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妄莺在和汤偲偲他们聚餐结束后就回到了家里早早上床睡觉。
只是她仍旧是低估了这具新身体的脆弱程度。
从半夜开始初妄莺的体温不断起伏,天光破晓点时她的体温骤然升高,然后就一直处于高烧状态。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小白。
随着初妄莺的意识剧烈波动起伏,小白很快就从休眠中醒来。
它试图叫醒妄妄,但是她烧得很厉害,期间虽然迷迷糊糊醒来过几次,但根本无法和小白沟通。
这让小白急得团团转,很快连南瓜都醒了过来,它艰难地站起来两只小爪子扒拉在床边冲床上的主人小声呜咽。
初妄莺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可是整个人包括意识都像是被关在了盒子里无法动弹,无法呼救。
很疼……
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每一寸骨头,每一滴的血液,每一根神经又像是同时被烈火焚烧一般。
极致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就此晕过去,可她的大脑又是那么的清醒。
清醒到她能够回想起曾经作为替身时承受的每一次痛苦。
那是无法用语言阐述的濒死体验,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整个人活生生地撕开在血肉骨髓里翻找一枚不存在的硬币。
悲鸣般的呜咽从房间里传来。
睡梦中的齐伯瞬间惊醒。
他急匆匆地赶到初妄莺的卧室门口,颤抖着手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只一眼齐伯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
大床上少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早就打湿了她苍白的脸,因为疼痛而挣扎开的睡衣下是大片大片的青紫色,骇人的淤青映在初雪般的肌肤上,看得人心惊胆战。
齐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抽疼得快要窒息过去,他以为自己照顾好了小姐,可事实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连小姐受伤、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无边的愤怒直冲齐伯头顶,很快整栋别墅就亮起了灯,嘈杂一片。
床上的初妄莺并不知道家里因为她乱做一团。
在极致的痛苦后,她好像掉进了另一个独立的空间。
她从第三视角看到自己从一场死亡奔赴向另一场死亡,她苦苦压抑着所有的负面情绪,只为了活下去。
她养着一只怪兽。
怪兽如影随形般跟在她身后。
每随着她前进一步,那只怪兽就壮大一分,它变得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黑,最后变成了困住她的黑色笼子。
笼子里最后一抹亮的消失是因为新身体爆发高烧,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崩溃。
初妄莺站在盒子的角落“看”着自己蜷缩在床上大哭,不知不觉也泪流满面。
短短两天时间,她以为自己是在为新生而奋斗,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逃避着最根本的问题。
她不想再做无止境的任务,这些任务让她感到厌烦和恶心。
可她真的是在排斥任务吗?
她不是傻子,这些任务无一不昭示着需要再次攻略伤害过自己的人。
她以为自己早就放下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但事实却是她在逃避,逃了很久很久最终作茧自缚。
“系统,我们好好谈谈吧。”
初妄莺突然开口。
黑色空间内画面统统消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喊的不是小白,而是真正的系统。
“告诉我任务的根本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些所谓的任务和给身体续命没有一点关系!”
