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圣杯大战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在一天内?这算不算是史上最快结束的圣杯战争啊?”
阿斯托尔福双手背在脑后,如此感慨道。
圣杯大战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这难免会让人感到空落落的,但被争夺的圣杯都已经不在了,再继续战斗下去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但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圣杯战争结束了,还有这么多英灵存活下来,他们的去处该怎么决定也是一件大事。
“感觉我们好像都没做什么,结果胜利者就出现了啊。”莫德雷德没忍住啧舌,她也觉得圣杯战争结束得莫名其妙,但好在御主和她相处得不错,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不过真的可以吗?让我们这群英灵受丨肉在此世行走,世界会大乱的吧?”齐格飞不安地问道。
众英灵将目光投向了迦尔纳,作为渊之上佳生的从者,他理应知道得更多。
“我的御主说了,作为他带走了大圣杯的补偿,各位可以在这段时间内感受一下后世的风情,以算作补偿。”
迦尔纳平静地说道。
“不过这当然是有限制的,各位受丨肉后无法使用宝具,并且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作出对世界有害的行为,一旦破坏了这两条规则,我与ruler将会将其送回英灵座。”
“正如迦尔纳所说,倘若出现了破坏规则的从者,吾将履行ruler的职责。”
作为ruler的贞德也不明白为何此次圣杯战争结束得如此突然,但眼下既然还有数名从者不曾返回英灵座,那么她就有义务继续留下来,以保护人类世界不被强大的英灵破坏。
“这的确不是什么严苛的束缚。”阿喀琉斯赞同道。
“只可惜圣杯战争结束得太早了,没能与那位圣人正式地见上一面,未免有些太过可惜。”喀戎叹息道。
而在天空中依然漂浮着的巨大要塞里,莎士比亚正在埋头写作着,他的笔宛如游蛇般不断地在白纸上倾泄出连串的字符,嘴里还狂热地碎碎念着,赛弥拉米斯进来时他都没有反应。
“汝在写什么?”亚述的女帝挥了挥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页飞入了她的掌心里,赛弥拉米斯一目十行地粗略扫了一下,微微扬眉道:“汝还在书写渊之上佳生的故事?莫非你打算给那位圣人一个悲剧的结尾?那吾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莎士比亚正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符,他宛如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疲惫地倒在地上,但是面容却是充满了兴奋的红润:“终于把这个故事完成了!”
在听到赛弥拉米斯的话语时,莎士比亚则哈哈大笑了起来:“吾辈固然喜欢书写悲剧,不过在真正书写完那位圣人的故事后,却是觉得悲剧不配他的故事!”
“所以你书写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这可不符合你的作风。”跟在赛弥拉米斯身后进来的天草四郎时贞并不信任地挑眉问道。
“当然也不是!”莎士比亚摇头道,“吾辈只是按照眼见的一切而进行逻辑的推演与编绘——如佳生君那样为了芸芸众生而踏上荆棘之途的人,即便加冕为圣,也必定不会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般无情,只要渊之上佳生还在人间,他内心温柔的人性最终会让他重新走下圣坛,回到红尘中来。”
“不过要唤醒他的人性就要靠那些还牵挂着他的人类了,这个结局也挺不错的吧?从芸芸众生里诞生的圣人,被芸芸众生拉下神坛、重归人间,首尾呼应的故事吾辈最喜欢了!”
