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经受住了“考验”。当天晚上,总理把这一情况向中央做了报告,同时提议,把这种自发的学习行为组织规范起来。一天后,中央做出了决议:要“利用长征的机会,大力提高部队的文化素养,争取人人都成为宣传员。力争在到达陕北之际,建立起一支全中国平均文化水平最高的部队。”
(常凯申的中央教导师兵员至少都是高小毕业,目前正在组建中)
组织学习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甚至,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首先,这不是学生们在春游,这是一支军队在长途行军,侦查警戒等任务都不能放松。要合理安排各部的任务,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其次,师资力量也不足,而且是严重不足。红军虽然设有文化教员,但是过去都是在部队驻扎下来的时候才展开教学工作,这种时候一个人负责一个连队的教学——这已经很吃力了,部队不同于在校学生,随时都能找老师请教;战士们在学习中如果有了疑问,只能在休息时间去找教员,这就导致教员给战士们解答问题的时间异常集中。而眼下是在行军中,别说一次给一个连队一百多人讲课,就是一个排一个班,也是做不到的,顶多像魏承恭那样,给自己身边的两三个人讲解。
还有一个行军队列以及路途的问题。以这时候中国南方的交通条件,行军纵队一般只能排成两列,一旦进入山道,就只能排成单列(而且爬山的时候是肯定顾不上教学的^-^),只有在某些“通州大衢”的时候才能排成四路纵队——目前已知的任何教学形式,都不能适应这种条件。
最后,还有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课本。
现有的、根据地发行的课本不是不能用。不过一来携带者不多(这个是限于根据地的生产能力。教育始终是面向下一代的,所以学校要保证充足供应,至于数量逾十万的红军部队,只能是尽可能满足要求了。有很多年龄较小的红军战士根本就是带着他们在列宁小学获得的识字课本参军的),二来这种课本不适合行军路上看——字体较小,走路的时候稍微一晃动就看不清了,伤眼睛。这要是到了陕北,几万红军都成了近视眼……
“问题是不少啊。”主席笑呵呵地,“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发动大家一起来想办法,就一定能克服这些困难。”
于是不久之后,各个连队就纷纷出现了很多教学高招:利用短时间的驻扎(吃饭,宿营等)见缝插针地展开教学工作,在第二天的行军路上,战士们各自温习;互教互学,互帮互助;课本不够,就把一本课本拆开了用,沿途收集纸张书本,编订新的课本;利用汉语拼音,把识字课本——或者说识字卡片——挂在前面战士的背包之上自学;还有在行军路上写标语,通过标语来识字……等等招数纷纷出炉,让魏承恭这后世来的人大开眼界,同时也更深刻地理解了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当然,这都是魏承恭下一次来,才发现的事情了。
(注:红军在长征路上,依然没有放松文化学习,详细情形大家可以自己去查,似文中的描写,都只是地效的臆测——写出来以后,地效又翻看了一下曾经红军战士们的回忆,发现跟地效设想的居然没多大差,只是缺了写标语这一条。
在那样的环境下依然能坚持学习,今天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呢?
再次向长征,向长征的红军战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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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这两个字怎么念?”
“这两个字,念‘建设’……咦,你只问这两个字,其它的都会吗?”
“嗯,这句话是‘我们将要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新中国’,对吧?”
魏承恭笑笑,非常正确。
战士仔细看了一会儿“建设”两个字,然后收好课本,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横折,二横,三横,四横,五……横(不确定是不是要写这么多横,不过看到魏承恭鼓励的笑后,坚定了信心),六竖,七横撇,八横撇,九捺。”
写完一个字,战士笑了,看向身边的魏承恭。魏承恭点头,微笑。
“建”字写完,接下来是“设”字:“一点,二横折提,三撇,四……(“横折弯”这个笔画名难了点儿,这个战士说不出来,不过画出来倒是没有错),五横撇,六捺。”
“非常好!”魏承恭一翘大拇指。
这个战士又重复了两遍,之后就退到队伍后面去了,同时又一个战士从队伍后方追了上来,带来了新的问题。他的问题是“打倒日本法西斯”的“法西斯”三个字。与之前的战士相比,这个战士明显不满足于会读那几个字。
“傅先生,‘法西斯’是什么意思啊?”
