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布偶昨天出事了,”陈言皱着眉,“山区信号不好,我今天才看到。”
盖着军大衣斜靠在躺椅上,司珥从浅眠中幽幽转醒,浓密的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弧形的阴影。
因为温度太低,她鼻头红红的,极具攻击性的美艳下多出了一丝脆弱。
“小朋友,出事?”司珥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这句话,语气和神情都有些呆呆的。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据说是演出的时候从台上摔下去,应该没有生命危险,”陈言被冻得手脚冰凉,见司珥脸色苍白忙递了杯热水给她。
“我那几个朋友都是医生,让他们过去看看,”司珥坐起身,素白的手握着骨瓷杯,说不上哪一抹白更动人,“找人把她送到私人医院去。”
“我们不马上回去吗?”
“还有三天的戏,有始有终,”此时,司珥已经恢复了平日矜贵沉静的模样,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可是你不回去,总是不好。”
陈言看向司珥这时比月色还清冷几分的眼睛,觉得真是摸不清女演员的想法。
一年前,司珥突然说要结婚,弄得陈言措手不及,以为她走出阴影寻到真爱,因为爱得义无反顾死去活来,才决定牺牲事业也要结婚。
就在陈言担心怎么应付媒体和粉丝的时候,司珥又表示要隐婚。
这一年来,司珥对商令珏要说不好吧,结婚蜜月、车子房子一个不落;要说好吧,不冷不热,时远时近,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又不是医生,谈不上好不好,”司珥脱下大衣走到了外面的雪地里。
“你这是做什么?”
“清醒一下,一会找人对戏,”细雪飘落在司珥的眼睫上,素白美艳,“加快剧组进度。”
“沉迷演戏,有病,”陈言翻了个白眼,连忙趁着有信号,打电话询问商令珏的情况,再订机票。
从一片混沌黑暗中恢复意识,商令珏只感觉头很疼,眼皮很重怎么也睁不开,目光所及,只能看见虚无缥缈的白色中有一个淡淡的人影。
她缓缓走近,世界模糊,只有那人的脸清晰可见。
司珥脸上依旧是她所熟悉的、那种昂扬绝艳的冷锐神情,她甚至能看清司珥的睫毛,根根分明地在素白的肌肤上投下阴影。
“醒了醒了,她眼睛动了!”
强烈的白光刺激,商令珏终于睁眼看见林棠激动到通红的小脸,她刚想起来,恶心的感觉铺天盖地。
“别动别动,你摔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头,医生说你是轻度脑震荡,要好好休养,”夏之萧敏捷地按住了商令珏,给她戴上助听器,还很贴心地把窗帘拉上。
“商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林棠看着商令珏惨白的小脸,小声地问道。
商令珏靠在枕头上,适应了这种恶心感后,虚弱地问道:“我昏迷多久?只有你们来看我吗?”
“三天,医生说你的伤不重,就是之前太累了才会睡这么久。”
“三天啊,”商令珏的语气淡淡的,疲惫得让人难过。
夏之萧有些疑惑地问:“这些天只有我们来过,难道你在b市还有亲人吗?”
强撑不露出失望或是沮丧的神情,商令珏看向白色的被面,轻声说:“没有,早就没有了。”
即便只是普通地发声,商令珏脑中就嗡嗡作响,疼痛不已。
其实,她能想到远在山区的司珥是很难赶回来的,只是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期望,即使那种期望实际叫作妄想。
“你别担心,我们会陪着你的,另外祁檬也没什么事,就是骨折了。”
见商令珏神情恹恹,床边的两人担心她这是又难受了,于是忙退出病房去叫医生,然后到外面去打包米粥。
“你的耳朵是以前受过伤吗?”白发苍苍的医生慈爱地问。
“嗯,十六岁出了车祸。”
“小小年纪心思不要那么重,多休息别总听音乐,”医生笑眯眯地看着她,“家人都不在身边的话,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商令珏眼眶酸涩湿润,她艰难地抬手擦了擦,“我会的,谢谢医生。”
“取下助听器,睡个好觉,过两天就能出院,记得回来复查就好。”医生替商令珏调慢了点滴的速度,夹着病历本出了病房。
结果他刚关好病房门,转头就看见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虽然女人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只是站在那,就散发着的生人勿进的气场。
女人摘下墨镜,眼神淡淡,美丽而孤远,好似见过太多风景而疲惫慵懒的公主。
“你是?”