“被拉下神坛的圣人,可算不上好结局。”赛弥拉米斯皱眉冷笑道。
“对于女帝来说大概如此,但对于佳生君来说,或许这才是好结局呀。”莎士比亚不以为然,“吾辈的宝具在佳生君成为圣人后,便已经对他失效了,所谓的结局自然也不会按照吾辈所书写的进行。”
“最终的结局如何,谁也不知道——唉,吾辈也好想去往佳生君所在的那个世界啊,至少用这双眼睛亲眼见证那位圣人的结局就好了……”
莎士比亚如是遗憾地感慨道。
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渊之上佳生,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本以为自己依然是在一切开始之地的研究所,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确是在研究所里,只是在他醒来之前,这里便作为非法的机构被日本警方一锅端了,而他则作为受害者被送往了医院进行治疗。
人性所剩无几的渊之上佳生被误认为是在漫长的惨无人道的实验中磨灭了人格,被警方小心翼翼地保护了起来。
渊之上佳生没有强调自己其实并没有事,而是平静地按照警方的安排住进了医院中。
在医院疗养的时候,他便已经将组织从自己那位父亲的手中夺了回来,并且命令所有的组织成员蛰伏下来,权利的更迭自然也引发了组织内部的动荡,但是琴酒与贝尔摩德已然倒戈,剩下不愿服从他的高级干部自然不足为惧,再加上渊之上佳生被盖亚与阿赖耶施加的祝福,组织部分成员的反扑悄无声息地结束了,组织的所有权也顺利地转移到了渊之上佳生的手中。
数年前被迫中止的洗白与分解计划,再一次地提上了日程,还剩下的几名高级干部,诸如琴酒与贝尔摩德都站在渊之上佳生的这一侧,组织分解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也不需要渊之上佳生再操心什么,他只需要把控全局,偶尔指挥一下就够了,毕竟部下太能干了——是以他开始变得有些无聊了。
在他无聊的时候,周围的花草树木与飞鸟走兽都会主动地来为他解闷,提早绽放的花木,不怕人的鸟雀,还有想方设法从窗沿跳进来给渊之上佳生抚摸的猫猫狗狗,让他的病房变得分外热闹。
当然,更热闹的还是那些前来拜访他时的故人们。
渊之上佳生已经知道了,直播间的观众们正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人,但是现在的他内心很平静,也不会为之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
既然他们想要来探望自己,那就来吧,有何不可呢?只是不管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又或者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与果戈里,还是琴酒与涩泽龙彦,他们与渊之上佳生交谈过后,偶尔会露出失落的神情,如果是以前的渊之上佳生大概已经不动声色地询问原因,然后想办法解决他们的苦恼了,但是现在的渊之上佳生已经失去了那份温柔的体贴之心。
渊之上佳生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他们没有主动说出困惑来求助,那必然是不愿让他人知晓的,不去追根问底才是应有的礼仪。
实际上,那些故人在知道渊之上佳生入院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地赶了过来,只是因为渊之上佳生作为重要的证人被保护了起来,要想见到他可不容易。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疏通了点人脉后,很快便只要登记就能与渊之上佳生见面了。
见面当然也不可能空手去,探望病人必备的鲜花来一捧,除此之外的礼物也需要准备好,这也就导致了渊之上佳生的房间里都堆满了那些花束和礼物。
为了不让这些过多的花束和礼物占据空间,渊之上佳生拜托了护士帮忙整理那些礼物。
礼物中有品位极佳的家居服,不管是设计还是工艺都是相当高档的类型,就是那完全符合渊之上佳生身体的尺寸,有些合适到让人想要报警的地步了——这一看就知道是涩泽龙彦的礼物。
还有一箱箱送来的宝石,每一个都充满了灵性,只要进行附魔就能使用,看得出来是相当了解渊之上佳生的人送出来的——这大抵是夏油杰送来的。
至于五条悟送来的也很好辨认,那些各色的限量版甜点便是他的手笔了,不过因为甜点有赏味期限,所以渊之上佳生试吃了几块后,因为一个人吃不完而将这些点心分给了帮忙的护士。
还有一些则是种类颇多的书籍,里面也不乏孤本,这份礼物倒是颇得渊之上佳生的欢心,可以让他在闲暇之余解闷,与书籍一同送来的还有黑胶唱片与专用的唱片机,音质相当出彩——这应当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送来的。
除去与渊之上佳生牵扯颇深的这些人外,直播间的其他观众也送来了他们的礼物,铃木园子直接让铃木财团包了渊之上佳生的医疗费用,并且要求给他最高等级的服务,还送上了之前在直播间里说起过的铃木财团名下所有公司的打折券,这份心意渊之上佳生确实地收到了。
中原中也则送来了他一向珍惜的美酒,虽然又被太宰治嘲讽了一番‘病人怎么能喝酒’之类的话语,但比起两手空空、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礼轻情意重’的太宰治而言,中原中也送的礼物可谓是中规中矩了。
还有一份礼物,是一个精美的地球仪,那上面将海洋与高山的轮廓都做得栩栩如生,似乎是在向渊之上佳生展现着这个世界,用排除法的话,应当是果戈里送来的。
“呐,佳生君你最喜欢谁送来的礼物呀?”向来拱火不嫌事大的太宰治笑眯眯地一边削着苹果,一边故意这么询问道,抱着看乐子心态孜孜不倦来拜访渊之上佳生的,大概也就他一个了。
“你们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渊之上佳生坐在阳光下,心平气和地说道。
“诶——这个回答真没意思。”太宰治削完苹果,满意地看着自己切出来的苹果兔子,然后叉起一块果肉往渊之上佳生的嘴边递去。
他做得相当自然,渊之上佳生现在的状态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垂下眼帘微微张口,咬住了那块果肉,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后,让甘甜的果肉浸润自己的喉舌,然后再吞咽下腹。
一计不成的太宰治眼睛转了转,又问道:“除去我还有别人问这个问题吗?”
