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敌人进攻,我们防守的时候,两边的打法就倒过来了。我军要用火力,特别是机枪火力,把敌人打死在远处——这个时候,射击的作用才真的是杀伤敌人;如果没能把敌人打下去,让敌人冲到比较近的地方,这时候就是手榴弹发威的时候了。手榴弹一个个用的时候并不好用,那玩意儿扔出去以后不会马上炸开,碰到机灵的敌人,会把手榴弹踢回来,扔回来,或者找地方把身子藏起来;但是一下子扔一片出去,敌人就没什么好办法了,要么赶紧冲上来,要么逃回去,要么就地趴倒,赌一赌运气。
如果手榴弹还是没能把敌人打下去,那就只能靠大刀片子了。
顺便一说,打仗的时候之所以要抢占制高点,一大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两个:扔手榴弹和冲锋。在高处扔手榴弹可以扔得更远——差不多要远一半(魏承恭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考虑手榴弹落地后还有可能弹起来继续向下翻滚)。再有就是冲锋;从下向上冲当然会冲得比较慢,暴露在敌人火力网里的时间会更长,而从山上向下冲就会比较快,也比较省力,山够陡的时候,收都收不住。”
(注:以上来自于地效的臆想,方家勿要当真,不过地效认为,这样解释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
魏承恭点头,经过小黑这一轮简单的基本战术课讲解,他以往看战争片中的很多疑问都解开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两个:为什么每部片子看到最后的时候,都是我军潮水一样从高处向敌人冲去,极少例外。
“当然,我这说的是一般的打法,实战的时候根据具体情况不同,打法也会有一些不同。比如我军打防御战的时候,因为武器不好,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些武器的作用,会把敌人放到近距离再打;再比如,为了不让敌人的炮火发挥作用,会故意不拦截敌人,有意和敌人搅在一起。
不过不管咋说,射击,投弹,刺杀,这三大技能,就是我们训练的主要内容,眼下刺杀不敢练,投弹练不好……”
他说到这里,话被魏承恭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问一下,‘投弹练不好’是什么意思?”
“投弹说白了就练两样,一是投得远,二是投得准。这两样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得好的,最起码得要连着练半个月以上,要不然你一气猛练两三天,把胳膊都练肿了,然后又一下子来个几天十几天的长途行军,那么前几天的投弹岂不是白练了?”
魏承恭点头。
“所以投弹练不好。剩下的,就只能练射击了。持枪不费力,虽然不一定能让人打得准,但起码能让人打得稳,开枪的时候手不会打抖。”看看面前一身细皮嫩肉的魏承恭,冷笑了一声,“不信你可以去试试,让你持枪,你保证做不好三点一线——你知道三点一线吗?”
魏承恭点点头,心说我要是连三点一线都不知道,那就真是把脸从舅舅家丢到姥姥家了。
想到就做,小黑说着话,拉着魏承恭来到一队战士面前,向一个战士道,“借你的枪用一下。”
这队战士都认识小黑,小战士没说二话,把枪交到了小黑手里,然后小黑把枪交给了魏承恭:“试试吧。”
魏承恭也不客气,拿过枪来,先不忙持枪,而是仔细检视起这支枪来。小黑有些诧异,莫非这小白脸子居然还懂枪?
————
魏承恭是懂枪的,作为一个男人,魏承恭对于武器这种男人的浪漫,当然是很向往的;不过作为一个因为近视而没能参军的宅男,想要接触武器,也只能在让他近视的原因——电脑游戏上过干瘾。
和红军搭上线以后,可算是有了摸枪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还在中央苏区的时候,其就曾提出想要玩玩枪。以他和红军的关系,这一点小要求当然会得到满足,总司令亲自挑了一把枪况最好的中正式,亲自教他打枪,甚至还让他实打实地打了几发宝贵的子弹。
结果惨不忍睹:五十米靶,五发子弹打出去,只有两发上靶——而且这两发的其中一发,居然是打在了旁边的靶纸上。
后来又换手枪,不单是玩,魏承恭最后甚至想要“买”一把。后来由总理做主,送了他一把。
这把枪还颇有来历。就是那把著名的,由陈士渠将军缴获,送给林总,林总转送给主席,却被主席不屑一顾的精工女式博莱塔(查不到型号,随便选一个了)——话说,这把枪也可以算文物了。
这里还有个小故事。
“喜欢不?”魏承恭刚刚拿到枪的时候,总司令这么问道。
“喜欢,漂亮!”魏承恭拿着枪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
“先前这把枪也送过给主席,遭主席说成是‘我若用它红军完矣’——不像你现在这个财迷格式哦。”总司令跟魏承恭说话都是用乡音,都是四川老乡嘛。
“这就是那把手枪?”魏承恭诧异,惊喜,对于总司令的评价倒是不以为意,“比不上主席,有啥子关系?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跟主席比啥子码——既然是这把枪,那就要收好了,将来说不定能卖大价钱呢。”
“哈哈哈……”总司令大笑起来,拍了拍魏承恭肩头。“我晓得你娃子没得啷个财迷,看你这个样子,就是娃娃家拿倒新玩具,当然欢喜——就好像我们这些人,看到你拿过来那些东西,心头边一样是安逸完了。”
“那……主席呢?”