这可难住魏承恭了,他当然明白法西斯是什么意思,可是要用乡土语言给这些战士们讲清楚,就有些麻烦了。
就在为难该怎么给这个战士解释的时候,队伍后方忽然传来喊声:“飞机来了,快疏散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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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从影视作品中学来的知识,遇到空袭的时候,应该立刻卧倒在地。
现在魏承恭就是这么干的,他直接就趴在了地上——死死地趴在了地上。
没有爆炸,不远处响起机枪声。魏承恭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战士,用轻机枪组成了“对空火力”。
“看来是一架侦察机。”身边一个同样卧倒在地的战士也探头看过去,“没有下蛋,也没有打枪。”
“那就是说,轰炸机随后就到?”魏承恭从地上爬起来——同时这么做的还有许多同志——拍打身上的尘土。
“不一定。一般来说侦察机来了以后不久,就会有很多飞机飞过来,不过后来这些飞机不一定会下蛋,他们有时候直接就向远处飞去了。”说着话,这个战士看着魏承恭直发愣:“傅先生,您是怎么卧倒的啊,怎么胸口上都是泥?”
“有什么不对吗?”魏承恭看了一下胸口,又拍打了两下。
“卧倒的时候,胸口是不能贴在地上的,如果有炸弹丢下来在附近爆炸,你就会脑袋一懵,然后被震得吐血。”这个战士笑着解释,“最好是用手臂把上半身架起,稍稍脱离地面,同时张大嘴巴。如果有炸弹掉下来爆炸,就大声喊,听教官说,这样可以保护耳朵和肺部——先前看你那个卧倒的动作挺麻溜的,我还以为你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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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长征开始23
(端午节啊,好想吃清水粽,可惜身在广东,这里只有咸粽和甜粽,拿着这东西我是当糯米饭吃的)
虽然满身的极品装备,不过等级毕竟摆在那里,魏承恭走不多久,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前一两天勉强坚持了下来,等到第三天之后,他就觉得脚上又肿又痛,小腿又胀又重,大腿上还好,肌肉筋骨什么感觉都没有。注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而且只是肌肉筋骨感觉不到什么,皮肤上还是有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毛病……
脱下靴子袜子,挽起裤脚,把肿胀的脚往木盆里热得发烫的水里一泡,魏承恭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真舒服啊。”
“傅先生,您以前没有走过长路吧?”跟他一个木盆洗脚的战士嘻嘻笑问道。
魏承恭苦笑,“一看就知道了,我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
“您家里是地主吗?还是大资本家?”这个战士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怎么?想要打倒我?”魏承恭笑咪咪地反问道,“按照你们的阶级划分标准,应该算是城市小资产阶级……嘛,托你们红军的福,现在倒是成长了不少(跨时空贸易,肯定赚钱^-^)。”
“托我们红军的福?”战士莫名其妙,我们红军一直以来都是要打倒资产阶级,怎么还能让人发家致富?
“低买高卖,投机倒把嘛。把你们根据地出产的东西运到外面卖了,把你们红军紧缺的东西从外面运进来,这么不断来回,挣了点儿钱。”
“哦……”战士点点头,转念却又疑惑,“那……傅先生,你怎么又跟我们一起转移呢?你要买卖东西,应该往根据地去啊。”
“这个……”魏承恭想了想,这才答道:“跟你们一起走,有意思。”
“有意思?”战士更不明白了:走路,打仗……这有什么意思?
“不说这个,我们今天走了有一百多里吧?”现代来的魏承恭当然没有估计行程的经验。不过,自己走得这么疲惫,肯定走了不少路,对吧。
这一说周围一圈红军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好笑起来。
“怎么回事?”魏承恭不明白战士们为什么发笑,纳闷道:“没有一百里?”
一个战士摇头。
“九十里?”
