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安溪道。

    安溪刚把弯下腰把鞋跟提了上来,眼皮稍稍敛下, 有一种漫不经心。身形被遮挡在了松垮的校服之下,看不出规模, 安溪起身的时候江潮从背后抱住了她。

    “天太晚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好吧!不过你不出现在我同学面前就好了”,安溪撇了撇嘴。

    “我就这么拿不出手”,江潮声音低沉,尤其人到中年后,越像是低鸣的鼓声。

    安溪对他从来是没有招架力的, 由其是这男人越来越知道怎么撩拨她心猿意马。她现在腿有点软, “你也知道自己拿不出手啊!”

    “皮又痒了是吧!”江潮在她耳边蹭了蹭,胡子有些扎人。

    安溪笑着推了推他, “要走就赶紧走啊!迟到了不好。”

    安溪坐在副驾驶座上,江潮侧过身帮她把安全带系上。车灯光是柔和的黄色, 安溪脸上的酒窝要往常深上几分,二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只有她一直都定格在二十岁。

    两人四目相对, 江潮用着很深的视线看着她, 他黑色的眼珠里有一个小漩涡。

    “怎么了?”安溪问道。

    江潮的脸在她眼前突然放大,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在嘴唇上轻轻咬了起来。安溪拥着他的背, 由他来加深这个吻。

    两人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 半晌后, 江潮才松开了唇,“安安,我有跟你说过你很漂亮吗?”

    “你说过吗?忘了”,安溪眼中闪着水光,眼睛弯成了一条线。

    “你很漂亮”,江潮在她嘴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然后踩了一脚油门,让车子溜出了车库。

    “大哥,你爸都把小姑娘带回家玩了,你都不急的吗?要是再弄个野种回家,你在家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江小东摸了摸下巴,要是被他妈知道他爸敢在外面找女人,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带回家,估计第二天头版头条就是某知企业家惨死街头无人收尸。

    江决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若有所思,那张脸和江潮有着五分相似,他身形颀长,又比江边多了一分消瘦。眼中时而精光乍现,说是老成但和那群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还是要差上许多,只能撑得上是小狐狸。

    “那是我妈。”

    “你妈能是小姑娘?”江小东一副你别蒙我的表情。

    江决明在小兄弟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有礼叔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因为我爸也蠢。”

    江决明捂着头哭笑不得。

    “对了,大哥,猪头李这小子最近有点嚣张,放话说他爸那个破公司的资产明年肯定能超过咱们华安。咱们是不是该要让他长点记性,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你闲地没事干找他干什么,就他那怂样迟早要被自己蠢死的,你也不怕被他带低了智商。”江决明往屋里走着。

    江小东忙跟了上去,他爸跟他说了,让他做事朝大哥看齐,大哥是他潮叔一手教出来的,跟着他走绝对不会错。

    要说这北京顶尖的富人圈只有这么大,他们这些富二代根据实力关系自成派系,华安地产一向自成一派,隐隐以江决明为首。

    要是论嚣张的话,江决明比谁都更有资格嚣张,不过他一向比较低调,一般很少会参与这些派系之间的争斗。所以导致跟着他走的这些人也都不大闹腾。

    而且江决明家教严格,他平时的生活费江潮都管地极其严格,给的钱只能应付他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如果他想让生活条件在上一个档次,可以,自己想办法赚钱。

    江家的信条就是男孩穷养,女孩富养。

    狗蛋万事都是向江潮看齐的,他潮哥对儿子都这么狠了,那他也不能落下啊!所以江小东小朋友的钱比江决明给地还少,小时候两难兄难弟没少跟在江茵陈后面蹭吃蹭喝。

    别人出门都是豪车开着,美女陪着。他们就一辆破车走四方,这破车还是他们自己搞投资赚来的。

    所以别看华安公司资产庞大,但小辈在装备上和别人比起来那叫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寒碜是寒碜了点,安溪也没指望她儿子能有多出息,别成为社会的败类就行了。

    车灯直直打了过去,一辆黑色汽车从车道上快速驶了过去,畅通无阻。路面上空荡荡的,跟本没有多少车子,这在后世是不多见的。

    安溪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再偏了个头,透过柔和的灯光看着江潮认真的侧脸。

    江潮脸部的轮廓很流畅,身上的男人魅力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浓厚,只是鬓角处舔了几缕灰白,五官也更加深刻,好在这男人平时锻炼的勤快,那些中年油腻老男人的毛病都没出现在他身上,不然安溪早不跟他过了。

    “看什么?”江潮打了个方向盘,在路口处转了个弯。

    “不是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变坏了吗?江潮”,安溪抿着唇一直笑。

    “你觉得呢!我变坏了吗?”江潮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握住了她放在大腿上的手。

    安溪眼睛微眯,思考了半会,果断地点点头,“变坏了。”

    “你说说哪变坏了?”

