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光大厦外,十几台各型号车辆原地待命。
其中,一辆不起眼的白色依维柯上,摆放着几台精巧的无线电设备。
张文斌和江城衍围坐在设备旁,通信人员又把许翘同鸭舌帽的对话回放了一遍。
江城衍眉心微微皱着,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先跟车,等到车行驶出cbd以后,就安排交警人员查车,确认藏匿邮票的车辆。
再集中警力,跟进目标车辆。以截获邮票为目的,发掘出他们的转移点,到时候拔起萝卜带出泥,彻底将邮票从a市“驱逐”出去。
假定鸭舌帽没撒谎,他这一趟只是担任一个临时司机的角色,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三辆车上究竟有没有邮票?这么重要的一次转移行动,极速物流那边真的会叫几个临时的司机开车运货吗?如此仓促转移,到底是声东击西,还是……
江城衍吩咐三队人马各自跟车:“时刻掌握车辆动态,不要跟得太近,以免暴露。”
安排完这三队人,江城衍又留下一小队人继续在耀光大厦留守:“叫交警过来,找个由头,凡是从耀光出来的车,都一一排查,一经发现□□、可疑车马上汇报。”
江城衍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行动事项,跟车的同时,还留下人继续守住耀光的地库出口,以防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张文斌看着这一切,眼里不无赞许之意。
不管江城衍平日在局里行为举止有多么放浪,真到了行动当中,他总是最让人信赖的那一个。
指挥车也缓缓启动,那三辆卡车,出了耀光以后,分三条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行。
杜博达的那辆车往西走,a市西部是经开区,基本上整个a市的重工业都集中在西部。
经开区开发得晚,路面卷阔,四排车的车道,杜博达的车一路畅行无阻。
芳姐那辆车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车子开出cbd以后,就进入了最为拥堵的路段。
沿途都是各大企业和学校,半个小时了,驶离耀光不过三四公里的样子。
至于许翘,她的这辆车同杜博达的那辆截然相反,一路朝着东面开。
a市东面邻近郊区,有着许多的蔬菜大棚,时值冬末很多农户都在积极筹备来年的春耕。
车窗外的景色,由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了高高低低的蔬菜大棚,许翘叹了口气,她跟的这辆车很有可能真的就是一土豪用来运送农家肥……
电子屏幕上,红黄绿三个颜色各异的圆点,或快或慢地移动着。
张文斌问:“指挥车跟进哪条?”
这时候指挥车肯定是要挑选最有可能藏匿邮票的那辆车跟进。
芳姐的车一直堵在市中心,照着这个路况,一时半会还得继续堵着。
杜博达和许翘分属城市两个端,去了一头,必然一时半会就没办法赶往另一边。
比起运往暖棚的农家肥,怎么看都是开方经开区的车辆更有藏匿的可能。
“往西走。”
江城衍吩咐完,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机。
许翘一路上同鸭舌帽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套话。
还说起了上一次的交易:“那天我紧张死了!手心都是汗,多亏你镇定,要不就露馅了!”
“你比我第一次干那个的时候强多了。”鸭舌帽竖起大拇指:“女中豪杰。”
他不无后怕地说:“那天也是邪门,偏偏撞上那个鬼见愁!”
“鬼见愁?”许翘笑道:“你说江城衍啊。”
“可不!”鸭舌帽心有戚戚:“你入行晚,还不清楚。”
“这江城衍就是个混不吝,他本来是刑警的,禁毒这块根本惹不着他。天煞的,那禁毒队长翘辫子进了医院,你说他一个帮忙的,一上来就抓了不少道上兄弟,这不是狗拿耗子吗?”
鸭舌帽狠狠地说:“他再这么抓下去,早晚也得翘辫子!”
“哦?”许翘还是第一次从这些毒贩嘴里听说江城衍,觉得十分新鲜,“看来他是真的没少得罪人。”
“岂止是得罪?”鸭舌帽压低声音说:“他就是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上回我一个兄弟被他抓了进去,上头老大让人把江城衍的车轮胎都卸了,还把他车砸得稀巴烂。你猜怎么着?头脚砸他一辆奔驰,后脚他又开了一辆路虎!还特么扬言说早就开那奔驰开腻味了,多谢帮他换车,你说这人气不气人?不就有两个臭钱么,整天劲劲儿的装逼。”
许翘颇为赞同地点头:“对,对,就是太能装逼了。你们就应该把他路虎给他也砸了,说不定他回头还能换一法拉利!”
鸭舌帽说:“老大一看硬的不行,给他来软的。他还贼不开通,托关系给钱,他不收,那是一点情面都讲不,又臭又硬。一句话,人家根本不差钱!搞得现在风声这么紧,兄弟们混口饭吃都难。”
“对,对,都怪这江城衍!”
