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距离恶魔与法师们不远的风盐城郊野处,一支小型商队正在离开风盐城。他们正准备将从这里得来的风盐贩到其他城市。
这支队伍的构成十分简单,一共八辆车、两个商人、一小队兼职搬运与护卫的佣兵、以及一个萨诺的教士。
队伍虽然小,却也载了满满五大车的货物,剩下三辆车则是用来休息的,教士独享一辆,两个商人共用一辆,最后一辆则供轮换下来休息的佣兵们使用。
但此时的教士并没有在自己的车厢内休息,他同一个负责观察情况的年轻佣兵一起坐在车顶上。
这个教士还很年轻,他才刚刚结束了自己见习教士的身份,成为一名真正的教士。
这是他第二次接受商队的雇佣走出风盐城,上一次是同他的老师一起接受了大型商队的雇佣,确切地说,接受雇佣的只有他的老师,他只是为了照顾老师而一路随行的附带。同时也给他增加点出行经验。
正是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此次才能单独接受小型商队的雇佣。
虽然由于恶魔入侵的缘故,教士的地位越来越高,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上一次在大型商队中,他还只是个见习教士,哪里有随意独自行动的机会?
因而在这一次行动中,年轻的教士显得有些过分好奇且活跃了。
比起柔软舒适的车厢,马车顶棚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又硬又晃,四周还没个扶手,总让人心忧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您还是下去吧。”年轻的佣兵一脸无奈地扶着教士的手臂,“在这上头吹风可一点都不好玩。”
教士略显狼狈地稳了稳身子,然后略显腼腆地笑了笑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倒也没有。”年轻的佣兵一边教他怎样压低重心,坐得更稳当一些,一边说道,“这条商路我走了七八回了,安全得很,只有零星的小恶魔出现,悠闲得很。”
“你们每次贩的都是风盐吗?”教士问道。
佣兵耸了耸肩,说道:“除了风盐,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倒腾的了。”
教士不由得回头望了望,但他们已经走出风盐城很远了,四下里只有一片片郊野,早已见不到风盐城外大片美丽的盐田了。
风盐城并不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地方,甚至由于盐田的存在,这里的土地很难种出食物。但只看这座城的名字就知道,这里特产的风盐已经足够维持它的运转了。
这世上产盐的地方不少,但风盐可只有这里才有,上等的风盐可是特供给教廷和皇室的佳品,普通人连见一见都难。
不过普通的中等风盐,教士还是品尝过的。
风盐滋味轻而鲜,颜色纯净洁白,质地轻盈细腻,如同初春时的细雪。但若是将大量的风盐堆叠在一起后,又会隐隐泛着浅淡的青色。
而最上等的风盐细如尘埃,风一吹就卷入其中不见了,所以最上等的风盐根本没法人工采收,只能将细如薄雾的绸纱搭在盐田边上,将被风卷起的细盐截留下来,再从绸纱上收集这些风盐。
这些最上等的风盐产量稀少,是有钱也没处买的特供品,中等的风盐则是与各大商会签订了合约,每隔三个月,同上等风盐一起,通过大型商队运送到外面。
早几年的时候是一到两个月一次,但后来连这里也出现了恶魔,商队不得不花费高昂的供奉聘请教士来坐镇,后来就改成了三月一次。为此,几个大商人还不得不和教廷以及皇室进行了一番商讨,毕竟特供的风盐也是由他们运送的嘛。
而像他们这样的小型商队,目标则是品质更差一些的普通风盐乃至伴生的粗盐。这种盐产量最大,沉重压车,利益也不高,大商人们不屑于去贩卖,小商人们又没有条件全部吃下,因此他们都是一拨一拨的随时会来贩盐,并没有什么固定几个月一次的规矩。
“你做佣兵多久了?”教士好奇地问道。
“三年。”年轻的佣兵答道。
教士惊愕道:“你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怎么那么早就出来做佣兵了?”
年轻的佣兵大笑:“我做强盗的时间可更长,在做佣兵前,我可是做了五年专门在野外劫掠的强盗呐!”
