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在猪场待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毕竟她还得去看看宣传队的训练。
“谢灵,等一下。”谢灵刚出猪场,陈丫子叫住她。
谢灵有些讶异,她虽然和陈丫子经常在一起坐着,但陈丫子不是个多话之人。两人根本没怎么单独交流过。
“陈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陈丫子叫住了人,临到开口时却有几份不好意思,不过想想儿子闺女,她到底豁出脸面开口:“谢灵,今天谢谢你的冰糖葫芦了。”
谢灵摇摇头,笑起来:“这有什么,早生和黄丫是好孩子,我喜欢的很。”
谢灵长相温柔,神色也是和善,看着这样的谢灵,陈丫子到底放松了几分,开口说道:“还有一个事情,你做冰糖葫芦做得那么好,有没有想过卖出去。”
谢灵心里否定,她做冰糖葫芦只是为了给她和孩子增加点零食吃。
简单说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没有想过卖出来赚钱。
不是因为没有渠道的原因,只是因为太累了。
要做冰糖葫芦的生意,最安全的是跟公社或者县城的供销社合作。
这样的话,每天早上必须早早起来熬糖做冰糖葫芦,然后再早早送到公社或城里的供销社。
现在没到那个地步,她也不想这么累。
谢灵摇摇头,笑着说道:“陈姐,我就是给孩子做得,吃个甜嘴乐一乐,没想大量做这个的。”
陈丫子心里一喜,说道:“那谢灵,你能不能教我做这个。当然,不是白教,以后挣得钱咱们两个对半分。”
谢灵摇摇头,说道:“陈姐,教你做不是问题。不过,批量做冰糖葫芦得用到大量冰糖,早上得辛苦一些,还有就是销售渠道问题。”
陈丫子听她这么说,心里没底,感觉要歇下心了,神色失望极了:“卖到哪,我心里有数。就是冰糖我没票。我还以为那外面的糖用糖精就可以嘞。糖精便宜,我还能买得起。可是那”冰糖,哪是我能负担得起的。
陈丫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这一劫打压下去。
谢灵知道对方的担忧,她心里思索起来,现在乡下冰糖难买,不说陈丫子,就是她也买不上的。前几天的冰糖还是徐锐给她捎来的。
徐锐说是单位福利,她倒是觉得不只单位福利那么简单。
而陈丫子看着沉默寡言,但却不是个贪便宜的,为人也靠谱。有渠道,肯吃苦,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跟她合作。
不过,到底得再问问徐锐,所以,谢灵也没有说个准话。
“陈姐,教你做其实简单,你有渠道,就剩下这材料问题,红果咱们队是不愁。就剩冰糖不好弄。等我回去再想想,说不定以后咱俩还能合作呢。”
神色沮丧的陈丫子听了她这番话眼睛一亮,心里欢喜,脸上也是满脸喜色:“好好,你回去慢慢想想。”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谢灵有很大的几率能弄到冰糖。
陈丫子因为解决一桩心事,心情好了很多,面上也轻松不少。
送走谢灵后,她重新进了猪场,坐在李桂香旁边拿起一把草编起草垫子。
“你刚才出去干嘛了。”刚才陈丫子急匆匆的出去,李桂香十分好奇,平时的稳重人还有着急的时候?
陈丫子摇摇头,小声说道:“没呢,早生和黄丫一直在谢灵家耍,俩人一直麻烦谢灵,想谢谢她。”
李桂香也没有怀疑,她和陈丫子相处久了,还能不知道她这性子。
沉默寡言,不喜欢欠别人一丝一毫。
当初,陈家酒鬼刚死,早生烧的厉害,陈丫子着急得掉泪,可当时谢家沟的人都不愿意搭理陈丫子。
李桂香那时刚做了娘,当下看不过眼,然后让丈夫拉着平板车给娘俩送到了公社医院。
就这个,陈丫子愣是帮她家拾了半个月的柴火。
那时啊,她就觉得陈丫子是个硬性子。
谢灵性格温柔和善。如今管着宣传队,早生和黄丫能进宣传队,和宣传队的孩子们耍的好,可以说谢灵功不可没。
陈丫子脾气硬,但对儿女没话说,肯定会感激谢灵一番。
不过,陈丫子这脾性还是得改改,明明心地好,却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李桂香不禁劝道:“灵灵那闺女脾性好,你也多跟人家处处,不要总是沉着脸。灵灵现在在咱队里人气越发的好,多数人都给她个面子,说不定你以后还有求人家的。
还有谢家沟的人,大家现在哪个是介意之前的事的,现在大家和你不说话,还不是你这张黑脸,冷漠得很,谁愿意看人脸色。”
别看李桂香说的不客气,但却是真为陈丫子好,远亲不如近邻,说不定以后要求别人呢!
