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前一天晚上为了凌桐越的订婚礼忙碌到很晚,陆锦染还是按照自己的生物钟醒了,她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丈夫,动作越发小心翼翼。比起自己这个继母来说,作为亲生父亲的凌寂山在昨天晚上长子的订婚宴上可是忙碌坏了,当然,也不是陆锦染自己不愿意忙碌。在她看来,不管是继子凌桐越,还是自己的儿子凌陆驰,都是自己一视同仁的孩子,可是继子直接提出了让她在订婚宴上尽量不要多露面,不管对方初衷出于何故,她也不想要多说什么,生怕再节外生枝。
陆锦染先是走到自己的专属化妆室,拿起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开了机,然后转身走进盥洗室。从盥洗室出来后陆锦染坐到梳妆台前打算给自己先化个淡妆。虽然陆锦染有自己的专属服化团队,不过她还是习惯了自己动手,说起来除了进组拍摄,这些年来日常妆容基本都是她自己化的,她不太习惯专属化妆师的手艺,尽管可能专属化妆师化的妆容更加好看,更能突出她的美貌气质,可是陆锦染总觉得那样倒更像在演戏,而不是作为她自己本身存在。
作为陵城演员协会的副会长,今天她有一个慈善活动,要和陵城演员协会的艺人们一起去陵城下辖的一个小镇上的一家养老院进行关怀慰问活动。
因为是去养老院做慈善,陆锦染几乎没有上什么妆,只是作了基础护肤,甚至连腮红什么的都没有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光洁的额头倒是没见皱纹,不过仔细看去眼角倒是有几条细微的皱纹。作为一个女人,陆锦染已经比绝大部分同龄人要耐老了,虽然早已经年过四十,可是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化了妆,在灯光效果下,看起来就更显年轻了。
就在不久前刚刚杀青的一部中年文艺片《她的前半生》中,作为大女主的陆锦染从女主的少女时代一直演到中年。这是一部讲述一位出生平凡人家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路过关斩将,成长为一名职场名女人的故事。
其实除了职场背景不同,主人公命运基本和陆锦染本人极为相似,可以说是本色出演了。尤其影片官博放出来的片花中可以看出,不管是少女时代的女主,还是中年时代的女主,陆锦染演得都让人十分惊艳。
尤其是以四十多岁的年龄出演少女,本来早前媒体和网络上的吃瓜群众们在得知消息的时候,都在吐槽这次陆锦染怕不是要搬石头砸自己脚,更多的喜欢她的人也都在担心自己喜欢的这位女演员这一次会不会被黑出翔来,还好,官博的几段小片花一放出来,那些等着吐槽她的人都很失望,而那些担心她的人也都深深松了口气。于是影片还没有上映,不管是黑粉,影迷,还是吃瓜路人,难得达成了一致意见,陆锦染是近年来演艺圈难得一见的“冻龄女神”。
“亲爱的,怎么不多睡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凌寂山已经起来了。披着藏青色晨褛的高大身影站在陆锦染身后,越发显得面前坐着的女人小鸟依人。
凌寂山看着镜子中的妻子,年近五十的人了,可是无论外貌还是神态,看起来和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并无变化。名流宴会中,也常常听到周围人赞叹自己这位明星妻子是“冻龄女神”,当然,其中免不了也有奉承,可是凌寂山何许人也,当然也能看得出绝大部分人都是发自内心的称赞。也会有贵妇人当着他的面向陆锦染讨教驻颜秘方,都以为像陆锦染这样的年纪外表还能有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有什么独门保养秘方的。然而只有凌寂山知道,她这位夫人,除了那些高级护肤品,最佳驻颜秘方就是心态了。
凌寂山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比陆锦染心态还要平和的人,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他都没有在对方的身上看到绝望,她总能很容易找到让自己舒适的生活方式。
