奥将会成为花滑绝唱。
因为按照这个趋势推测，三年后有心的运动员们，不论男单女单还是双人冰舞，要么退役，要么被现实打击到落后、或随波逐流。
可随波逐流的，只有高贵国籍的那群人能做到。
注定有人追逐标准，但这批人永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公平。
而今，废弃冰裂上诞生的无数幼苗，撑起了这片碎裂的天空。
何止女单，其他三个项目都是如此。
黄昏之后终有黎明，夜幕之上总有繁星。
只在于，黎明何时到来，繁星如何闪烁。
还好，仅那么一个2018。
与未来多年的惨淡相比，回首去年，似乎这么一个赛季的昏暗，也不是不能忍了。
直播界面正在放广告，下面是双人的比赛，现场想必在重新整理冰面。
褚晓彤也就跟大家继续扯东扯西，分析一下前面已经进行过的比赛。
从她这里，很多人得知了花滑本该遇到的危机，也知晓了为什么今年女单比赛这么出息。
·
小幼苗们蹦蹦跶跶，四人非要手牵手，于是霸占了整个过道。
教练看不过去，终于上前拍了几人的手。
“还玩儿还玩儿！松开！挡住路了知不知道？”她问。
冼初然：“咦——疼死了！”
苏遐：“别逼我在这么快乐的地方打你！”
苏遐原是一个商冰的兼职教练，但她其实念的是运动康复学，教滑冰也只带小孩子，今年研究生毕业。
祁寻春看了她的毕业论文，然后给挖了过来。
她去商冰代课，赚钱之余也是想搜集一些数据。
年纪不大，性格好，所以在队内跟孩子们的关系要比于谨丁教练邝玉海这些老人更亲近。
于谨：我老？
她也展示了新一批教练团队的特点：年轻化，学历优秀，教学方式多样，脑子灵活，成长速度快。
队内教练有一带一的制度，外加大培训班制度，张简方从举重、短跑、长跑那里挖了不少后勤的人，从体能到康复，人来了但也要走，所以他的目标就是让他们培养出来更多的人。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很多，有的人不乐意，张简方也不勉强，可这人自己在之后也会发现，如果不与团队合作他根本在这里干不下去。
更多的教练并不介意分享和教学，他们大多是从退役运动员转业来的，想看的不是自己的地位，深耕多年秉持的就是对体育项目的热爱。
其实也是因为，张简方挖人不挖高位领导，他找的全是基层一线，这批人才是真的干实事又满腔热血的。
现在挖人越来越简单了，主要还是业内流传着“花滑那边待遇好没掣肘生气少高科技多是个进修好去处，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养老”。
因为这里很累。
冼初然：“教练你好凶哦。”
苏遐：“我还能更凶，快点快点，这边。”
谁带熊孩子能不凶啊！
冼初然社交悍匪，根本不怕色厉内荏的苏遐，参加过一年国际赛的人对这些流程也都熟悉，完全没在怕的。
照她的话说，我要是丢了，最紧张的肯定不是我自己。
郝静柏抱着一只蓝色的垂耳兔，软绵绵的，她在赛场捡到之后就不想撒手，一直抱到了现在。
许欣可：“我们可以去前面看比赛吗？澜澜姐她们都去了！”
苏遐：“先换了衣服，你跟汪凌可以去，但最好……算了我一会儿去看看小马他们要不要去，你们想看的话一起去。郝静柏和冼初然，你俩等等得去见媒体。”
小马是Jr的男单，马期橪，他这个年纪的家长有点喜欢起些生僻字，最后一字是多音字，念“染”的时候是枣，念“烟”的时候就是一种香草。
他爸妈的意思是后者，但同学都直接读半边。
所以大多时候俩音里没一个被选上。
不过，冼初然他们还是经常念外号“沙琪玛”，马和期一起出现，很难没有这个外号诞生。
男单结束后，他的sp排名是第二，成绩很不错。
小孩子性格跳脱，也特别喜欢去看比赛。
但他比得早，媒体方面都见完了，跟汪凌等人去看比赛是可以的。
冼初然：“咦——”
苏遐：“别咦，你事情很多。等会儿你带着点儿静静，别让人欺负了她。”
郝静柏说是性格开朗了一些，但到底本质内向，大多数时候没那么活泼。
冼初然则是脑子转得飞快，在采访方面还总是能识别大坑，所以苏遐叮嘱她多照顾郝静柏。
冼初然：“那当然！我是姐姐！”
苏遐给予了肯定：“对，你是姐姐！”
冼初然：“嘿嘿！”
郝静柏也看着她笑：“嗯嗯！”
几人在这边说去看比赛，最后抱着一堆玩偶来到了丛澜边上。
丛澜乐了：“送货的来了。”
带的还是好多他们自己刚才得到的礼物。
许欣可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丛澜正从汪凌手里抢东西，闻言点头：“是不太好，所以你不要跟我学。”
许欣可：“……”
现场的观众虽然听不见但可以看到：“哈哈哈哈！”
导播自从发现丛澜几人坐在这里看比赛，就干脆分了个镜头给她们。
反正现场的中央顶端四面屏在那里，播完广告也挺无聊的，比赛间隔要等赛场修复，这段时间就当给现场观众福利了。
没看很多人都不想出去溜达了吗！
几人来之前，丛澜还冲着镜头挥手打招呼呢。
现场氛围和谐，顶着稀烂网速发到SNS上的现场图片、短视频、文字信息，暴露在其他冰迷跟前后，一堆人懊恼没来现场。
谁猜得到丛澜能露面这么久啊！
要知道，她就算OP+六练+比赛，sp和fs加起来也就俩小时！
算上采访什么的，一场比赛顶多不到四小时！
关键是，采访大多数还不能凑前看，看的都是视频。
但是现在，她好像在前场已经待了四个小时了！
救命，这可是能看到毛茸茸脑袋的四个小时！
直播前的观众们疯了。
艺人粉丝会说就算我喜欢的明星在直播里嗑瓜子我都能看俩钟头，冰迷们也深以为然。
丛澜看比赛，她们看脑袋。
没影响啊！
而且她又不只看比赛，她还会跟镜头互动。
四舍五入看了丛澜表演，没问题。
桑莹姗姗来迟：“不是？你们来前面不告诉我？！”
她隔着好几个位置指责丛澜等人：“抛弃我！”
丛澜正在抓着一个橘子造型的玩偶研究，因为她发现这东西居然有个拉链可以拆开，能把里面的橘子瓣掏出来。
墨仙：“你不是去队医那里了吗……”
桑莹腰伤，去针灸了。
丛澜也腰伤，但她针灸过了所以来这边坐着半休息半玩耍的。
桑莹：“那也不能抛弃我！”
丛澜：“下次下次。”
桑莹：“你好敷衍啊！”
丛澜把橘子递给凑着脑袋过来研究的西妮娅，继续回怼：“我诚挚地说，下次。”
桑莹：“……”
还不如敷衍呢。
旁边的人笑抽过去了快。
早先没注意到前面是丛澜，这会儿发现了，全副心神都在她跟队友们的互动上，还偷摸拍了不少她们的照片。
谁懂啊我旁边观众是丛澜墨仙慕清晖西妮娅啊啊啊啊！
现在更多人了啊！
很快，下面两场比赛即将开始。
各个媒体频道转接的直播，以及ISU官方直播里，观看人数激增！
“不是，这怎么了？”
“好多人！要爆了！”
“等等，没做预案，撑不住……”
【？？？废物ISU，网络直播没了】
【还好我看的是电视】
【救命，你们来的太多我直播间挤没了】
还有转接了别人电视台的个人直播，本来就是想凑热闹跟人聊聊天，没想到流量突然涌入，直播间挂掉了。
褚晓彤也被卡没了。
她：“……”
客服疯狂联系她解释，说是一瞬间人太多了没扛住，现在正在给流量，马上就好了，顺便问一下能不能给个宣传，因为平台现在已经打出来花滑的营销了，还给这个直播间送了个他们APP的开屏。
褚晓彤是免费来这里给大家直播的，她明星身份是个广告。
褚晓彤：“呵呵。”
占便宜没够。
但她同意了。
比赛嘛，来这个平台溜达的路人们万一点进来就此入坑了呢？
褚晓彤很开心看到这一幕的。
第484章 都很好啊
双人组今年来了两人, 安凝思顾示和那新语何叙。
安顾两人与已经退役的舒傲白俞寒相比，天赋上是差了一截的。
竞技体育到最后，看的还是天赋。
他们顶尖运动员在训练和努力上, 真的不比其他人缺少什么。
舒傲白俞寒两人在平昌周期几乎统治了双人，纵观两人的运动生涯, 拿到了数不尽的金牌, 从小双时期到成人组顶上第一的位置, 他俩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安凝思顾示, 再费力也没办法做到舒傲白俞寒那种看似轻松的模样。
尽管这个看似, 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平昌之后二人断断续续休赛过，女伴和男伴的伤病都很严重，特别是安凝思的腰伤, 一度连起都起不来。
腰背伤与肢体关节的损伤不同, 前者基本都是长期、慢性、难以根治的, 平日里可以忍、针灸、打封闭、吃止痛药, 但只要严重起来, 别说上冰训练了，床就是唯一的归宿。
运动员们都很怕这个。
而且花滑的技术动作，全都离不开核心发力。
舒傲白若不是之前练四周太过, 她的运动生涯说不定可以再续四年。
俞寒的手臂和腰伤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作为男伴有保护舒傲白的义务, 一些技巧上他会选择让自己尽量承担更多。
安凝思顾示的伤和劳损，一点不比这两人少。
那新语何叙是2016赛季升组的小双, 等到规则更改之后捻四抛四都很不划算, 教练们商量之后, 主抓别的，这个难度的技术也练, 但没往死里练。
与前两个周期的运动员相比，他俩的难度训练没那么凄惨。
不过教练们的意思是，还得出四周，因为谁都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练这个。
而四周的BV，只要成功了，就能有不小的优势。
【我就说为什么这两年双人的赛场都没啥四周了】
【我好喜欢捻四，真的很震撼】
【不想看抛四，摔的时候我心疼】
褚晓彤：“规则的倾向会让赛场产生一定的变化，这是不可避免的。”
当规则对失误严苛起来，愿意去尝试极大概率失败的选择的人，就会少很多。
双人的四周就是如此。
哪怕去年，赛季初和赛季中还有，到了后面就压根没人跳这个了。
因为他们发现，高贵国籍也没用，捻四和抛四的扣分条件太明显了，男伴捻四的时机早了圈数受限那这个就要扣，抛四摔了根本就救不回来。
裁判眼瞎都没办法救回来。
要不然，这么高优势外加国籍护体，怎么会有人不选择去拼一把呢？
盖因真的拼不起。
就像是单人的四周跳，当五种四周的BV都被大幅度改变，褚晓彤说的那句“反正都不会就蒙4Lz呗”，也是规则影响下的现实。
至于4A，一个BV根本不配技术难度的跳跃，丛澜之外没有任何人在练。
连她都没多练，因为伤病不断，撑不住那么多的训练量。
前几年单人的跳跃那么混乱，技术都朝着五毒俱全发展，也是教练们发觉裁判根本不看细节。
上之所好，下必从之。不过是一句“上行下效”就能概括的大多数现实罢了。
【童话好像比平昌那年看上去沉重很多】
【安安这个动作失误了】
【刚才结束的小将是真的朝气蓬勃啊】
安顾两人的昵称很多，“童话”两字取自安安+故事，看上去就是很温馨的睡前故事，所以熟悉他们的也会直接叫“童话”。
他俩还明确表示很喜欢这个组合名，也希望能够让大家看到越来越多的童话。
那新语何叙升组后成长得很快，这两年虽然成绩起伏大，比较考验大家的心脏，B级赛都能落到领奖台外面，但A级赛的时候好像还真没丢过脸。
所以追他俩的冰迷都感慨，在给国家队赚分数上，这二人很支棱；一旦落在小比赛里，那是真的不把自己当盘菜。
粉丝很担心明年即将开始的十四冬，因为这个国内第一大赛相关最大的就是运动员们的退役待遇，那新语何叙虽然年岁小之后应该也能参加十五冬，但她们还是想让两个人能早点拿到好的成绩。
这样的话压力也可以小一点，运动员退役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下面四年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两人会B级赛第四啊，我至今想不明白】
【九月份重庆那一场他俩虽然第一但表现真的很糟糕，全赖对手都很拉】
重庆那场沐修竹也去了，就是一个国内分站赛，为十四冬预热和调整运动员状态的，参赛人员更多的是省队和俱乐部人员。
国家队的就他和那新语何叙这三人。
虽然十四冬就是个国内赛，但考虑到冬奥以及冰雪市场的变化，今年的筹备很隆重，投了不少进去。
褚晓彤：“比赛就这样，不比下去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仔细分析的话当然能找到许多原因，教练复盘就是干这个的。
爆冷出局，爆冷上位，众人喜欢看的是后者，但后者发生的前提就是有前者出现。
无处不在的变化，随时都有的刺激，未知才是最迷人的。
褚晓彤笑了笑：“这不才显示出，成长的分量吗？”
·
丛澜也不是一直在前面看比赛的，她腰伤重，坐不太住，所以才每次比完后疯狂起立给人投礼物。
捎带着也松松筋骨，要不然几个小时待下来，人都要废的。
跑后台拿礼物，这个路程也可以放松四肢。
其余几人也没闲着，能溜达的时候都会起来溜达。
但如果不是丛澜一直在这里待着，她们确实早就走了。
当观众也是很辛苦的，特别是好几个小时的比赛看下来，大家的消耗特别大。
男单都灵当地九点十分开始比赛，Sr组。
沐修竹和应答出来六练，场中欢呼声震天。
丛澜抓着西妮娅和墨仙的手，举高了挥舞：“小沐小沐！答案答案！”
全是外号。
桑莹：“第一嗷嗷嗷嗷！”
一群人疯得要命。
西妮娅在这里是真切学到了要如何用中文看完整场比赛。
沐修竹两站第一，积分第一，加上之前的表现超好，所以世界排名第一。
他是最后一人出场。
冬季的天黑得早亮得晚，同一个时空内，国内已经是此人凌晨四五点了。
张简方的邮箱里已经接收到了一个二百多页的PDF。
很漂亮的文档，里面是他即将清算的滑冰项目所有龃龉。
重点是短道大道，连带着冰壶冰球。
包括了不少内部资料，但与之不相上下的还有借由花滑与冰迷联系渠道所获得的，关于其他项目的冰迷们递交的投诉信。
这部分信件里，大部分是匿名，却也有几份是实名制。
花滑曾经的内斗就已经很严重了，短道大道尤甚，另外的冰壶冰球也差不到哪里去。
端的是好大一个池浅王八多。
领导内斗，队员内讧，就张简方刚刚接手的这几天，便已经想闭眼一炮全给轰没了。
要不是憋着大招要等，这段时间他早跳起来无差别攻击了。
只等白天。
·
丛澜一连串地往下丢玩偶，沐修竹是知道她在哪里的，所以冒着自己的玩偶雨往师姐的区域滑过去。
沐修竹伸手：“给我给我给我！”
丛澜一手抓三个，右手拿着一只长翅膀的小飞龙。
“接住啊啊啊——”她奋力往前丢。
piaji，倒在了挡板和观众区域之间的过道里。
丛澜根本不停，第二个已经在空中，第三个已经从左手转移到了右手。
只要数量多，砸都能砸到沐修竹的！
桑莹她们也在一边丢，沐修竹还要避让更多观众扔下来的礼物，又死活想接住丛澜扔的，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等于谨接到沐修竹，孩子怀里抱着一堆。
连冰刀套都没手拿，所以就干脆直接踩着冰刀上了KC区。
于谨抓着刀套去追他：“你可惯着她吧！”
倒也不全是丛澜丢的，沐修竹接到队友们的玩偶后也抱住了，还有就是落在冰面上他记住位置的，又滑过去扒拉了扒拉。
沐修竹：“你羡慕。”
于谨冷哼：“我以前也是运动员！我也有人喜欢！我们那个时候丢的都是花！特别好看！”
沐修竹：“你羡慕。”
于谨：“滚吧死孩子！”
沐修竹：“嘻嘻，你羡慕。”
于谨想打人。
丛澜几个人没等到出分就跑了，主要是担心一会儿比赛结束了有观众来堵她们。
一群人一窝蜂地跑，这边位置都空出来了一个小坑。
成绩也不必担心，WINGS在的时候，沐修竹哪怕P分上不了第一，却也能靠着漂亮干净技术碾压。
双四+3A的短节目clean，沐修竹的BV就是男单的王。
·
凑巧的是，短道速滑世界杯六站，12月6日到8日在上海举办2019/20赛季的第四站。
花滑这边第一日赛事成绩全部出炉，张简方等人正在上海准备看这场短道的比赛。
他心情看上去不错。
有观众知道张简方是谁，就试探着问张总怎么来看短道啦？
张简方之前对超级杯这个从短道延伸去花滑的比赛的态度，是有小道消息流出的。
大家都以为张简方不喜欢短道，不喜欢超级杯。
其实他本来对这个比赛没什么不好的看法，当年不太喜欢是因为张简方想申请一个花滑自己的B级赛，而不是依托其他项目一起凑个比赛。
更何况超级杯还不算积分，参加了反而打乱训练计划。
他本身是很倾向送运动员多参加比赛的，关键是这个比赛要有用。
对运动员有用，对训练有用，对教练有用。
闻言，张简方笑着跟对方说：“来看看。”
这人：“哦哦哦。”
转眼就有人在网上放了出来——
【卧槽我在短道赛场看见张总了！花滑那个张总！我现在好激动，我有一个想法朋友们，你们说会不会……】
立刻有人接茬：
【会不会来接管我们短道？短道er真是苦领导层内斗已久，黑吉争斗已经一堆牺牲品了我现在的小苗儿们都快被斗死了】
