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陆宣坐下,容念蹲在他面前,手交叠着放在他膝盖上,抬眼看向陆宣,星眸中满是期待,“夫君,如何了?”
“陛下答应了。”陆宣顿了下,继续道:“我要去西洲了。”
容念看着陆宣的目光一瞬不移,呆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扬起嘴角微笑,“那挺好的,护百姓安宁。”
她有想过陆宣可能回去西洲,可是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让她都没有过渡的时间。
容念的表情怎么可能逃过陆宣的眼,将容念拉起来抱腿上坐着,“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嗯什么时候出发?”容念的声音小小的,“妾帮你收拾。”
“明天。”陆宣觉得嗓子哑哑的,像被绷紧了似的有些酸疼。
容念轻轻的应了声,垂着眼拉开陆宣圈在她腰上的手,想站起来。
不想却没拉动,陆宣抱的紧紧的,没有松开。
“迟些收拾。”
容念搭在陆宣手上的手不再用力,轻轻的覆在他手上,放松的靠在了陆宣胸膛上。
过了许久,容念道:“夫君,用饭吧。”
“好。”
下午陆宣还有公事要处理,去了书房。
容念想着陆宣明日便要离开,也不知两人要分离多久,跟着他去了书房。
平日容念来书房都是坐在榻上看游记,可今日容念不想如此,便抢了陆战的活,站在桌案边为陆宣磨墨。
容念时不时的抬眼看陆宣,发现陆宣还未走她就已经舍不得了。
陆战偷偷的往陆宣那看了几眼,牙酸。
可时间终究还是过得飞快,天边刚泛起些微的光芒,容念便起了身。
精心帮陆宣穿上衣服,束发,还趁着陆宣不注意,偷偷在他唇角偷了香。
陆宣一愣,旋即看向容念,只见容念面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得意的很。
伸手抓向容念,却被她灵活的躲开。陆宣站起身正欲抓她,就见她往外间跑去,将寻夏觅秋叫了进来。
容念这一打岔,两人间的离愁别绪少了些。
陆宣走时,容念笑的欢快,挥着手和他道别。可一回到闻谨堂,没了外人,容念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
寻夏觅秋在一旁干着急不知如何劝慰,拿着帕子在旁无从下手。
容念难受了会儿,也缓了过来,拿过寻夏手中的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去,面上也带着些笑容,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区别。
只是还红彤彤的眼眶,过于水润的眼睛,看得出来她方才哭过。
寻夏觅秋见她调整了过来,也放心了。
“吁。”陆宣拉紧了缰绳,朝身后看去,远处送别的人已经变成了小黑点,看不清楚谁是谁。
可容念方才的样子就像还在眼前似的,明明舍不得他,却努力微笑,与他告别。
按着她的性子,背后不知要如何伤心。
“怎么?不想走了?”赵煜询问道。
陆宣没说话,也没点头摇头,只是调转了马头,甩鞭走至队伍前头。
他是不想离开,可这却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自古忠义难两全,他之前不懂,现在倒是懂了。
赵煜看着陆宣的背影摇了摇头,既有无奈又有欣慰。
昨日赵煜与陆宣在盛福楼一聚,京城内便开始暗潮涌动。今日两人一起前往西洲,更是让这些都摆在了台面上来。
钟雅真捏紧了手中的绢帕,似是感觉不到手心的刺痛。
陆宣偏向了太子,日后赵毅能争到这位置的几率又减小了。
不对,赵毅若能治灾成功,在百姓中的声望自然水涨船高,与太子还是能争个上下。
可太子身边有能力的助手太多了,赵毅身边的可用之人比不过太子,这是一个大问题。
绢帕上染上了些许红梅,钟雅真这才感觉到了痛,轻轻的嘶了下。
看着掌心的月牙痕迹,钟雅真眼中满是狠厉,不管如何,那高位她也是要去争一争的,助赵毅登上那位置。
要成大事者,争百年,不争一夕。
钟雅真放松身子靠到身后的靠背上,嘴角虽带着笑意,却不似往常的任何一种笑容,竟有些邪气。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最后的赢家只可能是她,是赵毅。
马车停下晃动了一下,外面传来了书仪的声音,“王妃,到了。”
钟雅真收敛了表情,掀开帘子,扶着书仪的手下了马车。
进了王府便直奔云丰堂,进了书房拿出来信纸。
笔久久未落下,钟雅真面上满是沉思,好一会似乎是想好了,这才下了笔。
钟雅真写着一手娟秀的小楷,运笔秀巧,一个个字跃至纸上。
不多时,钟雅真停了笔,将信纸装在两个信封中,滴上蜡封口。
再三检查,这才唤了书仪过来,“这封信差人送给宁王。”钟雅真停顿了下,将薄一些的那封拿了出来,“这封送给父亲。”
“是。”书仪应下后便出了门。
钟雅真站起身走至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静静的品尝。
