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一生有两场婚礼仪式,不一定是和不同的人结了两次婚,而是相爱的这一对,其中一个人爱得特别用心。
沈岁进和单星回的婚礼,一场是在北京举办的。
单星回从刚回北京那会就苦思冥想了许久,婚礼仪式如果在北京酒店的宴会厅举办的话,显得太普通了。
婚礼的元素离不开鲜花,沈岁进对玫瑰过敏,单星回就把婚礼的主题鲜花改成了粉色调的月季。
那天下午,他去五环的一个花场选好了月季品种,老板问他:“您怎么选月季啊?婚礼不都用玫瑰吗?小伙子你的眼睛真毒,日和这个品种好看但娇气,动不动得□□病长红蜘蛛,每年我对这品种都得把心操的稀碎。”
他和老板说:“我爱人对玫瑰过敏。”
老板笑说:“头一回听说这世界还有人对浪漫过敏。”
单星回把送货地址抄给他:“没事,我加倍浪漫就行。”
老板低头瞟了一眼订单上面的地址,“蓝海别墅我熟,您小区一大特色绿化特别好,有几栋楼王的草坪都快赶上小型高尔夫球场的规模了。您家草坪的平方也忒大了,估计就是楼王那几栋,是准备在自家的草坪上举行婚礼吗?”
单星回点头:“是啊。在酒店办俗气,我爱人之前就吐槽过不想在酒店办婚礼。家里草坪够大,我准备请两个主厨团队在家里举办草坪婚礼。一个中式团队,一个西式团队,到时候客人爱吃什么自己挑。”
老板说:“这不便宜呐。您光跟我订花就订了十几万,可一点不比在酒店办便宜。您的爱人真是好福气。”
单星回:“不敢不敢,是我的福气。”
直到单星回走了之后,老板再次抄起订货单仔细核对账单,才发现收货人的名字栏,其中一个写着苍劲有力的:沈岁进。
老板猛一反应过来:是c台那个美女主播沈岁进吧?他平时就爱看她的节目,听她说那些国际形势。特别中东西亚那一块儿的战事,她亲自上过战场,解说起来观众听了就贼带劲。
对于五月上旬在自家草坪上举办的盛大婚礼,沈小姐是这样总结的:月季花海够美、来祝福的亲朋好友够多,那一天绝对的幸福与美好,但是——太齁累了!
累到她身上的头发丝都写着疲惫两个大字。
沈岁进想:这辈子她肯定不会离婚了,冲着办一次婚礼就能把人累到原地瘫倒,有生之年她绝不会结第二次婚。
谁那么想不开多结一次婚啊?是想累升天吧!
当天晚上她满身疲惫地趴在婚床上,连和单星回吐槽的劲儿都十分意懒:“好累啊,累到我能睡个三天三夜的大觉。白天薛岑还不让我多吃几口东西,说我的敬酒服剪裁太紧身,容易显肚子。这一天简直都快成噩梦了,又饿又累,我这辈子就没遭过这种罪。”
单星回给她殷勤地捏着小腿,笑得特别不怀好意,“是吗?我还好,还能来第二场。”
沈岁进拿脚踢了他一下,“你这辈子还想结第二次婚啊,跟谁?”
单星回一下接住她飞过来的脚,捧在掌心里,“当然是和我们美丽无人能及的单太太。”
沈岁进琢磨了一下单太太三个字,在舌尖深邃品味,觉得还挺顺口。
从前他叫她沈小姐,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光明正大的单太太。
可沈岁进突然觉得又有点不公平,婚前别人叫他单先生,婚后他还是单先生,只有她吃亏,从沈小姐变成了妇言妇语的单太太。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不说话了?”他问她。
“我突然想起了我妈妈。她那么独立要强的一个人,一定也很不习惯婚后在称呼上的转变。从rs向,似乎她这个人就不再只属于她自己,而是成了某人的附庸品。嫁给爸爸成为沈太太,这种转变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一种失落吧。”沈岁进不由也跟着一阵失落。
真的是一步步长大,一步步才读懂妈妈当初的心境。
她想,她和向女士骨子里果真是流的同一种血脉。甚至不用刻意成长,她都渐渐长成了和妈妈一样不太服输的性格。
她不想成为谁的附庸品,她在自己的领域里也有自持的光芒,不想在各种社交场合,仅仅被称呼为“某太太”。
于是她很郑重地就称呼这个问题,和单先生进行了一场谈判:“我还是更希望你称呼我为沈女士。”
单星回:“沈女士,我有个疑惑。”
沈岁进:“嗯?”