“他?他当时不过是借题发挥,要林军团长,还有晓得这个事的人不要想歪了而已。林军团长当时干这个事,从性质上来说,有点儿拉关系,结好上司的意思。主席就是断了他这个方面的打算——好了,不说这些了。走,我教你打手枪。”
总司令教我打手枪?魏承恭一头的黑线。
当刚刚得到这把手枪的时候,魏承恭每次过来都会把这支枪佩戴上,不过时间一长,又觉得没意思了。再加上这种手枪的子弹很少,搜遍红军也没找出多少,在玩了几次,把子弹打得差不多(没有打完,剩了几发),那阵新鲜劲儿过了以后,就不再干“配枪”这种自我感觉很酷,其实很傻的事儿了。
目前这支枪就在红军中,属于魏承恭所有,不过现在在江南,由陈老总代为保管。
好了,打那以后,魏承恭虽然还是有事没事去零距离玩枪玩炮,但要说打靶什么的,就再也没干过——怕被战士们笑话。
然而宅男的闷骚之魂是压抑不住的,藏拙了这么久,乍一摸到枪,魏承恭心底又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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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况还可以,从膛线的磨损情况来看,可以算七成新,除了刺刀的卡口有些变形,估计很难把刺刀卡住之外,没有其它明显的损伤。这种情况的枪在别的军队中,估计早就该报废回炉了,但是在红军中,依然在使用,而且这还算是比较好的。
而这些“好”枪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最好的枪集中在各个主力军团的尖刀部队,次一等的枪就装备了中央警卫部队,至于其他那些早就该扔进炼钢炉的,打三十米外的目标也不一定能打中的所谓“枪”,则装备给其它战斗力比较差的部队。
枪里面没有装子弹,不过魏承恭知道,如果自己提出要求,还是能得到一两发子弹的。红军的补给奇缺,为了改善生活,各支部队允许战士们在不影响军事任务的前提下“搂草打兔子”——不过为了不浪费子弹,仅限于枪法比较好的战士,枪法不是那么好的战士也自觉不去干这样的事。以魏承恭那惨不忍睹的枪法,还是算了。
提起枪掂了掂,那种“压手”的感觉还是那么明显,于是魏承恭知道,就算自己的体质相比宅男时代,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想要侍弄收拾好这九斤半,大约还是不行。
举起枪,回忆了一下总司令亲自教的站姿持枪,把枪口指向了远处的靶子(不是靶纸,现在没闲工夫弄那玩意儿,也肯定不会实弹打靶),在站得稍远的旁人看来,他的姿势倒也似模似样,不过只有魏承恭和旁边的小黑看得到,枪口很难稳定指向目标,总是在指向目标后片刻,就不自觉地滑向旁边,准确地说,是在微微划着细小的圆圈。
这决定了,魏承恭的实战成绩肯定惨不忍睹——枪口指向偏1度,其在100米外的弹着点就会偏移开1.7米。
魏承恭努力想要把枪稳定住,不过在几秒钟之后,他就放弃了这种努力,把枪又交回给了战士,苦笑:“还是不行。”
但是他做出来的这些动作,已经足够让小黑刮目相看了。看得出来,这小白脸子并不是不懂枪,至于说这家伙拿起枪发抖——这个不算什么,好多战士,表现还不如魏承恭呢。
“这个我不大用得上,我估计我没什么机会打枪,”把枪交回去之后,魏承恭摸摸头,向小黑道:“能教我刺杀吗?我觉得这个比较有用。”
学会刺杀,或者准确地说是肉搏战,这个还是比较有用的,在这边的世界,自己大约是不会有机会跟人动手了,可是在那边的世界,还是保不齐有打架的机会。
“刺杀?你?”小黑上下打量了一下人高马大的魏承恭,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好吧,咱们就玩玩儿,不过先要去找两根棒子。”
————
等吃过晚饭,魏承恭鼻青脸肿地回到住所的时候,就发现,主席总理还有伍修权李德四个人都在等自己。
“……总理,你们……”
“小傅,中央已经决定,满足李德同志的要求,你这次回去的时候,就把他也一起带过去吧。”看到魏承恭进来,总理直接了当地说明了自己一行人此来的用意。
“这……”魏承恭看看一边瘦瘦高高李德。这家伙用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李德,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傅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嘛,我们大家好好商量一下。而且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保证:你不是中共马列党员,也不是红军战士,所以中央的决议管不到你。是否带李德同志去你那边,最后决定权在你,中央尊重你的决定。”
魏承恭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我可以不带他过去?”