“我们是病人的......”陈言正在斟酌用词,就听见司珥清冷的声音说我是病人的姐姐。
“病人没什么大问题,但她已经休息了,你们要了解病情的话,跟我来办公室吧。”
就在司珥刚要点头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大大的“桑灵”出现在屏幕上。
女人接起电话。
“误吞安眠药?”司珥的眼里仿佛淬了冰,“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司珥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你跟医生去了解,桑灵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桑灵,她怎么了?”
司珥轻轻转动着风衣上的纽扣,低声说:“情绪问题,这些年在国外不开心。”
不等陈言回答,她就看见司珥重新戴上墨镜,大步往楼下走去,白衬衣外的黑风衣被冷风灌得猎猎作响。
两天后,商令珏恢复得还不错,医生特许她出院。
坐在病床上收拾衣物,她不时点开手机,从微信、短信、电话再看到企鹅,司珥都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或许是拍戏太忙,山区没有信号吧,商令珏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侧头看向窗外。
傍晚的医院很是寂静,蒙蒙细雨下灯火朦胧,大片的枯叶飘飞,幽冷而凄美,像极了童话里被下了沉睡魔咒的城堡。
“不如自己给姐姐打个电话吧。”
商令珏捏着手机,反复思量,她觉得自己是一辆小火车,总是嘟嘟冒着蒸汽追着司珥。
大概动力耗尽就会停下了,她对着窗外勾唇一笑,按下了拨通键。
“姐姐”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方。
然而下一刻,手机铃声却在病房里响起,商令珏背着黑色双肩包,惊讶回头看见司珥正款款走来。
夕阳西下,濛濛雨雾中,司珥觉得商令珏好像一只背着包离家出走的小猫,她掩唇一笑,周身的清冷散去不少。
“姐姐,你怎么来了,”商令珏做梦一般看着司珥,苍白的小脸浮现两朵红润,她发现司珥虽然眼神明亮,但眼下微微发青,唇色淡淡,一看就没休息好,“很累吗?”
“你的头怎么样了?”看着商令珏头上缠的纱布,司珥微微蹙眉,漠然美丽的脸上含着担忧,“到底怎么搞的?”
闻言,商令珏苦笑一声,想到表演前林棠说不要乱立flag,这不就应验了。
“祁檬的鞋跟断了,从舞台上摔下去,我想去拉她,结果也被带下去了,”商令珏耸耸肩,一脸无奈,“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嗯,这次算祁檬欠你一个人情,”司珥若有所思地点头,眼睛里含着一抹温柔,“我听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医生说我没事了,回家静养就好。姐姐,你是今天回来的吗?”注意到司珥的眼睫微微湿润,商令珏有些心疼地想要抚上司珥的脸颊,“山区是不是很冷,你瘦了好多。”
“不是哦,你家姐姐两天前就回来看你了。”
商令珏的手停在了空中,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来人。
桑灵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靠在病房门口,朝她们两人优雅一笑。
“你身体好了就出来?”
“小珥,你都看管我两天了,人家当然想出来走走,”桑灵的语气十分亲昵,笑意吟吟地走了过来,“而且我也想来看看小妹妹怎么样了。”
“姐姐,”商令珏低下头,眼眸划过一抹暗色,有些毛躁的长发掩住了半边脸颊,语气很轻地说,“你回来两天了?”
“嗯,拍完最后一场戏,搭最快的那班飞机回来的,刚到医院就碰上了你的主治医生,结果......”司珥替商令珏拿下头发沾上的纤维,平静地说。
“结果你家姐姐就知道我误服安眠药的消息,急匆匆来帮忙了,”桑灵笑容甜美,一点不像个刚洗完胃的人。
“误服药?”商令珏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转折,莫名的恼怒和气愤一下好像没了理由。
“嗯,她一直都有情绪问题,”司珥摸摸商令珏的头,漫不经心地说,“我开了车来,回家吧。”
“好,我让林棠和之萧别来接我,”商令珏一边思考桑灵有什么情绪问题会导致误服药,一边迅速在四人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
“小珥,那我呢?”桑灵眼睛一亮,“不如我请你们吃饭吧,正好感谢小珥这两天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庆祝商令珏出院。”
不等这两人反应过来,桑灵就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准备订位,“小珥,就去我们高中时候经常去的那家餐厅吧,这么多年没去过,现在好想吃他家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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