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拿着花名册神情肃穆地走了进来，看到他的表情，许多学生心更是悬了起来。他将花名册摆在讲台上，目光在下面逡巡了一番，将所有目光都拉到他身上后，才不紧不慢道:“这次元调分数出来了，有些同学考的还不错，但也有些考砸了的。现在我来公布下前十五名的名单。”
“第一名，曲墨觞，539分。”念完后班里一片惊叹，班主任王伟行也维持不住严肃，笑的十分灿烂，满分550，曲墨觞这分数三所中学可以任意挑选。
“第二名，王子豪，512分”
……
“第十四名，……林清涵。”念到第十四名时王伟行顿了顿，最后吐出了三个字，
“479分。”
底下又是一阵唏嘘和骚乱，林清涵目光只是落在坐在第二排的曲墨觞身上，并没有因为这个成绩而露出特别的情绪。但是她心里却是激动而惆怅，激动是因为曲墨觞考的这么好，而惆怅也是因为她考的好。
以曲墨觞的成绩，她肯定不会选择提前签约而是选择考燕京附中，但是她最多是被本区市重点中学签上，她和曲墨觞差距还很大。
当然元调只是获得分配生资格，也就是中考有优待，可以降分录取，而且一进去就可以上火箭班，足以让所有学生艳羡。
班主任正在兴致勃地和他们讲元调提前签约的事，他看向林清涵的目光也终于带上了温和，但是林清涵根本没心思关注，一直沉浸在和曲墨觞有差距的失落中。
到了下课她还是有些恍惚，直到班上一个男生和他的同桌站在她面前开心道:“林清涵，你真厉害，这次元调还不简单的，居然考了这么高。”
林清涵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人，愣了片刻她点了点头:“还有更高的。”
男生脸色发红，挠了挠头:“但是你进步好快，有什么秘诀吗？”
林清涵目光往曲墨觞那扫了下:“少说话，多听话，多学习。”
曲墨觞也在留意她，听了她的话低笑了声。
男生有些尴尬，却忍不住瞥了林清涵几眼，他在之前就注意到了她。那次作弊风波让他印象深刻，后来看着她一点点变化，成绩也不断进步根本不可能是作弊能办到的，这次元调考试更是让所有人都无法质疑。
“祝贺你啊，这次你肯定能签约成功。”
林清涵停了手中的笔，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但还是轻声回了句谢谢。
这些日子，曲墨觞除了给她补习功课，也会时不时告诉她怎么和别人相处，虽然她怯懦，但是因为曲墨觞要求，她都会努力。刚开始独自在家不断模拟建设，逼着自己回应别人，最初很艰难，但是慢慢的也不是不可以，但除了曲墨觞和她的朋友，她并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而签约市重点？她低下头没再理会那个男生，心里却有些烦闷，曲墨觞会去燕京附中的。
“陈康宁，快上课了。”大概是陈康宁的同桌看不过去他那有些尴尬窘迫的傻样，开口把人叫了回去。
曲墨觞看着回到座位还在看林清涵的陈康宁，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这少男少女的心思变得还真快。
最后一节课还是数学课，讲完卷子，班主任再次叮嘱:“过几天就统计确定签约的事，有资格的同学，大家回去和家长商量下，选择哪所学校。”
林清涵心事重重地收了书包，曲墨觞在等她却被王伟行叫到外面谈话，林清涵看着窗台的身影，静静等着。
“墨觞，你这次签约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是以你的成绩，燕京附中更适合你，我建议你不签约，等着中考冲击附中。”王伟行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和期待。
曲墨觞没有立刻接话，附中虽然是省重点，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择校并不是很影响她后面的学习，毕竟已经重来一世了。只是在那里生活的三年，还是很有意义的，而且她也不满足安于现状。
林清涵到后面根本不知道曲墨觞是怎么回答的，她有些恍惚想着，厌弃着自己卑劣。刚刚，她竟然期待着曲墨觞拒绝王伟行，就此选择这三所重点中的一个，那这样她们又可以继续同学三年了。
她回过神狠狠握紧了手，猛得摇了下头，她怎么可以这样，曲墨觞对她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她竟然想让她放弃省重点，就因为贪恋这一点温暖，林清涵你太无耻了。
“怎么了？”谈完的曲墨觞恰好看到她摇头，又见她脸色不好，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林清涵收了混乱的想法，对她笑了下，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笑的很难看。”曲墨觞直言不讳，让林清涵红了脸，又有些低落。
“你……你是要考附中的对么？”她沉默了很久，才小心翼翼问道。
曲墨觞转头看着她，还没说话，她又迅速道:“你这么厉害，肯定要上附中的。”