胆大的短道冰迷们，还凑到了张简方旁边的位置——比赛没坐满，这观众席一多半都没开售，卖出的门票更是寥寥——给后者展示大家的话题聚集地。
国际赛承办得都很漂亮，直播什么的都有，不过跟花滑现在的赛事相比就差得远了。
短道冰迷：“我们也想要多机位直播。”
张简方：“这个可以考虑。你们网上吵这么厉害啊？”
两人还交流了起来。
几分钟后，该人激动跑走。
在网上留下了“他真的很有搞短道的意思在，我没判断错，我山东的”。
论会意，考编大省是有两把刷子在身的。
张简方确实想搞，也即将开搞。
·
花滑这边还在睡觉。
次日清晨到了6日，今天的赛程是Jr的冰舞、女单，Sr的冰舞、女单、双人。
Jr的女单和Sr的双人今天会出最后的结果。
热身之前，于谨在挨个给今天要比赛的女孩子们编头发。
丛澜则是坐在椅子上，等每个人来找自己化妆。
两人也是忙得不行。
汪凌：“嘿嘿嘿，好喜欢跟澜神一起参赛！”
还能蹭妆！
冼初然：“是耶是耶！我好漂亮，我怎么这么漂亮？哇我真的好美哦！”
于是一群人开始臭屁了起来。
·
丛澜每次参加GP都能得到总决赛的入场券，但不是每次她都会来。
丹尾千佳那年，她就没到，褚晓彤那次也没到。
去年的比赛全勤，很多人都觉得她疯了：为什么不去休整呢？
冬奥赛季后的休整，对运动员真的很重要。
但丛澜用实力告诉众人，她已经找到了训练与修整的平衡。
于谨也在教学计划中，针对丛澜的数据资料，给出了他的一个试行方案。
无大伤，无明显外伤，无重伤，这样的运动员要如何在训练中做“运动康复”。
张简方找来的后勤团队太管用了，配备的器械设施满到能溢出来，隔壁项目还来蹭着用，COC外场都能开一个单独的空间来放几台便于赛后恢复的辅助器械。
当时，外国教练还多待了半日，跟着讲解员在这里取经。
举国体制的培养与俱乐部模式相比，前者的便利处太大了，在对运动员的护理层面能投入远超收益的额度。
当然，得前者愿意投入。
如果没有这些，没有源源不断的专业人士进入团队，没有不断精进学习的康复师营养师体能师们的努力，丛澜也不会是现在的丛澜。
她或许去年就在修整，或许今年也要修整。
于谨时代用身体硬抗，褚晓彤时代用天赋硬怼，丛澜时代先天后天科学配合。
真要论起来，该是丛澜前期、丛澜现期。
拿平昌后期与京张前期的四年，去跟索契四年相比，就有点欺负人了。
丛澜穿着运动内衣，腰侧和肩背漏了出来，上面戳着好几根针。
怕孩子冷，林安安跟苏遐先是去确定空调暖气，又去找了不少移动式暖气片。
丛澜觉得还行，运动着维持热量就可以了，她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找来的。
但好像上午就有了，昨天似乎也有？
她没留神，训练时间很宝贵，在外面就这点不好，什么都得靠排队和抢夺。
丛澜就很怀念COC，财大气粗了以后连冰都铺两块，跟冬奥配置似的，副馆的冰预约后就可以随便去。
因为有的人训练时间会有自己的习惯，不是不能改，多多少少改了以后会不太喜欢。
丛澜停下，捂着脖子打了个空嗝。
要死，她想着，刚才那口水喝得有点反胃。
吃了半根香蕉喝了水，她就该等等再喝的。
香蕉皮在于谨的袋子里，另外半根他接手了，不能浪费啊，掰开后放一会儿就黑了，还不如他给吃了呢。
虽然他不饿。
于谨放空脑袋：啊，我没胖成球还是我自制力好，就这种吃剩饭的习惯，得多多少热量啊。
不远处有人的目光灼灼，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见到是俩外教，一个金毛掺白发，一个黑毛掺白发，看着年纪就不小的样子。
于谨认识他俩。
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还指着于谨再指指丛澜。
于谨：“？？？”
咋的，羡慕我有个好学生？
哎嘿，你们就是没有！
·
女单六练开始时，褚晓彤正在直播间里整活。
她的声音切换到了做作的方言普通话。
当然不是“我xin思我也妹扣音呐”的东北话，而且融合了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奇怪发音。
“这一连（年），是风搜（丰收）的一连（年），si令len喜悦的一连（年），在这一连（年）里，我们的女单！女单！硕果lueiluei（累累）！十（四）个len（人）！十（四）个len（人）！进入了这个伟大的赛场！”
【救命，不要再用这个发音荼毒我的耳朵了】
【彤姐原来还是个搞笑女】
【闭眼，我感觉自己ln不分受到了嘲讽】
【十个人？四个人？傻傻分不清楚】
褚晓彤看着疾速刷过的弹幕，乐不可支，笑倒在了椅子上，又坚强爬起来，继续她的播报。
再搞了几句，就见到画面上已经是六个人的特写依次播放了。
褚晓彤正色，声音也正经了起来：“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进入2019/20赛季大奖赛总决赛的成年组女单，中国队四人，丛澜、桑莹、慕清晖、墨仙。”
就像她刚才介绍冰舞的秦芷贺舒扬一样。
她说，这是我们的骄傲，谱写传奇的人正在场上，她们的身影就是我们所有人努力的正向呈现。
褚晓彤不知道是央视的转播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当六人四散练习时，镜头再次重新展示她们四个，最后的最后，是丛澜飘过WINGS时的画面。
“哦对，还有WINGS。”褚晓彤说道，“我们的WINGS。”
之前的比赛画面也录过WINGS，只不过都没现在的反响大。
因为，丛澜终究是不同的。
褚晓彤看着弹幕上的请求，笑着应允：“好的知道啦知道啦，等她短节目的时候我就念那好长好长的一串。”
第485章 可它是满分
今年的GPF办得着实盛大, 赛场布置也很完善，NHK爆出来了冰面问题之后，ISU的人在赛前来这里挨个检查了一番。
这次来的是张简方派系的人。
WINGS能送到这个赛场上, 跟多方角力的成果不无关系。
但它的出现，也确实让冰迷们精神一震, 本就火热的比赛多了更多的关注。
谁不知道WINGS=公平啊？
多年之后的现在, 与ISU=弄虚作假相对应的, 就是WINGS的这个等号公式了。
虽然还有一些人想要自己喜欢的运动员得到打分青睐甚至无上限水分, 但更多更多的人, 渴望的是能看到一个公平现场。
WINGS确保成绩，督查人员确保赛场设施。
NHK那样的笑话，从一开始就远离了今年的GPF。
慕清晖的短曲比得不是很好, 3S3Lo+2A+3Lz的配置本身就因为3S比3F的BV低一点, 缺少了优势, 她放在前面的连跳还因为落冰姿势问题, 导致第二跳缺周被扣了分。
最后标记了小于号, 看样子周数确实问题有点大。
孩子有点沮丧，坐在KC区的时候脑袋低着。
丁教练和茱迪在旁边跟她说着什么，直播里暂时听不到。
“慕清晖你超棒的！”
“妹妹加油！”
跨越全场的努力呼喊, 让听到这话的慕清晖下意识抬头。
“你超棒！！！”
“妹妹走花路！”
一下子, 大家就都喊了起来, 于是只听得嗡嗡嗡，但却没办法像刚才那样把每句话都听得清晰了。
慕清晖呆愣一瞬, 眨眨眼, 然后笑成了弯月。
她伸出两只手凑在一起, 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谢谢嗷！”她也在喊着，声音流入了全场的鼓励中。
会比心的小姑娘变化着手势, 五秒切换了三种爱心。
这使得现场的欢呼越发大了起来。
后面跟着出来的墨仙也没忍住在笑，她本来双手叉腰在滑，抬头看着大屏幕，也伸出右手朝着路过的KC区比心。
慕清晖看见了，乐呵呵地给她回应。
“我能看完再走吗？”她问。
茱迪说可以。
至于那群媒体，唔，那就等着呗。
慕清晖开心了，下台阶找了个地方待着，站在挡板后面等着看墨仙的比赛。
直播居然还朝着她这里扫了一下，给了个镜头。
于谨带着墨仙过来的，丁教练没走，刚才也从KC区过来站在了教练的位置那里。
两人一起跟滑过来的墨仙简单赛前互动。
于谨一连串的“不要急注意稳”，丁教练则是“嗯嗯嗯”。
墨仙抓着挡板不住地点头。
三个人看上去都很忙的样子。
广播响起之际，墨仙与二人同时碰拳，转身朝着场中而去。
镜头切换两个，最后定格在了慕清晖身侧，于是画面里就出现了小小姑娘的半身背影，遥遥地望着远去的墨仙。
【世界名画】
【妹妹情比金坚，浅嗑一口】
【这个导播真的很会】
褚晓彤：“接下来出场的是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集训队女单运动员，墨仙。15岁，今年升组，在前两站分站赛里获得了第二和第三的好成绩，去年得到了青少年组大奖赛总决赛的铜牌。”
她说：“旭日初升，天高海阔。”
·
“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集训队女单运动员，丛澜。21岁，三枚奥运会金牌，蝉联索契、平昌冬奥会女单冠军，43次世界纪录获得者，最新世界纪录保持者，六年女单世界第一排名，赛事全满贯，五次世锦赛女单冠军，五次大奖赛总决赛女单冠军。”
褚晓彤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怀念。
“参赛至今，从未下过领奖台。”
【只有一次第二，其余全是第一】
【第二还是小时候】
【听傻我了】
【4次wc是连号的！4次gpf也是连号的！】
【好像还是唯一一个蝉联世青赛女单的】
【所以蓝莓是跟五犯冲吗，怎么连四次就断了】
【不是没资格参加，是拿到名额但是伤病】
【跟孙姐简洁的冬奥蝉联相比，还是这一串我听着爽】
【嗑到了，如数家珍的彤姐】
丛澜褚晓彤也是有cp粉的，但名字比较多，目前承认最多的是“一姐”，因为两人前后交接都是一姐。
cp粉擅于找糖，尽管褚晓彤在播报其余运动员时，也会去搜他们的成绩挨个念出来。
不过，放在cp粉这里，只有她们不想嗑的，没有咽不下的。
丛澜的成绩这么长，数字都不太一样，她顺口就能来，怎么能不是爱呐！
蓝莓粉丝：嗯？？？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好不好！
《朱鹮》换衣服了。
上午OP的时候丛澜就换了出来给大家看，网上现在还在讨论呢。
但那会儿她没带妆，这次六练是全部妆容发型的，看上去要更完整一些。
考斯滕换成了一件灰蓝色，很浅很浅的偏灰带一点蓝，像是阴雨天的晦暗。
白色丝线和碎装饰物勾勒了羽毛的线条，将蓝灰色压下去了不少。
她的背后是斜斜的三条带钻带子，露出了肩胛骨，像是翅膀。
之前是无袖+长手套，这次的考斯滕改成了带长袖的样式。
肩膀到手肘的部分是半透的肤色，逐渐加入了白色到粉色的渐变，直至那个单独的粉橘色手套。
起始姿势也改了。
这个是变化比较大的一点，上午的OP视频流出，冰迷们嗷嗷着丛澜又改了编舞。
曲子其实也有小的变化，只不过不仔细去扒，可能察觉不出来。
毕竟，有些细节需要花费时间去在意、分析，然后才能注意到的。
终于从自己的活动里结束，连夜自巴黎跑来都灵，曲矜好歹赶上了这一场女单的短节目。
他坐在场地里的时候，还在用手机跟人回消息，表示后天一定回去。
再等了没多久，抬头之际就瞧见了丛澜。
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有了去处，砰砰砰的，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唯独眼中的那人才能带来声音。
他没办法去前场，这里是包厢，有点远，视野却还好。
周围纷纷扰扰，是一群嗷嗷着“丛澜”、“LAN”的奇怪发音，此时，全世界的人都在呼唤她的名字。
曲矜看着丛澜滑到场中央，她脚下轻点，就那么地停了下来。
他想起来丛澜教过自己这个，是T刹。
但他一直学不会，在音乐尤其是钢琴上引以为傲的一点就通，放在滑冰上根本不存在。
GPF前两日给丛澜紧急交的一段旋律，她还感慨地回了一句“你若是滑冰能有半分钢琴的天赋，我就能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冰演跨界了”。
惊澜冰演想做跨界，让一些其他行业的人担任嘉宾的同时，能做点有趣的事情。
丛澜之前试过，但没铺开，这是她之后的计划。
可惜曲矜实在没这个天赋，现在顶多也就是绕着场周滑几圈。
《朱鹮》加了一段钢琴的旋律，丛澜想找人约，但听来听去，还是不满意。
所以，她去约了曲矜。
她约的时间也就是NHK分站结束后没两天，这个时间有点赶，一是要达到她的要求，交流时得改，二是人家本来就有行程安排，都得排单的。
没急着要，说是世锦赛前给她就可以，没想到GPF前就能收到。
丛澜低头，脚下冰刀将碎冰尽皆扫开。
她弯曲着右腿，左腿向后舒展，伸着双臂，却不是之前的两场比赛那样，弯腰低视冰面。
而是双臂上扬，昂着下巴，一副骄傲怡然模样。
是知道自己漂亮又自由的鸟儿。
表演滑用这种与冰面近距离接触的姿势比较多，因为它们的编排不必那么紧凑，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
丛澜以前的赛用节目里也有过，但如果一个动作衔接之前需要有大的重心与核心调整，对她来讲是不太方便的。
因为丛澜两步加速就能立刻进入氛围，速度起得很迅疾。
但这类的动作之后，就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适配调整。
站立姿势一蹬冰就跑，趴伏姿势要起立再调整再蹬冰，动作越多，细节越多。
褚晓彤：“你们很多人都玩游戏的对吧？有个词叫做前摇，不管是进入跳跃，还是起速阶段，都得用动作去调整准备。冰刀侧躺在冰面上，起来的动作就要再多一个。”
关键还得好看。
丛澜像是一只鸟儿，卡着音乐的节拍，在冰上以这个姿势转了半圈，而后才一只手侧面撑着冰，轻盈跃起后顺着这个落冰的动力，向后滑了起来。
花样滑冰是一个后滑的项目，运动员的起速在向后时，会比向前更快。
朱鹮分明是雀跃的，但她又是向后的。
褚晓彤：“我起不来这么快，而且她这个进入的力气一点没浪费，澜澜比赛非常会借力，她的跳跃你们看着进入很快，就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会借力。”
借自己滑行的力，借自己调整的力。
她跟大家分析了一下，为什么都说丛澜的长短曲是逆天编排，哪怕运动员复刻起来也很麻烦。
排除跳跃的难度，步伐也是根本抓不住的难。
最后，褚晓彤感慨，丛澜厉害的不止是技术，还在于与花滑配套的所有。
沐修竹跟了于谨之后进展非常大，关键一点就是他学到了丛澜分配体力的技巧。
褚晓彤：“编排调整得更好了。”
她说，你们看，自由自在的朱鹮是向后而起的，所以之后的每一步，向前也不再是向前。
那是深渊。
喜欢听褚晓彤的解说，因为她不单会骂，会跟大家分享当运动员时的趣事儿，还会用不一样的角度跟大家讲解选手的曲目。
为什么这样编排？是她的习惯、这种方式成功率更高、为了掩盖瑕疵、想要避开后面的编排冲突……
对熟悉的队友们，褚晓彤还能讲出更多。
因为她一直在关注，甚至反复地看，所以能讲“沐修竹的这个衔接多了不少是想拼一些能拿到的P分”、“桑莹的3A存就会摔她站不住是因为现在不能为了站住浪费脚踝没多练就没这个技巧”，还会讲“丛澜的编排又改了这里那里”。
向后的起速是方便，也是因为要契合朱鹮自由之下掩藏的危机。
曾经的起始姿势是鸟儿嬉笑玩耍，轻松随意；
现在改了，依旧自由怡然，但多了一份自然之灵的“盛气凌人”。
褚晓彤：“就像是一块反射着璀璨光芒，却不知自己要碎掉的水晶，逐渐靠近了高空坠落的边缘。”
静悄悄放在昏暗展柜里的水晶，四面全是光芒所以能反射的水晶，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视野被美夺去之后，对于之后的遗憾，就会更为失落。
因为在意过，关注过，倾泻感情过。
所以更难受。
残忍就是把美好打碎，所以丛澜的《朱鹮》里紧凑地塞下了濒临死亡的故事。
但她又不舍得悲剧收尾。
现实也确实不是悲剧。
那一道冲破乌云的金光，便由此诞生了。
3Lz后的捻转，这一连串的滑出姿势，配合着骤然低落又满是短促的旋律，让人忍不住揪心起来。
褚晓彤：“她这么一段，就够我们学很久了。你看这个编排，捻转接莫霍克接转三接小跳，到这个小跳以前，她的步伐和姿势，都在不断地推进故事。”
可惜没有慢放，但不打紧，在丛澜刚要跳3Lz时，褚晓彤就开始加快语速在说了。
她真的很知道丛澜的整套编排。
cp粉有句话说得没错，她好爱她。