别怪她心狠,夺嫡之争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人心软。
赵煜这次江南行,西洲若是什么都没发生还好,赵毅一人独享救灾的名声。
若是发生了些什么,那赵煜可别想轻易脱身,好名声也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只愿赵毅柳州之行快些结束,早点回来主持大局。
她终究是个女儿家,许多事她有心无力,根本插不上手。
容念虽缓了过来,但兴致始终不高,寻夏觅秋看着担心,就哄着她出去走走。
不想还没出去,赵璇便差刘嬷嬷来传了口信,让容念去闻弦堂一趟。
赵璇几日前边回来了,除了回来那日她们见了面,如今还未见过。
容念应了声,和刘嬷嬷去了闻弦堂。
赵璇嫁与陆丰几十载,不知送了他多少次上战场,后面儿子长大了,送的便是两人。
她经历过多次离别,早已习惯,但却每次都会提心吊胆一段时日。
这次陆宣去江南,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风险的。可念着容念是嫁至将军府后第一次与陆宣分别,赵璇是过来人,明白那种感受,便想着安慰容念一番。
容念给赵璇见了礼,被赵璇扶了起来。
眼眶还有些许微红,显然是哭过,可精神头却很好,可见是已经调整过来了。
拉着容念坐下,赵璇与她讲了些从天台山回来的趣事。
赵璇是打定了主意要安慰容念的,一件寻常小事都被她讲的无比生动,逗得容念直笑。
“此行回来路过霖州时正巧遇上了他们举行谷酒节,满城都是醇香的酒味,十分诱人。”
赵璇喝了口茶水润润喉,接着道:“我想着宣儿是个爱酒的,就想选几壶好酒带回来,可惜啊,我们到时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那些好酒早就被人买光了。”
容念艰难的咽了下下口水,她与陆宣成亲也有段时日了,怎的没见他喝过?
“婆婆,夫君夫君他还喝酒啊?”
赵璇笑着点头,“是啊,不过喝的不多,只是偶尔小酌几口。”
“嗯嗯。”容念暗自松了口气,爱酒没什么,只要不是个酒鬼就好。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无事便来寻我,闲着也是闲着,咱两做个伴。”
容念点头,起身行礼退下。
赵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念儿是个好的。”
刘嬷嬷上前给赵璇添水,满是笑意的说道:“是啊,夫人您千挑万选的,能不好吗?”
赵璇瞪了她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
刘嬷嬷跟了赵璇几十年了,是看着陆宣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至如今的翩翩少年郎的。
如今他成亲了,有了个好妻子,也让人欣慰,要是再有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刘嬷嬷一顿,想起了上次她晚上去闻谨堂取东西时遇到的事,颇有些八卦,“夫人,少夫人嫁过来也快两个月了,您说,会不会已经怀上了?”
赵璇动作一顿,看向刘嬷嬷,也燃起了八卦之心。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谈论了许久,也没的出个什么结论。
不过这事也不强求,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容念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却觉得有些陌生感。又去书房转悠了一圈,这才好些。
陆宣才离开,她就觉得这闻谨堂空的很。
明明他在时,两人也未一直腻在一起,常常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可他一走,容念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在书房看书,抬眼却看不到人,看到的只是被整理好的,一尘不染的案桌。
绣花时,也没人会在身边闹出动静吸引她的注意力。
容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陆宣就出现在她面前。
初见时冷着脸,新婚夜的强装镇定,后面相处时的时不时耳朵就变红,骑马时的意气风发,吃糖葫芦时被酸的皱起眉头。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两人相处的点滴越发清晰。
“啊!容念,你不要想啦!”
容念躺平在床上,抬手捂着眼,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将陆宣从脑海中剔除,让他从眼前消失。
独自一热折腾了许久,夜色阑珊时,容念才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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