“没有,他们对此并不好奇。”渊之上佳生坦然地告知。
看来他们都不敢去确认自己在渊之上佳生心里的地位,所以才避而不谈。
“噗嗤,一群胆小鬼。”太宰治毫不犹豫地嘲讽,内心已经盘算好了之后该怎么用这个话题来逗弄那群胆小鬼,尤其是某个魔人和某个小丑魔术师——说实话,太宰治还挺期待那两个人撕起来的,到时候他一定拍手叫好。
陪渊之上佳生又聊了会天,太宰治略带遗憾地起身告辞,在途中刚好遇见了准备来探望渊之上佳生的某个魔人。
既然见到了,太宰治当然不可能当做对方不存在,他露出了一个带着恶意的灿烂笑容,轻快地打招呼道:“哎呀,这不是陀思君吗,真是巧呢”
“有什么事吗,太宰君。”陀思妥耶夫斯基抱着一大捧铃兰花,淡淡的花香缭绕着黑发的俄罗斯人,让他显得更加挺拔优雅,那双紫色的眼瞳冷淡地瞥过太宰治。
“当然是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佳生君了呀,让他伤心的家伙总是出现在眼前,对他的病情可不好。”
太宰治与陀思妥耶夫斯基都心知肚明,渊之上佳生的身体其实早就没有问题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理状态,他们想要把神性占据上风的少年拉回来,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是以尽管并不待见其他几个与渊之上佳生牵连颇深的人,可他们为了渊之上佳生着想,还是硬生生地忍下了在内心弥漫着的酸胀与苦涩。
但这并不代表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能忍受太宰治的挑衅,他轻轻地笑了笑,平静地抬眸道:“这倒是不必太宰君费心了,毕竟比起只算个陌生人的你,佳生君还是与熟悉的人在一起会恢复得更快。”
太宰治的笑容僵了僵,随后又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夸张地嚷嚷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以为佳生君就只会对你们产生好感吧?与其和你们在一起,佳生君倒不如和我在一起,至少我可是会很温柔地对他,不会让他伤心。”
“呵呵。”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太宰治一会,随后嘴角轻勾,露出了一个明明平淡却带着无比嘲讽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擦身往病房走。
“啧。”太宰治心情不好地啧舌,内心盘算着下次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来探视,到那时还是买点礼物带过来吧,不知道稀有的花草种子佳生君喜不喜欢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推开病房门,见到了正低头认真的渊之上佳生,他方才针对太宰治时的好心情顿时一沉,但并不愿意让酒红发少年察觉到自己的失落,于是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走到圆桌前,毫不犹豫地将花瓶里原本插着的花束给抽了出来,打算将铃兰花放进去。
“玫瑰是昨天果戈里送来的,还没有枯萎。”
渊之上佳生轻轻地说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不改色地说道:“还是换上一束新的吧,每天早上看到的花不一样,才更有惊喜感不是吗?”