“决定权在你。”总理再一次强调,想了想又解释道,“这就好比是做生意,我们这边决定跟你买东西,派李德同志去联络。但是卖不卖东西,还是决定于你这个卖东西的人?”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主席笑道:“只是小傅,就算你看李德同志不顺眼,最终把这笔买卖搅黄了,还是要买卖不成仁义在才好。”
知道最后决定权在自己之后,魏承恭先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大不了无论如何都不带李德过去就行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了解一下中央的想法。主席总理这些人肯定比自己要睿智得多,既然他们做出这样的判断,那就说明他们认为这个判断对马列党,对红军最有利。
眼下自己的命运已经跟红军绑在了一起,事情对红军有利也就是对自己有利,自己完全不用那么抵触。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先问一下……
“那个,总理,我想先问一下——你们上午开会,决定给予这个洋顾问什么样的惩罚?”
魏承恭一脸希翼地看着总理。
“这个么……”总理愣了一下,心说你这家伙还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哦,如果是党内机密,我就不问了。”魏承恭一下子反应过来,“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懂的,对吧?”
几个人都笑起来,总理笑道,“没事,说给你听也不打紧——只不过这个结果只怕会让你失望了,我们对李德同志,没有处罚。”
愣了好一会儿,魏承恭才嚷道:“怎么会没有处罚呢?他可是欺骗了你们……”
“这件事论起来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总理解释道,“李德同志一开始来中国的目的确实是送钱营救牛兰夫妇,后来成为马列国际派驻中国的军事顾问,是种种原因造成的……”
(地效注:李德成为军事顾问的原因在网络上有各种说法,但是地效仔细看过这几种说法之后,感觉都有明显的疑团,所以就不较真了,而且坦白说,这个问题感觉其实并不重要)
“难道就没有人负责任?”
“博古同志作了检讨——但是说实话,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不重要?”
“重要的还是我们没有把李德同志安排到合适他的位置上。”总理苦笑道,“李德同志是一个街垒战专家,对于部队的正规化建设也很有心得,以这两方面的能力来说,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军事专家。”
这一点魏承恭还是承认的。以他所知的历史来说,李德到了陕北以后,训练过一支骑兵——据说很是可观。
“而既然是军事专家,其担任军事顾问的职位也没什么错,哪怕他一开始并不是军事顾问也无所谓——我们需要的是军事专家的能力,只要他有这个能力,他是否担任军事顾问的职位其实并不重要。”
魏承恭再次无话可说,现代影视剧经常有这样的桥段:某个公司某项计划进行中,突然某个环节的负责人掉了链子,而这个时候不在其位的屌丝主角及时补上,展现出过人的能力,由此被老板赏识,一飞冲天。
“设想一下,如果我们让他指导红军的正规化建设,岂不是能让他发挥最大的正面作用?”
“……”
“所以,归根结底,博古同志把李德同志‘变成’军事顾问,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重要。红军当时在用人之际,有这样的军事人才加入,其实是一件好事。错就错在我们把这个顾问安排在了不合适的位置上,而且把全军的指挥权都交给了他。结果就是把好事弄成了坏事。”
“……”
“何况,”看魏承恭已经无话可说,总理最后又苦笑了一声,给出了一个最为有力的理由:“李德同志不是中国马列党员,中国马列党没有权利处罚他——就跟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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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对李德的“处罚”,魏承恭忿忿然,说起话来救不客气了:“这么说,博古把这个洋顾问找来,不单没错,反而有功啰?他给你们红军送来了急需的军事人才嘛。”
“如果从客观上来讲,确实如此,”总理点头,丝毫不为魏承恭的挖苦生气,肯定了他的说法。
“那他还做什么检讨?你们该给他发勋章才是。”魏承恭愈发不忿了。
“但是博古同志承认,他不是基于为红军提供军事人才,而是出于排挤主席军事领导的目的,又苦于自身没有军事才能,这才会把李德同志牵扯进来。”总理丝毫不受魏承恭的情绪影响,按照自己的解说步调继续解释道,“所以,这是争权夺利,是把派系利益置于全党利益之上,置于中国革命之上。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总理说到这里,语气渐转严厉。显然,对于这种党内斗争,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魏承恭不自禁后退了一步(这家伙一直都站着呢^-^)。
“不过博古同志还是做出了很诚恳的自我批评,而且是主动做出的,”主席插嘴道,“所以,同志们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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