爱她的节目，爱她的技术，爱她对花滑对队友的毫无保留，她捅破了天花板，告诉人们花样滑冰是什么。
没有比拥有同一个梦想再幸福的了，也没有比看见这个梦想被实现更快乐的了。
哪怕做到这点的不是自己。
褚晓彤：“她今赛季的节目内容分都打满了，我觉得早该如此。但有人觉得，满分不合适，看上去就没进步空间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很满分啊！可是，如果连丛澜的表现都打不到满分的话，分数的衡量标准又是准确的吗？”
【啊啊啊我就真的很烦那些说满分助骄傲她以后不进步的话，烦死了，这么多年的进步稀得你说啊】
【好温柔的骂，彤姐这不是你】
【你被娱乐圈磨平了棱角，我想看四字词语的骂】
褚晓彤没想骂人。
她仅仅是在平静地诉说现实。
“为什么换考斯滕？”褚晓彤看见了这个提问，“不是钱的问题，一般换考斯滕是觉得不合适。”
大部分运动员在金钱上是捉襟见肘的，比赛奖金太少了，没有赞助的话就等于是在贴钱去参加比赛和训练。
考斯滕便宜的几千块钱，贵的上万，价格比不上什么高定，一赛季三套也是实打实的支出。
除了钱多又喜欢漂亮衣服的，其他人基本都只有一件，体型有较大改变的时候才会多做一件。
丛澜当然不缺钱，她赛季中换过考斯滕，但都是差不多的，郁红叶会在最初定稿后出一些布料，给丛澜多做一到两件换着穿。
因为赛后训练后她洗衣服，再怎么泡十分钟就拿起来，次数多了也会影响到颜色和水钻，有刺绣的根本就不能泡水。
但都是几乎同时做出来的，哪怕有细微差别，人们也很少能发现。
冰迷间还有个看比赛猜丛澜做了多少套一模一样考斯滕的活动。
这次换这么明显的衣服，大家开心之际也在疑惑为什么。
褚晓彤：“排除她有钱没地方花这个原因，只能是她觉得之前那个不怎么合适。”
【这话好像十秒前才说过】
【你敷衍我了，女人】
【所以其实就是不合适呗，我还挺喜欢那个会哗哗哗变来变去的考斯滕的】
褚晓彤边笑边继续：“可能就是之前太花里胡哨了，她觉得不好吧。”
但因为丛澜的这个设计，GPF上就有人换了考斯滕，是能做小机关的那种。
她本来就是风向标，选曲风格、编舞老师，乃至于考斯滕倾向，都能影响到其余的运动员。
不过，褚晓彤说得没错，丛澜换考斯滕确实是觉得之前那个太花里胡哨了。
能在赛场搞出一点新意，丛澜还是挺喜欢的，打分是满的，表现也是很好的，只是，她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想回归最初。
没什么小机关，考斯滕就是件漂漂亮亮的小裙子，有朱鹮的羽毛，有朱鹮的翅膀，还有跳接旋转时的振翅模样。
没有衣物改变带来的惊诧惊喜，但也丝毫不缺美感，更像是一只鸟儿了。
留白也更多了。
褚晓彤：“戛然而止，不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它的编排也很谨慎，你看，她从极快到瞬间静止，肌肉还是紧绷的，但也就这一霎，随后她就立刻飞了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一秒，我们看比赛的时候是很容易把时间拉长的。”
运动员跳跃之前，尤其是四周跳前，可能只有三五秒的准备时间，表现在时速十几二十千米的滑行中，一秒就能溜出去三五米，只要进入路线长达五秒以上，就差不多滑过半个长边了。
为了跳跃的成功拉长这个准备，就特别容易做出起跳前几乎绕了一个长边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央视节目有主持人回顾比赛时，特别是沐修竹被恶意压分的那场世锦赛，单独把别人的跳跃跟他的点冰跳做对比。
还给出了别人都是“滑滑蹦”，沐修竹则是跟他师姐一样，擅长的跳跃几乎抬脚就来的结论。
看比赛确实会因为高速摄像机的追踪，让观众将时间与速度结合，把秒拉长，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四周跳的成功在滞空时间，每一毫秒的提升，都能影响到最后的落冰效果。
褚晓彤说不知道这个短暂的停滞身形有没有一秒，即是指丛澜自动到静再到动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了。
【就知道跟着专业人士能学到东西】
【啊我好像要长脑子了】
【连这也是难的吗】
会的不难，难的不会。
对很多人都是这样。
褚晓彤在解说丛澜的花样进跳跃，还列举了她曾经的一些习惯衔接。
其余的解说频道里，比如孙娅然那边、欧体的Noah那边，则是在疯狂夸赞刚才那个3A做得有多棒。
Noah：“丛澜的招牌！一个能用3A碾压所有人的运动员！”
他的夸奖大大咧咧，不惜冠以各种绝对的形容词。
放在广告法里，得罚款到他破产的那种。
3A之后就是接续步，这一段连着刚才的跳跃都是朱鹮走向黎明的挣扎努力。
磅礴的生命力在这段炫技步法里逐渐展现，随着丛澜的S形路线，自这端到那端，很快就盈满全场。
褚晓彤呢喃：“顺序调到后面了……”
前面两站GP中，奔向希望是在3A之前，接续步的节奏更像是对新世界的欢呼，那是劫后余生的快乐——但这个快乐，在GPF里，也变了。
分站赛中，是朱鹮的快乐、研究人员的快乐，因为前者从灭族危机中走出，因为后者从死心之际骤然看见自然恩赐。
但这次不一样。
丛澜将朱鹮的故事拉长，又把成长为头鸟的朱鹮越过阻碍，带领族群重现人间，在最后的栖息地生存，这样一个阶段融入到了接续步里。
孙娅然说过，丛澜在《朱鹮》里的3A是震撼的，具有令人灵魂一震的悲壮感。
sp的最后一跳，是转折，是希望的迸发，亦是最后的弥补机会蓦然出现。
她说得没错，因为丛澜的原本安排中，接续步是对生命的礼赞。
那是对朱鹮的礼赞。
续写了3A带来的生命震颤，将史诗感延续，让人们看到了手中止不住倾泻的沙砾终于留下了最后一点点。
GPF的这次改动里，3A依然是危机的转变，其后的接续步却直接以朱鹮的角度，诉说孤单、零落族群哪怕濒临灭绝，照样生机勃勃。
不是朱鹮的欣喜。
鸟有感情吗？
或许吧。
人类充沛的感情带来许许多多生活下去的动力，恐龙的灭绝是可惜，物种的凋零是遗憾，保护环境却也在持续破坏环境。
那么朱鹮消失又出现，这份欣喜里的复杂情感，该是来自人类的。
研究人员为朱鹮的生命感动，《人鹮共舞》的视角里，人与朱鹮的感情到底为何，由观众自己解读。
有人说是爱情，有人说是毕生心血。
丛澜剔除了朱鹮的外露情感，她不再表现“欣喜”，那种偏向人类的东西。
她只是，在后面的编排里，来展现朱鹮的自由。
从死亡之地走出的自由，从孤零零走出的聚集群舞。
褚晓彤看痴了，直到眼前模糊，她才发觉自己居然笑着落了泪。
——丛澜只是一只朱鹮。
——所有的观众，才是那抓着一根稻草跋山涉水而来的研究员，于绝望的前夕，看到了腾空的那抹彩霞。
她将节目的完成度交给了所有的观众，不再完全掌握到自己的手里。
褚晓彤看着朱鹮挣扎，看着朱鹮飞翔，看着朱鹮沉重落下，又看着她迸发了蓬勃的生命。
所以她不知觉地哭了，但是笑着的。
于谨在场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茱迪也紧张到手里的包带都攥成皱巴得不行。
“太大胆了……”她想起来改编排的时候，丛澜提出的这个想法。
短短的一段燕式滑行收尾，不是燕式巡场，短节目没时间给丛澜做这个。
这件考斯滕真美，美得宛如一只朱鹮来到了赛场。
她落定，喧嚣自四面八方而来，无数人起立欢呼鼓掌，现场沸腾如雷。
WINGS在第一时间送出了它的祝贺，那是在丛澜俯身谢礼的时刻，就翻出来的打分。
GOE全满，P分全满。
总分94.45。
丛澜这套短节目配置里，能抵达的最高分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澜神嗷嗷嗷！”
“麻麻我看见神仙了！”
丛澜还在致谢，她身处场中，对四周的声音本就敏感，还以为现在几乎要让她耳膜爆裂的声响已经是最高了。
结果没想到，居然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现场收音给我砸过来我要听！！！】
【小翅膀干得好！！！有分你是真给啊！】
【我就说自家AI没白养！】
【她值得嗷嗷嗷！】
褚晓彤眼前的弹幕直接遮蔽了全部的画面。
她慌忙手动调整显示区域，这才拯救了自己的眼睛。
“满分啊……”她喟叹，“不愧是丛澜。”
也不愧是WINGS，真的很敢给。
问题是，ISU的官方直播暂时没把镜头给WINGS的屏幕，只是落在了致谢的丛澜身上，反正也是应当的。
央视的转播连丛澜都不拍了，注意到WINGS的打分时，不仅把画面切成了对着大屏幕的那个镜头，还紧急联系WINGS的技术人员，随后就要把WINGS的内部计算结果替换到画面上去。
切ISU的镜头，央视干得多了。
这次干得特别好！
丛澜注意到大家的激动，还瞥见了那边差点蹦跶到撅过去的于谨茱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抬头，向着高空看去，脚下同时滑动了一段距离，方便她能看清楚那块屏幕。
WINGS的青蓝色标识很漂亮，也很夺目。
那个分数，比logo还要夺目。
丛澜：“！！！”
她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哈哈澜神也不敢置信】
【想知道训练模拟里她有没有过这样的满分】
【小翅膀真的好爱她】
褚晓彤：“WINGS虽然是我们提供的，但我可以保证，它绝对遵循公平公正公允的原则！绝对不会内置徇私算法！”
孙娅然在爆了一个拾音器之后，也紧急按捺住自己的兴奋，立刻用还在颤抖的语气，郑重地说道：“观众朋友们，此次大奖赛总决赛的协助AI系统来自中国WINGS，在多方监督检查之下，它才得以进入赛场进行裁判打分辅助工作，并与国际滑联原有裁判系统共同工作，公平公正公开，多方制约、多方联合，共同构建和谐干净赛场。”
她说完这段以后，还用英语、西班牙语、法语依次重复了一遍。
翻译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出入，但大致意思是在的。
紧急之下也无法计较那么多细节了，全靠她当年的学习成果。
说这段，是孙娅然注意到了这个分数可能会带来的质疑。
WINGS一直被质疑，或来自真切，或来自恶意。
她是解说，天然具备一手的解释权，从她这边流出的第一现场资料，将会是舆论的最大依仗。
孙娅然很清楚这点。
哪怕被骂，哪怕背后真的可能会有什么问题，但在这种时候，孙娅然果断以直觉做选择，说她该说的话。
第486章 GPF的94.45
丛澜坐在KC区长椅上时, 脑袋还是发懵的。
高速运动下的神经紧绷，在体力机会流逝九成之后，带来了眼前发晕, 又被WINGS这么一锤，她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哎嘿我满分！
哎嘿这里是正经赛场不是训练！
哎嘿我嘎嘎的！
嘎嘎好, 嘎嘎棒, 稀奇古怪的方言虽然有时候很难被不了解的人理解, 但这种能用语气词来形容的感受, 是可以普遍传播的。
茱迪还在数落于谨：“你差点一脑袋栽地上！”
WINGS的分数出来, 两位教练就傻眼了。
他们在丛澜身上傻眼过太多次，以为历经风雨看透人生，却不料, 都2019年了, 还能再被晃一下。
呵呵, 是我见识浅薄——来自于谨+茱迪的双声道。
丛澜在冰上愣神的时候, 被玩偶砸了个遍, 这群冰迷已经练出来了，以前还朝着过道丢，现在都能落冰上了。
她甚至怀疑, 里面有很多都是熟人, 不然扔玩偶不会扔得这么准。
砸一下其实还挺疼的。
哎嘿, 我全满分！
跟以前不太一样。
WINGS在这个赛场上跟以前不太一样。
WINGS的身份，是正经入驻赛场的辅助裁判系统。
换言之, 这是ISU和当地冰协认可的打分渠道。
它不再是COC和上次世锦赛上的中方冰协自作主张, 而是一个有正规身份的官方。
那么, 这次的全满分，就很有分量了。
张简方同意给AI设限, 将最终的打分权归给原有裁判系统，都以为他是让步，实则他进了很大一步。
因为在这样的操作下，AI就等于ISU认可的一部分，它再怎么落在原有裁判系统之下，也终归正式地套了一层官方的皮。
这层皮，是极其重要，且具备极重分量的。
最简单的一点，再有人质疑WINGS的合理与公平，就能直接用“官方”、“辅助”、“制衡”来怼他了。
所以当时，张简方摔门而走的愤怒，大半都是演出来的。
他的目的就是让AI进入官方程序中。
只要做到这点，后续的进展就会很顺利了。
孙娅然紧急公关的那点关于WINGS的偏私，是她针对当前AI进赛场的讨论，而做出的声明。
这个赛季以来，她看到过很多对AI的讨论，尤其是国外打分依旧混乱，还曝出了有比赛用的AI实际上真人在机器前打分上传，弄虚作假，以及某公司的AI软件半成品，里面内置了算法，在赛前可以单独设置对某个位次的选手的量身定制的打分区间。
混乱的最后是图穷匕见，WINGS被拉下共沉沦，并以比赛来推AI及AI，郑重表示WINGS来自中国，那么谁知道它会不会对中国运动员故意给高分？
他们还说，马上就是中国举办的冬季奥运会了，这两年催着AI进赛场的也是中国代表，背后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打算？比如，我们的裁判不愿意接受贿赂，但中方想要主场优势，所以干脆推翻原有系统，换他们的“人”上场？
不得不说，这样的阴谋论很带感。
就是图太短了——你家ISU才公平，我们看到的ISU跟公平这俩字可是半点都不沾边啊！
舆论这方面，片面的掺杂私货，太常见了。
不论他们如何狡辩，张简方都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WINGS的94.45，这次终于加上了ISU的官方背书。
哪怕这个官方，信用水平已经降低了不少。
论师出有名，还得看中国人。
于谨摁着自己的人中：“不好意思我要挺过去了。”
这个挺，是直挺挺厥过去的挺。
丛澜正抱着水瓶在喝，她扭头，嘴巴还嗑在瓶口：“坚强点！于小葵！”
于谨：“？？？”
于小葵是谁。
是鹿小葵，一个夸张手法拍摄的二傻电视剧主角。
茱迪更不理解了，她目前对中国电视剧还停留在仙侠剧，不得不说，这个题材对外国人来讲就是一片新天地。
特别在她学会中文之后，都不需要看翻译了，很方便她找片子。
于谨挥挥手：“无所谓！不在乎！嘿嘿嘿不知道最后的成绩会是什么样。”
这次的打分好像又长了许多。
冰迷们炽热地尖叫了两分钟，为这个WINGS，为它的满分，更为丛澜刚才的表演，她们里面很多人都穿着丛澜的周边服装，手里拿着一些小物，在这一刻用尽了力气，为丛澜呐喊。
她们也想让不断努力的丛澜看到，冰迷们也是在成长的。
·
#丛澜gpf满分#
#WINGS是什么#
#WINGS中国#
詹吟等人迅速推进热度，将WINGS高高挂起，并用中国奥组委的官方账号，以及冬奥团队的北京冬奥账号，向大众介绍我们独立自研的WINGS。
这次，是极其高调地借势，宣布WINGS将进入冬奥花滑赛场裁判席，并在之后的一年半内将对WINGS进行再次的升级与改进。
【冰啊冰块：挑重点，wings要上冬奥，会升级】
【好耶！岂不是我们主场优势来了】
【救命，能不能不要拖后腿？都说了ai是促进公平的你又来个主场优势，怎么的你说WINGS打分不公给敌人递刀子是吗？】
【人家也不是这个意思吧，你也太激动了】
【最近出警的好多，随便一句话都要被骂】
【敏感点好吗？都已经从政治上攻击WINGS了，你还真以为这样的言论不够对方收集起来搞波大的吗】
但也有争吵。
AI这个东西靠算法，它虽然没有感情，背后利用它的人却有国籍。
而且，因为其他国家的AI也确实被利用了，这一点他们自己知道，所以也就用它来攻击WINGS。
至于WINGS究竟有没有单独的内置算法，无所谓，他们不在乎。
谁造谣还要讲事实的？
都造谣了，说的不就是利于自己的么。
也有人认为，宣传部门现在就把WINGS推到这么高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合适？GPF现场可还没出分呢！
一个热搜的“爆”在各大SNS平台上陡然闪现，这一看就是背后有推手。
不然不会这么多相关链接直接挂出来，还都弄好了词条。
