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溪和梁泽坐在树荫底下吃煎饼卷串时,导演顾家可经过,笑道:“南溪,梁泽,你们两个在吃什么呢,吃得那么香?”
沈南溪道:“刚才在路边买的煎饼卷串,顾导要来两口吗?”
顾家可随手拖了把椅子,转身在沈南溪身边坐下,笑着摆手道:“来两口就算了,不过,南溪你最近这两天变化确实挺大的,变得活泼开朗了,有些习惯也变了。”顾家可看了眼沈南溪手里的煎饼卷串,道:“你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
“是吗?”沈南溪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我以前还真是错过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呢,这东西真的巨好吃。”
“是吧,梁泽?”沈南溪扭头冲梁泽笑了笑。
梁泽眼底隐隐浮现出几分笑意,不过转瞬即逝,神色冷清地点了点头,“嗯。”
顾家可若有所思地看了梁泽一眼,正了正脸色,犹豫迟疑片刻后,问道:“南溪,你和嘉年是不是吵架了?”
沈南溪咬着煎饼,不以为然地否认道:“没有啊。”
“唉!”顾家可揉着额角,轻声叹了口气。他和沈南溪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知道沈南溪的脾气,沈南溪不想说,他再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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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依然是拍外景,又热又晒,还有苍蝇、蚊子、飞蛾之类的小飞虫在眼前飞过来飞过去。
不远处,顾家可正在给几个配角讲接下来要拍的那场戏需要注意的细节。
天气实在太热,助理们都在旁边给自家艺人撑着遮阳伞,即便身边没有助理的,手里也都有小风扇和矿泉水,三两成群,时不时地小声讨论着什么,只有梁泽什么都没有,也没有跟其他人互动,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听顾家可讲戏,脸上表情很冷淡。
沈南溪举着粉色小风扇瘫在树荫底下的椅子里,看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梁泽叹了口气,心说,梁泽这孩子总是这么不合群,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沈南溪直起身,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递给陈嘉然,想了想,又把手里的小风扇也递了过去,道:“嘉然,拿去给梁泽。”
“啊?”陈嘉然有些犹豫,道:“南溪姐,你把风扇给梁泽了,你吹什么?”
沈南溪道:“没关系,我不吹风扇,顶多就是流点儿汗而已,梁泽手臂受伤了,流汗容易让伤口感染发炎。”
闻言,杜程程眼睛一转,忽然巧笑嫣然道:“南溪姐,你真的好温柔贴心啊,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不过,南溪姐你似乎格外照顾梁泽,南溪姐,我想知道,梁泽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杜程程不着痕迹地加重了“过人之处”这几个字的读音。
沈南溪眼帘微掀,纤细白净的手指轻叩着膝头,看着杜程程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反问道:“我听说,你这个角色本来定的是邓夏瑶,结果开机之前突然换成了你,我也挺想知道的,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说到“过人之处”时,沈南溪若似漫不经心地瞥了韩嘉年一眼。
韩嘉年皱了皱眉,薄唇微动,刚要开口,杜程程便急急解释道:“南溪姐,你不要误会,这段时间,嘉年哥确实帮了我很多,但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可以对天发誓的,我对嘉年哥只是心存感激敬仰之情而已,绝对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对天发誓?”沈南溪唇边笑意骤深,不疾不徐道:“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怎么那么激动?而且,你以为我会认为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杜程程脸色变了变,干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担心南溪姐你会误会嘉年哥,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和嘉年哥为难。”
沈南溪冷笑道:“放心,你的嘉年哥行的端、坐的正,用不着你担心,不过,你如果真的不想让我和你的嘉年哥为难,为什么不自己主动消失呢?”
“我……”杜程程紧紧咬着下嘴唇,一副泫然欲泣、委屈可怜的小白莲花样子,扭头,求助的目光投向韩嘉年。
韩嘉年道:“南溪,别说了。”
沈南溪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心疼了?”