单星回:“像这种只有我们两个的场合,特别是这种在床上的场合,我还是更喜欢称呼你为单太太。在外你是沈女士,在内我希望你是仅属于我一人的单太太,这个方案可行吗?”
他揽过她的腰肢,嗅了嗅她颈间好闻的木樨清香气,温声问她:“你洗过澡了吗?”
沈岁进脸颊微红,讷讷说:“那公开场合你称呼我为沈女士,私下里可以叫我单太太。”
“单太太。”他定定叫了她一声,“一刻值千金,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话题上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
“唔……”话还没说呢,就被他抗议地吻了上来。
原来他在新婚之夜那一天说的,他还能来第二场婚礼不是吹嘘。
他们的蜜月之旅选在了夏威夷的一个小岛上。
沈岁进出发前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蜜月,双方父母要假借休年假的名义跟着一起去。
单星回对此解释为:“可能不太放心我们单独出门吧,或者盯着我们俩,早点生一个孩子丢给他们?”
可能因为举办婚礼实在把她累到了,她居然没发现单星回此时跟她说的全是鬼话。
飞去夏威夷的小岛,一路要经过好几个地方转机。
度蜜月的兴奋情绪渐渐被旅途的疲惫所取代。
到达小岛入住酒店后,沈岁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蒙头大睡。
足足睡够了一整天,沈岁进才觉得自己彻底恢复了精气神,有心情开始在岛上四处逛一逛,真正享受蜜月的闲适与甜蜜。
海岸线边上有许多能看见海景的餐厅,他们盲选了一家人比较多的餐厅,坐在了露天的遮阳棚下。
如果在外旅游不知道餐厅口碑怎么样,那就干脆选一家人气比较旺的餐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般踩不了什么大雷。
沈岁进给自己点了一份华夫饼和莓果酸奶沙拉,又要了一杯果酒,准备在这儿慢慢打发一上午的时间。
单星回对她说:“你多点一些呀,这回不要饿着了。”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说:“才在酒店吃了早饭没多久,这么肚子里还没消化呢。点一份甜点慢慢磨时间够了。”
单星回:“下午我给你在igolfurse安排了一个行程,会比较忙,可能要一直忙到天黑,你上午尽量多吃点。”
沈岁进闻言说:“golfurse?我高尔夫打的不太好欸,还不如去冲浪呢。我现在特别喜欢冲浪,我爸说今天他要回他和我妈在夏威夷的老房子,帮我找一找我妈当年留下来的冲浪板。我妈以前每年都要来这度假冲浪,再忙她都要解一解冲浪瘾。”
单星回:“不是打高尔夫,没那么无聊。下午的行程特别有趣,希望沈女士上午能吃饱休息好养精蓄锐哦!”
沈岁进有点疑惑地问:“活动会很累吗?”
单星回想了想她上次对婚礼的评价,马上说:“你应该会觉得很累。”
沈岁进被他说得打了个哈欠,“那我还是回酒店再睡一个回笼觉,身体真是越睡越沉,我都睡了一天了,才精神了一会,这下又想打瞌睡了。”
单星回笑着扶了扶她耳边别着的鸡蛋花,温柔地说:“那就回去继续睡觉?”
沈岁进想起了什么,警告地说:“你不准和我睡,谁知道你一闹,我还能不能安心睡。”
单星回嗤嗤失笑道:“瞧你怕的,出息。”
沈岁进回酒店又睡了两个小时,等醒来的时候没看见单星回,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警告吓跑了。
刚想给他打个电话,沈海森的电话就进来了。
“起来了吗?星回说你在睡,他先去golfurse了,派我来接你。”
“起了。他怎么不等我呢?”
沈海森笑话道:“你多霸道呀,霸着床不许人家睡,人家就先去球场了呗。”
沈岁进:“爸,注意点儿啊,我才是你亲闺女,你最近怎么说话老是越来越向着单星回呢?”