就像当初凌寂山为了家族事业和老母亲以死相逼,不得不放弃和陆锦染的感情,他本以为她会恨死自己,或者她会痛不欲生,甚或苦苦哀求……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和凌寂山分手后的陆锦染看起来竟然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该拍电影拍电影,该拍电视拍电视,甚至各种广告上也依然都是那个明眸善睐,神采飞扬,惹人注目的美丽女子。说起来看着那样的陆锦染,凌寂山都在怀疑,他爱的那个女子,到底有没有真心的爱过自己呢?不过,直到现在,两人一起守望相助二十多年,作为一个枕边人,他终于明白,他这位爱妻,当真称得上“人淡如菊”四字。
“抱歉,是我把你吵醒了吗?”陆锦染不用回头,已经在梳妆镜中看到了凌寂山颀长身影,她对他盈盈歉笑。
“当然没有!”凌寂山双手抚到妻子单薄肩上,俯下身给爱妻一个早安吻,然后看着镜子里的娇颜,朗声笑道:“桐越昨天刚订婚,我跟他说了,接下来的几天给他放一周假期,让他带着倩儿出去玩玩。你知道的,自从他进了公司,我可是轻闲了不少,之前很多本应属于我的工作都是由桐越代劳了。现在我给他放了假,那些繁琐事情可不得又要自己亲自处理了,这不,早上想多睡会也不行,上午还要去高尔夫球场和老俞打几杆。”
虽然对于公司的事情陆锦染甚少过问,不过她也知道,凌寂山所谓的去高尔夫球场打几杆肯定不只是为了打球,像他们这样的人,所谓打球多半都是幌子,不过借着打球谈公事而已。不过陆锦染也不想多问,商场上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想过问。
“对了,昨天晚上那个臭小子回来了吗?”
陆锦染不用问也知道,凌寂山口里的臭小子除了凌陆驰,也没有别人。她扬起秀眉看着自己老公,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到儿子。
“说起来陆驰也不小了,他哥哥在他这个年纪早都在商场上闯出自己的名堂了。可是他呢,除了整天拈花惹草,风流纨绔,真是不堪一提,就拿昨天晚上来说,竟然连他哥哥的订婚宴也没有出席,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骄纵我们这个儿子了?”说到最后,凌寂山看了一眼依然淡定如斯的妻子,眼神略带不满。
陆锦染当然也听出了老公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抱怨自己娇惯了儿子呢,她看了一眼一脸不悦的凌寂山,笑着拍拍对方抚摸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难道陆驰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他也是你的儿子啊,有什么要求和想法你大可以直接对他提出,再说了,他现在不是已经在公司做事情了吗?”
听到妻子根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凌寂山都急了:“我说你一个当母亲的怎么一点也不为自己儿子考虑呢?”
陆锦染搞不明白老公为什么突然急眼:“我怎么就不为儿子考虑了?虽然我工作忙碌,但是陆驰从小到大,但凡需要参预的我都尽量参预了,开家长会,亲子活动这些……儿子也算是毕业名校,除了贪玩点,个性也算纯良,我觉得已经挺好了呀。”倒是凌寂山这个当父亲的,当年陆驰小的时候,正是凌氏地产疯狂扩张商业帝国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扮演父亲这个角色。
凌寂山当然也听出了妻子的话外之意,不过男人志在天下,他那么辛苦打拼事业,还不是为了老婆孩子们能有个优渥的生活,虽然有时候看着孩子们小时候的影像记录,想到自己缺席父位的那些年,也不是说没有愧疚,可再看看如今凌氏集团庞大的商业版图,想想这些将来都是要传给他的孩子,也算是他这个父亲给孩子们打下的江山基业了,每每这样想想,又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也算是当之无愧了。
只是难得“人淡如菊”的妻子对自己流露出这样不满的神色,凌寂山竟觉得非常受用,他转而讨好地笑道:“不是,亲爱的,我不是说你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当然,这些年我知道你做为一个母亲,甚至作为一个继母,也真的辛苦你了,只是你知道的,我们并不是只有陆驰一个儿子,我们还有桐越呢,桐越那么能干,这几年咱们陵城商界都知道我凌寂山的长子青出于蓝,我这个做父亲的后继有人我当然开心,可是,我们也要为陆驰想想,哥哥那么能干,弟弟总不能太窝囊了吧?那像什么话?再说了,我总有百年的时候,到时候他又要怎么办?这些我们做父母的都要提前想想的呀。”
