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拒绝最伤人?
不是,你很好,但是我配不上你。也不是,你爱我,可是我爱她。
而是长久地默默喜欢着一个男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告白,他却恍然大悟,啊,原来你也是个女人。
达里尔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难得目光诚恳地开导她,在他的认知里,卡萝尔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过幸福,所以,才会误把同情当作了喜欢:“我想你是搞错了,一直以来,我对你只有同情,没有别的感觉。
卡萝尔,你应该忘掉这种不切实际的错觉,去正正经经地交个男朋友,也许到那时候你就会明白,真正的爱情是怎么样的。”
捧出一颗真心却换来毫不留情的说教,卡萝尔脸上烧得滚烫,她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这么难堪过,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一样无地自容,背在身后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泫然欲泣地倔强仰起头,想要祈求一个机会,嘴唇颤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也是有自尊的,她还没有办法,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表现得那般低贱,死皮赖脸地去乞求他的垂怜。
“好吧,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达里尔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转身走向隔壁,须臾,又想起了什么,倒退了两步回来,对她补了几句,“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想我们以后该保持一点距离,就不要单独碰面了。
我不希望看到因为你的原因,而让塔西娅或是其他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话音刚落,就见卡萝尔的眼角有一颗眼泪,难承重负般滑到腮下,达里尔怔了怔,慢慢闭上嘴巴。
正在这时,一只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莫尔伸长了脖子从门外探头向里望:“达里尔,你们这是咋了,吵架啦?”
卡萝尔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人擦拭脸上的泪痕。
达里尔偷偷对莫尔竖了一个大拇指,假意高声道:“我正准备去找你呢,你的车钥匙还在不在?”
莫尔得意地嘿嘿笑着,配合地问:“在啊,你想干什么?”
“那啥,卡萝尔你自便啊,我跟莫尔还有事要忙,”兄弟俩亲亲热热地勾肩搭背往外走,达里尔的声音渐渐飘远,“你今天没事的话,就陪我出去一趟,我想给塔西娅的门上装个帘子。你知道的,现在这样做什么都不方便。”
脸上不停流淌的泪水,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等到两人走远,被一个人抛下的卡萝尔终于坚持不住,捂住嘴巴失声痛哭起来。
走出牢区的达里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过河拆桥地一巴掌拍开莫尔的手:“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操!”
莫尔撇了撇嘴,拉开车门:“有人看上你还不好啊,这说明你的魅力大呗。”总比某些无人问津的人好。
“谁稀罕!”达里尔坐进车厢,火大地关上车门,“我可警告你啊,这件事不许跟塔西娅说,以后我一见到卡萝尔就闪得远远的,惹不起我躲还不成么!”
莫尔点燃火,探出身向守在铁丝网附近的艾米打了个手势,缩回车内轻点油门,百忙之中还不忘侧头幸灾乐祸地嘲笑:“当缩头乌龟可不是你的风格哦,你该不会是对她心软了吧。”他家的小弟从小就见不得女人哭,卡萝尔算是抓到他的软肋了。
莫尔可不认为这件事该瞒着塔西娅,要他说,就该让塔西娅去对付卡萝尔。他还真想看看,未来的迪森家小媳妇会怎么样对付觊觎自己男人的小三,那个场面,肯定很壮观!
达里尔浓眉一竖,伸手就给了他的后脑勺一锅贴,打散了他的臆想:“我倒是想用拳头解决,你也不看看她那干不拉叽的小身板,经得住我几巴掌?!
避开就避开吧,监狱里现在那么多的事情,做都做不完,就算不是成心避开也不见得有多少机会碰面,”忽然想起忘了问塔西娅,门帘喜欢什么花样,达里尔茫然看向大哥,“你知不知道,塔西娅喜欢什么颜色?”
莫尔嘴角一抽,像看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揉了揉自个儿的后脑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懒得搭理一谈恋爱智商就为负的弟弟,转脸看向窗外。
经过穿着牛仔裤的艾米时,莫尔故态复萌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这小妞,真是越长越水灵了。
开出监狱,莫尔兴致盎然地看着后视镜里,推上大门的艾米向他挥了挥小拳头,老男人一时之间笑得更是开怀了。
伍德伯里的公寓内,偌大的餐桌上,只有总督一个人。他细细地将牛排切成小块,然后优雅地送进口中。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就连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也无法入侵这个房间。总督没有开灯,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缓缓咀嚼着嘴里的美食,眼眸中的光芒明明灭灭。
隔了许久,他才吃尽盘中的午餐,拈起手边的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跟着站起身,端着遗留着食物残渣的盘子,放进洗碗槽冲洗干净,然后将它们一一安放到各自应有的位置上。
做完了这一切,总督才慢慢推开了公寓的大门,阳光争先恐后地洒在他的身上,他仿佛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皱眉,眯眼站了好一会儿才迈步缓缓前行。
还没有走到医务室,远远就看到了提前出来迎接的马丁内斯,总督的眼神冷了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下属即便是把好用的刀,作为使用者的主人,也得时刻提防着被它反噬的可能。
“两人的手术都已经做完,现在就过去吗?”马丁内斯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
总督略略点头,没有停止脚步,马上就有手下很有眼力见地跑上前,替他拉开大门。
在走道转角处,他们遇上了黑人医生斯蒂文斯,她非常不满地拦下了几人:“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们不爱听。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声,葛里菲兹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他在截肢手术之后,根本就没有得到足够的休养。
如果你们再像今天早上那样,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希望,你们也不用再费力气把他送过来,反正他也撑不下去了!”
没有责怪她的冲撞,总督满含歉意地握住她的双肩:“亲爱的,很抱歉,以后我会告诫他们,在审讯的时候尽量注意方式。为了伍德伯里的安全,希望你能原谅这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
一向强势的总督,今天一反常态地和蔼可亲,得到保证的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见好就收地颔首离开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躺在床上的葛里菲兹强撑着睁开眼睛,挣扎起身,坐在病床边的亚尔曼连忙扶着他,在他的腰后塞了个枕头。
虎落平阳被犬欺,望着被簇拥着,步入房内的总督,脸色惨白的葛里菲兹嘲讽地笑了:“总算是见到管事的了,真是难得。还有什么指教就请你们一次性说出来,省得以后再老是麻烦您,屈尊降贵来到这么个不吉利的地方。”
慢条斯理地在手下端来的椅子上坐下,总督微笑着打量了两人一番,柔声道:“之前镇上刚好有一伙叛徒外逃,下面的人抓到你们,只以为是他们前来接应的同伙,所以下手难免失了分寸,过火了一些。
对于你们今早的遭遇,我深表歉意,作为补偿,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总督面如春风,先前的阴霾就如从未发生过一样,深深地隐藏在了他的笑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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