    “哪都坏。”

    说完她自己先痴痴地笑了起来,像是少女的姿态。江潮捏着方向盘,给她一个宠溺的笑。

    他们同学会是约唱卡拉Ok,出这馊主意只有他们的老班长刘洋,刘洋毕业几年后就从单位里出来,下海开了一家私人医院,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开了好几家连锁医院。现在算是他们班这群老同学里面混的比较好的那一类。

    也是他提议当天大家都要穿校服,统一服装的话,这样大家聚在一起阶级层次突出的才没那么强烈。

    在KTV外面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江潮说:“我在下面等你,聚会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刚解开安全带,安溪趁他不注意,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推开车门,快速下了车。在车外面朝他招了招手,才往KTV的方向走去。

    江潮摸了摸侧脸,好笑地摇了摇头。他的小丫头那颗年轻爱闹的心似乎从来都没丢过。

    刘洋找地KTV是比较高档一点的场所,消费比较高,出入的大多是有钱人。他们这群老男人老女人穿着校服非常扎眼,所以安溪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刘洋。

    眼前这个啤酒肚谢顶的老男人,比十年前见到他还糟糕,安溪差点没敢认他。还是刘洋先跟她打了声招呼。

    安溪太好认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跟本就没变什么,不像好多人像是进了一趟整容院一样。别人进整容院是整美,他们清一色全整残了。

    “安溪,走走走,赶紧上去,人都到差不多了,就等你了”,刘洋用着油腻的嗓音说。

    安溪从车上下来后夏秋就一直在关注她。从她进了KTV以后,她刚要收回视线,却被之后从车里下来的人给吸引了眼球。

    “兰兰,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江潮”,夏秋一惊,KTV外面的灯光比较亮,江潮的那张脸太有辨识度,在电视上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她老公是开服装公司的小老板,一年能赚十多万,她在这群同学当中一向都是很有优越感的。而江潮则被她老公称为生意场上神话一样的存在。

    “江潮是谁?”杨兰兰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望去,只看到一个稍微有些熟悉的侧脸。

    “现在的首富你都不知道吗?兰兰,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赚不到钱了”,夏秋一副比见到了江潮还不可置信的表情。

    杨兰兰有些难堪地转过头,夏秋那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让她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说到底还是没钱闹的,她张了张嘴把屁股往旁边摞了一点。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夏秋突然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如果刚刚那个人真的是江潮的话,他是从那辆黑色轿车里出来的,而她没看错的话,刚刚安溪也是从那辆车出来的。能开地起车的人压根就没多少,那周围只孤零零地停了那么几辆车。

    安溪刚进门的时候就受到了在场人眼神的瞩目。

    “安溪,你可算迟到了,赶紧自罚三杯才算数。”

    “不是说八点吗,现在才刚刚七点五十”,安溪指了指手上的手表。

    “那我们不管,反正你最后一个才到,今天这杯酒怎么都逃不掉的。”

    一群四十多岁的男人劝酒的本事可比年轻人厉害多了,安溪推辞不肯喝,她知道在这种场合喝酒这种事绝对不能开头,不然后果会一发不可收拾。

    “年纪大了,肝不好,还说你们都是学医的,有当医生的这么逼着病人喝酒的吗?我以水代酒行不行”,安溪笑骂了一句。

    “你这要是算年纪大,那我们还活不活了”,大家笑成了一团。

    安溪笑了笑,在桌上倒了杯白开水,一口就喝到了底。

    “我刚刚发现了一个新秘密”,刘洋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咱们班安溪同学了不得,都有私家车接送。”

    “老班长,像你这样开桑塔纳的人,不代这样埋汰我的,而且我是为了在你们面前出风头,专门在外面借了辆车找人开过来的”,安溪笑道。

    她在沙发上找了个沙发坐下,卡拉OK五光十色的光把人的疲态全放大了。

    夏秋不知道为什么从安溪进来后一直不在状态,被染成黄色的卷发批在身后,厚重的妆容也遮不住眼角的皱纹。

    手提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安溪把手机拿了出来,诺基亚手机窄小的界面上一张信封悬浮在屏幕上。

    是一条未读的信息。

    “遇到了熟人,就在你隔壁,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安溪回了个好字,刚要发出去,她又添了一句,“记得别喝酒。”然后才眉眼带笑的把手机合上了。

    安溪手机上的亮光吸引了夏秋的注意力,她往手机上瞥了两眼,信息界面最上面的联系人备注的是江潮,夏秋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安溪,你老公现在在干什么?”夏秋问道。

    安溪也没在意,像这种同学聚会大多时候会很现实,虽然谁也没直说,但大家都在暗地里较劲,比工作,比有钱,还比老公。大家总要比一比,才能生出优越感来。这个问题十年前夏秋也问过,基本上女同学都会被她问一遍。

    “和以前一样啊!你不是知道吗?”安溪不在意笑了笑。

    “建房也能区分职业对吧!比如像是房地产”,夏秋不大确定地问道。

    “嗯,确实”,安溪笑着点点头。

    “你老公叫什么,我认识也说不定呢?”

    安溪眼神微凝,她耸耸肩,“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问题我得要保密,怕说出来会吓死你。”

    “来来来,安溪你说一个,看能不能吓死我们”,旁边人也开始起哄起来。

    安溪微微一笑,“我老公姓江,你们自己猜!”

    “我知道了,我能想到姓江的只有那位了,是不是啊!”张鹏往上面指了指。

    “不对,年龄很明显就不对啊?”刘洋在张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安溪笑着听他们猜,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们都让让,这回我肯定能猜对的,让我想想啊!江潮这回肯定对。”

    安溪点点头,刘洋一拍手掌,你们看我就说我这回肯定能猜对吧!

    刘洋应该是喝多了,说话颠三倒四,谁也没理他的话,大家开玩笑开地兴起,越来越逗趣,说自己天王老子的也有。谁也没把这中间的插曲当回事,只有夏秋脸色有些难看,在一众人玩地兴起的时候,她突然站起身,说道:“我身体不大舒服,你们玩,我先走了。”

    很快也不顾别人诧异的眼神,打开门就走了。

    她一走,别人的兴趣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重了,很多人在中途也都提出要走,一场聚会无疾而终。

    安溪在侧所洗了一把脸,把水扑在脸上后,用纸巾轻轻按了两下,才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拨了快捷键,“江潮,我同学会结束了。”

    “我知道,回头看看。”

    她一转头,江潮就站在外面看着她,安溪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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