WINGS的双刃剑性质，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批人抓住机会，开始以水军姿态搅浑这滩水，一边让人发“WINGS怎么可能不公平那是我们自家的AI”，一边让人发“大翅膀肯定能保住我们的主场优势，我不细说你们自己猜”，一边让人发“你们说ww是不是真的可以造神啊丛澜退了以后它再给个高分说不定新神就能出来了”，诸如此类。
频繁的刷类似言论，可以让人反感，也可以让人质疑WINGS，特别是关于丛澜的，能直接分化她的粉丝与大多冰迷。
丛澜要退役了，这是一个随着时间推进越发明确的事实。
要不然怎么赛场观众席越来越满，外国比赛票价越来越贵，国内再管控票价和黄牛也依然控不住后者，都是因为她的比赛真真切切地看一场少一场了。
丛澜退役了，花滑怎么办？
梯队是不会断的，可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连带着整个花样滑冰项目，都会如地震一般，未来不知所踪。
所以前段时间ISU才急迫地想造新神，就按照丛澜的路子，造出高难度、好成绩的新神。
竞技运动不就看成绩吗？
那如果WINGS能续上这个成绩呢？它都被认可了，它出的成绩，岂不是比ISU要管用？
丛澜之后，新神再生。
那么，这是不是中国花样滑冰的阴谋呢？
仔细一想还挺带感，阳谋阴谋一起来，我们薪火相传，造出来的新神又怎么了？总归还是我们自家的人。
——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少，反正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前面几十年占便宜，该轮到我们了吧？
张简方没想到舆论会来到这个倾向，刷网络的时候瞧见推送，也是哭笑不得。
他没想造新神。
丛澜能带来的价值不可估量，她退役不见得是花样滑冰的落幕。
相反，只要用好了，花滑依然能蓬勃发展。
再者，他觉得：“起起伏伏，本就如此。”
哪里就要一直烈火烹油的？哪里就是一直繁花似锦的？
冬季来了，雪落了，春天才会可贵。
四季如春的地方，也会少很多美丽景色。
他不是一脑门心思都在最高点的人。
张简方没那么有病。
如果人人都是丛澜，那这个世界就疯了。
·
于谨闭上眼睛：“给我一个梦，谢谢。”
丛澜：“……”
茱迪：“……”
他选择作法：“等我回去我就上雍和宫许愿，来年第一炷香就是我上的。”
丛澜：“……倒也不必，而且雍和宫许愿是调剂的，你到时候可能会倒霉。”
以我想发财开始，最后的结局可能是辞职被发遣散费。
于谨要真去那里乱许愿，可能自己也落不到好。
他顿了顿，开始认真商量：“那去哪里比较好？”
北京跟河北，哪里的庙灵验？
实在不行的话他回一趟黑龙江，找一找胡三太奶？
丛澜：“你知道么，kiss&cry这里收音，之后说不定会放出花絮。”
于谨：“……我不在乎！我徒弟都满分了！我不在乎！”
茱迪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低调，低调。”
话虽如此，她嘴角的笑可半点没压下去。
这场等分真的很久，久到三十多个冰童都把冰上的玩偶快速清空两轮，终于这玩偶雨慢慢稀疏乃至于要停了。
四分半之后，比短节目的时长都长，《朱鹮》的最后复核成绩终于出来了。
94.45，与WINGS一样的分数。
“wo啊啊啊啊啊！”
“哇——”
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褚晓彤：“她值得。”
孙娅然：“又一场神话。”
第487章 高难度女单赛场
丛澜得到过满分的短节目。
就是94.45, 她的技术动作配置没变，每次变的都是编排，所以BV好久以来都是这么多。
在年初的三月世锦赛上, 也就是上个赛季。
那是一场被称为张简方对ISU宣战的“檄书”世锦赛，因为中方冰协硬气地把WINGS插入了赛程, 且直接阻断了裁判的出分渠道。
所以当时看到这一幕, 许多人都担忧结局。
她们害怕张简方败了。
有些事情放在私底下, 再怎么龃龉, 也还是有明面上的帘子盖着, 就等于有转圜的地方。
可是一旦撕破了脸皮，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没有二次机会，不是张简方输, 就是ISU退让。
所谓的和谐、共担, 在这场世锦赛中不复存在。
忽略了这些, 不得不说确实很爽。
能看到被pua多年的“高贵国籍”、“裁判眼缘”、“国外的月亮就是圆”一次性被撕烂, 那种爽感让冰迷们在万物复苏的陡峭春季, 再次过了一个大年。
爽，爽死了，比闷热40℃的天气里骤然下了暴雨还要爽, 比在雪地里烤火闻见红薯香气都要爽。
那是一种, 被欺压多年终于反抗成功, 眼看着有人走出了自己臆想的主角路线爽文，终于能将反派按下杀个七进七出, 这种从灵魂内部散发出来的爽。
为了声援张简方, 冰迷们一致站在他这边, 当时根本不容任何人说他的坏话。
紧张程度不亚于运动员们参加冬奥时的一致对外。
可谁都知道，丛澜那一场的满分, 是WINGS逼着ISU给的。
它足够人疯狂，也让人有点遗憾。
但这一场不一样。
不知道裁判们在这四分多钟的时间里到底思考了多少遍自己的十八辈祖宗，反正，他们就是给了这样的一个满分成绩。
【比wc看见这个数字时还要爽】
【isu亲自承认澜神的满分hhhh】
【啊这种感觉，这种被碾压的反派低头跪下的感觉！】
丛澜参加第一场国际赛，那个JGP的LAT分站，她用3A2T打出了名气。
后来，她一直被压分。
0.06分的差距破纪录，P分远远落后却拿下第一，P分落后一大截却破了Jr女单纪录……
桩桩件件，从Jr到Sr，大家记得清清楚楚。
她被压分，不是一次，不是两次，是从比赛到现在，从索契到平昌再到京张的2018赛季，尽皆如此。
丛澜为什么要练四周跳？
索契把她短节目都压到第四了，还能因为什么？
她在以一己之力反抗不公。
幸运的是，京张周期，曾经弱小的运动员，和无力孤身的冰协，终于拥有了反抗的武器和势力。
【怎么能让在自家周期里被欺负啊，太小瞧我们张总了】
【呜呜呜我可太特么高兴了】
【今年多赚钱多交税，让蓝莓能有更多的经费花！】
2018/19赛季的94.45，2019/20赛季的94.45。
一模一样的数字，代表着不一样的势力变化。
如果有人问花滑赛场何时走向公正的，那么，这一场GPF可以给予答案。
·
“你的比赛生涯里有三次短节目满分，一次是中国国内赛，一次是2019年世锦赛，一次是2019年GPF，国际赛的认证或许对你而言更重要，那么，时隔半年再次得到这个分数，你有什么感想呢？”
没有人会放过满分这个话题，就如世锦赛上的疯狂，半年之后再度上演。
地点不一样，场馆不一样，但这种拥挤的感觉，却仿佛时空重叠了。
丛澜调整了一番自己的话筒。
旁边的二三名眼睛里冒着星星，看丛澜的眼神已经奇奇怪怪了起来。
但又很正常，因为很多时候，运动员看她的眼神都这样。
“很惊讶，也特别开心。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了结果，我所坚持的、我一直以来都在走的这条路，坦坦荡荡，到了今日终于给了我最为肯定的回答。”丛澜说道。
她没有等记者再问，而是抬眸依次从在座众人脸上划过，而后轻笑出声。
“我还记得第一次有人问我，为什么在青少年组就用3A3T，这个连跳的难度对成年组都是过分的。还说我只会跳跃，那么我也只能以跳跃得分，缺乏了对花样滑冰的热忱。”
曾经的小姑娘以高难度出名，所以也被骂难度过高，以片面歪曲事实，去试图污蔑磨掉她根本不弱于技术难度的表现力。
因为这片赛场上就是这样，跳跃很好的表现力就差一点，表现力最佳的跳跃能力总是一般。
在人们关注到技术难度时，也总是会忽略掉其他的东西。
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那个时候，媒体们以攻击性提问来给丛澜挖坑，问她的难度，问她的编排，问她的惨淡未来。
丛澜要是想翻旧账，她一天翻一个，能回忆一年。
此时，身为花滑天花板的她，露出了符合很多人对大魔王的想象的笑容。
“你看，不知不觉间，我就证明了这种说法多么的浅薄错误。”
她就这么静静地说着，但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她的半个词汇。
无人愿意错过她的任何话语。
丛澜：“我想让人知道，花样滑冰是一个有丛澜的运动，也想让人知道，认认真真、干干净净，这没有错。”
她做到了。
·
【吃一杯蓝莓酸奶：蓝莓那句想让人知道花样滑冰是一个有丛澜的运动，好帅】
【何止是帅，还很霸气】
【简简单单花滑天花板本板罢了】
与人们热议的这句丛澜式宣言并列的，还有后面那半句话。
相较“花滑有我”，余下的字才真的是词少内涵多。
【让我靠近：新采访视频里那句认认真真干干净净，八个字戳一串人】
【那就不得不艾特某某某某某了】
【这扫射面积有点大，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Clara lee，还有她师兄】
【她同俱乐部的人今年扣分扣得好惨，仨人加起来能直接小分表放九十九响的鞭炮】
【mh这个赛季好像真的一场比赛都没】
【他说要养伤，现在在上学】
【估计得退役了，去年表现就很差，isu还抬他，今年ai进赛场以后他岂不是得原形毕露】
丛澜采访里的八个字，还有她之前那段话，有着很大的反响。
赛场不公和技术错漏一事，平昌周期一直都是大家争吵的话题。
以丛澜为代表的运动员们，反复对外表达了她们的愤怒，但没被当回事。
赛场五毒俱全的技术也越来越多，男单原本以更好的体力和性别优势创下的“男单跳跃比女单好”，也全被打破了。
曲目编排越来越烂，比赛就是看蹦啊蹦，一多半的运动员都没把心思放在编排上。
但今年，这些都改了。
甚至是在十月之后，GP进行的期间，就改变了很多。
这个世界随大流的人非常多，金字塔是顶端稀少，中下部人数越来越多，是以，中间段的运动员们选择的方向也会更多。
粗略的编排稍微提提心神，多做几个步伐，就能为节目增加内容。
ISU每年都宣称在为花滑的发展而努力，带来的影响却是一年比一年难看的大部分曲目。
AI的规则一出，衔接多了，跳跃认真了，旋转不敷衍了，滑速提上来了，节目的可看性也高了。
立竿见影。
叫嚷把ISU集体开除，钱给AI发工资，这种声音虽然属于开玩笑，但也能看出大家的不满。
一堆人努力一年又一年，几十年过去了，花滑越来越烂；AI一出半年就开始朝着好的方向改变，这种对比过于鲜明，不骂前者真的让人心里憋着气难受。
谁看了不骂一句，ISU真晦气。
·
比赛还没结束，但GPF截至目前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意呆冰协笑出了花儿，腮帮子都是疼的。
与这边花滑的进展相对比的，就是在上海举办的短道世界杯了。
怎么说呢，张简方换了八百个姿势，皱着的眉头越来越紧巴。
短道拿过奥运金牌，也一直有成绩，但就跟之前千日动员大会一样，体总点名批评了建设落后，成绩不佳。
张简方对短道了解不太多。
但他会用人。
“来了？”察觉到身侧有人坐下，他扭头招呼，“有点晚。”
对方一个劲儿道歉，又大大咧咧地扯围巾：“在外地，刚下飞机。怎么样？”
张简方认真地看着对方，问她：“如果我裁掉整个教练组，你能重组一班吗？”
对方呆住。
她没想过张简方能这么大动作。
这句话不单单是对教练组动手的预先告知，更是对目前已经形成老山头分蛋糕态势的重新洗牌。
或者说，是掀桌子。
张简方摆明了跟处理花滑时候不一样。
他其实也没必要跟索契周期似的，一步步一点点谨慎着来。
因为现在的张简方，不再是九年前的他。
“我会在未来四年成为国际滑联主席，并争取连任到米兰奥运会，再推你上位短道冰协主席。”他的声音很轻，但很郑重。
2019年6月24日，国际奥委会主席宣布了2026年的冬奥会举办城市，意大利的米兰、科尔蒂纳丹佩佐两个城市获得了举办权。
到时候会跟北京、张家口一样，是两个城市联办冬奥会。
恰好今年的GPF在都灵，也是意大利。
WINGS能进这场总决赛，是意冰协前来协调的，他们想让丛澜2026出现在米兰赛场。
不必当选手，执旗手、领队、裁判、教练，什么都好，丛澜宣传米兰外加她到时候会在场，这就是条件。
若是她能在役四个奥运周期，一直持续到参加米兰，那意冰协更会无比欢迎。
只是这个概率太低了。
听到张简方这话，谢今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与张简方对视，自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态度。
没有什么决绝、气愤，只是认真与平静。
但恰恰是这种情绪，让谢今歌知道，张简方是思量过后才给出的话。
这比一时愤懑带来的冲动，要更靠谱。
场下还在比赛，广播里念着圈数。
谢今歌展颜一笑，说出的话与她这张柔和的脸却丝毫不搭嘎。
“干它。”她说。
两年到京张，六年到米兰。
张简方要的，是一个崭新的滑冰协会。
花协早些年独立出来了也好，他这边有自己的人要安排。
·
今天最后一场的双人自由滑很快结束，安凝思顾示夺得第一。
两人喜极而泣。
那新语何叙这次也拿到了第三。
在随后的颁奖仪式中，两对组合很好地展示了一番何谓种花家双人搭档——第二名的组合眼睁睁看着隔壁两组挨个抱了女伴上台，小姐姐不满地拍了拍她男伴，示意以后她也要这样。
丛澜没去前面看比赛，也没去看颁奖。
她这边忙完的时候双人差不多都快比完了，等所有结束，她几乎是跟颁奖时间一起散的场。
趁观众们还没走，丛澜上了专用的大巴，回酒店去。
她累得够呛，在车上直接歪头睡了过去。
她的无线耳机落在地上滚进座位下面，沐修竹一路上找了好久才找到。
看师姐在睡，他就没拍醒丛澜，把耳机揣自己兜里了。
被喊醒下车的丛澜还蒙蒙的，走下去时差点一脚踩空。
于谨正巧在她前面的地上，赶忙伸手接住：“我的祖宗哎你可不敢啊！”
丛澜：“没回过神。”
她猛地摇了摇脑袋：“我还没睡好。”
于谨：“在车上能睡好才稀奇。”
他拉过沐修竹：“扶着你师姐，行了行李别管了我给你弄，眼睛都睁不开了，回去睡吧睡吧睡吧。”
丛澜真就不管了，扒住沐修竹胳膊，眼睛都懒得睁：“靠你了师弟。”
沐修竹：“好嘞！小沐子上线！”
于谨在后面苦哈哈数行李，沐修竹今天去场馆训练了，也是带了行李箱背包瑜伽垫什么的，这会儿瑜伽卷成卷放在行李箱上，孤零零地站在地面等于谨接手。
于谨嘟囔着：“这辈子欠了你俩的。”
边利索拿东西，还担心漏了什么，又反复数了三遍才算过。
领队没回来，苏遐跟着呢，见状也跟同事一起来帮忙。
苏遐：“跟小孩子似的。”
于谨：“可不是，长不大。”
苏遐：“天天除了训练就是上课，怪不得心态年轻。于教练这个我拿，没事你往前走，这个我来。”
于谨带着东西去找丛澜时，推开门见到她正盘腿坐在地上，仰着脑袋让沐修竹用卸妆湿巾给她卸妆。
“怎么这么困？”于谨把东西挨着墙壁放好，“吃饭的力气还有吗？”
丛澜缓慢摇头。
沐修竹：“师姐你眼影不太好卸。”
丛澜摸她的化妆包：“眼唇卸在里面。”
沐修竹“哦”了一声，低头去扒拉。
于谨：“晚上想吃什么？可以点菜。”
丛澜一下子就精神了：“大餐！”
于谨：“你也就说说。”
确实只能说说，丛澜遗憾地道：“随便吧，中餐就行，我想吃煎炒烹炸煮的中餐。”
不想吃通心粉也不想吃西餐冷食。
她想吃酸辣粉。
可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冼初然的声音从楼道里轰隆隆杀来：“让我看看我澜神在哪里嗷嗷嗷！”
Jr的女单也是今天结束的，Sr冰舞开始前就是她们的颁奖仪式。
郝静柏拿了第一，冼初然第二，汪凌第三。
她们仨的技术难度和稳定性在这批女单里，数一数二，容错率也高。
许欣可这次是第五，自由滑她有点崩。
冼初然脖子里挂着奖牌没舍得放下，一溜烟跑来找丛澜就要贴贴。
还说什么让丛澜给她的牌子开个光，她决定以后都抱着这块牌子睡觉。
冼初然：“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
满分的澜神！
开光一定神！
丛澜：“……”
跟你一起参加比赛可真烦啊！
她无奈：“拿来我摸摸。”
冼初然：“好耶！”
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安静一说。
·
12月7日，GPF的第三天。
今天会把余下的项目全部结束掉。
开场是男单的自由滑。
褚晓彤又准时开了她的直播，自OP到正赛，一个不放过。
但中间她断了一会儿，让电脑自己播，她跑去吃饭摸鱼了。