鸭舌帽说:“上回你打他那一耳光,别提我们这些人心里有多痛快了。”
“你们?上次在fox,还有咱们道上的兄弟啊?”许翘敏锐地发现了鸭舌帽话里漏洞,她笑嘻嘻的,如同闲谈一般:“早知道你们这么记恨他,我就多打他几下,给兄弟们出出气。”
鸭舌帽似是不愿意多谈:“哎不说了,到地儿了。”
厢货停在一座农庄外,白雪覆盖着茫茫大地,放眼望过去都是一座座暖棚,隐约能看到里面都是枝条翠叶。
“这什么地儿啊?”许翘问。
鸭舌帽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这地儿我来过一回,几个有钱人在这搞的什么有机种植基地,自己种菜自己吃。”
“一会干的都是粗活,你就在车里坐着吧,我去找人过来卸车。”
外面风大,天色也阴沉着,仿佛老天爷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站在背风口里卸农家肥确实不是什么让人舒心的体验。
车里的暖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鸭舌帽去喊人,许翘趁机查看了一下驾驶室,没发现什么异常。
“江城衍,那两边什么情况?”
“芳姐还堵在市中心,杜博达快要抵达第一个高速路口了,已经安排交警例行检查。”
一切看起来都按部就班,风平浪静。
许翘:“你说你得罪了那么对毒贩,就不怕人回头急了,真让你有个好歹啊?”
江城衍嘴角微微上扬:“怎么,担心我?”
“与其在这种时候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车厢查了吗?”
许翘说:“急什么,等会他们过来卸车,我肯定查得明明白白的。对了,极速物流的老板那边查的怎么样了,邮票这么大的事情,绝不是杜博达一个人能够运转起来的。”
许翘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当口,还有这么多细枝末节还要同江城衍讲,明明这些都是昨晚就已经讨论过的。
这男人的声音仿佛有种特别的魔力,在这种紧要关头,带给她片刻的安宁。
去西南潜伏的时候,有好几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她那时候想,如果真的出了事,留下了全尸还好,至少还能有人通知张岚一声。要是连全尸都没有,大概要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才会有人知道她死了。
这一次,无论行动顺利与否,身后都有一个人,一直关注着她,知悉她的情况。
许翘难得煽情一回,她自嘲地笑笑:“二傻子,要是我这次死翘翘了,记得多给我买几个花圈,我那天回想一下,你好像从来都没给我买过花。”
她说完,半晌,江城衍那边没有回音。
真小气,几个花圈都这么吝啬!
“喂?喂?二傻子?江城衍?”
许翘喊了好几声没有回应,她心里一惊,无线电信号被切断了!
鸭舌帽带着几个身材壮硕的力工朝着厢货走了过来,许翘推开车门,下了车。
经开区的高速入口。
早已埋伏好的交警已经拦了几波车辆。
杜博达的车混迹车队之中。
遇到交警的时候,他操着一口带着大碴子味的普通话打招呼:“你好,sir!”
“您好,经开交警例行检查,请打开车厢门。”
杜博达看了一眼司机师傅:“师傅,麻烦你开一下车厢。”
司机师傅跳下车,打开了车厢,里面竟然是空的!
“sir,驾驶室这边也要查吗?”杜博达笑起来带着英伦绅士的气派,他主动下了车,把驾驶室和副驾都让给交警做例行检查。
两名交警上车查了一通,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物品,只好放行。
“江队,我们查得很仔细,他那个后车箱是空的,连个茅草刺都没有。前排座位下的储藏箱里,也只有手套、扳手这样的修车工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我知道了。”江城衍问通讯人员:“无线电通讯恢复了吗?”
“还没有。”通讯人员面有难色:“应该是被人为屏蔽了!”
“抓紧时间,尽快恢复!”江城衍留下两辆车继续跟着杜博达,带着余下的警力调转方向,往城东赶。
从西到东,几乎跨越了整个a市。
他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
红点还在闪烁,这意味着车辆行驶的轨迹还在掌控之中。
他接通跟行许翘那小队的电话:“什么情况?”
“无线电信号被屏蔽了,电话能打通。目标车辆停在沃野农庄附近,我们的人下车步行,正在靠近目标。”
“一切小心,有消息立马汇报。”
“收到!”
“开快点。”江城衍催着司机加速。
张文斌手按着心口窝:“我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下回跟你出行动,提前先吃两片速效救心丸。”
老张早年干刑警的时候受过伤,胸口的枪伤差点要过他的命。
这些年年纪大了,身体愈发吃不消,车子开得飞快,里面的人东倒西歪,老张差点吐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还不忘说:“许翘能从众多特警中脱颖而出,是具有相当强的实战经验的,随机应变能力更是没话说。”
“您误会了,我没担心她,我是担心那批邮票。”
老张:……
现在的年轻人就这么流行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吗?
江城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红点,眼看着车辆朝着红点逐步接近,强烈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
然而就在这时,屏幕显示上,绿色的圆点忽然消失不见,音箱里发出一声声急促的蜂鸣。
“老大,芳姐的车辆消失了!”
“消失了?”张文斌同江城衍对视。
与此同时,江城衍接到了跟行芳姐小队的电话:“老大,目标车辆发生了爆炸,爆炸位置在靠近市一小学的中心街道上,受波及到的车辆和行人暂时无法统计,我们正在火速赶往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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