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晴和夏毅用罢了饭,坐在下首处,定定的看着一个宫女给夏桀斟茶。
她的气质及其稳重,“点水蜻蜓”的手法下去之后,一杯八分烫的茶水已经斟好了。翠色的茶叶在杯子里面浮浮沉沉,煞是好看。
那女子很知进退,挨个斟了茶之后,端庄的福了福身子,领着屋里的丫鬟小厮就退下了,给夏家的这三人留出了说话的地方。
看着她出去时轻巧的掩住了房门,夏雪晴对夏桀说:“这女子是御前侍奉的人。”
“阿姐怎么知道?”
夏雪晴蹙着眉头:“李桓酷爱些华丽繁复的东西,‘点水蜻蜓’便是其中之一。这个手法的运用,稍有不慎便会烫到主子,可这个女子却用的如此稳妥,必定是熟能生巧。且她气度不凡,进退有度,这种人,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夏桀看着面前的茶水,脸色阴沉:“皇上这是……在警告我们夏家啊。”
夏毅毕竟年岁不足,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夏雪晴最先反应过来了:“皇帝忌惮夏家手里的兵权?”
夏桀面色不善的点了点头:“应该是的,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皇上如此忌惮我们了。难不成,是因为那柄剑?”
夏雪晴正要细问呢,外面来了通传。
元宝在门外细着嗓子传道:“福公公到——”
夏毅本来就糊涂,这下子更不明白了:“这个福公公不好好的伺候着皇上歇晌,这个时辰跑我们这里干嘛来了?”
夏雪晴赶忙捅了他一下,低声斥道:“你再让门外的福公公听见!”
夏桀沉声应了一句:“请。”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身量颀长的人。福禄山在深宫內闱浸淫多年,身上却丝毫不见那种精明事故的感觉,反而能让人从他脸上品出几分沉稳的大气。
“奴才见过夏将军。”
“公公请起,只是不知道公公突然来访,是为何事?”
福禄山笑的和气,却不见谄媚:“圣上说自从登基以来,一别多年未见,很是想念夏将军,说是忘不了当年和夏将军一道戎马天下的感觉。明日就是寿辰了,虽说也见得到,但人来人往的嘈杂的紧,不是个说话的时候。这才谴奴才过来了,说是要同将军喝喝茶叙叙旧呢。”
福禄山亲自来请,这就相当于下了圣旨了,夏毅自然不能不去。只是这个福公公,直接把人往沐晴台的后面带,夏雪晴就不明白了。
“福公公,皇上现在应该是歇在御书房了,您怎的把父亲往沐晴台后面带?”
福禄山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小姐初来乍到的不清楚,这沐晴台跟御花园连着,顺着路直走,穿过御花园就是御书房了。”
夏雪晴这才明白:“那就有劳公公了。”
她看着一行人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拉着夏毅就回屋里了:“咱们两个哪里都不要去了,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待着吧。”
夏毅倒是很听夏雪晴的话,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阿姐说皇上忌惮我们家手里的兵权?”
夏雪晴叹了口气:“狡兔死,走狗烹。不仅仅是爹爹,还有当年的老淮南王,和京都的一些老臣,都是李桓这一派的。当年李桓争夺皇位的时候,夏家出力不小。李桓为了行事方便,给了夏家不小的兵权。”
夏毅立刻就不高兴了:“可是父亲向来都是心系边关百姓,把所有的兵力都用来布防,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
夏雪晴忙劝慰夏毅:“这些事情我们二人自然很是清楚,但是皇帝未必明白啊。”
“他既然想要这个兵权,索性给他!我倒是要看看他李桓能不能找到一个比父亲更会用兵之人!”
“这兵权是说给就能给的?”夏雪晴摇了摇头,又想到了丹木一家的遭遇,“你也不想想,但凡能坐上这个位子的,手里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爹跟着他南征北战那么久,李桓干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爹爹自然知道的不少。且李桓他最好面子,如若李桓认为爹会把他干的那些事说出去,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让夏家闭嘴。若我们有兵权在手还好说,若我们没有兵权了,李桓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了夏家所有人!”
夏毅顿时觉得脊背生凉,他虽然涉世未深,但也不傻:“那今日的种种,皇上……他在威胁父亲不要轻举妄动?”
“很是。”
夏毅浑身力气尽失,跌坐在了椅子上:“父亲一生戎马,心系百姓,从未做过对不起李桓之事,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夏家?”
夏雪晴原本以为夏毅还要再伤感一会儿,可这小子没过半盏茶的时间,就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外面跑去。
“你干嘛去?”
“屋顶有人!”
夏雪晴立刻心头一紧,连忙也跟着跑了出去,但是屋顶上干干净净的,连一棵草都没有。
夏雪晴挑了挑眉:“爹爹教你的功夫,你就学了这些回来?”
夏毅满脸凝重,他盯着空空如也的屋顶,笃定的说:“我不可能听错,刚刚确实有人。”
夏雪晴本来还打算调笑几句,可她凝神一看,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
因着夏雪晴是女眷,因此沐晴台侍奉的人,除了元宝以外皆是姑娘。夏雪晴之所以发现不太对,是因为她看到了院子里,多了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太监。
那人把帽檐压得极低,本本分分的站在阴影里,不仔细看的话,夏雪晴还真的注意不到这里多了个人。
夏雪晴抬步走了过去:“把头抬起来。怎么之前我从未见过你?你是哪个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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