神性占据上风的渊之上佳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争辩,黑发的俄罗斯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心下叹息,但替换花朵的动作没有丝毫地迟疑。
“你们还没有腻吗。”酒红发的少年合上了手中的书页,平静地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照料着。
“你指的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询问道,一边仔细地为渊之上佳生掩好了被角。
“当然指的是这种麻烦的探望行为啊。每次你们都故意错开时间来探望我,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渊之上佳生只是失去了大部分的人性,并不代表变蠢了,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不改色地不忘踩一捧一地说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不必费心了,我恐怕是不会变回以前的模样了,你应该也知道,要想带着那么强大的力量通过世界壁垒,可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你选择了踏上那条荆棘之路,我尊重你,但同时,我也不后悔现在所做的事情。”
陀思妥耶夫斯基凝视着酒红发的少年,缓慢地说道。
他并不适应这种将自己的内心剖析的做法,但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在神性的渊之上佳生面前,哪怕是自己都要比他更像人类,自己话语藏一半的习惯,对于他而言起不到任何效果。
“况且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会产生疑问了吗?你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感到很高兴,这说明你正慢慢地找回过去的状态。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说明了我们并不是毫无希望。”
黑发的俄罗斯人温柔地笑了起来。
渊之上佳生愣了愣,他回望着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确定地反问道:“是这样吗?我只是看着你们,感到很抱歉……我知道你们想要找回过去的我,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面对你们时是怎样的感觉了。”
没有欢欣,没有悲痛,也没有难过,渊之上佳生依然记得自己与他们的过去记忆,但是记忆中的那些情感却宛如被橡皮擦彻底擦去一样,只留下空白的一片。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地回想。”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回答之前,先响起来的是果戈里的声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他臂弯里捧着宛如火焰般热烈的玫瑰,也并不在意自己昨天送的玫瑰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扔到垃圾桶里,因为他在带来花束的同时,还自备了一个新的花瓶,非常适合插玫瑰花。
“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你,让你回想起来,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运用咒术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五条悟毫不示弱地接口道。
“佳生,再相信我们一次,不管花费多久,哪怕你想不起来了也好,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坐在虹龙背上出现在渊之上佳生病房阳台上的夏油杰说道。
“所以不要再离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背影远去的那份痛苦,我可不想再品尝一次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涩泽龙彦把礼物自然而然地塞进渊之上佳生的手里,郑重地说道。
“请不要围着我家的boss,还有照顾他与陪伴他这件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你们远离他,不给他添乱,才是最好的做法。”琴酒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冰冷的目光宛如利刃般要剖开其他人的血肉,但在场的谁又不是身经的人,是以琴酒的目光并未起到驱逐害虫的作用。
如果是以前的渊之上佳生,大概会很疑惑为什么这些人突然之间全部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难道说他们是二十四小时守在附近时刻关注他的行动吗?又或者其实他们在病房里安装了窃听器?不然怎么解释他的态度才刚有松动,这些人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就连话头都接得上——知道得如此详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恐怖了。
但是现在的渊之上佳生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也并不觉得算什么事,他靠在床头上,看着站在病床边那盯着自己热切等待的各色眼眸,想了想开口道:“我无法给你们肯定的回复,但我答应你们,会努力去尝试回应你们。”
这便足够了,他们从未想过仅仅只是一句话,都能令自己心跳加速、激动不已,长久以来的坚持与等待是值得的,哪怕是涩泽龙彦也不由地微微瞠大眼眸,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五条悟一向随心所欲,他高兴得率先张开双臂抱了上去,宛如一只身型巨大的白色猫猫一样向渊之上佳生撒娇着。
渊之上佳生没有拒绝,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谢谢你,悟君。”
这下子其他人不干了,一个接一个地也要拥抱,就连琴酒都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弯下腰,颇有占有欲地揽住了渊之上佳生的背脊,将头抵在了酒红发少年的肩膀上,嗅着来自渊之上佳生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窗外绽放着粉色花苞的枝桠在轻轻地摇晃,落下了宛如吹雪般的花之雨,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春天已然降临,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但想必,那一定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绽放笑容的幸福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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