沈海森:“我向着他,他才记着我的好。他念着我的好,也能待你多好一分啊!你爸我可不傻,我跟单琮容对着干,可不跟我女婿对着干。我宝贝女婿,就是宝贝我闺女!”
沈海森在岛上租了一辆敞篷老爷轿跑,颜色是那种复古红。
沈岁进下楼看见他租的车,笑的撑起了腰,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徐慧兰吐槽说:“徐阿姨,你看我爸,这么老还这么骚气十足的。一把年纪,租个车还要租个这么艳的红色。”
徐慧兰笑而不语,只是说:“快上车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关于第二场仅有双方父母和一些挚友参加的私人小型婚礼,直到沈岁进下了车,看见海边悬崖上高尔夫球场今天居然有人在办婚礼,还稀里糊涂地在惊叹:“天,是谁啊?把婚礼放在海边的悬崖上举办,也太浪漫了!”
这里海天一色,高高耸起的悬崖草坡拥有绝佳的观景视野,能看见远处开阔的海域,并不时有雪白的浪花向岸边翻腾而来。
上帝把似乎这里遗忘了,这里的景色会让平庸的人类拥有吞天并日的雄心壮志,令人陡然生出一种征服世界,并且让世界臣服于自己脚下的无限烈胆。
徐慧兰笑的实在憋不住了,看见远处的薛岑和化妆师已经提着化妆箱向他们走来,才对沈岁进说:“谁的婚礼啊?你仔细瞧瞧那个在悬崖草坪上,站在鲜花拱门下的人是谁?”
沈岁进探眼望去,惊愕地微微张开了嘴。
单星回?
他穿着燕尾西服,胸口塞着一束叠好的白色方巾,站在洁白的鲜花拱门下,回首冲她微笑。
至此,沈岁进终于回过味来,他口中还想结第二次婚,绝不是什么随意的玩笑。
薛岑和化妆师带沈岁进去悬崖边的长条餐桌上化妆。
等沈岁进化好妆、整理好发型、换完婚纱,悬崖草坪上的音箱已经传来单星回低沉的声音——
“沈小姐,婚礼即将开始,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这一天,她又重新变成了那个期待婚礼的沈小姐。
薛岑推了推她:“沈小姐,你的单先生在叫你呢。”
沈岁进的眼眶一下涌上了泪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快不争气地掉下来,“你们真坏,都瞒着我呢!”
薛岑:“谁叫单总爱惨了你呀!那个婚礼你不满意,应付亲朋好友的,他过意不去,就想着给你一场纯粹的婚礼。当时我们接到他的第二张喜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陆威还说:‘单星回这王八蛋真是又折腾又浪漫,难怪能把沈岁进给祸祸了。’”
是的,这才是她梦中的婚礼:简单、没有复杂的社交场合,只有真心祝福他们这一对新人的至亲和挚友,没有那些虚无的逢场作戏与作秀。
站在洋桔梗鲜花拱门下,海风吹起她长长的白色头纱,把她的眼泪一并吹到了风里,融进蔚蓝的海里。
他站在她的面前,说了一段话,戳中她对于婚礼最遗憾的那部分。
他说:“这里的悬崖够高,天地够开阔,天上的妈妈一定能看见。这里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座夏威夷小岛,看见你在她曾经爱过的地方找到幸福,我想她一定会特别欣慰的。沈岁进,我以我生命的名义向天上的妈妈起誓,这一辈子一定对你好,并且只对你好。永远疼爱你、尊重你、忠诚你,你将是我生命里永远最珍贵的沈女士。”
他说的是沈女士,沈岁进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根本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恋爱始于心动,而婚姻坚守于尊重和忠诚。
在这座爱的岛屿,他们的唇,彼此紧紧交缠在一起。
沈岁进偷偷睁眼看了一眼蔚蓝色的天空。
她暗暗祈祷:云朵里的神明,如果你听见我的心声,请帮我给远方的妈妈捎去一封信。我要对她说:这一生,我必定像她一样不辜负梦想与所爱。
此生,风景应如这天地一般瑰丽。
作者有话要说:婚礼的番外写完了,有宝子留言想看育儿,可能也有人不想看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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