“对，我说过，小沐这次的压力很大。”褚晓彤又提起了上午OP时看到沐修竹状态时说的那句话，“短节目他是领先的，这一点很好，按照常理来讲，自由滑会稍微轻松一些。”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都称得上苦大仇深了。
更像短节目得分落后，需要在自由滑拼一把才能追上的沉重。
可现实分明是，沐修竹短节目第一。
没跟后面的人拉开太大的优势，第一第二的分差就两分多，但也还行的。
褚晓彤摇摇头：“不清楚为什么，估计之后有人会问。”
OP后的混采也不一定能问到点儿上，那时的媒体比较乱。
但褚晓彤有个猜测：“澜澜给他压力了吧，昨天她那场满分。”
纵观沐修竹的赛事成绩，可圈可点。
于谨压着他在Jr多待的这一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沉淀机会。
在最早时间里升组，固然能让他见识到Sr男单的实力，但也正因为男单女单的不同，容易令未发育完成的小男单出现技术偏差。
再就是，都是Jr的比赛，沐修竹在那一年来真实感受到了教练与教练的不同。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他对于谨的认可、信任，也是在这一年里急速建立起来的。
追赶丛澜，是他的这几年来逐渐明晰的目标。
“你师姐那么厉害，怎么你现在还这样啊？”许多人都这么问过他。
是调侃，是恶意，是挑衅，什么出发点都有。
沐修竹的跳跃能力很强，他在这方面学得特别快，目前把丛澜的花式衔接进3A的方式学了个七七八八，4Lz也快要跳成自己的招牌了，最近还一直在学4Lo。
可他的表现力，进步不大。
茱迪给他的编排越来越复杂，但这个复杂与丛澜的不一样，后者游刃有余，那么只能算是能力范围内的发挥，而沐修竹则是奋力完成。
这部分编排，保的是他的P分。
WINGS能打分，就也能辅助教练修改曲目编排，这样一来，旁人还要在比赛里打磨，国家队这群人在首钢训练中就能日复一日地以赛用标准去打磨自己的曲目。
非常便利的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十二月了，人们骤然发觉，国家队这群人从Jr到Sr，四个项目的长短曲进步飞快，提升效果特别好。
一个运动员的天赋几乎是固定的，可展现出来多少，就要看后天能训练出来多少。
环境和老师，器械与辅助，在深挖天赋上有着显而易见的作用。
比赛的公平当然也是，如果运动员对赛场失望，其表现自然会受到影响。
沐修竹以为自己的进步已经够快了，没想到丛澜还能持续进步。
他压力真的很大。
满分，这个满分对冰迷来说就是个数字，是欢乐是惊叹。
业内人士尤其是身为运动员的他，才能真切感知满分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沐修竹当然不是怀疑，认为师姐不应该有这个分数。
他是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跟丛澜的差距。
男单跟女单的差距，或许有的人觉得，这样的对比是个笑话。
男单的跳跃，当然比女单强啊！
沐修竹：滚吧智障！
他真的很烦这个言论，特别是看到有些人故意黑师姐时，非要拿自己的4Lz和3A去对比，说沐修竹的多好多轻盈多有力，丛澜就怎么怎么有毛病了。
沐修竹：我有没有满GOE我能不知道？
于谨拍了拍沐修竹的脑袋：“你急个什么劲儿？心思收回来！别放在乱七八糟的地方。”
他按住徒弟的肩膀：“跳太高了，收一收。”
说的是沐修竹刚才的失败3A，也说的是他现在的心态。
跟丛澜一起学习压力很大，沐修竹会多出一些，因为他是丛澜的师弟，亲的那种。
于谨自然知晓这些。
他身为教练压力也很大啊！
别以为他没见到过一堆人骂他荣誉全是从丛澜身上得到的，“于谨那真实教学水平放省队都混不上”，还有什么“他体育运动荣誉奖章就是丛澜送到手里的”。
于谨被嫌弃得可惨可惨了。
但他转身就会去找张简方的“黑料”，因为这群人挑三拣四连地球都会被嫌弃太废物了，于谨得找个被骂得更惨的，来缓解自己的生气。
效果很好，主要还是张简方被骂得也特别惨。
不太好的一点是，这些人基本上会连着国家队所有人一起骂，沐修竹被骂废物也是常见的。
于谨本来不乐意看这些，只不过他注意到沐修竹经常上网冲浪，会关注花滑的论坛贴吧什么的，捎带着就能瞧见这些匿名言论。
他怕孩子心理层面出事，所以才会不定期去扫一遍，搜搜沐修竹的名字。
沐修竹嘛，就这样的，他喜欢玩，性格也开朗了很多，还经常会搜自己的名字想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
于谨觉得他这个行为真的有病。
但也还行，冰迷们偶尔会发表看法，有些说得多了，让沐修竹自己去分辨一下，来决定自己要不要反思，这种也挺好的。
张简方说这是一种修行。
他让孩子们别落下功课，多上学多读书，就是担心运动员的单一环境让他们偏科。
体育唯成绩论，人生却不是这样。
也正是因为知道沐修竹的这些，今天OP开始看到孩子这个状态，于谨就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
丛澜带来的压力。
这个东西要是用好了，沐修竹可能会脱胎换骨。
万一用呲了，那就完犊子了。
于谨打算等比完赛之后，去找找人问一下，商量着来。
所以这会儿，他的做法就是让沐修竹把心思收回到比赛里，其他的先滞后。
·
女单的比赛在今天的最后一场，所以丛澜的时间很充裕。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每次都是最后参赛的安排。
秦柠找了个地方坐在地上，她没抢到椅子，就干脆不找了，垫吧一下随便坐。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垫的东西，瑜伽垫、衣服、行李箱、包，什么都有。
她迷妹似的视线直追丛澜，脑子全是“哇我们澜澜好强”、“哇我们澜澜天神下凡”。
要秦柠自己的话，她更喜欢率先出场。
就像每次考试、面试的时候，排序靠后的先不说丧失了一定优势，老师会逐渐疲惫，单这个漫长的等待与筹备，就会让她在这段时间里加深自我怀疑和懈怠。
她也明白丛澜压阵就等于收视保障，如果把后者放在前面比完就撤，那么收视就会跟泄洪一样，变得一塌糊涂。
媒体应该很喜欢丛澜最后，他们也能拍到更多的素材。
秦柠瞥了一眼那些被官方发了通行证的媒体们，有几人在后场一直录制素材。
刚才要不是她挡了一下，怕是要追去拍丛澜换衣服。
疯狂的人们啊！秦柠摇头感叹。
怪不得疯狂，要我看见行走的满分，我也得来拍拍摸摸！
·
沐修竹的自由滑比得差强人意，没COC发挥得好，甚至比不上NHK。
人好像就是会有一种身体与思维的对抗，当越想做好某件事，就越会搞砸。
他想要做到的脑海构想，偏偏与实际表现出来的，差别过大。
于谨在他起跳4Lz时就闭眼了。
完犊子，还是没稳住。
也有冰迷疑惑过，都参加这么多次大赛了，心态怎么永远会是问题？
心态是一个很迷的词汇，仿佛在任何地方都能拉出来背个锅。
可是，高速运动天然的就会营造一个氛围，拉高难度，对运动员的专注力有着极大的考验。
学生考试也会受到心态影响，想考好的时候偏偏考不好，紧张与压力有时候是适度，有时候突然就变得沉重。
不过沐修竹很好的一点是，他不放弃，也不摆烂。
第一跳失误摔冰，脑子就跟被重锤敲了一把似的，余下的自由滑时间里，他看上去冷静了许多。
后面43连跳中变成了4T2T，他还迅速计分，改了剩下的跳跃编排，用4S顶了原本的3Lo连跳。
规则更改后四周跳、三周跳加起来一共可以重复两种，所以大家选择的大多是擅长的单跳，以及两个3T，因为3T作第二跳是最方便的。
沐修竹的fs配置四四，重复4T，连跳上也是43、413和一个33，三种四周跳4T、4Lz和4S，今年的3A作单跳了，没接连跳。
他重复的4T和3T，所以单跳上选择了3Lo作补充。
既然2T出来了，重复位让出了一个，就果断选择将3Lo换下，用更高的BV来弥补之前的失误。
3A也行，4Lz也行，只是沐修竹冷静地思考了一番，最后还是在步伐之后选择了4S的进入方式。
4Lz当然比4S的BV高，但人有一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叫做直觉。
他觉得自己4Lz不一定能成，4S绝对没问题。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于谨都麻了：“最后一跳居然敢换四周……”
3Lo被排在最后的位置，是在两个旋转和接续步之前。
这个时间段，说实话，沐修竹的体力消耗已经差不多了。
褚晓彤：“一二三四……五个四周跳？！”
4Lz虽然摔了但它还真的依然是四周，可能就是扣分或者降组，沐修竹跳的是四周没错。
4T2T，4T1Eu3S，4S，4S，后面四个四周，加在一起还真的是五个四周跳。
褚晓彤人都傻了：“他疯了。”
【五个四周跳啊啊啊啊啊】
【居然最后的4s还挺好看】
【感觉朱棣快累惨了】
五个四周跳，加上原本的编舞，沐修竹在进换足蹲踞旋转时，乳酸堆积带来的感觉让他一瞬间恨不得龇牙咧嘴。
我快挂了，他脑子里全是这四个字。
还好，人还活着。
·
沐修竹最后的成绩是第二。
五个四周跳是一个很震撼的编排，他得到了许多掌声，但跳跃的数量不代表质量。
自由滑在紧凑的时间里跳出这么多四周，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大，远超四个四周。
当然，这样逆天的编排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可那不一样。
有衔接有步法的五四，与节目空洞的五四，路人都能看出来后者的轻松。
沐修竹在KC区坐着的时候都快划拉下去了。
于谨抓了他一把，拎着人往后扥了一下。
沐修竹：“搞砸了。”
他不是很高兴。
于谨摸摸头，这个时候得夸孩子：“临场应变很不错。”
还记得自己的编排，并且能果断改变，这一点特别好。
他们教练不是把编排给出，训练练完，就拉倒的。
要锻炼的不是运动员照本宣科的能力，而是面对赛场变化时的各种处理与直面挑战的勇气。
“不过回去得加练。”于谨话音一转，“你今年连跳出毛病的问题太大了，还有接续步，这个定级怎么老是冒出来三级。”
他很嫌弃：“得加练。”
413的第三跳稍微难一些，不管接3S还是3F，存周的概率都会大一点。
沐修竹今年的跳跃问题多半在这个上面。
“嗷！”他乖巧应下。
但五个四周跳，这样的勇气和能力，依然为他的这场GPF写上了漂亮一笔。
·
丛澜还不知道师弟这次拿了第二，并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之后的世锦赛上要把他的荣誉夺回来！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于谨赶赴下一个学生的赛程，沐修竹就交给了领队去照顾。
教练们在这个时候，痛并快乐：参赛人数多很开心，赶趟儿似的来回奔波也能步数破万。
但女单这边，因为教练都是Jr与Sr共用，所以Jr的好成绩足以令得跟来的女单组教练们心花怒放。
Jr的双人和男单比完以后，举办了一次颁奖典礼。
加上刚才的Sr男单，九个领奖位置，中国运动员占了三个。
跟Jr女单持平。
于谨跟丁教练嘀咕：“女单一枝独秀，其他项目也得赶上啊！”
丁教练：“你以为我不想？”
女单因为丛澜的影响，现在的训练人数非常可观。
她与双人不一样的是，虽然都得到了奥运金牌，可丛澜属于现象级人物，她身上的话题度与关注度哪里是罕见，分明是世所仅有。
这样的优势之下，女单人数暴增，冰娃里怀揣“丛澜梦”的走一步能撞见十个。
基数大苗子就多，想要质量就是得从数量里找，这是无法避开的现实。
而且女单练得特别猛，现在的小孩子跟以前差别太大了。
小双这次出人意料，拿了第一。
冰舞第六，但能进JGPF就是胜利！没有人会苛责他们，只会安抚地、大度地、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们成长起来。
男单里马期橪第三，也是一个领奖台位置。
褚晓彤：“唔，三个项目上领奖台的数量跟小女单一样。”
【hhhh有点损的彤姐】
【这话虽然大家都在说，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觉得更损了】
【姐你别招黑了，我都怕他们来骂你】
褚晓彤才无所谓，她又没造谣，顶多就缺德了一下而已。
再者，她们在队里也没少会说这类话。
·
秦芷贺舒扬在丛澜之前比赛，两人的成绩是第五。
赛前秦芷伤病复发，本在考虑要不要退出，但进入GPF的机会太难得了，两人思量过后，还是决定拼一把。
他俩很喜欢冰舞，也特别想要能够再进一步。
欧美冰舞起步早还有国籍护体，秦芷贺舒扬这两年拼到这个成绩不容易，他们很珍惜每次的比赛机会。
GPF哎，这可是，他们最初练舞时候给对方打气时提到的比赛之一！
“进世锦前十！进GPF！进分站前三！”
很明确的目标，但对于曾经还是小萝卜头的两人来讲，却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弱。
现在或许不是很强，却也在逐步接近当初的梦想。
GPF太难进了，每次的机会都珍贵无比。
如果要秦芷贺舒扬来选，4CC和GPF，他们一定选择后者。
“下次我想第四，至少第四。”后台里看着显示屏上的最后排名，秦芷这样对贺舒扬说着。
贺舒扬的手腕上缠着纱布，他紧紧抓住了同伴的手：“好，第四。”
再进GPF，拿第四。
起码第四。
·
女单六人，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高质量角逐。
孙娅然：“这不是对其他人的夸张，而是一个事实的阐述。”
她说：“曾经我们以为女单3A全进GPF，就是这个项目的最高角逐，但2019年的现在，3A和四周的配置让世人看到了，女单的竞技难度不弱于任何项目。”
因为都是单人，男女两者难免会被比较。
以前说的都是“男单跳跃好”、“女单柔韧佳”，所以后者能超过前者的，只有旋转，还是旋转。
双人开始卷抛四捻四的时间也很早，女单当年连3A都难出，四周跳更是没影子。
冰舞压根就没有跳跃，但在各种托举旋转上也被玩出了花儿。
唯独女单，被认为是难度落后的。
却还要被冠以“女单美就行了要什么难度”，丛澜出3A、后续很多人出3A，那个时候业界天天争论不休的，就是女单的难度卷没了美感，花样滑冰完了。
倒也是，冰场的明珠是唯一还算赚钱的，女单要是难度起来但是项目观赏度下降了，ISU就真的要亏掉底裤了。
那年，3AGPF的噱头，可是好好地给ISU捞了一笔钱。
褚晓彤：“丛澜的3A、4Lz、4Lo、4T、4S，都已经给大家看过了。桑莹今年出了4S，加上她练了一个赛季多的3A，自由滑配置双四+单3A，难度也很客观。”
墨仙去年JGPF之前落了一次3A，后来训练里也有过足周落冰，今年在外比赛时的3A跳跃漂亮得不行。
也会失败摔倒，毕竟没有人的3A能保证百分百成功。
但是她的难度是在的，而且今年还多了4T和4S，只是这俩跳跃暂时没放在自由滑里。
还是那句话，训练场里跳出来的，不一定就代表能放到比赛编排中了。
褚晓彤：“她这次应该会加入一个四周跳。”
提交的fs编排里没有，但是OP中在试，褚晓彤估计有八成的可能是要放的。
GPF不一样，升组第一年参加这个比赛对运动员的意义重大，不论是想争台子还是多锻炼，教练都会倾向让她拼一把。
让褚晓彤有这个把握的，除了对丁教练的熟悉，还有对赛事的预判。
“丛澜在的比赛，怎么说呢，就是会有一种要拼一把的冲动。”她说。
当年她也这样，拼得全副心神都在比赛上了，压根不关注外界情况。
褚晓彤看着飘过来的评论：“与其说是她的难度逆天逼着我们去拼，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种压力，让我们想要看看自己的潜力。”
说破釜沉舟也好，自暴自弃也罢，怎么解读都行。
她们自己知道，就算外界再怎么说“丛澜在的比赛其他人只能吃p”，她们也是在不断追赶丛澜的。
丛澜能拉开她与其他人的差距，是她的本事。
可如果大家都选择放弃，那花滑才是真的要完犊子了。