空间里死寂一片。
初妄莺又问了一遍,大有今天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就鱼死网破的架势。
过了一会,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不告诉你只是为了你好。”
初妄莺笑了一声,她脸色苍白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但整个人却是比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刀。
她把系统的话还了回去:“那我现在准备等外面的身体死掉,这样可以让大家都轻松一点。”
系统沉默了两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明明那么想活下去。
系统仍旧不松口:“告诉你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会平添你的负担。”
初妄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死了就更没负担了。”
系统再次沉默。
它的沉默让初妄莺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所谓。
不过好在她赌对了,系统不想让她死。
“我们同为一体本应该互惠互利,我不配合也会导致任务失败不是吗?”初妄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末日世界你也看到了我的执行力,告诉我真相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是双赢。”
说完这句后初妄莺便撑着手肘等待系统的回答。
果不其然,没几秒钟系统松口了:“任务与核心相关,我不能透露任何核心内容,但能告诉你一部分。”
初妄莺手掌托腮,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嗯,我听着呢。”
机械音梗了梗,开始毫无感情地解释:“你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一个执念。你曾经在这个世界深爱着一个人,他是你的白月光,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你送回来。”
“关于白月光的信息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白月光和这个世界的男主们有关。”
“所以你的一切任务都和他们相关。”
初妄莺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
别说什么白月光,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过,更不要说深爱一个人。
系统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你忘记了。”
初妄莺追问:“那我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两次死亡造成了记忆伤害,也可能是因为穿越空间导致……”
系统干巴巴地解释了一通,初妄莺只总结出来一点:无论如何她都要和那三个家伙牵扯不清,也许还不止三个……
“既然这样……”初妄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随即话锋一转“你知道吗?不去管一个伤口的话,它可能就自己结痂了,但是没人知道黑痂下面是愈合的新肉还是溃烂的浓水。”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伤口好了,今天……”
初妄莺轻笑了一声,明艳的小脸扬起。
今天她要亲手撕开伤口,让心口上的那道疤重新愈合。
真正的愈合。
随着这个念头出现,漆黑的盒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白光洒了下来,在初妄莺身上笼罩一层淡而柔和的光芒。
黑暗潮水般退去,困住她身体和意识的枷锁消失,这一刻初妄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
不过还不等她的意识回归到自己的身体,一个白色的毛绒团子就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妄妄!妄妄!妄妄!妄妄!”
初妄莺接住小白,听着它一个劲儿地念叨自己的名字。
“我在,我在呢!”
初妄莺笑着抱紧它,将自己的脸蛋埋进小白毛茸茸的光线中。
她没想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小白的实体,不过和想象中一样,她的小白是那么的柔软温暖。
小白也很激动,被妄妄抱在怀里的感觉就像是整个儿泡在了蜜糖水里!
妄妄好香,好软……
光团一点点染上了粉色,然后慢慢趋于殷红。
…
初妄莺的意识回到身体的时候家庭医生已经来了。
别墅里仍旧乱糟糟的,但见到她醒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在用药之后初妄莺的体温开始下降,两个小时后稳定到正常。
安慰了一下吓坏的齐伯,在齐伯和家庭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初妄莺再次沉沉睡去。
齐伯虽然有一肚子疑惑,但还是决定等到小姐醒来再问,他收拾完剩下的才想起今天南瓜没有复诊。
于是又安排了一名年轻的男人带南瓜去医院。
宠物医院。
鹿野带着小怪物等在大厅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
周末来宠物医院的人特别多,鹿野紧盯着不断开合的大门,不错过任何一个人。
赵医生穿着白大褂走出来,看到鹿野还在很是诧异。
这都已经下午三点了,还没放弃吗?
这少年一清早就等在医院门口,前台护士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刚开始以为他的猫突发重病才急匆匆地把人给放进来,没想到竟然是来找人的。
赵医生摇了摇头感叹现在的小年轻的精力真旺盛:“还没等到人啊?”
鹿野摇摇头不太愿意说话。
他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睡觉,但是精神却格外的亢奋。
和商寂舟分开后鹿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就是初妄莺,她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彻底扎根于他的脑海,于是连夜找人打听她的信息。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然而一圈问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信息!
名字未知,年龄未知,谁邀请来的未知,仿佛她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鹿野将这群号称掌握了这个圈子一切动态八卦的狐朋狗友骂了一通,然后又去找了汤偲偲。
他记得那天她就是和汤偲偲在一起的。
然而鹿野最终还是失望了。
汤偲偲作为知道一部分内情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好朋友往火坑里推?
谁知道鹿野这个疯子要做什么?
汤偲偲说谎不打草稿,顺便还无意识地在鹿野胸口扎了一刀:“你说初初啊,我也是那天才认识的,都没来得及交换联系方式她就被你赶走了啊!”
鹿野听到这句话脸都黑了。
他本能地想要怼回去,然而一想到自己那天干的蠢事,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窒息的闷疼漫延胸腔。
那是自己想了念了两年的人啊!
人就在面前却没有认出来,他怎么可以这么蠢?
懊悔痛苦中不知道该去哪里的鹿野来到了宠物医院门口。
南瓜每天都要来复诊,对……他一定能够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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