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窋气的猛回头,刚要将满肚子恼意发泄,冷不丁对上的是张偃的面孔,曹窋方正白净的脸上,来不及变化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脚步也是生生的顿在那儿,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好在掌柜素来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曹窋是朝中的卸史大夫,他是识得了。而眼前这位明显带着赌气神色的小公子,想到之前的钱财大方出手、及满身的贵气,就算掌柜还不识张偃的身份,却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况且,眼前的卸史大夫在面对这小公子时,明明是极怒的,却也生生压制住脾性,掌柜猜着张偃的身份,想是也不低的。
不过,管这两人身份谁高谁低。都是掌柜得罪不起的。
于是,当下掌柜就摆出了更加真诚讨好的笑容,打着圆场道:“误会,误会,小公子只管好生享用即可,若是鄙处有不周到的,小公子只管吩咐便是。”对着张偃一躬身之后,掌柜又故意转向曹窋道:“方才曹公子所指,可是这处包间?”说着,他故意指向毗邻张偃所处阁间隔壁的雅致阁间道:“虽然此处不算安静,可也胜在精巧,若是曹公子乐意,小的现在就命人收拾。”
什么精巧?明明就是陕小!
曹窋站在那儿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服,下意识的透过张偃往他背后瞧去,里间榻边嫣红衣裳一角正巧入眼,想到自己为何这样气短,还不就是因为曾经在背后数落这阁间内大汉贵女,那次酒后不当言行,不但无意之中得罪了张偃,而且还让陈买每每都含笑以‘休要再如此背后评说于她,这会让陛下不悦的’作为提点。也不想想,若是他曹窋,当今承相亲子、陛下身边亲信、朝中卸史大夫,不将他陈买当成自己人,又怎么会于陛下曾经三令五申之下,还据实以告呢!?
现下里可好,没人承他情不说,还莫名得罪了张家。更时刻担心若是陛下知道之后,又要如何申诉于他了!
“也好!”曹窋不由有些心情颓丧起来,没意思的撇了撇嘴道:“就一旁那间吧!”
掌柜见曹窋顺着他搭的梯子下坡,心里也更是清楚了这小公子的身份确实是高的。
在应‘诺’后,更是恭恭敬敬的退下,送走了负气而大踏步离开的曹窋之后,掌柜立马吩咐将曹窋所订的那间雅致阁间,给好好装饰一番。
“噗嗤!”
随着阁间的门关闭之后,张嫣看见面有得色与出了口气模样的张偃,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开来,在榻上挪了挪,调整到舒服的姿势之后,就道:“舒爽了?”
“是有些!”张偃也跟着笑了起来,走至张嫣的对面复又跪坐端正,偏着头带着些兴趣盎然的意味问道:“阿姐猜猜,那曹窋所要宴请何人?”
“阿姐倒是挺有兴趣想知晓,先前那个大些的阁间,乃是何许人所订?”张嫣不答,却是反问道。
两人顿时目光相对,均互相看到对方眼中狡黠的光芒,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坐等且看!”
说完,张嫣执起茶盏,暗暗浅笑,原来自己还真无聊!所谓日子过的太闲,吃喝不愁,就会关注一些、或许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闲事。
―――
“怎么如此萎靡,堂堂当朝卸史大夫,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了!”刘盈坐于桌案边,如往常那般看着竹简上国事要务,曹窋于午时进宫之后,就一直默默相随直到此时夜色笼罩大地,也没吭过一声,刘盈抬眼看到曹窋,觉得曹窋如此这般举止还挺反常,不由合上竹简笑着问道:“或是,又被你阿父曹相国斥责了!?”
“无!”曹窋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后,有些意兴阑珊道:“只是觉得所办之事不太得力。”
刘盈抬眼见殿内与殿外的廊栏上,都已经点燃起许多烛灯,不禁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道:“可是久候了?”
“陛下肯让臣随身候着,是臣极大的恩宠,又岂敢有任何惫懒!?”曹窋慌忙坐正拱手行礼道。
“那是为何?”刘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的问道。
曹窋抬眼偷瞄了刘盈几眼,犹豫踌躇了一会,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直接伏在地上叩道请罪道:“请陛下降罪于臣。”
刘盈眉眼一挑,笑的更乐了,道:“真是难得?你自幼伴我身旁,倒是从不曾见你如此?说吧!可是得罪什么厉害的人了?难道是。。。得罪了太后?”说到后面那句,刘盈不禁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略显讶意道。
“也。。。也算是、也算不是吧!”曹窋有些窘迫,其实他还想说,何止是光有些得罪太后,若是说出来,他可是也得罪了陛下。
刘盈双手撑于桌案,直视着曹窋,终于曹窋话已起头,也不可能就此收住,他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酒醉后曾经在背后中伤张嫣之事,甚至还倒霉催的被张嫣的阿弟张偃凑巧听到,而今日又背运的被张偃故意争抢阁间,此番下来,曹窋是认定了张偃定然不会轻易就将此事化了,于是他心一横,于其等着张偃哪天将此事诉于吕后或者刘盈听,不如索性先行认错,省得每日里总是觉得不舒爽。
可是,听完曹窋的所有话语,让曹窋觉得怔愣的是,刘盈似乎并不太关心他与张偃之间的‘情感’纠纷,而是更关心张偃与张嫣那两人,是否依旧会在阁间不离开。
“你于离开时,确是与那掌柜言,若是他们离开,就将之前所歇阁间让于你!?”刘盈眼中带着某种光芒,再次与曹窋确认道。
“臣虽然当着候爷世子面,与掌柜言另订了一间小而挤的,但却是在临离开时,又舍于那掌柜三十金。让他瞧清楚候爷世子与翁主是否离开,若是离开,马上将那阁间收拾干净,并使人告知于臣。”曹窋即带着一丝不明了、又着些许委屈与不甘道:“若不是那二楼雅间之处,就那两、三个阁间处于角落,即显得清静不易被人烦扰,且视野也开扩,向外能看清街外,向内能明了内中情势,臣也不会非要之不可。却不想。。。反倒是。。。还有,谁曾想。。。尽然遇上。。。”
“那可有消息传来?”刘盈问。
“无!”曹窋不自然的挪了挪身躯道。
“哈哈哈!”刘盈突然间笑了起来,曹窋微睁双眼,有些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何刘盈笑得还挺愉悦。
“听你所言,你平日里最中意的那一间,也早早就被人订下,且那掌柜明知你的官阶,也不曾松口?”在曹窋还懵懂时,刘盈收了笑意,再次问道。
“确是这样!”懵懂中的曹窋顾不得继续探究之前的不明了,就被刘盈带到另一处他需要考量的正经事,于是面色由之前的颓丧改至正经思索与回话道:“近期朝中为承相继任之事,各朝臣与王候间,确有一些来往走动变化!”
“今日,朕。。。看来。。。更是不得不走这一倘了!”刘盈复又笑道。
“臣羞愧,臣未能办好差务,委屈陛下只能与臣挤于狭小阁间。”曹窋伏下上半身,再次叩首请罪道。
“谁说朕要与你俩人挤在一处?”刘盈扶着桌案,站起身,唇角带着笑意,从榻坐上首缓缓走了下来道。
“啊!?”曹窋微张开嘴,也跟着起身道:“那陛下。。。”
“想不想与候爷世子讲和交好?”刘盈乐呵呵的停住脚步,偏头看向曹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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