褚晓彤：“很纯粹的感觉，就是那种你看见前面有人在跑，所以你就跟着跑了。也没工夫去想时间是不是不够了、速度是不是太快或者慢了，跟在领跑者身后，要做的就是盯着她，伺机超越她。”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女单已经放弃超过澜神了】
【超过蓝莓啊，想想就好艰难】
【怪不得我只是个普通人，要是我的话根本就不会这样想，直接放弃了事】
“慕清晖的4T很干净，这个跳跃的美观在点冰那一下，她做得非常好。”褚晓彤随口说了评价，而后才道，“没有3A，但是有一种四周跳，完成度高的时候加分也很多，我觉得她早晚能有3A，你们是没见到，慕清晖的肌肉就是为3A长得。”
慕清晖发育后的肌肉力量，非常可观。
就差3A开窍了。
褚晓彤：“我们的四个人里，全都有至少一个四周跳的储备，多的话就是丛澜，再下面的是两个四周和3A。看，我们的梯队建设高度就这么好。”
【这么一细数，真的好强啊】
【平昌扎堆冒速成四周跳的jr时我还看见很多人在骂我们梯队jr被耽搁了，结果他们现在销声匿迹p都不敢放了】
【jr会四周没什么，sr能续上才是了不起】
女单从Jr到Sr是一道十人刷掉九人的坎，余下那个说不定还得丢半条命才能重新站起来。
真要论速成，于谨他们不是做不到。
只是不忍心。
用一赛季一换的Jr去补这个年龄段的成绩吗？
那孩子们的未来怎么算？
Jr的金牌、前三、好成绩，照样可以给教练组换钱，给张简方带来利益，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弃。
对他们来讲那就是一赛季的资金，对运动员本身而言则是一辈子的昙花一现。
于谨那个年代用不科学的训练拼难度，是没办法。
但凡有点儿招数，也不至于此。
张简方推WINGS推AI，也是想多一点“招数”，让更公平的赛场，来降低众人对速成跳跃的热度。
半个赛季就见效了。
他也反省过，之前WINGS在赛场兜头打人的脸，效果虽然有但却不是很大，因为裁判权限还在ISU手里，所以最后的成绩才是关键，脸不脸的一部分其实无所谓。
褚晓彤：“另外两人，西妮娅·库里科娃是老熟人了，技术储备3A、4T、4S，据说前段时间训练还落冰了4F，不知道掌握了几成。她法国站的双四配置完成得很好，我看过那一场，她进步真的很大。”
【首钢，yyds】
【以后著名训练基地，得加一个首钢】
西妮娅·库里科娃的技术稳定，是从首钢走出去的。
最后一个，也就是SA的第二和SC的第三，选择了背靠背作战的意呆女单，她在枫叶作训，所以今年选了这么两站。
时间挨着也不碍事，竞技状态一上来就能保持住，比完赛还能去B级赛溜达一圈，再消化掉这些经验，好好地筹备后面的赛事。
Charlotte Sophy（夏洛特·索菲），意呆女单新人，朝气蓬勃，整个人都很阳光。
褚晓彤：“3A配置，4F配置，但四周跳没什么远度，我不知道她怎么练出来的，很神奇。”
高远度对一个跳跃的成功率来说，很重要。
许多低空转速党，就是因为高远度不佳，所以另辟蹊径想找个解决办法。
有些人也是高度好远度差，或者远度好高度一般。
夏洛特·索菲有点奇怪，她是高度很四周，但远度连三周跳都够呛的那种。
属于远度差里的很差。
4F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像是原地起跳落冰，一米多的远度在四周跳上捉襟见肘，不太好看。
但她居然能足周落冰。
冰迷还裁了她的比赛视频，说拉一个会四周跳的女单过来，远度基本都能超她一大截。
褚晓彤总结：“这次的女单总决赛，一定精彩。”
高难度跳跃齐聚，还是趋向公平的赛场检测过后的，不会再出现那种乱七八糟看得人眉头紧皱的稀烂技术。
为了加分也会把空洞编排塞满，这种不一定非常好看，但不会太丑陋。
卷面分嘛，文科老师都会说，不管你这道题会不会，都给我写满，友情分都能给你加一分。
“友情分”来自观众，只要节目看上去还行，大家都不会吝啬掌声。
而这些，正是一个体育项目能长期运行下去，不至于衰落惨淡的必要储备。
第488章 宿命感
这场女单自由滑的激烈, 可以预见。
六练时大家集体露面，一瞬燃爆现场。
夏洛特·索菲的考斯滕是一件深蓝的裤装，设计感很强, 斜向的单肩，一边是长袖, 一边是无袖。
这种深色与裤装的结合, 不得不说, 给人的冲击感很强烈。
她头发则是棕红, 一抹跳脱的颜色。
丛澜在后场就盯着她头发瞧了好久, 还跟于谨说她也想染。
于谨：“那是人家本来的颜色吧。”
欧美人也不是都金发，相反，金发其实不太多。
但棕红色大波浪特别好看, 盘好后也漂亮。
丛澜：“队里什么时候能开个理发店？我想染头发！”
因为没什么时间外出, 她染发次数特别少, 就是以前休赛季的时候, 在惊澜上有妆发师过来染一下。
还多是一次性的。
于谨：“你梦里。”
墨仙都快紧张哭了, 听站在旁边的丛澜跟教练嘟囔染发的事儿，根本想不通怎么这会儿还有人说这事儿啊！
啊她也想染。
就跟那次全3A女单的GPF一样，这次的GPF也在赛季数字之前, 被冰迷起了一个“超CGPF”的名字。
超C, 在花滑这边, 指的是3A和五种四周跳。
主要是运动员开卷四周了，3A的难度又是独一档的, 那么每次的称呼就会变得很长。
ultra-C, 超C, 表述起来简单也能让人第一时间觉得很专业很牛叉。
同时还可以有一种跟3A一样厉害的感觉。
四周跳比3A难吗？
这个争论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不过大家默认了，起码3A是不输四周跳的。
所以, 最初想要把3A开除超C合集的建议，被无情抹杀了。
她们的想法也很单纯，3A难度单列，那超C特指五种四周跳，也不是不行啊！
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最后还是看哪方人多。
用这个词汇的，不还是这群人嘛！
【裤装真的好好看，女单要是更多裤装就好了】
【今年sa里就有俩，我记得nhk也有一个，sc里也一个】
【那你就太小瞧我们女单了，妹妹们穿的考斯滕多种多样】
女单的裤装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不过六人里唯独一人裤装，看着确实很吸睛。
还有人在建议，觉得夏洛特要是绑了马尾，应该会更好看。
褚晓彤激动提醒：“开始了开始了！”
六练结束，马上就到第一人出场了！
·
丛澜挺喜欢GPF这个比赛的。
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能踩到的稍好冰面。
别的比赛都是两组一清，她又经常落在最后的最后，冰面一般都不太好看了。
GPF就一组，才六个人，特别好。
她在后面等待的时候，跟以往一样，听到时而振奋的观众声响，今天的好像要更频繁一点，声音也更大。
路过走道边伫立的显示屏，丛澜走动间瞄了一眼，看见目前的得分排名里，西妮娅·库里科娃暂列第一。
等她去到冰场前，照旧是等前一个结束了以后，才走出了选手通道的阴影区域。
有冰迷在网上讨论过，如果丛澜长短曲备赛的时候提前露面，观众见到她肯定会兴奋，那会不会影响到正在比赛的运动员？会影响多少呢？
有点缺德，但讨论的人很多。
选手上下场交接的间隙，教练员恶意打压下一个选手，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特别是前者表现好的时候，就能借助现场的气势，给第二人更大的压力。
不知道有多大的用，反正恶心对手嘛，做了就行。
丛澜要是真的在前一个快结束但还有一两个技术动作时露面，说不定真能造成一定影响。
但她又不是不要脸的人，做这破事儿干什么？
冰迷们的讨论注定只能存在于网上。
桑莹看到自己成绩有些遗憾，她总分没超过西妮娅·库里科娃，这次最多拿第三了。
丁教练拍拍她：“别泄气。”
桑莹恶狠狠地：“世锦赛一定超过她！”
4CC没机会了，西妮娅·库里科娃要参加也是参加EC也就是欧锦，两人不一个赛道。
【不是我说，替别人外训出来技术，现在自己人吃亏，领导是傻子吗】
【又不是乒乓球接p的外训养狼啊】
【服了，好教练直接送对方，人家难度上来了成绩好了，压了我们瓜队女单】
【张总你糊涂啊】
一个决定会带来多种结果，身处张简方的位置尤甚，他签字的每份文件背后，都有数不清的可能性。
西妮娅·库里科娃在首钢的训练，帮助她快速稳固了技术，也让于谨等人的教学计划再次丰富。
与她前后脚、同一时间来的南田文慧等多个国家的运动员，有的练了出来，有的没有。
她们占首钢的便利，也反哺了一些东西。
接外训就是张简方联合他国冰协、俱乐部、ISU小势力的条件之一，不给别人一颗糖，又怎么能钓到自己想要的鱼？
别说这次还成功了，哪怕不成功，是试错的沉没成本，再给张简方一次机会他还要答应。
不做一定不会在这方面犯错，但不做的话就连成功的百分之一可能都不存在。
冰迷们骂张简方，有时候是单纯想骂，有时候是从自己角度出发，觉得他确实做错了。
张简方却不能只从一个角度出发。
接外训错了吗？
现在看西妮娅·库里科娃的成绩，好像是错了。
再去看看WINGS，就又会觉得没错。
桑莹不觉得这是错，她只是恨自己没再多练，要是能发挥得稳定，做到更好更好更好，西妮娅·库里科娃又算什么！
“我能留这里看看澜姐的比赛吗？”她不想走。
丁教练：“也行。”
桑莹：“好耶！”
她跑下了KC区，没一会儿慕清晖两人也来了。
仨人穿着队服整整齐齐地站在最佳观看席位，第一视角别提多爽了。
比后面的VIP观众席都舒服。
还是票都买不着的那种！
·
褚晓彤：“我发现大家的难度高起来了以后，看得就特别过瘾！而且丛澜最后一个出来，她反而会延续并升华这个感觉。”
她趁着桑莹KC区等分，跟大家分享自己的感受。
褚晓彤现在肾上腺素飚得厉害，跟自己滑了一场比赛似的。
“啊啊啊啊真的好好看！！！这才是花样滑冰啊！”她感慨。
当大家的技术难度与干净程度一齐卷起来，节目的呈现质量提升，画面舒服，整场比赛的观感就同时上来了。
关键还有，一人一人一人接一人，不会有谁的难度突然下降，每次换了选手又出了新的3A，又一个4T或者别的什么，哪怕换了五个人，每个人都能带来这样的惊喜，这使得大家的情绪是连绵不绝的，不会突然断掉。
看见丛澜的那一刻，已经是现场观众嚎叫了不知道多少轮，兴奋全部打开，期待拉满，现场氛围达到顶峰的时候。
最快乐的是，丛澜不会阻断这种激情，相反，人们将在她的自由滑里再度被扼住呼吸。
流畅的观赛体验，非常难得。
【啊对对对我就是这种感受】
【不用骂骂咧咧的比赛真好】
【这女单怎么能这么精彩！！！】
不同国籍的运动员，不同年龄的女单，拼尽一切来争抢，光明正大地抢，这份热血可以从屏幕里延伸到现实，透过空气，让直播观众们也振奋起来。
不单单是丛澜带来的振奋，而是所有人合在一起、逐渐推进的振奋。
如褚晓彤这句话，这才是花样滑冰。
丛澜想让人看到的是花滑有她，当时冰迷说她自谦了。
但这正是张简方自信丛澜退役也不会导致花滑衰败的证据。
只要这棵树的根不断不坏不被侵蚀，枝叶繁茂过后枯黄飘落，不是很正常吗？
来年春季，便是另一份翠绿。
干净、一心一意、享受比赛，这种赛场对选手是珍贵的，对观众亦是如此。
·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一首温柔名字但震撼史诗内核的曲子。
它从风格上就与其他五个女单不一样。
可也恰好，展示了运动员是不同的，各有特点，百花齐放。
丛澜拓展了选曲的边界，今年她这个曲目讨论度极高，可以预见，明年会有人开始朝科幻风下手。
虽然大家都明白，丛澜的曲目是丛澜的，别人不一定能演绎得同样精彩。
但，为什么不试试呢？
她打开了受众群体，就说明有人是喜欢的。
尝试，也是一个可贵的品格，它或许会失败，迈出那一步时的勇敢却会一直留在人的身上。
【我上次听桌子疯狂夸这fs，这回我想听第一澜吹怎么夸的】
【第一澜吹不是我吗】
【那必须是我们彤姐】
褚晓彤不想搭理她们，又忍不住：“我哪里澜吹了？我每次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
她刚刚才又在满屏的“求求你了那一串再来一遍”的恳求下，把丛澜的赛绩又梳理了一次。
跟短节目那会儿念得不太一样，但也差不多，就换了措辞和赛事的位置而已。
满屏的“意满离”，褚晓彤还冷哼说你们有本事就真的离开。
当然离不开，谁在丛澜要比赛的时候退出这么流畅的直播间啊！
又不是戒过毒，那么狠的。
孙娅然夸丛澜的自由滑时，用的措辞很谨慎，大气端庄，那段在COC上对曲目的介绍，在之后几乎成为了正式说明。
那会儿，刷一个丛澜fs，就能听一遍孙姐的配音。
科幻重工，民间小调，这么两个关键词一提取，结合2008到2022的跨度，《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就不单单是一首自由滑曲子的简单含义，而是被赋予了更深刻更复杂的时代内涵。
丛澜赛后也感谢了孙娅然，对她的解说连连夸赞，表示很喜欢。
文雅的时候听孙娅然的，直白的时候听卓铮的。
卓铮夸这fs的措辞过于猛烈，配音也被剪了下来，现在正在短视频app里当bgm配一些奇奇怪怪搞笑视频。
因为感叹词适配性很高。
由于这个发展始料未及，影响范围广，卓铮还被喊去教育了一顿，让他写了个二百字的检讨，保证以后正式场合说话多多注意。
轮到褚晓彤这边，冰迷们就很想看看她会说些什么东西了。
“这个选曲的宿命感很强，我其实有时候会突然觉得，我跟澜澜离得很远很远。”褚晓彤回忆着过往，“她成长得很快，成熟得特别早，我本来应该是她的依靠，结果反过来依靠她了。”
褚晓彤情绪低落胡思乱想之际，就会被某段回忆拽过去。
“她不是在2014年扛过女单的，她很早很早，还没升组的时候，就已经扛了过去。”褚晓彤说。
最初见面，她觉得后继有人，想着自己撑到丛澜升组就退。
后来没退。
褚晓彤当自己的平昌四年，是丛澜给予的。
她从小茉莉里，看到了当年的小丛澜，也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茉莉花的香味真很霸道，”褚晓彤轻笑，听着《北京欢迎你》的旋律，“不管不顾，眨眼就是满屋馨香。”
也趁势，将《行星发动机》的轰鸣，在宇宙间奏响。
为了深挖自由滑，许多冰迷回看了电影，当两首曲子融合编写螺旋而起，脑海中回想起了电影画面的震撼那幕。
一个长镜头，从地面到山上到钢铁巨物的周身，再顺着这巨大的发动机延展而上，一直到高空，再到太空，最后俯视整个被蓝色火焰点亮的地球。
褚晓彤也去看了。
她想起来了这个画面，也代换到了自身。
长镜头之下，不是行星发动机，是她自己。
当运动员的十几年，一场场训练，一次次比赛，懵懂学冰眨眼间就是腾飞3A。
她看见了自己落下的血和泪，还有那些以为早被忘记的年少时光。
孙娅然说，《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是在夸国家，也是在致敬航天，还是对所有坚持者的讴歌。
她说得没错。
但也正是与大气科幻对应的民间小调，《茉莉花》也在其中，让这个宏大意象落在了具体，它是花，也是历史，是人，是个体。
褚晓彤看到了很多，最后的落脚点是自己。
她也是“茉莉花”。
该用了多少的心血，才能将这两首曲子融合得这样好，把历史与未来，把花与科幻，描述得这样和谐。
“clean这件事，都已经不是丛澜自己的事情了。”褚晓彤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盯着屏幕，“时间向前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就是这么地走着。”
丛澜就是时间。
没有人会怀疑时间停下，也不会质疑时间出错。
人们只会觉得是回忆有误，表盘偏差。
褚晓彤：“她真应该用这套自由滑，去北京冬奥。”
·
有人在观众席靠近KC区这边，向下耷拉了很大很大的玩偶。
丛澜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但没过去，只是歉意地挥挥手。
“我腰疼，”她跟于谨小声说道，“我腰快废了。”
刚才致谢时她腰都没敢动弹，上半身都僵住了，幸亏动作没要求，不然她当场就得完蛋。
于谨的兴奋一下子就被这盆凉水浇没了。
“怎么样？什么感受？”他赶忙扶住丛澜，撑起了她大半个身体。
丛澜：“想把这个腰送出去。”
于谨：“……”
你确实是会形容的，我懂了。
茱迪跑去接玩偶，秦柠也搭了把手。
桑莹几人见到丛澜这个姿势，都是伤了个遍的，自然明白她现在什么情况。
墨仙：“嘶——好疼。”