这个战士还是摇头。
“八十里……七十……不会连六十里都没有吧?”魏承恭心虚了。
“六十里。我们今天只走了差不多六十里。上午三十,下午三十。”这个红军战士答道:“你看,同志们到了这儿,都轻松得不行。”
魏承恭转回头看看,果然,同志们还有精神围着篝火,讲故事、下棋、温习功课什么的。
这是大部队,不像游击队一样害怕小股敌人的偷袭,而这个年代也没有夜间轰炸,所以点篝火很正常。
“才走了这么点儿啊?”魏承恭傻眼了——同时对飞夺泸定桥,以及后来的三十八军的红军的飞毛腿有了比较直观的印象,“你们还真是铁脚板。”
“没什么,我们早就习惯了。”这个战士回答得很随意,“不过,傅先生,要走长路,你还得练呢。眼下我们走得不快,你就跟得这么累,这要是急行军,你非得掉队不可。”
魏承恭点头,这个确实得练——不过也无需刻意去练,反正自己要跟着红军一起跑一万多里,跑完了估计也就练出来了。
只是,这种速度,跟传说中其疾如风的红军可完全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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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军事指挥这方面自己是绝对插不上手的——一来自己不可能越俎代庖,二来则是因为水平太差(准确地说,该说是没水平^=^)——不过魏承恭依然对于红军的决策很感兴趣。
这也难怪。男孩子么,哪个不向往着指挥千军万马,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更不用说他还是身处于自己最向往的一支军队之中。
眼下听闻红军的行动如此之慢(其实日行三十公里,按白党军的标准已经不算慢了),虽然知道红军的指挥者都是了不起的军事家,他还是不由得担上了心事:红军不是轻装了吗?为什么还是行动这么慢呢?难道,还要因为行动迟缓,在湘江一役中吃上一个大大的败仗?
“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
心里头刚一冒出这各念头,魏承恭就知道这不可能:几万人的部队肯定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放慢行程。就算自己身份特殊,又需要特别照顾,红军大不了也就是给一匹马给自己用。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倒是隐约猜出来一个答案,想想也还蛮合理的。不过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是否真的如自己猜想,魏承恭觉得,还是要问一下。
于是烫完脚以后,他就找了个“僻静”地方,把对讲机拿了出来——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人,当然是中央的决策者,而这种话题当然不能让战士们听到。
不过现在他身处军营中,哪来的“僻静”地方?很快,他“鬼鬼祟祟”的行动就被战士们发觉了。
“指导员,傅先生在捣鼓什么呢?”一个战士向身边的指导员问道。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在跟谁打电话。”指导员看着也觉得纳闷。根据地有使用对讲机,不过数量并不多,部队里除了军团首长一级外,平时都是集中保管的,临战之际再配发下去,也只能配发到营团一级。他一个“小小的”连级指导员当然没有见过这东西。
“他会不会……是特务,正在用电话向他的主子汇报我们部队的情况?”战士瞎猜疑——好吧,换个说法是警觉性高。
“别瞎说,傅先生是友好人士,你忘了?就连周副主席都认识他。”指导员轻声道:“而且,你想想,他这一路走来的表现——哪儿去找这么笨的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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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你们是不是想要给常凯申一个错觉,让他以为我们每天的行进速度只有六十里,等到他合围的时候,突然加速,好一下子甩开追兵?”
“呵呵,我们的小魏同志很聪明嘛,一下子就猜中了我们的战略构想。”
对讲机那头,答话的却不是总理,而是刘总参谋长。先是肯定了魏承恭的猜测,又细说道:“据情报——当然这个情报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来源于你带来的资料——由陈济棠负责以及参与修筑的第一、二、三条封锁线形同虚设。重点在第四条封锁线上:常、粤、桂、湘几个军阀合力,这一仗可是不简单,所以我们打算在突破第三道封锁线后,就以每天百里的急行军速度,甩开薛岳和余汉谋,同时在湘军,桂军完成拦截部署之前就冲破湘江防线。”
事实上,军委计划得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你知道就行了,别拿着乱说,听周副主席说,你的嘴可不是很严啊。”刘参谋打趣,“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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