教士愕然无语。
佣兵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家在北方,恶魔出现的时候,我们是最早遭殃的。家里全都毁了,只剩下我自己,后来一路乞讨,结果被我们老大捡到了。”
佣兵向他们的领头努了努嘴,继续说道:“我们老大瞧我可怜,收下我做了个洗衣烧火的小工,后来我大了一些,就开始跟着一起去抢劫商队了。”
教士的眼睛直往商人那里瞟,他没经过什么世故,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佣兵继续大笑:“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之前是干什么的了。后来恶魔越来越多了,做强盗不但得防着军队,还得防着恶魔。我们就改行反过来保护商队啦,因为那些流窜的恶魔,商队给的佣金也高了不少。我们何苦还做之前居无定所的日子呢?”
他继续说道:“再说我们口碑也好,商人们才愿意转过头来雇佣我们。我们之前做强盗时只劫财,不伤命,也只要部分财物就够了,不会让商队跑一趟还要折本的。要是出现了新的不懂规矩的强盗,我们还帮着商队把他们打跑呢!”
教士听得目瞪口呆,也不再坐立不安地想要告诉商人了。
“没谁是因为喜欢才做强盗的。”年轻的佣兵说道,“跟你想得不一样吧?”
教士摇头。
马车突然停住了,佣兵一把拉住险些晃倒的教士,目光机警地在周围巡视着。
佣兵领头走过来,抬头问道:“有发现什么吗?”
年轻的佣兵摇了摇头:“干净得很,啥都没有。”
佣兵领头皱起眉,他瞥了一眼年轻人,转头对教士说道:“大人,还请您下来吧。我们要疾行了,这上面不太稳当。”
又对年轻的佣兵说道:“扶好大人,别光顾着胡咧咧!”
年轻的佣兵从车顶上直接蹦了下去,一面伸手搀扶慢慢爬下来的教士,一边对他嬉皮笑脸道:“对对对!我之前都是胡说的,您千万别信。”
佣兵领头瞪了他一眼,打马到商人的车前,对探头出来的商人解释情况。
教士也没有回到车里,他和年轻的佣兵一起坐到了车前的木板上。
他小声对佣兵问道:“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吗?”
佣兵眨了眨眼,同样小声回答道:“我们老大不爱听,你就当听个热闹好啦。我也是看你跟那些总用鼻孔看人的教士不一样,才跟你说的。”
教士继续问道:“为什么突然要疾行?”
“可能是我们老大发现了什么不对吧。”佣兵答道,“他经验丰富,我们听他的就是。万一真出现了什么不对,您可要帮我们加好神术呀!”
教士点头道:“当然!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此时,在商人的马车前,同样的疑问被提了出来。
“有什么不对吗?”其中一个商人问道。
佣兵领头说道:“我们已经走出近半的路程了,却连一只恶魔都没见到过,这不正常。”
他们走这条商路少说也有七八回了,但每次走到这里时,早已与零散的恶魔们打过不止一架了。
商人问道:“会不会是教廷的神圣骑士们才清理过这附近?”
“希望吧。”佣兵头子摇了摇头,“我感觉不是很好,接下来我们最好加快速度,尽早来到前面的停驻地。”
由于各个城市之间距离遥远,人们在野外修筑了供往来的商队与军队休息的停驻地,那里会有萨诺的简易圣坛庇护人们,每一个来到那里的教士都会对它进行修缮与力量引导,既庇护自己,也方便后来人。
商队一路疾行到了停驻地外,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就在众人即将放松的时候,眼尖的年轻佣兵指着前方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货车,上面满载着被油布包裹捆扎的货物。
货车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这辆货车却斜停在停驻地的入口里,一半车身超到道路外边,另一半被卡在入口处,生生将入口堵住了。
佣兵领头紧皱着眉,他点了两个人:“过去看看,剩下人看好车。”
四周一片寂静,佣兵领头和他的手下小心地靠近那里货车。
拉车的马不见了,兴许是被解下来了,车上的货物完好无损,但车轮却坏了两个。莫非这就是这两车被卡在这里的缘故?
但正常来说,发生了这种情况,应该先把货物卸下来,再把车挪走。哪有就任它堵住入口的道理?
再不济,也该留个人看守。
“有人吗?”佣兵领头高喊了一声,却不见任何回应。
风从停驻地里吹来,除了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不见任何活物的声音。
佣兵头领毛骨悚然地大喊到:“全体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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