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曼和宋骞他们工作忙,宋帘也怕自己出来太久刘玉担心,吃了饭就跟他们告别。
冬日的帝都没有绿意,枯白的枝桠上挂满了雪,风吹过的时候簌簌落了满地。在c大门口下了车,宋帘慢慢往回踱步。她脑子有些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千丝万缕的线。
这世界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两个那么相像的人,一定是有瓜葛的。
可没人能够给她证实,宋帘想,回到a市的时候可以再去问问梁母。
宋帘每天晚上有空就会给梁淮打电话,怕吵到唐倩,她就在卫生间里小声的跟他说话。
可今天宋帘总觉得梁淮有些怪怪的,“怎么了?”
梁淮声音低沉,有些疑惑,“我妈……这几天给我打过电话。”
莫名的嘘寒问暖起来,让梁淮有些许的不适应。
这么多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会关心他住在哪,让他回家一起吃顿饭。
宋帘听了他的话轻轻蹙眉,想起那天梁母让她好好照顾梁淮的话。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可她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能安抚道:“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就回去住几天,看看阿姨是什么意思。”
梁淮抿唇:“还是不了吧。”
他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渴望母亲怀抱的小孩子,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他的疑虑远大于欣喜。
“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帘整理好白天做的笔记,“大概还要一周。”
复赛刚结束,他们要在这边继续等结果,宋帘和许楠的学习也还没完,是要在耽搁几天的。
直到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宋帘才恍然发现他们已经聊了这么久,手机都有些发烫。
她跟梁淮说要挂掉了,“我下周就回去啦,到时候一起过生日。”
梁淮弯起嘴角:“嗯,等你回来。”
平安夜这天,商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嘈杂,梁淮结束了兼职收到梁母的短信。
“明天晚上回来吃顿饭吧。”
梁淮本能的想拒绝,然而他在对话框里反复的删改,最后发了出去,“好。”
人对于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有奢望。
圣诞节这天宋帘还是没回去,c大的课程收尾出了点问题,他们四个人只能继续留在帝都两天。
宋帘没跟爸爸妈妈去过生日,和唐倩他们三个人找了个地方,陈延涛买了个蛋糕,几个人凑在一起给宋帘庆生。
“来来来,祝我们的小仙女生日快乐!”陈延涛是个乐观性子,四个人的帝都之旅也算是进行了友谊升华。他打心里把宋帘当成好哥们。
是那种漂亮、带出去非常有排面的哥们。
宋帘失笑。
前世她除了杨小田没什么朋友,这辈子她选了不同的路,认识了这么多可爱的人,她很开心。
刘玉知道今天是宋帘的生日,又是圣诞节,所以对他们晚归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四个人闹到很晚才回去,宋帘刚洗了澡出来,就收到梁淮的电话。
“生日快乐,帘帘。”
他那边有些吵,节日里的商场比平时更加热闹,他忙碌了一天,才有空给宋帘打电话。
宋帘提前说过她不能回去过生日的事,梁淮虽然有些失望,但被宋帘撒娇道歉几句也就翻篇了。
宋帘擦了擦滴水的长发,笑着说,“我刚许了个愿望,这个愿望大概只有你能满足。”
“什么愿望。”他声音带着笑,夜晚里格外撩人。
她柔声道:“我希望我的男朋友可以永远开开心心,一直陪在我身边。”
少年柔和了眉眼,“好,我答应你。”
她的愿望,他都会尽量满足。
宋帘记得昨天梁淮跟她说陈慧让他今天回去吃饭。宋帘问他:“你什么时候过去?”
