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月一副无知的样子问道。
“陛下，江州邻近两座城池前几日已经陷落。”
上官微好心提醒道。前两天他才上过折子说情况危急，看情形陛下完全没看折子。他想到自己接到的线报，陛下这几日和贤妃娘娘出宫玩乐得很开心。
“那众爱卿觉得此事如何处理？”
舜月面无表情环视一圈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视野之中群臣皆是垂首而立，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可先对江州叛军实行招安。若是叛军不从招安，再行剿灭。”
一个高扬的声音响彻静悄悄的大殿之中。有几人闻声斜眼望去，心中吃惊，说话的人竟是太史令司马师。有人心里顿时嘲讽，一个小小太史令竟然敢妄言平乱叛军之事，真是文人不知武将辛劳，说的尽是纸上谈兵。
舜月目光瞥向太史令司马师，眼中一抹惊喜闪过。她准备的牌还没出，就有人送上门。
“太史令的建议，众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不可。与叛军讲和，我舜赤国泱泱大国国威何在。臣恳请陛下派军镇压，杜绝宵小之辈的妄想。”
户部有官吏在收到上官微眼神的疯狂暗示下，出言反对。
“那朕把铁虎师给你，你去把叛军的首级带回来。”舜月悄悄心里的名单上记下这人的名字。
发言的官吏听到陛下让自己领军打仗，立刻跪下，五体投地。
“陛下，微臣，微臣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不敢担当此次大任。”
朝堂之下又是静悄悄。大家都明白，谁出声就要背上剿灭叛军的大任。
有人的目光瞥向朝堂之上为数不多的几名武将，疯狂暗示。快上前请命啊，这不是你们武将难得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吗？快动啊，怎么不动呢？
那几名武将把头缩得比地鼠还低。不是他们不想建功立业，只是他们听到陛下要派铁虎师出阵，就畏缩了。
铁虎以前是舜赤国的铁军，让周边国家闻风丧胆，其中兵将都是精兵良将。现在里面都是一些进来镀金的酒囊饭袋。
官家子弟，除去有世袭资格的长子，其他人最好的出路是通过科举鲤跃龙门。科举都不行的人，会纷纷进入军营混几年日子，镀金后就会转行正式进入国家官吏队伍。
现在除了官家子弟，一些富家子弟和世家公子都走这条镀金路。铁虎师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久而久之，铁虎师的战力一落千丈，成为舜赤国战力最弱的一只军队。
这些内情，外人无从得知，只有他们武将心中明白。任凭他们身为武将，再勇武作战，遇到这些背景关系错综复杂的关系户，也是送死的下场。
“启禀陛下，臣认为太史令此举可行。招安叛军，可彰显陛下皇恩浩荡，宅心仁厚。”
右大臣青戍突然出声支援太史令司马师。
司马师疑惑得看向右大臣，他不记得自己和右大臣有什么交往。
右大臣身为朝堂三大重臣之一，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小的太史令有什么亲密关系。太史令的主要职责是撰写史书，根本不是他拉拢的对象。
青戍的原因很简单，左大臣要直接镇压叛军，他就要支持招安。只要和左大臣作对，他就开心。
“太宰以为如何？”
朝中三大重臣中的两人意见相左，舜月和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太宰章良。
太宰章良额头冒出冷汗，陛下这是逼自己站队。朝野之上他一直秉承的都是中立立场，决不明确站队。
不过，这次似乎自己不能不站队了。铁虎师里通过他的关系送进去的人不少。一旦作战死了几个，会很麻烦。若出现逃兵，他也会被泼污水。
“启禀陛下，臣觉得天下以和为贵……”
太宰的才长篇大论才开了一个头，就被舜月不耐烦地打断。
“那大家来说说谁去做这个和平使者。”
老狐狸，想站队还不想得罪人，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舜月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太宰，立刻开始了下一个议题。
“启禀陛下，臣觉得太史令司马师最为合适。招安是太史令提出，太史令学富五车，熟知史实，定能引古博今，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叛军。”
上官微见招安已定，便开始给司马师戴高帽子。反正陛下不会派一个小小史官当使者，他乐意看到陛下打脸司马师。
“那就这么办，封太史令司马师为安定将军，即日启程前往江州招安叛军。”
舜月此言一出，上官微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不，陛下，臣是开玩笑的，不是真的，别啊。上官微在心中疯狂哭喊。
“左大臣还有话说？”
舜月愉悦地欣赏着上官微吃了黄连有口难言的样子，关心问道。
“启禀陛下，臣只是在担心，司马师升任安定将军，太史令一职空缺，何人可替？”