慕清晖：“我刚才都没看出来她带伤。”
桑莹摸了摸自己的腰。
没啥感觉，她场前打了封闭现在还有点效用。
桑莹沉默了。
难姐难妹，谁都别甩开谁。
导播镜头没拍丛澜，现在直播里正在回放她刚才的技术动作。
观众们也在兴头上，嗨得不行。
【数一数这是第几次clean了】
【她总让我觉得clean就是大白菜】
【六个人就clean了俩，这得是翡翠白菜】
女单自由滑的clean只有两场，丛澜一个，西妮娅·库里科娃一个。
ISU一直在强调clean的重要性，还打压高难度的技术动作，双人的四周被整废了，单人这边还在撑着。
主要也还是单双人项目的技术要求不同。
成绩确实会让人多多考虑是否加更多更难的跳跃，首先，这个成绩得是公平有序的。
像那种乱打分的成绩，它没有丝毫正向作用，唯一能给运动员和教练员传递的话是——你拼一把才知道我这场会不会瞎打分。
这还算什么clean重要性。
不过这场GPF不一样。
一是失误的P分有上限，二是clean对整个节目有帮助，同样水平下clean的人分数会更高。
这样才有用。
【LL这配置有点不够看，我说的是对比她真实水准，想看更多难度】
【这样能确保她clean吧，你看她基本都不失误了的】
【小瑕疵倒是有，但也很少】
观众们有自己的关注点。
现场的观众也有自己的嗨点。
最应该被在意的丛澜，则是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肾上腺素退去后的腰疼。
丛澜：“我想当个木乃伊。”
于谨还在研究她的腰，在思考已经烂糟到什么程度了，到底有多严重，按摩和针灸能不能缓一缓，还是说得回去拍片子动手术。
赛前那个片子一看他就知道要糟，偏丛澜这人表现得云淡风轻。
嚷嚷着疼，又说训练还可以，于谨也把不准到底是什么样。
茱迪抱着那只超大猫猫，还有一只兔子在秦柠背上。
她刚才没听到丛澜说什么，好奇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于谨：“想当木乃伊呢。”
茱迪：“？？？”
这对话也够离谱的。
丛澜：“想喝水，但是不想动。”
于谨掏水瓶拧开盖子，递过去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要吸管吗？”
丛澜：“也不是不可以。”
于谨沉默：“……我还真有。”
丛澜：“……我这次是真的随口一说。”
于·哆啦A梦·谨的手里有丛澜的抽纸盒，背面他塞了一包吸管进去。
丛澜：“？？？”
她震惊：“这不是我的抽纸盒吗？”
于谨理直气壮：“但收拾它给它塞纸续航的人是我啊！”
茱迪：“还有我。”
丛澜：“……哦。”
里面还有搅拌棒，茱迪要喝咖啡的时候找不到东西就回来抽一个。
吸管跟搅拌棒是一起买的，于谨要用这个喝奶茶，但现在很多地方的奶茶都是纸的吸管，他很烦，就买了可降解的吸管回来。
搅拌棒是送的，茱迪免费用。
反正丛澜那个抽纸盒外面套的那层东西很大，里面塞个手机充电宝都无压力，吸管也没什么。
丛澜：“怎么还分粗的细的，教练你日子过得好精致。”
于谨：“珍珠椰果血糯米奶茶就得用粗一点的，喝你的吧你又喝不了奶茶你管我喜欢喝什么。”
丛澜嘟囔：“但我可以喝咖啡。”
不能喝奶茶是因为怕胖，一杯下肚她今天训练直接加练。
旁边蹲着负责KC区摄像位置的工作人员在思考，这仨人到底在说什么？好想知道。
这就显示出一门外语的重要性了。
昨天短节目打分被催了，但冰迷也都很理解这批裁判，毕竟那么离谱的分数，是要被震惊三分钟然后再用一分钟回神最后三十秒紧急出分的。
看在满分的面子上饶了这群人。
今天自由滑的速度就很正常了。
茱迪：“哎哎，出来了。”
丛澜还在慢吞吞抱着水瓶用吸管喝水，她觉得仰头这个姿势有点疼。
于谨：“yes！”
T分118.7，其中BV分数88.63，GOE已经加到了30.07。
P分80，满分。
一个已经溢出来的表现力，裁判纠结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给满分。
他们又不是非得把丛澜压回去，sp都给了，fs还搞个毛线。
分数之高，再次破WR。
最令人惊讶的当属GOE了。
五分制时代，30分的门槛被打破，继短节目迈入90大关之后，丛澜再次用自由滑的GOE，告诉大家比赛永无止境。
曾经男单比女单的fs多一个技术动作，现在两者都一样，全是12个打分。
30分，这样的成绩没有率先出现在男单，而是由女单给出，丛澜带给男单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再不会有人顶着自己的性别优势，嘲讽女单四周跳是闹着玩的。
因为他们不配。
·
丛澜没有参加混采，之后的新闻媒体会也延迟了。
原是说要不要取消，但大家都不乐意，所以就只能等待。
“她怎么了？”
“是受伤了吗？有没有谁有内部消息？”
“你们总要透露些什么吧？”
“颁奖时候不是看着还行吗？”
女单比完赛就开始颁奖了，而且是女单先颁奖，再Jr的冰舞、Sr的冰舞，所以丛澜这边结束得很快。
她趁着后面的两组颁奖时，直接跟教练离开了冰面这边，回去找了队医。
林安安管理下的队伍很严格，没有人在外面嚼舌头，也根本不会像是那谁似的，废物一样把外人放进来。
丛澜缺席和迟到，这两件事放在赛后一起发生，很容易令人联想到伤病。
这也没什么好猜测的，但凡能撑一点时间，哪怕来回答一个问题走个过场都行。
“看来很严重啊！”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可他们想要的不是似是而非的一个猜测。
新闻，大新闻！
一个行走的神话的伤病，当然能引起全世界的关注啊，她是丛澜！
成绩越好，最先曝出伤病消息的流量也就越好。
等不及了的媒体干脆直接对外传消息，告诉主编丛澜伤病复发。
至于到底是什么伤，不要紧，细节稍后再补，现在就要抢占新闻赛道的前列位置啊！
时间就是金钱！
有道德的媒体，自然也有不要脸的。
林安安得知此事后，丛澜伤病的新闻已经随着GPF成绩的出炉，一同飙至各SNS的热搜一二位了。
伤病甚至热度更高。
但点进去以后，发现里面的媒体说话都很含糊，除了“伤病”二字，再说不出来别的东西。
冰迷在紧张担心之余，反复询问，却也没有回答。
林安安：“搏一个出位罢了。”
她知道随队的人没卖消息就行。
·
丛澜趴在床上，腰上扎着一堆针。
她还在嚷嚷着无聊，让沐修竹把平板拿来，她想看个电影打发时间。
医生：“你睡一会儿也行。”
丛澜：“给我个止痛药，我就能睡了。”
医生叹气：“吃多了就不管用了。”
丛澜叹气：“不吃就睡不着啊。”
疼死了，腰疼背疼脖子疼，浑身都在疼。
于谨：“这咋样啊？”
医生：“回去养一阵子吧，她真的不能再这么高强度训练了，4Lo也要停。你看看她这伤，再这样继续下去，下次她腰伤复发就得在床上趴俩月。”
于谨：“……”
脚踝手臂受伤，一些简单的锻炼动作还能做。
腰伤严重，得看严重到什么程度。
于谨知道医生是想让孩子正经休息一段时间，可能言辞里夸张了些许，不过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是真的不太行。
“明天的gala就不参加了。”林安安过来说道，“我已经跟主办方提交了申请。”
丛澜听到这里：“唉——”
林安安：“你叹什么气呐？”
丛澜：“好多人买了票来看我呢。”
林安安走过来，站在她跟前：“没办法，你这次是真的上不了冰，要不让人推着轮椅带你上去。”
丛澜：“……”
她拒绝：“也没那么严重。”
挺严重的，次日丛澜差点没能站起来。
她缺席了GPF的后续一些活动，采访也都没接，桑莹她们留下参加gala和晚宴，而丛澜秦柠和几个教练们都提前走了。
机票是连夜改的，位置是宽敞舒适的头等舱。
丛澜这次起码能躺着回到北京。
她在机场还真是坐着申请的轮椅当的代步车。
#丛澜轮椅#上了热搜。
【啊？丛澜瘸了？】
【花滑运动员还会瘸了？】
丛澜：没瘸，谢谢，就是人废了而已。
第489章 好热闹的瓜
丛澜也不想坐轮椅, 这动静真的太大了！
哪怕临时改的机票，居然还有人来接机。
她都不敢想象这群人到底有多闲。
秦柠：“是这样的，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从VIP那边走。要不然你就得被拍个彻底了。”
丛澜她们其实很少会选择这种避开大众的通道, 除非人多到安保方面吃不住。
这次的话……
丛澜：“好的可以的！”
要是被人围着拍了一路自己在轮椅上的照片，她以后想起来都得脚趾扣地。
再者, 人前要注意表情, 但丛澜现在已经不想耗费力气做表情了。
第一站直接打卡医院, 也是在这里的时候, 丛澜才知道原来还是有人拍到了自己, 说是轮椅出行丛澜疑似骨折。
加上GPF的前三名媒体会延了时间，她露面时状态不怎么好，时长不足又没回答太多问题, 于是两相叠加, 新闻就这么出来了。
眨眼间就延伸到了“丛澜是否退役”的最终话题。
一切流程还是熟悉的模样。
丛澜：这个终点我熟。
秦柠：“他们真的好怕你啊。”
丛澜没反应过来：“啊？”
秦柠：“担心你退役让花滑降温, 又怕你不退役再次霸占一整个奥运周期。”
现在好了, 拿下了各种满分, 留下了天花板的传说，如果真的这次伤病到退役，那么对丛澜而言, 也是一种急流勇退。
运动员教练员里, 也不都是喜欢丛澜的。
特别是女单, 很多人怨恨她，因为丛澜在的地方, 很难争抢到第一名的位置。
没有人会记住第二。
丛澜：“想多了。”
秦柠：“你最近多休息, 于教练在问我你情况怎么样, 我给他回个电话。”
丛澜：“去吧去吧。”
·
伤势不太好，多年的劳损加起来各种麻烦。
于谨在给丛澜搞新的训练方案, 她有一段时间不能上冰，陆上训练也要停，之后的恢复过程就得斟酌着来了。
“没事，”他抬头跟来询问的教练说道，“先休息一周，然后看情况恢复。”
一周好不全，但嗑止疼药上冰这件事，大家都是做惯了的。
停冰时间久了，哪怕是丛澜也没什么好的结果。
于谨：“全锦就不去了，明年的四大洲看情况吧，离世锦赛也远，世锦赛应该还能去。实在不行我让她现在休息半个赛季，连上休赛季，缓一缓。”
柳珈：“您安排就好！”
将比赛安排进去的训练计划，与单纯为了保持竞技实力的训练计划，可以看成截然不同的两种。
老师会为了公开课字斟句酌，但不会每天上课都这样小心。
学生对待高考与小测，所耗费的精力也不一样。
于谨叹气：“习惯了以后，好像也不知不觉把澜澜当超人了。”
去年就应该让她休息的，但她说不太想把时间耗费在别的地方，如果不比赛就肯定会有很多赶趟的活动，到时候她说不定更累，还耽误训练。
丛澜要是休息，她就会多出很多不想参加却必须要去的事。
这无可避免，人就是活在一个巨大的毛线团中。
她休赛季都有人凭借关系找上门，说着“简单教教”，实际上就是想蹭个“被丛澜亲自教出来的学生”的名头。
能拿比赛推拒的邀约太多了。
柳珈：“对了，于教练，有个事情……”
她比较为难。
于谨：“怎么了？”
是去年开始，有一个知名富豪家的三代，开始追丛澜的比赛，并且在国内外的社交网站上发布类似“来看花滑比赛了，丛澜果然不愧是女神”的话。
乍一看没什么，但多了以后，加上他本来就是炫富来的流量成的网红，就有人问你是不是想追她。
这人还承认了。
他有关系，赛后给丛澜送过礼物花束，还去到了她跟前要了签名与合照。
惊澜冰演时，他也被组织方赠了票，不过对外他的晒图是“丛澜邀请我”，含糊地篡改了事实。
丛澜压根不记得这人。
她跟人合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人后面还排着不少人，一个个的，她有印象但也就仅此而已。
祁寻春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就明里暗里开始拦。
运动员不是不能谈恋爱，那得看对方是个好的还是坏的。
一个品格一般目的不纯的富三代，突然高调宣布喜欢上了花样滑冰，处处都是丛澜的比赛晒图，他要是没点儿歪心思，祁寻春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柳珈：“这次GPF他也去了，gala后找我们的人问丛澜，又联系说想来探病。”
开始得寸进尺了。
于谨：“……”
他脸色难看了起来。
柳珈：“林老师去查了他的信息，这人确实有着别的企图，他们现在在争家产，丛澜的身份很不错，他要是能攀上，有很大好处。”
林安安去查的，她有人脉。
丛澜不是只有成绩的，她背后还有着小半个冰雪市场的份额。
运作好了，她一个人能占据这千亿冰雪的一半。
许多有钱人还遗憾过，认为丛澜的名牌效应还是没做好，她这边但凡多开发一下，就不是这么潦草的样子。
什么全球女性运动员前几，她自己都能直接上女富豪榜。
丛澜没兴趣。
与学生时代的被喜欢不同，现在奔着她来的人夹杂了太多别的心思，看的也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能带来的后续利益。
于谨：“想找个麻袋套他揍一顿。”
柳珈憋笑：“犯法的。”
于谨真切遗憾：“他真幸运。”
柳珈提到这事儿也是因为：“全锦赛和十四冬他可能会以赞助商的身份出现，你到时候注意一下。”
于谨欢快起来：“找个无人的角落打他吗？那我要提前去看看场馆的地图。”
柳珈：“……”
她委婉：“也不是不行，但你入狱了我们澜澜就没教练了。”
于谨失落：“好叭。”
他又想起来：“曲矜呢？把这个消息给他露一露，我想看狗咬狗。”
于谨对曲矜的心思也早就察觉了，笑死，小屁孩追女生生涩得很，他瞥一眼就能看清楚。
他看不上曲矜。
他看不上所有男生。
但现在，于谨想看热闹。
柳珈：“嗯嗯嗯？有瓜吃？”
于谨意外地打量了她一番：“你不知道这个瓜？不是吧，这么落后？”
丛澜的瓜你都不吃？
你还是不是冬运中心的了！
·
丛澜还不知道她的瓜又多了一个，她的日常训练一下子按了静止键，整个人就很无聊。
而且腰疼到连走路都困难。
不是不能走，就是很疼，要是狠狠心也可以做一些动作的，她这不是狠不下心这么对自己嘛！
秦柠每天接她去医院针灸，那么长那么粗的针，唰，就穿过去了。
丛澜锐评：“感觉我是个烤串的串儿。”
秦柠：“……”
别让我笑，谢谢。
医生：“那也是有肌肉的串儿，妹妹你这个肌肉练得真好看。”
丛澜：“羡慕吗？要我给你个计划表吗？”
医生敬谢不敏：“算了，我命要紧，这一看就是能耗死我的。”
她年纪不大，负责打下手，主要还是老医生来给丛澜针灸。
一弄就要两三个小时，好在效果也还是有的，虽然比较细微。
秦柠就坐在一边刷手机，跟丛澜一起聊最近有没有什么能吃的瓜。
瞧着瞧着，就看见了关注的几个花滑冰迷账号里，刷出来同样的转发。
秦柠：“？？？”
她的表情实在无法忽略，丛澜问了句咋了。
秦柠：“苏遐被人挂了。”
苏遐，活泼可爱刚毕业没多久的研究生，一个有着漂亮手臂线条的体育生，最近据说在学2A。
她当花滑教练的时候，也多是抓孩子们的基础，对自己的实力是没太大要求的。
再者，她的研究方向也不是当高级教练，而是运动康复。
入队之后，苏遐跟国家队的运动员与教练接触多了，就趁着有时间和大家训练结束后的空冰场，去学滑冰。
她有一点基础的，是花滑爱好者里的佼佼者，不当专业运动员的话技术挺够看。
冼初然还教过她，带她一起滑。
苏遐跟队里的小孩子们关系特别好，是那种多了一分朋友关系的好。
她在总决赛的后台里，跟冼初然几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就有点不过脑子，那句“别逼我扇你”，其实算是她口头禅。
因为在家里，妈妈也经常这么说她。
说归说，真没扇过。
冼初然她们也知道，苏遐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被其他人拍了，再剪辑过后放出视频，外界的人看了第一反应就是“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的运动员说话”、“你谁啊”、“你过来我踏马先扇你两巴掌”。
苏遐被网暴了。
·
全锦赛月底开始，要筹备比赛，又要忙其他的事，现在又来了一个网暴事件亟需解决，祁寻春快忙疯了。
詹吟第一时间安抚众人，表示要去查。
苏遐看着因自己而起的事端，本来在给冼初然几人挑礼物庆祝她们JGPF大获全胜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
“我去道歉。”她想息事宁人，也不想为这种事情多麻烦其他人。