曲墨觞看着她，心头有些发软，还有些酸:“清涵。”
曲墨觞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几个月她一直尽力在改变林清涵的生活现状，但是她也曾犹豫，毕竟长大后的林清涵，优秀的让人觉得耀眼，可是这优秀的背后付出的代价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曲墨觞不忍心看着这样的人在泥沼中挣扎，可是实话说，她也没办法替她规避所有的风险和困难。她并不是她的谁，没资格擅自决定她的人生，更不能让她日后变成一个平凡无害的人，因为她的命运，还有一部分被那个男人掌握着。
“我们回去吧。”林清涵没让她继续说，在回去的路上，曲墨觞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兔子耳罩，给林清涵带上。
林清涵睁大了眼看着她，女孩生得越来越好看，白皙的皮肤因为寒意有些苍白，粉红色毛绒绒的耳罩将她耳朵掩住，衬得她的脸越发小，现在因为惊愕微愣的模样，显得尤为可爱。
曲墨觞扬唇笑了起来:“可爱。”
林清涵脸倏地红了，拿手摸了摸羞赧道:“这……看起来不幼稚吗？”
曲墨觞歪了歪头，指了下自己:“你说我幼稚？”
林清涵闭紧嘴快速摇头。
曲墨觞满意地点头，又替女孩理顺了头发:“天气冷了，骑车风大，戴上这个会暖和很多。”
林清涵手上戴的是林妈妈织的手套，揪着曲墨觞腰间的衣服轻声道:“你自己不戴吗？”
曲墨觞声音从前面随风飘过来:“不习惯。”
过了片刻曲墨觞只觉得耳朵上一暖，寒风瞬间被隔绝在外，身后的人抬手替她捂住了耳朵，露在外面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耳朵:“你耳朵很冰。”
因为被捂住声音有些飘忽，被寒气冻得僵硬的耳朵因为这一下触碰有些痒痒的，曲墨觞笑了下:“坐稳了。”
到了楼下，曲墨觞同往常一样看着林清涵下车，女孩没有立刻走，将耳罩还给她后就默默看着她，有些昏暗的天色里，她眼里的情绪依旧是一览无遗。
曲墨觞看着她，认真道:“清涵，人生的很多路需要自己去选，自己去走，不要考虑其他的，遵从自己的规划，知道吗？”
林清涵抿着唇沉默了片刻，随后笑得轻松:“我明白的。”
林清涵回了家，林烟已经做好了饭，看到女儿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回来了，饿了……怎么不开心了？”
林烟有些担忧，这段时间她看着女儿一点点转变，越来越开朗林烟心里说不出的欣慰。这些年来她最担心女儿心理问题，怕她自己把自己憋出毛病来。自女儿交了一个好朋友，整个人变了好多，成绩也不断提高，做妈妈的高兴得很。可是今天这个情况让她又有些不安。
“没有，就是有些累。”林清涵轻轻笑了下。
“饿了吧，赶紧放下书包洗手吃饭。”林烟没有紧催，转移了话题。今天饭菜算是比较丰盛了，一碟土豆丝，一份番茄炒蛋。
饭桌上林烟欲言又止，林清涵看着她心里一片明了:“妈，元调成绩出来了，我虽然有进步，但是……考的一般。”
林烟有些许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有进步就好，有进步就好。还有半年呢，我们不急，不要有压力。按照涵儿现在的状态，一定能考上一中，六中的。初三了很辛苦吧，来多吃点。还有，要好好感谢你的同学，你说她爱吃梅干菜，我又新做了些花样，你带去给人家尝尝。”
林烟看她有些沉闷，以为她难受了，赶紧安慰她，引开话题。
林清涵默默吃着饭，看到妈妈小心翼翼地样子，心里直泛酸，对不起妈妈。
曲墨觞让她不要考虑其他的，遵从自己的规划，而她的规划很简单，能够和她一起上学，即使有些痴心妄想，她还是要拼一把。只是有些对不起林烟，要让她牵挂半年了。
最后王伟行统计了班里签约意向，这次元调，班里前18名都能够签约，最差的也是六中次火班。但是最终选择签约的只有12人，前五名的曲墨觞，副班长王子豪，班长廖卓，佘佳怡，傅文涛，选择放弃，还有一个就是林清涵。
王伟行看到名单时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林清涵身上，随后复杂道:“林清涵待会儿和我去下办公室。”
班里又是一阵莫名，陈康宁坐在那不住往林清涵那看，曲墨觞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最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到最后弯眉笑了起来，这傻丫头。
果不其然林清涵去了办公室后一脸平静地回了教室，她身后的王伟行也是一脸无奈。最后他站在讲台上严肃道:“这份名单一旦交上去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一定要慎重考虑。另外，明天重新排下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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