梁淮抿唇:“这边太忙,应该不能去了。”
他语气平淡,宋帘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些失落,“没关系,总有机会的。”
他低低“嗯”了一声。
宋帘说她后天就可以回去了,梁淮才笑起来,“我去接你。”
“别别,我和刘老师一起回来,被她看见不好。”
明天正好是周六,周末他应该也有兼职的,宋帘让他不用过来。
白炽灯的冷光洒下来,屋子里有些阴暗,已经是深夜了,梁淮并没有来。
陈慧眼神有一丝怨毒的光,过了会又恢复了麻木的神情。
她没去收那一桌已经凉了的饭菜,转身回到屋子里睡觉。
灯还开着,夜深的时候醉醺醺的梁勇终于回来,他饿的不行,看到桌上的饭菜也没管有没有冷,走过去狼吞虎咽的吃完就栽躺在沙发上睡过去。
二十六号这天上午,宋帘和许楠结束了c大的课程,这次行程基本结束,下午的时候刘玉回来跟他们道:“大家整理东西,我们明天就回a市。”
宋帘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出来的时间太久,她才觉得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感觉这么难过。
她东西不多,最重的是上课的时候记得一些笔记,宋帘整理好箱子就给梁淮打电话,想告诉她要回去的消息。
可是手机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宋帘只当他是还在忙,她没放在心上,唐倩叫她出去买一些小礼物回去送人,宋帘答应下来。
帝都又开始下雪,两个人买好东西就裹紧了大衣往回走,唐倩抱怨道:“估计a市也在下雪,真的好冷啊。”
手机在外面一直掉电,没一会就自动关机,宋帘回到住处的时候找出充电器插上,刚开机就接到了杨小田的电话。
宋帘点了接听,听着那边的话,脸色慢慢变白。
宋帘下车的时候天刚朦朦亮,昨晚接到杨小田的电话之后她就决定马上回来,帝都和a市都在下雪,飞机早就停飞了,宋帘没办法,只能买了高铁票。
她手心冰凉,一下车没来得及回家,拦了辆车直接拖着行李往梁淮租的公寓走。
宋帘心慌的不行,她把手放在玻璃车窗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找回一点理智。
“他爸昨晚…去世了,说是酒后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造成心跳抑制反应。”
“梁淮妈妈报的警,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安眠药,是梁淮妈妈下在饭菜里的。”
“事情都传开了,a市就这么大,我爸听说出事的是我同学家里还吓了一跳。”
这些话在宋帘脑海里重播着,冬日的风凌厉如刀,刮在脸上刺刺的疼,她的脸被吹的通红,司机停车,宋帘递给他钱,没来得及找就下车。
高楼森森矗立着,宋帘深深吸了口气,冰凉渗入肺里,她捏着行李箱把手往里走。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梁淮给过宋帘钥匙,她颤着手开了门,房子里很安静,玄关处放着一颗小小的仙人掌,是宋帘买来的,清晨的阳光下,看上去生机勃勃。
宋帘没来得及摘围巾,甚至鞋子都没换,直接去卧室里找那个身影。
她推开门,卧室里拉着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亮与鲜活,梁淮一个人靠着墙坐在地板上,脸色苍白。
他本来是闭着眼睛,此时听到声音才睁眼,看到是她,愣了愣,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怎么提前回来了,都没告诉我。”
他整个人憔悴又单薄,下巴上冒出青涩的胡茬,眼里晦暗无光。
眼前渐渐模糊,宋帘忍不住哽咽,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别怕,我回来了。”
少年的眼里有什么渐渐破碎,他失神地看着她半晌,终于撑不住般猛地把她带入怀里。
屋子里很暖,宋帘棉衣还没脱,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她想起梁淮跟自己说,陈慧让他回家吃饭的事。
那天晚上梁淮因为兼职没有回去,自然没有吃到那顿饭。结果被醉酒回来的梁勇吃了。
如果梁淮回去了呢?
死的人又会是谁。
他的母亲,想要杀了他。
宋帘能想到这些,梁淮自然也能想到,少年紧紧搂着她,宋帘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他声音嘶哑:“她最近一直让我回家吃饭,还有突然的关心,都是…”
都是骗他的。
让他回家,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宋帘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哽咽着抱紧梁淮,“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这跟你都没有关系。”
他从来都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这一切的罪恶要他来承受。
少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宋帘慢慢感觉那个地方洇湿一片。
她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缓缓地抚着他的头,一声声地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有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窗帘外的光渐渐渗到房间里,怀里的人终于不再发抖,他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满是迷茫。
宋帘柔声道:“我们先起来,坐在地上太不舒服了,好不好?”
他点点头,那双往日漆黑的眸子更加黯淡,像是蜷了雾气,宋帘让他坐在床上,自己起身要出门,梁淮拉住她:“你去哪?”
宋帘步子停了停,转身拍了拍他的手,“去拿个毛巾给你擦擦脸。”
梁淮摇摇头,“不用,你陪我呆一会,行么。”
事发已经过去一天,他在医院和警察局之间来回的跑,梁勇的亲戚来处理他的后事,知道死因的他们情绪激动,一直嚷嚷着让梁淮和陈慧偿命。
陈慧早就被警方控制,她承认自己在饭菜里下了东西,说没想到梁勇会吃。
由于她有被家暴史,所以案子处理起来有些复杂,这段时间她都要在警察局接受调查,梁淮也在那边呆了一天。
陈慧一直被警方控制着,梁淮一直没机会见到她。
梁淮真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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