韩嘉年,“……”
不经意间瞥了眼不远处,沈南溪忽然眸色一冷。
一群人站在顾家可周围,听顾家可讲戏,袁谭刚好站在梁泽身旁,不知道低声跟助理说了些什么,扯了扯嘴角,冲梁泽露出一个嘲讽不屑的表情,然后还佯装不小心似的、重重在梁泽胳膊受伤的地方撞了一下,又装模作样地道歉道:“梁泽,真是不小心啊,我没看到你站在这里。”
梁泽眉心微拧,应该是被碰到了伤口,面无表情地看了袁谭一眼。
“真是个不长脑子的东西!”沈南溪冷哼了声,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霍然站起身,抬腿朝袁谭走过去。
“袁谭啊,你是瞎吗?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看不见?如果眼睛不需要的话,那就捐给有用的人。”沈南溪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在场的人全都听到。
闻声,众人齐齐扭头看向沈南溪。
沈南溪走到袁谭跟前,抬手拍了拍袁谭的肩,笑眯眯道:“不仅瞎,眼睛看不见,脑子也不太好使,我昨天对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是吗?还是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着玩儿?”
袁谭明明比沈南溪高了大半个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被沈南溪周身那股凌厉压迫的气势震得心里发慌,嘴角颤了颤,道:“南、南溪姐,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再说!”沈南溪眉尾扬了扬,厉声道:“再说一遍你不是故意的!”
“……”袁谭眼神躲闪,咽了咽唾沫,结巴道:“我我、我……”
沈南溪道:“袁谭,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耍这些不入流的小伎俩,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随便抱条大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得罪的人多了,说不定哪天就在阴沟里翻了船,我劝你,做人不要这么差劲。”
袁谭牙关紧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有低声议论的声音。
梁泽皱眉,道:“南溪姐,我没事,算了吧!”
顾家可也连忙打圆场道:“南溪,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天气太热了,就是容易烦躁,来,赶快喝杯凉茶消消火气。”
不远处树荫底下,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韩嘉年和杜程程也走了过来。
韩嘉年温声问道:“南溪,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了,顾导。”沈南溪没搭理韩嘉年,接过顾家可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两口,扭头看了梁泽一眼,道:“梁泽,跟我过来。”
说完,从韩嘉年身侧擦肩而过。
“emmm……那个,嘉年哥,你不要放在心上,南溪姐只是最近有些心情不太好。”陈嘉然嘴角抖了抖,搓着手指,尴尬地看了眼被沈南溪当成空气似的韩嘉年,感觉最近这几天,自己的“尴尬症”都快要到晚期了。
韩嘉年温柔地笑了笑,道:“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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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刚才那片树荫底下,沈南溪放下手里的凉茶,转身坐下后,冲梁泽扬了扬眉,道:“伸出手来。”
梁泽眼角微垂,淡声道:“不用看了,我没事。”
除了刚才袁谭故意用力撞上来时,梁泽没有防备,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脸上就一直都是这副冷清淡然的神色,即便再疼,也不会显露出来分毫。
沈南溪静静盯着梁泽看了几秒钟,轻声叹了口气,道:“别浪费时间,没事儿也把手伸出来。”
梁泽抿了抿唇,伸出受伤的那条手臂。
沈南溪小心翼翼地把梁泽身上那件戏服的袖子挽起来,果然,白色纱布上又渗出了血迹,沈南溪皱眉道:“都流血了,这也叫没事?”
梁泽道:“不疼。”
虽然梁泽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着不疼,但沈南溪都忍不住替他感到疼,咬牙道:“刚才就应该踢袁谭两脚,没事儿找事儿的死东西。”
梁泽道:“真的不疼。”
沈南溪道:“都流血了,伤口肯定又裂开了,怎么可能不疼。算了,请假回去休息吧,今天不要拍了。”
梁泽眸色淡淡,脸上似乎闪过一抹难色,低声道:“请假,会影响大家进度。”
顿了顿,又道:“南溪姐,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沈南溪默了默,她知道梁泽在担心什么。
对于演艺圈这个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异常残酷现实的地方而言,一个毫无人气知名度的十八线小艺人是没有生病请假的资格的。
如若生病,就会被替代。
对梁泽而言,每个角色都是他非常难得的机会,更何况,他的机会原本就不多。
所以格外珍惜。
沈南溪忽然站起身,对站在旁边的陈嘉然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拍了,要请假。”
“啊?”心情不好,所以不想拍,这是什么理由。
陈嘉然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回过神儿来,连忙追上沈南溪的脚步,苦哈哈道:“南溪姐,不要这样吧,雪青姐知道这件事情会骂人的。”
沈南溪道:“放心,天塌下来我顶着。”
陈嘉然,“……”要死,这次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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