但其实她是委屈的，任谁被这么网暴污蔑，又连带着真真假假挖出来的“我高中跟她一个学校她还当小三”造谣，都会委屈。
她高中是体育生特招进的！这个人提到的学校根本不是她的，而且那学校压根没校队！
冼初然几个人没看到，她们在准备之后的比赛，而且明年有青少组的冬奥会，名额争抢得厉害，所以就没人玩手机。
宣亦凝：“这都什么事儿啊！”
苏遐那句话其实是笑着说的，但被解读了各种内容，还有说她就是人面兽心，笑着说的人才是在表露真实想法。
苏遐叹气：“以后我多注意点。”
她这个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直到，詹吟过来说，一夜的发酵过后，又有一堆东西冒了出来。
这次合成的是很多细碎的剪辑。
没有人能够一直保持情绪稳定，快乐的时候也有骂脏话来倾泻感情的，这种情况下，想找一些人的错处太简单了。
国家队后勤人员被拍到的视频不在少数，冰迷多，网络发达，短视频火热，这注定每个人都身在他人的镜头之下。
今天有苏遐的“别逼我扇你”，明天就有别人的“能练不能练不能练滚回去”。
“国家队工作人员不称职”，是这一轮由苏遐被网暴引起的，新话题。
张简方一看就笑了。
“息事宁人做什么？给詹吟批经费，缺人就说，给我硬杠。”他说。
这东西，背后没推手就不可能。
张简方：“最好把对方逼到狗急跳墙。”
丛澜的GPF成绩、伤病，趁着这个热度，真就是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但他还是要整这群人的。
·
丛澜在跟褚晓彤打电话。
“对，我们几个对外发了声明，冼初然快疯了，她一下子就跑了出去，结果找手机找了半天。”丛澜分享第一线的消息。
冼初然特别喜欢苏遐，因为她对自己就是很好嘛。
每次比赛都很照顾每个人，还会买礼物送她们。
也不会是什么很昂贵的，头绳、小裙子、袜子，或者看她们写字不好看，就买字帖盯着她们练。
苏遐还给讲作业，冼初然物理就很差劲，都靠苏遐扯起来的。
郝静柏的生物，也是苏遐教的。
她们这群女生，比男生对苏遐的关系更近，有时候还会缠着她给买零食吃。
因为教练不让吃零食。
偷偷摸摸的小事情做多了，亲昵感就会迅速加强。
冼初然听到有人骂苏遐，二话不说就是干。
但她一下子没找到手机，翻了好几个包才看见，还是个没电了的。
这群小孩的手机要么是队里发的，要么是丛澜她们这群人给的，基本上没有自己买的。
痴迷手机熬夜不睡觉的人，她们自己的教练就会没收。
冼初然不是这类，她更痴迷训练。
充电，焦急等待一分钟，快速开机，登录微博，连着错别字直接发了一条“你们知道什么啊就在这里乱说苏姐人特别好我么没有人被她骂你们能不能不要抓着什么就开始骂”。
标点都没，可见有多么生气。
她回去看评论和私信，才见到很多人来自己这里“抱抱我可怜的妹妹”、“你别担心要是被霸凌了我们撑你”、“一个小破合同工还没当上教练呢就这么对你们了别怕我们帮你”。
她要气死了！！！
苏遐不是这样的人！
冼初然新发的微博被人说是上面领导的要求，这种话其实有点带节奏，不一定真是冰迷说的。
但冼初然脑子不够，她看到后特别的生气。
她直接录了个视频。
褚晓彤就是看见了这个，跟丛澜发信息问孩子咋这么生气，说话都开始嘴瓢了。
丛澜也发了，她那边更热闹一点。
【丛澜：不要人云亦云，这都什么瞎话，你不如说我队内霸凌，热度不比攻击教练团队来得多？】
在她这边带节奏的人更多，可能也有水军驻扎在了她微博下面，就等着她出声呢。
褚晓彤：“我看论坛，有你的黑子在说你已经承认了，你队内霸凌。哈哈哈哈哈！”
丛澜：“看不懂人话是这样的。”
运动员们集体为此事发声，没迅速按下来，倒是“你们被威胁了就眨眨眼”，还有拿着“国家队就是捂嘴最厉害”来搅浑水的。
詹吟的人已经摸到了这次的水军群，里面正在说关于发什么消息多少钱一条、草热度又多少钱，以及后续什么安排。
他看着折线图：“哇，这个瓜，虽然烂但是有推手，流量还不错。”
组员问：“先推全锦赛，还是一次到位推给十四冬？”
他们在商量，要把这波流量顺势推给自己的比赛，但马上要开始的全锦相比十四冬，就有点小了。
詹吟：“全锦赛吧，这次全锦丛澜不去，我还怕关注度不够呢，谢谢敌军送来的大火箭！”
破费了哈。
·
丛澜这次全锦赛不去，提前买票想赌她的人，算是吃了个大亏。
月底四天的比赛，今年放在了辽宁的沈阳奥体中心。
辽宁的体育馆非常多，这里基本每个地方，比如沈阳、鞍山、本溪、盘锦等等，都有专门的速滑馆。
黑龙江和吉林的短道速滑已经发展了三十八年左右，辽宁擅长的是大道，也就是速度滑冰，从2016年开始才进行了短道的组队。
目前来讲，辽宁的短道还没什么成绩。
但张简方正在扶持第三方来硬杠俩老山头，特别是吉林的短道势力。
辽宁这边只要有点配合就能有戏了。
选沈阳，也是因为这里的场馆大座位多，现在的比赛不上万人馆会直接被冰迷骂死。
可丛澜不在，很多人就嗷嗷着要退票。
按理说，退票是不可能退的，买都买了，而且还有不到一周就要比赛了，一些运动员都集结起来准备往沈阳去，这个时候还喊退票的就有点不合理了。
但官方给了退票渠道。
说是一次机会，退了就不能再买，另外，因为恰好是十二月冰雪节，沈阳的冰雪大世界联动这次的花滑全锦赛，到时候可以凭借比赛门票免费参观。
也是一次旅游方面的推动。
之前，文旅的人来找了冬运中心，对方很期待能够把自家的冰雪大世界推给更多的人看。
东三省的冰雪文化，除了冷以外，真的没有缺点。
有人问最便宜的比赛票也能换冰雪大世界门票吗？
被沈阳文旅回复当然可以。
冰雪大世界门票也不多贵，几十块钱，但诚意给到了，大家就很开心。
不过渠道一开，还是有不少人来退了，转眼又被其他人买走。
最后一瞧，七七八八的，这次的售票还挺好。
一些才吃过花滑的瓜的路人，也来买票了。
礼貌啃啃瓜——咦好像有点不错——这么巧啊全国性质的大比赛——哇哦这个场馆建设有点好看——买了看看去。
酒香不怕巷子深是过往，现在的高速时代，怕的是看不到闻不见。
一旦被看到了，就是一片崭新未来。
第490章 接连退赛
这场全锦赛其实挺好看的。
官方的海外转播也很受欢迎。
蓝莓酱虽然铁粉丛澜, 但她现在对整个国家队都爱，反正富婆也没啥事干，票早买了, 就干脆拎包直接来了沈阳。
东三省的十二月真的很冷，可是在室内又特别暖和。
沈阳居然是偏甜口, 冷面、凉拌鸡架、麻辣拌……都有糖, 蓝莓酱吃了两顿后, 再去找吃的就果断加一句“少糖”。
她最近不太能吃辣, 没有麻辣顶着, 甜味吃着就有点腻了。
比赛确实好看，最令她惊讶的是，丛澜本人没来, 但VCR到了。
赛场外面的大海报和轮转播放的宣传视频, 都有丛澜的身影。
等到开幕式的时候, 还有丛澜的个人剪辑, 以及她单独为全锦拍摄的一个ID。
蓝莓酱立刻就快乐了许多。
以为不来的人居然如此在意这场比赛, 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欣慰。
“澜澜好体贴！”
“超爱一姐！”
她听见有人在身边这么说。
直播里有各种镜头，WINGS还独占一个直播间，但在平台上可以用一个框选的方式, 把两到六个直播间拉在一个组合里, 最后呈现在同一个画面中。
看上去很炫酷, 主页面是官方镜头，其余的都是自选镜头。
不太好的一点是, 人只有两个眼睛一个大脑, cpu都要干烧了！
有些设备多的人, 本来还打算手机一个平板一个电脑一个，屏幕大又能多看很多, 结果来了这么一个设定，一下子就茫然了。
咋的，我还能同一时间看十八个镜头的内容？
有十八个吗？
还真有。
冰迷后仰：这是什么富贵生活！
WINGS的直播间照旧很多人进入，看着上面的数据不断闪烁，文字反复出现，对参赛者的信息导入也有一个专门的接收显示，一整个看下来，科技感十足之外，观众们都要智性恋了。
#WINGS超神#没有营销，爬上了热搜。
比较有趣的是，于谨带学生来参加比赛，现场还有属于他的横幅。
“于小葵加油”，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是前不久GPF上的KC区花絮被陆续放出了，丛澜的票选是第一，所以两段分时间放了出来。
她在那里挤兑于谨的话，把大家逗得快笑岔气了。
都知道丛澜跟教练关系好，两人也不是常见的严师高徒，而是良师益友，在体育项目里不多见。
但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好玩。
有学花滑的哭诉：我教练站在我跟前，我连屁都不敢放。
也不一定都是教练的错，小孩子教导起来都不一样，调皮的确实得绷着脸去上课。
在现今的花滑市场，教练没有以前那么缺了。
好教练也不太多，不过，若真的是脾气差教学一般，或者没好到一定程度，家长也不必再忍，是能找到更合适的教练的。
花协官网可不是摆着看，那是实打实的访问点击量。
但“于小葵加油”，这红色的横幅，还是太让人社死了。
于谨：“……”
恨我没回去找这个梗的出处！
他还是不太懂于小葵到底是什么。
不妨碍网上冲浪掌握一手4G资料的冰迷们，非常懂。
“姐妹儿你胆子真大，来给我拍拍！”
“于教练要社死了哈哈哈！”
她们玩得很快乐，还要去合影。
于谨：你们都不管我的死活。
这场全锦赛与之前的不太一样的点还有，多了Novice组别。
Novice国际赛也不少，但组织起来有点麻烦，而且很多比赛里的人数也不多。
这个年龄段练冰的都是小娃娃，有的可能四五岁就开始练了，有的可能七八岁才上冰，技术差异也大。
张简方申请了十四冬的Novice组别，更多的是为了激励冰娃和他们的家长，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动力去试试专业性质的练习。
花样滑冰真的很烧钱，它与滑雪相比虽然算是节省的，但终归一年几十万起步，对家庭的负担很重，不少人家都是咬着牙供应的。
因为Jr之前，这项支出几乎没有收回效益的可能。
尽管有的人开通了自媒体账号，想要打造流量，看能不能赚一点回来，却不太明朗。
自媒体现在疯狂生长，可那也要看赛道。
练体育的在这类舆论下，很容易走偏。
全锦赛加了Novice，四个项目人数倒是能凑够，女单和男单溢出，冰舞双人的话大多组合都是单人练不了了所以才组起来的，水平就更参差不齐。
蓝莓酱：“好小……”
还有离谱一点的，用15岁男单转来双人的，去搭9岁的小姑娘。
蓝莓酱：“双人不收垃圾的好不好！”
她好烦这种离谱组合啊！
无良教练能不能去死！
用年龄大一些有力气的男伴，去帮助训练小孩子，是正常的一种陪练手段。
双人的教练有时候也会直接协助。
但这不代表，过大的年龄差与体型差，是能组成一队的。
张简方看得直摇头。
年龄差带来的不是抛跳的优势，还有同步率上的极端劣势。
这组合没戏。
·
随着大部分国家的锦标赛陆续进行，这个赛季即将走向最激烈的尾声。
欧锦赛、四大洲、世锦赛，Sr组的大赛马上在未来的三个月内举办。
Jr组也有一月的青冬奥。
丛澜：“名单咧，给我瞅瞅。”
名单在十二月全锦前基本定下，根据全锦的成绩最后调整了一番。
今年比赛在瑞士洛桑举办，1月9日到22日的漫长赛程。
不过，花滑时间晚一点，会之后再去。
短道他们去得早，这个项目大多数都是排在前面的，基本就是他们回来了，花滑才去。
滑冰和滑雪项目的名单里，只有短道动的最多。
那份本以为是最终的名单，递交给现在已经主管整个冬运中心，并有权限管理所有项目协会的张简方桌上后，被打了下来。
临走洛桑前，名单更改了至少三分之二。
据说那日的张简方办公室很热闹，里面全是来吵架的。
丛澜跟人一起在不远处，遥遥地看着。
褚晓彤在手机另一端远程参与。
“哈哈哈我就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鄢珈跃打算今年滑完十四冬就滚去养伤，他黑龙江队的嘛，你也知道吉林下手黑，他估计自己落不着好，后面的世锦赛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但名额已经被分好了。”
短道跟花滑不一样的是，它们的六站世界杯分站赛穿插在别的比赛里进行，花滑GP就是前半个赛季一股脑一个半月完成。
二月份的十四冬，会跟第六站撞上，加上为了调整时差和参加选拔赛，一批苗子选手会放弃第五和第六这两站。
现在他们就已经回来备战了。
之后就是三月份的世锦赛。
褚晓彤：“谁知道张总十二月接手短道哈哈哈哈！”
丛澜这边的众人脸上：“哇——”
“鄢珈跃早就跟我埋怨，说张总咋不来短道整一整，他们这群人举冰刀赞成！”褚晓彤想起来鄢珈跃的羡慕就笑。
鄢珈跃一众短道运动员是真的羡慕。
早先张简方来花滑部，他们还觉得就是跟以前一样，没啥区别的。
结果这是个能干事儿的硬茬子。
眼睁睁看着隔壁邻居起飞，自己这里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滩烂泥，同行者死在这烂泥里挣扎不得。
鄢珈跃羡慕哭了。
他们每次遇到不公就想张简方，被挤兑被欺负就想张简方，时不时祈祷张简方跨个界升个职权限大一点，最好直接来管短道。
花滑？都已经整好了能不能先来救救我们啊！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惜，邻居项目的高明领导是真让他们眼馋啊！
偏偏眼馋张简方的不单单是短道，夏季项目的都想要他过去。
现在好了，张简方被查了一通，出来后开始疯狂报复了！
鄢珈跃原话：天道好轮回，我等张总替我报复回来！
他最近一个月人逢喜事精神爽，跟褚晓彤唠嗑的时候再疲惫都能听出来那股子精气神儿。
短道比赛的名额，里面有很大的搞头，青冬奥还不算是重点，十四冬才是被利益分配的蛋糕，递交来的名单全是你我争执后的妥协。
“我要几个”、“你不行”、“确保xx拿冠军”，都写在明面上了。
来吵的才不是青冬奥，人家吵的是十四冬，担心张简方对后者下手。
虽然目前没下手，但他们觉得，张简方已经在给他们打样了。
张简方：啊对对对。
都是一群老狗，谁还不知道谁的德行？
丛澜悄声：“匿名举报里是不是有你对象？”
褚晓彤自信：“那当然，他能缺席这么大的事儿？”
桑莹：“哦呦。”
慕清晖：“哦呦。”
褚晓彤：“嘘——”
几个人：“好嘞！”
张简方的几百页PDF，丛澜她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青冬奥的名单最后还是按照张简方的意思调整了，换了不少人和教练。
谢今歌也被他安排了进去，这次随队去洛桑的，还有林安安。
张简方想让她去当短道的领队。
·
一月份不太好过。
丛澜看着新闻里对于武汉的报道，从十二月开始有小道消息露出，说可能有传染病了。
武汉的染病人数不断增加，“肺炎”两字与数年前的非典联系上，人人惶恐。
元旦那日海鲜市场关闭，有专业人士进去检测。
洛桑开始前的两天，7日，新闻播报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消息。
队内开始查有没有人从武汉回来的，经过也算，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洛桑结束，武汉开始封城了。
冬天很冷，冷得人骨头都在抖。
所有人陷入了惊恐之中，为封城这个风险级别，也为不断对外界告急的武汉当地医疗资源。
这个年过不好了。
·
丛澜没参加二月份在韩国举办的四大洲。
她一月底明确了退赛信息，因为伤病没好全，三月份还有世锦赛，最后决定四大洲就不去了。
对此冰迷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糟心的冬天：4cc赔钱货不去也行，拿了冠军就要倒霉，蓝莓参加没两次，次次都是下一赛季伤病退出】
【没什么意外，4cc真的不太行，跟单人八字不和】
【对我们双人倒是挺好的，冰舞这次秦芷贺舒扬拿第一！】
【冰舞说不定真行，欧洲的几对不来，北美的老将退了，还有一组也不来，这次真是qh的机会】
【4cc的牌子也是牌子，我们冰舞不挑】
沐修竹也弃赛了。
他训练中脚踝扭伤，也参加不了。
但这不是四大洲晦气，毕竟他去年由于裁判计算器按得精准，被控分了，最后的第一名是主场Morton He。
可惜的是男单第一还是倒霉，因为这个赛季这人直接查无此人，一场比赛都没，说是没退役实际上差不多已经退了。
那说到底，四大洲单人第一还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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