其实这些话凌寂山早都想要和自己这位娇妻说了,他一直搞不明白的是,陵城上流圈子里,那些豪门世家里,哪家不是为了财产挣得头破血流,难堪至斯,亲兄弟还要挣得你死我活呢,闹上法庭的更是不在少数。可是他们家这位当家主母倒好,除了自己的演艺事业,对家里这些财产竟是毫不过问,尤其是最近几年公司几乎都是由继长子在掌管,这要是搁一般女人,怕不是早都急红了眼。
凌寂山本以为听了自己这些肺腑之言,娇妻总该醍醐灌顶,结果只看到陆锦染微微一笑:“你现在想那些做什么,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活法,再说了,陆驰到时候如果实在如扶不起来的阿斗,我们就给他设一个生活基金,我想以他的性情,倒也不至于沦落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吧。再说了,前段时间他负责的那个投资部门,投资了好几部影视剧,据说市场反响都挺好的,以一个商场新秀来说,做成这样也可以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在商场上拼命三郎一般,你有桐越就知足吧,叫我说你这次给他放一个星期的假都少了,这孩子自从进了公司,我就没有看到他休息过,哪天不是半夜才从公司回家?”
说起凌桐越,那简直就是第二个凌寂山,虽然陆锦染也是心疼继子,不过她也知道没法去说,因为多说也无益,别人甚至会怀疑她的居心呢。可是作为自己亲生的儿子,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够自由自在,按照他的想法去生活,只要不作奸犯科,触犯法纪,贪玩就贪玩点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寂山被娇妻最后的话噎的竟无言以对,室内气氛一时凝滞,好在陆锦染的手机响了,缓解了两人之间尴尬的局面。趁陆锦染接电话的时间,凌寂山也走进了盥洗室。
陆锦染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花姐。接通手机后,陆锦染正想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电话那头却听到花姐焦急的声音:“锦染,真是悲剧了,我昨天晚上在酒店宴席上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结果拉了一夜肚子,都脱水了都,现在正在医院挂急诊呢。更要命的是,咏菲不是预产期快到了吗,结果昨天半夜打电话来说羊水提前破了,已经去医院生孩子了,今天我们俩都没法陪你去养老院了,不过我已经派了新的助理,你看行不行?实在不行的话,要不这次活动咱们就别去参加了吧?反正那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又是公益性质的,就算不去也没有什么吧?”花姐说到最后越说越没有底气,他知道,以陆锦染的个性,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会出席活动的,尤其是这种公益性质的。
果然,陆锦染先是安慰了花姐,又关心地询问了助理张咏菲的情况,然后安抚花姐说:“没关系,不是还有新的助理吗,你就好好在医院休息,也替我问候咏菲,等工作结束回来我去医院看你们,就不要担心我了。先这样,挂了啊,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演员协会今天的日程是一大早要先到“江南水乡”吃个早茶,然后大家一起乘坐旅游大巴车去邻镇的养老院。
陆锦染在盥洗室外面和老公凌寂山道别,她也没敢和凌寂山说花姐和生活助理咏菲的事情,她知道要是说了,以凌寂山的个性,指不定要让她从家里带几个佣人出行。花姐和咏菲是公司安排给她的,算是她的工作排挡,虽然公司也是凌氏的,不过说出去毕竟是工作伙伴,可是带佣人的话就太招人眼了,本来以她的身份在演艺圈已经够惹人非议了,她可不想再招人口舌。
陆锦染刚下楼就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姑娘由门外面走进来,看起来很陌生,想必就是花姐说的新来的助理了,赶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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