换作以前,陈丫子是不想理这话,可是现在她却有点迟疑。因为一双儿女,总不能因为她这个当娘的拖累了她们。
陈丫子点点头,开口:“我知道。”
李桂香闻言高兴得很,这木头终于开窍了。
这边,谢灵出了猪场,暂时把卖冰糖葫芦的事情压下,往宣传队训练的地方走去。
宣传队现在办得越来越稳,谢灵也实现了当初的承诺,队员各家都能轮上。
只要宣传队排练节目或者表演节目,普通队员都能得六个工分,家里的长辈乐意得很。
要不是这年头穷,大家谁能舍得让自己孩子吃苦呢!尤其是女孩子们,身体没有男人壮实。
大家也不愿意亏待闺女,可是地里重活都需要男丁,所以在吃穿待遇上男人总要优先于女人。
可是她们没想过女子也为这个家做出过很多贡献,这个时代的女人质朴、勤劳、贤惠,却又因为环境制约着她们。
刚开始,谢灵十分不赞同她们的心态,也十分看不过去那些人言语间对男人的重视和对女儿的疏忽。要不是理智还在,她真想给她们洗脑一番。
但别人家自己的事谢灵也不能说什么,到现在她也没有了那个冲动,这是大环境决定的。
而她能做的只是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帮她们一把。女人自己争气比什么都重要。
大院里,谢小米几个女孩儿正在认字。
谢家沟大多数男女都没怎么认字,有识字的也是小学三年级水平。
当初,谢灵给她们排练节目时,除了口诉,还写了台本。
也说了谁想认字,看台本,可以问她,她有时间就教她们认字。
认字在她们看来是高大上的事情,大家没有不乐意的。
十几个年轻人里面,谢小米认字最多,也最为积极。谢灵不在的时候,大家有了不认识的,就请教谢小米。
“这个是芭蕾舞的蕾。”谢小米看了看李春和指的字,一下子就念了出来。
“哦,我想起来了。是咱们节目题目里面的字,我一直给忘。它太难记了,唉,小米,你真厉害啊!记性这么好,我最羡慕你了。”她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光吃都是问题,学当然是上不起的。但是李春和却十分羡慕识字的人,好不容易遇到这个机会,她十分珍惜。
当初,谢灵教了她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后,李春和可是激动了一整天。
谢小米今年十六岁,是个十分内向害羞的女孩,被李春和这么一夸整个脸都红了,轻声说道:“春和你唱歌、念词也十分厉害,像我就唱歌跑调。”
李春和爽朗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拍拍谢小米的肩膀,开口说道:“哈哈,那当然。我奶奶唱歌就好听,我这是得了遗传。”
一边说着,挠挠头,又问起谢小米:“谢灵姐说我的名字是怎么好来着?昨天我本来是想告诉我奶和我娘的,结果我又给忘了。”
谢小米摇头,春和都问了她好几遍了,一直都没记住,看来走的时候给她写个纸条才对:“是春和草木荣,有春和日暖,万物生机勃勃、茂盛之意。”
“对,对,就是这个。这回我肯定记住了。”
李春和声音大,一旁的几个女孩子也听到了,随即笑开。
陈绒绒更是笑她:“春和,你说你都几遍了,我都替你记住了,你还记不下来,你这个马大哈。”
李春和也不生气反驳,反而点头赞同着说道:“哈哈,我奶说我最像我爹,都记性差的很。”
几个女孩说笑间,谢灵走了过来。
看几人笑的这么开心,谢灵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笑的这么开心?”
几个女孩对谢灵十分有好感,见是谢灵,忙和她问好。
李春和当谢灵是大姐姐,见她好奇也不害羞,当即说道:“她们是笑我呢,我想把谢灵姐你跟我说的念给我家里人听。可是我太笨记不住,这不她们笑话我呢。”
“哈哈,哪是笑话你,是再说你粗心呢!”
谢灵听了莞尔,李春和名字大气,性子大方,长相憨厚温和,可是就这粗心的毛病深入大家心里。
不过,她倒是对李春和的艺术天赋赞叹不已。
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天生一副好嗓子,像她的名字一样,大气,浑然天成,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谢灵对此又欣喜,又失落。在这个时代,这个偏僻一角,到底有些可惜。
“春和唱歌可是从来不粗心的。”谢灵心里叹息,面上却笑着说道。
“春和可是我们宣传队合唱队里的顶梁柱,谁都能轮着来,就是每次不能少了她。”这话是陈绒绒说的,她说得心服口服。
大家就算都有机会,都能轮上,刚开始也会竞争,想压过别人。也嫉妒过李春和,但几次下来,李春和的歌声令大家十分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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