上官微灵机一动胡扯了一个理由。
“司马师，你有儿子吗？”
舜月冷目看向司马师。
“启禀陛下，臣只有一位独子，司马卿，年方十七。”
“太史令即日起就他了。退朝。”
舜月急不可耐宣布完就退了朝，不给朝堂之上的众人反对的意见。
舜月欢乐地哒哒哒蹦蹦跳跳直奔向云梦阁。美人要求的事情，她做到了，现在她要去领奖励。
“陛下，司马师可用吗？”
舜月正在想象着即将收到的美人的犒赏，龙卫不合时宜出声打断她的幻想。
舜月冷冷瞪了他一眼。
“你没机会出场是不是很失望。”
龙卫不好意思笑笑。
“卑职不能出场是有点遗憾，不过陛下发现了可用之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铁虎师的清理怎么办？”
舜月的原计划是让龙卫带着铁虎师前去镇压，临阵招安，顺便把铁虎师那些关系户一举清理掉。
“江州之事结束后，清理铁虎师的任务交给安定将军。不是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嘛。”
舜月眼中显出期待神情。
“若是司马师能力不足呢？”
招安之行，陛下在暗中安排得稳稳当当，只要司马师不作死一定会顺利。清理铁虎师则是得罪天下所有非富即贵和朝堂上下所有势力，单单有决心是无法践行的。
龙卫都可以想象司马师未来横扫京都臭水沟的场面。
“那他连重新做太史令的机会都没了。”舜月笑道，“朕要去找美人，今天你自己玩去。”
“咦？陛下，我可是您的贴身侍卫。”龙卫出声抗议。
“你再三番五次打扰朕和美人亲热，朕不介意重新换一个侍卫。”
为了防止龙卫跟上来，舜月说完立刻脚步轻点，一跃飞起，倏忽之间不见了踪影。
云梦阁。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传播。
“宫人都在做什么，竟然让美人亲自煎药。”
舜月看见云夕一身洁白的衣服上沾上焦炭的灰烬，给她一种虎落平阳的落魄错觉，不禁有点心疼。
“我自己会。”云夕把煎好药倒入碗中，避开舜月的眼睛。
“美人在煎什么药，怎么不让我看一看呢。是虎鞭还是鹿鞭，太医说熊鞭效果最好。”
舜月笑眯眯扯住他的衣服，双手揉捏云夕衣服上的炭黑。
“只是一些安神的药物。”
云夕见她的目光没有锁在自己的药碗里，稍微安心，端起药碗一鼓作气饮尽。
“美人，给你吃这个。”
舜月瞅准他喝完药的瞬间，拿出一个墨黑色玉瓶，倒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还用手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吐出来。
云夕不备，一口吞下药丸。
“你给我吃了什么？”
“良药苦口，我特意给美人带了糖丸。如何，甜吗？”
舜月说着又倒出一颗就要再塞。
“够了，糖吃多了不好。”
云夕挡住她的手。
“美人还没说甜不甜。”
舜月把糖丸放回墨黑的玉瓶中。
“甜，很甜。”云夕毫不思索回答。
舜月闻言，只是神秘莫测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笑而不语。
云夕心里莫名有些慌，他迟疑片刻，与舜月的眼眸中有点心虚。
“刚刚吞得太快，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
“那下次我直接用口喂美人吃糖。保管美人一定会甜到心间。”
舜月开心地抱住云夕的胳膊，眼睛直直盯着云夕的唇，他的唇上还遗留几滴褐色的药汁。
“美人，让我尝尝你的安神药是什么味道。”
舜月踮起脚尖，向上轻轻一碰。唇与唇之间柔软的触感彼此交接，盈盈秋水的眸与明亮如星辰的眸默默对视。彼此相依的身体距离如此近，两人都听见了对方鼓动的心跳声。
空气中除了药味，漂浮起别的味道。舜月莫名有些心虚，之前两次都是亲脸蛋，这次直接下嘴，是不是太快了。
她下意识推开云夕要向后退。云夕的一只手却突然拦在她的腰上，把舜月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刚更近，近到任谁轻轻一动就会碰到对方的唇。
“美人？”
舜月的脸第一次不受控制的红了。她平日习惯脸不红心不跳调戏美人，却没有被美人调戏的经验。尤其是，当她抬头看到云夕平日双眸中冰冻三尺的寒冰，此刻似乎全部融化成水升腾浮起一层雾气，她的心更加不镇定。
云夕看着舜月脸上的绯红，与走火入魔之时不同的气血冲动在身体中咆哮，支配他的身体。不需要去考虑为什么这么做。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身随心动。
放在舜月腰上的手把她揽入怀中，脑袋后的手防止她逃跑，靠近她，低下头，闭上眼睛，红唇之上柔软的触感比之前的浅尝辄止更让他流连忘返，交缠的舌头上清香的味道比任何糖丸都香甜。
他的呼吸厚重，心跳剧烈跳动，身体灼烧一般炙热，想温柔对待她，又想对她使用暴力，截然相反的两种冲动撕裂着云夕的心也撕裂了舜月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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